第五十二章

　　酒糟鼻被瘦高個那麼一推一說，心裡也真就起了這麼個主意，他盯著跪在地上依舊毫無所覺的顧南，視線在衣外□著的手腕脖頸處流連而過。

　　他一提褲頭，準備把顧南先剝光了在說。

　　跪在地上的顧南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湊過來的酒糟鼻，在看到對方臉上不懷好意的神情之後，心下一緊，一些不好的記憶猛地浮現出來，那酒糟鼻臉上的神色與當初獨眼龍所展露出來地重疊在了一起。

　　顧南被綁在身後的手用力掙扎著，眼見著酒糟鼻就快湊上來了，沒有被綁著的腳不由抵著地面將身子往後挪。

　　「你別給我動。」酒糟鼻走了好幾步都沒追到顧南，一下就毛了，原本只是打算試試看的念頭立馬就成了必須要給對方一個教訓的想法。

　　酒糟鼻一把撲了上去，結果被顧南慌亂中的一腳踹開。顧南雖然手被綁的死緊，但是滿腦袋都是不想被這個人所接近的念頭。

　　「媽的。」酒糟鼻大力的吸了吸鼻子，因為冷天而凍的快流出來的鼻涕倒吸回鼻腔裡。他咽了咽口水，大步的往前跑去。

　　顧南動作再快，終究人還是被綁在地上。沒多久就被酒糟鼻給追了上來，對方一把揪住顧南的衣領，還沒說話就先喘了半天，嘴裡噴出的臭氣直撲顧南臉上。

　　「跑，我讓你再跑。」酒糟鼻一把扯開了顧南的衣領，嘴裡罵著，手上動作不停，很快顧南身上的大衣就被他扯開了七七八八，露出裡面白色的內衫。

　　「你給我住手！」顧南被酒糟鼻嚇的魂飛魄散，沒有被綁著的腳使勁的往身上的酒糟鼻踹。但是之前酒糟鼻在吃了顧南腳上的虧，哪還那麼笨，他整個□都死死的壓著顧南的腿，手上一使勁。

　　顧南就被推得仰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酒糟鼻那張臭烘烘的嘴見縫插針地貼了上來，嘴上還念叨著。「雖然沒娘們的那兩團肉，不過又白又軟也算湊合。」

　　倒在地上的顧南還想在掙扎，但是仰躺的視線卻猛地讓他看見了一直潛伏在倉庫房頂上的東西，當他看到的時候，整個身體猛地一僵，那雙漂亮的黑眸睜的既大又圓。

　　趴在他身上的酒糟鼻卻以為顧南放棄反抗了，忙高興的伸手按在顧南腰肢處抓著那衣擺就要往上扯。

　　一陣慘嚎聲突然響徹在倉庫裡，在黑夜裡顯得格外讓人驚悚。站在門口的瘦高個心裡一驚手上抽了一半的煙掉在了地上，他轉過身來，馬上他就往後退了一大步，慌張的腳步沒有保持住平衡，他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

　　顧南還倒在地上，但是他的臉上濺滿了滾燙的鮮血，那鮮亮通紅的液體滴濺在他白皙的臉上，冷空氣順著他被扯開的大衣往身上灌，可是滿身滿臉的血液卻分外溫暖。

　　那鐵銹般的血腥味順著他急促的呼吸鑽入肺裡，他那雙黑眸眨也不敢眨的盯著眼前的一切。

　　一個小孩正掛在酒糟鼻的背上，他又黑又尖的爪子緊緊抓住了酒糟鼻有些油膩的頭髮，使得趴在顧南身上的酒糟鼻不得不揚起腦袋，而小孩的另只爪子則從酒糟鼻的背後捅了進去，顧南只要將視線往下移動幾分，他就能夠看到從酒糟鼻胸前穿出的爪子尖。

　　酒糟鼻因為劇痛嘴裡發出意義不明的嚎叫，他的額頭青筋暴起，但是顧南卻從他的眼底看到了恐懼和臨死前的不甘。

　　小孩猛地將伸進酒糟鼻胸腔裡的爪子抽了出來，他手上的酒糟鼻癱軟□子臉上在沒了意識，他的胸膛留下了一個濕漉漉的血洞，大量的鮮血從他的胸膛裡流淌下來，底下的顧南一下就被淹了個正著。

　　顧南仿佛被那滾燙的血液給驚到了，他猛地張大嘴，卻無法發出半點聲音，他腳下使力試圖從酒糟鼻身下爬出去。可是即便這個屍體的上半身被小孩拉扯起來，可是他的下半身依舊又重又沉的壓在他的身上，使他無法動彈。

　　掛在酒糟鼻背上的小孩像是感受到顧南的恐懼一樣，他居高臨下的看了一眼地下的顧南，那血紅色眼瞳滑動著，顧南在感受那冰冷的視線掃過自己的時候，掙扎的動作一下就停頓下來，竟然不敢在動上一分。

　　氣氛就像是冰庫中冷氣冰凍液體般，一點點凝固起來。偌大的倉庫裡只能聽到急促的呼吸聲和血液砸落地面所發出的滴答聲。

　　小孩的猛地扭過了頭，那雙血紅色的眼睛一下就盯住了門邊上快要被嚇破膽的瘦高個。

　　「救。。救命！不要殺我。」瘦高個見那小孩注意到自己，尿都快嚇出來了。他連滾帶爬地轉身拉開身後的大門，大叫的想跑出去逃命。

　　小孩手上的屍體就像是破布娃娃般被他隨手丟到了一邊，那沉重的屍首摔在稻草堆上，連同稻草一起砸落在地面上。

　　顧南等從那屍體上回過神來的時候，就聽到門口傳來一聲短促又低啞的悶哼，便看到那瘦高個的身體也癱軟在地上，從瘦高個身上站起來的小孩背對著他，但是他卻還能看到對方舉起那只被鮮血染紅的怪異爪子。

　　這一切發生的極快，幾乎一分鐘不到，那兩個活生生的人此時就已經無聲無息的倒在地面上，失去了生命。

　　而那個如同怪物一般的小孩卻將腦袋湊到自己爪子上細細的嗅了嗅，隨後竟然伸出和人類無異的粉色舌頭舔了舔那爪子上的血液。

　　顧南原本急促的聲音猛地小了下去，被嚇到麻木的他，那顆亂跳的心反倒一點點的平穩下來，他努力的壓抑住自己的呼吸聲，希望站在門口的小孩能夠忘記他的存在。

　　被拉開的鐵門上還濺著從瘦高個身上噴濺而出的血液，門外的冷風就像是發現了空隙一般，爭先恐後的鑽了進來，躺在地上的顧南眼前一花。

　　那點著的蠟燭竟被冷風給吹熄了，原本就不明亮的燭光一下就消失無蹤。

　　顧南被麻繩束縛住的雙手猛地收緊，泛白的指頭死死的摳住腕上的麻繩，仿佛這樣就能得到一點點慰藉。實際上，當酒糟鼻被殺的時候，他就認出那個殺酒糟鼻的小孩是一直跟著自己的那個，原本他完全可以不用這樣害怕，雖然這個小孩變得不像個人類。但是從他做出的事來看，也許那小孩是在幫自己。

　　但是顧南就是本能的覺得恐懼和害怕，他覺得面前的這個小孩已經失去了理智，他所做的所表達的太像是一頭已經失去了束縛的野獸。

　　但是此時沉浸在黑暗裡，什麼也看不見的顧南根本束手無策。他甚至連爬起來逃跑的能力都沒有，他只能努力又努力的壓抑著自己的呼吸，他身上的血液漸漸冰冷，被血液打濕的衣物緊緊的貼在身上，奪取著他身上本來就不多的溫度。

　　顧南扭過頭去，逐漸適應黑暗的眼睛憑著屋外投射進來的微末月光還能看到站在門外一動不動的黑影。

　　一個細小的幾乎可以讓人忽略的聲響從屋外傳了進來，如果不是此時顧南屏住呼吸，如果不是此時這裡活著的人只剩下他跟那個怪物的話，大概他也聽不到那個聲響。

　　那聲音極為怪異，就像是某個動物嘶啞的吼叫聲從遠處傳過來一樣，既小又怪異。

　　站在門口的小孩卻像是被刺激到般的張大了嘴，從他嘴裡發出又響又巨大的咆哮聲，原本他身上還殘留著的人類症狀消失的一乾二淨，他弓起身子，身上發出咯咯的骨骼聲。

　　如果此時有光的話，那麼顧南就能看到此時的小孩已經變得和研究所裡的那條龍極為相識，就像是幼年版的小龍一樣。

　　他的身上覆蓋著細密的鱗片，張開的嘴裡有著細密而尖利的牙齒，脊椎骨處長出了又長又粗的尾巴，他身上套著的衣物也因為身形的變換而被崩裂。

　　但是此時的顧南不可能清楚的看見小孩發生了什麼變化，他只看見那小孩仿佛在遭受什麼痛苦之後，像只動物一樣四肢著地般竄出門去。

　　顧南緊繃的身體在小孩離開這裡後才敢放鬆下來，這時候被忽略掉的寒冷疲憊齊齊的湧上心頭。

　　他無暇在去管身上被扯開的大衣和濺滿鮮血的內衫，雖然眼前仿佛還遺留著酒糟鼻被殺害的場景，他被束縛著的雙手還因為心底殘留的恐懼而顫抖著，但是他卻不肯繼續在這片黑暗裡待著。

　　他緊緊的咬住下唇，唇上沾著的血液流進口裡，和鐵銹極為相似的味道在口腔裡彌漫開來。而他已經試圖從地上爬坐起來，開始往門口挪去。

　　他還記得那個死掉的瘦高個的靴子內側插著把小刀，他只要能拿到那把刀就能跑出去，他就能去找蘇執言，雖然獨眼龍已經離開了倉庫，可是他卻堅信著蘇執言他們能夠相安無事。

　　顧南被綁在身後的手終於夠到了瘦高個鞋子裡的刀，此時從門口裡投射進來的月光照在他的臉上，露出那張沾滿鮮血和灰塵的臉蛋，上面有著一雙因為執拗而顯得璀璨無比的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