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顧文舒還在想著張友勝的事，回過神的時候發現顧南面前的那碗飯都沒動上多少，不由皺眉。他這是怎麼了？剛才來之前還挺高興的。

　　想起剛才顧南跟自己說的話，眉頭不松反緊，顧文舒陰沉著視線看著不遠處貼在張友勝身上嬌笑的女人，難道他是看上了那個女人？

　　所以才說這種話？可是上輩子顧南明明不喜歡女人，就是據他所知，爆發前也沒特別對哪個女人有過意思。

　　心中雖然知道顧南最後心裡在意的是誰，可是投向對面的視線卻越發陰沉起來。

　　兩人正食不知味的時候，張友勝那行人已經到了顧文舒附近，調情笑駡的聲音也一同帶了過來，幾行人坐進顧文舒邊上的大沙發裡。張友勝囔囔上菜的聲音更是毫無遮掩的傳了過來。

　　顧南的思緒被張友勝的話打斷，在看到對面調笑的情景之後，心頭卻有些疑問。「他們好像都沒帶糧食。」

　　的確，這行人都是空著手來的，就是剛才顧文舒打發服務生也只是用了張綠色的紙張，便好奇起來。

　　「你是說這個？」顧文舒從懷裡翻出個本子，這個在他們進A營的時候，孫偉才拿給他的。如果手頭的物資上了一定額度的話，就會得到這樣一個本子。

　　一來算是彰顯自身的身份，二來外出買什麼東西便不需要帶著大袋大袋的糧食。他們的糧食都放在專人看守的倉庫。因此只需要憑著這種紙張去領糧食便行，這也算是A營裡的一種通用幣，只不過手上有這樣本子的人並不多。

　　等顧文舒細細的解釋完，顧南才緩過神來，他端起已經變得半溫的湯喝了一口。「這樣。」

　　也許是兩個人心情都不大好，飯吃了沒多久，顧文舒就抬手叫服務生結帳。

　　結果一個怯生生的少年拿著結帳單走了上來，這地方有女人，自然也就有男人了。顧文舒在綠紙上寫上數目遞過去的時候自然看到顧南緊皺的眉頭，知道他討厭這樣的店鋪環境，只是這末世裡像這樣的店，裡面的服務生大多都是這樣的。

　　那些弱者只能依附著強者活下去，再可悲也是他們選擇生存的法子。

　　兩個人正想就此離開的時候，那個服務生卻抬起頭，怯生生的叫道。「南哥。」

　　顧南抬起的腳步一下就停了下來，同時那個服務生的臉也進入到他的眼簾裡，他有些遲疑的叫道。「顧非？」

　　顧非低頭扯了扯根本無法蔽體的圍牆，很明顯自己這副樣子讓他很羞愧，但是既然他叫住顧南了，肯定不會止步於此，因此他馬上又接道，「能不能給我點糧食。」

　　「你是怎麼到這的？姨媽她們呢？」顧南沒有說給還是不給，而是轉而問起另外的問題。他比較好奇除了這個表弟是不是還有其他人在。

　　「他們在工地，還有顧。。」顧非很快就念出一串人名，很明顯，A營這個倖存所出現的時候，顧家自然不會放過，在準備了大量的物資和武力之後便舉家到這，可惜他們沒想到末世裡什麼人也不可靠，當然裡面也包括了那群為錢護衛他們的保鏢。

　　結果就是物資被搶了大半，而顧家的人也因此逃的逃死的死。但是很多人都知道A營的方向，因此最後逃過來的顧家人並不少。

　　而顧南卻在顧非的話裡皺起了眉頭，他不是不想幫顧非，相反，這個表弟是從小就跟著他，關係本來就不輕。

　　但是，現在一切都不同了，如果只是顧非一個人，或許他會考慮給上些糧食。但是顧非背後有那麼一大堆人。等他今天給了糧食，明天在來一大幫親戚要食物，他怎麼辦？

　　更何況，這些糧食並不是屬於他，即便他知道顧文舒空間裡有著龐大而壯觀的物資，但是他並不想暴露顧文舒有空間的事實。

　　可是，要讓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人因為沒有食物而餓死，他又做不到。

　　於是就變得兩難起來。

　　顧非在原地站了一會，發現顧南像是沒有表態的意願，不免有些著急起來。「南哥，我在這賺的根本就不夠家裡吃的。」

　　在這裡男人根本就沒有女人吃香，有時候他根本就接不到生意，這次也是因為來了個大主顧，大部分的服務生都把主意打到邊上那桌客人身上，這才讓他鑽了空子過來。

　　但是這並不代表他能夠因此得到他想要的。

　　站在一旁的顧文舒看出顧南的為難，於是便輕輕咳嗽了一聲，打斷了顧南的回話。

　　於是，因為自己目的而只能看到顧南的顧非一下就看到了站在他邊上的顧文舒，或者說他反復確認了三次才不得不承認面前這個壯實的男人就是那個他一直討厭的顧文舒。

　　顧非臉上的神情一下就難看起來。

　　「我們沒有能給你的糧食。」顧文舒既然猜到了顧南的想法，那麼怎麼做他心裡大概有了個譜，更何況要做也不該讓顧南動手，畢竟顧南不像自己，要讓顧南對顧非說什麼難堪話，估計他那個哥哥也是說不出的。

　　在說，他也並非不給糧食，只不過他不想為此惹上其他的麻煩，因為他清楚顧南和這個人關係不錯。在說，以前顧南尚肯為一個關係不親密的自己付出生命，那麼現在若要指望他連親人都不顧只在乎自己，那他也就不是那個自己心中的哥哥。

　　只是，以前這個傢伙就沒給過自己好臉色看，如今輪到自己變成給臉色的角色，他何必非得放過？

　　「你以為我是傻子，沒糧食你們還穿的這麼乾乾淨淨？」顧非在顧文舒的話裡一下漲紅了臉，在他看來顧文舒這樣就是在故意為難他，可問題在於他對於這樣的為難根本就無法反駁甚至是爭執。

　　「沒人規定沒糧食的人就得穿的不乾淨，或者和你一樣？」顧文舒見一時半會也解決不了，便拉著顧南坐下來，甚至當著顧非的面開出張綠色糧食票給邊上的服務生，讓對方送兩杯咖啡上來。

　　咖啡雖然沒有糧食貴，可是價格卻也是相差不多，畢竟這種提神飲料還是挺受A營人士歡迎。

　　只是顧非因此臉色變得更難看了，他指著顧文舒手上還未收起來的糧食票本囔到。「你這是叫沒糧食，我看你就是想見死不救。」

　　「哦？見死不救？」顧文舒眉頭一下挑高起來，他慢悠悠的念了念這個詞，甚至從懷裡翻出根煙點上。「這A營裡每天餓死的人不少吧，你覺得你身上哪點值得讓我支付糧食了？」

　　顧文舒說完，視線還故意在對方幾乎赤【諧】裸的身體上掃視了一會，似乎在說，你都做到這種程度了還得不到足夠的糧食，難道還指望說上幾句話就能輕鬆得到別人費力都弄不來的食物？

　　顧非卻誤會了，在顧文舒的掃視下以為對方是看上自己了。畢竟這段日期裡他做的是最低賤的生活，幾乎什麼事都碰到過，既然他一個異性戀能到這做這種事，那麼之前連父女相女幹的事也不會是多稀奇。

　　畢竟A營裡有糧食沒處花，靠這些低俗事情來找樂子的人多了去了。

　　活都活不下去了，誰還會去在乎自己幹的事是多骯髒多違反人倫？

　　因此顧非在看到顧文舒就知道這回可能拿不到糧食了，但是如果出賣身體能夠得到他要的，他也不在乎對方是誰，畢竟他已經受夠了沒有食物所帶來的饑餓，更何況家裡還帶著三四個根本連事都做不了的小孩，雖然他能罔顧自己的自尊心，到底還沒到連人性都喪失的程度。

　　他的眼前仿佛還殘留著，早上出門前，那幾個瘦的只剩皮包骨卻只能用黑漆漆的眼球無聲看著自己的小孩。

　　在末世前，那些小傢伙明明是家族裡最受疼愛的孩子。

　　所以，在他低頭思考了一會之後，便毅然的抬起頭道。「只要你能給我糧食，我什麼都能做。」

　　說著顧非就將身上那幾乎不能蔽體的圍裙給扯了下來，失去了唯一的遮掩物，那底下的消瘦身體一下就露了出來。

　　在加上，這裡服務生用肉體換糧食雖然是慣例了，但還沒大膽到當場脫衣的程度，畢竟圍裙在小，那起碼還是能擋住些部位。而顧非這個動作立馬就引得在場不少人的視線，甚至還有幾聲隨之而來的口哨聲。

　　只是站在那的顧非臉色卻越發蒼白起來，看的出來做出這樣的事已經耗費了他全部的勇氣。

　　「文舒！」顧南沒想到顧非會做到這種程度，因此他更快更急的叫了一聲邊上的顧文舒，同時脫□上的外套蓋住了顧非□的身體。

　　顧文舒看著顧南對顧非做的事，知道差不多了，想來顧非經過此事之後，他身後的那些親戚應該不會在找顧南了，顧非應該也看出來，糧食並不在顧南手上，而要從自己手上拿糧食也不會多容易。

　　只是該做的還是要做，因此他極為不耐的將手頭上剩下的半根煙抽完，在餐館裡那暗紅的桌面上按滅煙頭之後，才抬手寫了張糧票丟到了顧非臉上。「今天我看在我哥面子上，下次可別以為這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