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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女尹與謎駙馬(女兒國七辣3)》第6章
  第四章

  日日在同一個壯碩懷抱裡醒來的感覺,真的很奇怪,溫馨得奇怪,自在得奇怪,甜蜜得奇怪……

  更奇怪的是,她那個謎樣的駙馬,比她更自在地在她的五姑娘府中待了下來,然後,夜夜擁抱著她,換著方式取悅著她,讓她每晚都酥軟在他的懷中。

  因此,就算他真有隱疾,就算他們永遠無法如尋常人般的歡愛,雲莃也不會介意,畢竟這半年多來,陪伴在她身旁的他的所作所為全然超乎她的想像,他給了她最大的自由,但也給了她最寬闊的寵溺。

  過往,她總是興之所至地一個人到山洞旁靜思,現在,她還是一樣,而他就在那個洞裡做自己的事,直到她開口喚他。

  過往,她一個人查線索,現在,她還是一個人查,但常常查著查著,有一個高大的身影會在她告一段落時突然冒出,然後手中提著一個熱騰騰的食籠,邀她一起用餐,並在用餐時一邊鬥嘴閒聊,一邊玩益智遊戲。

  他總知她喜歡吃什麼、喜歡做什麼,更知道她什麼時候需要獨處,而什麼時候,又需要有人陪伴……

  他有時會突然地出遠門,但在臨行前,總會留給她一些謎題,在她把謎題一一解答完後,準時歸來。

  至於他們的「尋人遊戲」,一直持續地進行著,他還教會她了三個手勢,告訴她,若她發現他的縱影,就對他比出那三個手勢,若他回她屬於他專用的那三個手勢,那麼,就表示她找對了。

  這個遊戲讓雲莃日日樂在其中,還因此養成了觀察四周人的習慣,並且從中獲得了許多過住從未發現的樂趣,以及過住會被她遺漏掉的事事物物。

  至今,她已發現了他的三個分身,一個是火防隊的義勇火防員,一個是大街上替人算命的落拓卜者,另一個則是她在微服視察公堂時,那名在公堂上對她眨眼,只收取低額費用,專替窮苦人家辯訟的寒酸訟師。

  每當她向他比出那三個手勢時,她就會看到他笑得滿足地快速回她三個手勢。

  真的很有趣!

  最有趣的是,以往,她都是自己畫眉,畫那因受傷而再生長不出的左眉,現在,則由他來為她畫眉,然後在那看似曖昧的情境中,兩人暢快閒聊著一些毫不清綺的話題。

  這樣的男人,哪裡找啊!

  曾經,雲莃以為獨處慣了的自己並不會適應這樣的生活,但況未然的到來卻讓她發現,她根本不需要去適應,一切都是那樣的自然而然,那樣的理所當然。

  太完美了,完美得那樣真實,又那樣的不真實。

  雲莃有時會這樣想著,可日子就在她的自由自在與他的隨心所欲間,過了下去。

  一個午後,向來秩序井然的虹城城門難得鬧成了一團,不僅圍觀的城民將城門口包圍了一圈,連往常不常出動的皇城禁衛軍都難得地出現了。

  「抱歉,但您沒有持有任何令牌及文牒,請恕我們實在無法放行。」望著擠站在城門前那數百個穿著整齊制服,右臂上全繡著一個「矩」字的隊伍,禁衛軍長的笑容甜美、神情溫柔,儘管站在她眼前的那群人是那樣氣勢洶洶。

  「我們是矩團,通行天下從沒有人敢跟我們要令牌!」聽到禁衛軍長的話後,帶領著矩團的那名女子抬起頭輕哼一聲,「你可要知道,我們……」

  「抱歉,我虹城有我虹城的規矩。」面對著女矩者趾高氣揚的氣勢,禁衛軍長依然笑容可掬,「或許您可以申請一個臨時令牌。」

  「令什麼牌?你可要知道,救人如救火,現今品城有難,你女兒國不伸援手也就罷了,竟還連通融兩個字怎麼寫都不懂!」

  望著虹城禁衛軍長的笑容,女矩者眼中的怒光開始熊熊燃燒,「你去問問天禧草原周邊所有曾被我們救過、受過我們幫助的人,誰不是對我們讚譽有加,封我們為活菩……」

  「令牌。」禁衛軍長雖然還是笑著,但她身後的禁衛軍,卻已有些人不耐煩地別過了眼去。

  曾經在天禧草原周邊情勢一片大亂之時,有一群來自四面八方的人摩頂放踵、日夜不休地奔波於天禧草原周邊,用他們自己的力量,不分國籍、種族地救助那些受戰火,蟲害、澇旱的群眾於水火之中,這群完全不計較個人名利、受人尊敬的、苦行僧似的人們,被人稱之為矩隊,也就是如今矩團的前身。

  所有天禧草原周邊的人們都知道他們、景仰他們、感謝他們,因此當兩年多前,矩團成立之時,整個天禧草原幾乎都送去了賀禮。

  但隨著維護天禧草原周邊和平事務的「承平宮」及協和部隊成立後,矩團的維和功能慢慢不再,卻依恃著過去的光環,矩團所行之處仍然受到各國人民的禮遇,慢慢地,他們開始將這種禮遇視為理所當然。

  組織化後的矩團,依舊活躍於天禧草原周邊,做一些危難救助工作,各國貴族也紛紛加入其中,出錢、出力,讓矩團的聲勢一時間到達頂峰,人人都以參與矩團行動為榮,都以穿上矩團那身制服為傲——

  就如同此刻站在虹城前的這名態度傲然的女子。

  然而,就是這個榮與傲,讓矩團原本一視同仁、救人於水火的本質漸漸改變了,因為名利與權勢總讓人易變,就算矩團也不例外。

  他們的行動,變得排場,他們的目標,變得功利,他們的臉嘴,變得傲慢,他們一開始的一視同仁,轉變成為針對特定易受到大眾矚目的災與禍,而偏遠的、難以短時間見其成效及大肆宣傳的,無人聞問。

  善意仍在,只是功利化了、名利化了、自我膨脹化了,這就是今天的矩團。

  「我告訴你,我本是泯國的貴族,為了救人,我都無視自身安危了,你沒道理不為我開這個方便!」女矩者氣勢凌人的往前站了一步,用手指著禁衛軍長的鼻子,高傲地說道。

  當女矩者往前一步之時,虹城禁街軍也往前一步,兩方就那樣互相冷冷瞪視著,誰也不肯讓步。

  就在女矩者忍不住橫眉豎眼地脫下手中手套丟至虹城禁衛軍長臉上,而且無顧四周怒急的目光又向前一步之時,她身後突然傳來一個清冷的嗓音——

  「就算你是矩團現任團長,我虹城也沒道理為你開這個方便。」

  「莃大人。」一見到雲莃出現,禁衛軍長立即恭敬地喚道。

  「喔!總算出來個能說話的人了。」望著由人群中走出的雲莃,女矩者上下打量著她,「你就是雲莃穆爾特?」

  「大膽,五姑娘的名是你能叫的嗎!」聽到女矩者的話後,禁衛軍長低喝一聲。

  「怎麼不能叫?特沙族的族長見著我都得起身!」女矩者冷哼一聲,不耐煩地瞪著雲莃,「既然你出來了,那就好辦,我話也不多說,我們趕時間,所以借你虹城行個方便,待事情結束,你女兒國也算沾了我矩團的光,名望必能提升……兄弟們,走!」

  在女矩者的一聲令下,她身後的矩團成員一個個高傲地揚起頭,開始緩緩往城門前進,女矩者更是不顧他人目光,欲直按由雲莃身前走過,直至一道銀光閃過。

  「退下!」站在女矩者身前,雲莃低垂著眼凝望著由自己彎刀處飛散的髮絲。

  「你……你……竟敢……如此不識好歹……」

  看著自己的頭髮竟被硬生生削去一段,女矩者大怒,而她身後的矩團成喁們,則更是義憤填膺地舉起手中兵器,與虹城禁衛軍怒目而視。

  就在爭端一觸即發之時,突然,一個威嚴的嗓音由遠而近地傳來——

  「不許無禮。」

  「司徒團長。」一聽到那個嗓音,女矩者立即恭敬至極地往後退了一步,然後與所有矩團成員一起單膝跪地。

  「莃大人,真是抱歉了。」由矩團成員身前傲然走過,一名年約二十六、七歲,容貌清麗、一身道姑裝扮的佩劍女子——現任矩團團長——司徒臻對雲莃頷了頷首。

  「貴團要借我虹城當過道,我女兒國斷無故意刁難之意,但煩請一切按規矩來。」將彎刀收回鞘中,雲希淡淡說道:「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那是自然。」凝望著雲芣的一臉淡漠,司徒臻緩聲說道:「但人命關天,所以望您體諒我手下團員的心浮氣躁。」

  「李統領、閔師爺。」無視司徒臻的注視,雲莃驀地轉頭一喚。

  「是的,莃大人。」

  聽到雲莃的呼喚後,禁衛軍長立即抱拳應道,一旁的閔師爺則連忙接過小簡遞過來的筆墨。

  「矩團人員共兩百三十八名、車輛五十八台、投石機三部、雲梯兩架,請司徒團長簽押後,派人走捷道護送至品城。」

  「是。」

  簡單下完令後,雲莃終於對司徒臻頷了頷首,接著回身就走。

  司徒臻卻一個箭步,竄身至她身旁,「莃大人,您身上這玄鳥玉珮……」

  感覺著司徒臻有些無禮的古怪行徑,雲莃有些納悶地緩緩抬起了頭,然後一語不發地望著她緊盯著自己掛在頸項中的玉珮,望著她的目光中,有著狂喜與難以置信。

  她,這個名震天下、人人敬畏的矩團團長,竟識得這小小玉珮,並還為這玉珮激動至此?

  為什麼?

  「他……還好嗎……」雙眸依然緊盯著雲莃頸項上的玄鳥玉珮,司徒臻的嗓音有些微微的不穩,話語聲中更充滿了一股濃烈且複雜的情感。

  喔!原來她識得的是況未然。

  啊!是了,況未然所畫的那些設計圖……

  當腦中浮現出自己在山洞中看過的那些設計圖後,雲莃驀然明白了,明白況未然與矩團之間,必然存在一定的關係!

  只不過,儘管知曉況未然與司徒臻是為舊識,但雲莃卻依然沒有回答她的任何問題。

  沒有回答,是因為她知道況未然並不希望有人知曉他的存在,所以在未弄清他的個人意願前,她絕不會貿然洩漏他的所有事,就算是對眼前這個只憑一個貼身玉珮便將他認出,明顯比自己瞭解他更多,且對他抱有深切情感的絕色女子。

  「請代我向他問好。」恍若看出雲莃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更似乎是已得到想要的答案了,因此司徒臻上下打量了雲莃一陣後,便轉身與矩團成員們一起離去,唇旁帶著一抹詭異的笑……

  ***

  在矩團前去解救品城危難之時,司徒臻並沒有隨行,而是大大方方地在虹城落了腳。

  她日日在虹城接見各地慕名而來的矩團成員,閒暇時,便到街道上四處東走西逛,一點離開的打算都沒有,其實雲莃明白她在找尋什麼,又在等待什麼。

  她找尋的是況未然,那名曾與她及她已逝夫婿——前矩團團長樂邦風,一起被稱之為「天禧三少俠」,但在矩團成立後,卻徹底失去所蹤的男子。

  那曾經是個傳奇,連雲莃都為之神往的傳奇。

  兩男一女,一襲布衣,高站在敵方雲梯之上,在凌厲的箭雨之中,意氣風發、誓死如歸地率眾守城。

  兩男一女,一襲布衣,雙膝踩踏在急流之中,在滂沱的大雨之下,無畏無懼、生死度外地率眾救堤。

  亂世之中,兩男一女,一襲布衣,身背多國通緝,創造出那樣多傳奇。

  但當天禧草原緩緩走向和平,當各國紛紛釋出善意,正式組建「承平宮」來監督、維護天禧草原周邊和平,當布衣不再是布衣,而通緝也不復是通緝後,原本的三少俠,各自走上了自己的道路。

  司徒臻與樂邦風成親之後,立即成立了矩團,聲勢如日中天,而原本在三少俠中俠名最盛的況未然,則就此無聲無息。

  一年前,樂邦風因病逝去,司徒臻含淚接替了亡夫遺志,成了矩團的現任團長,並將矩團壯大成今日的模樣,而況未然,依然無聲無息。

  儘管所知不多,但雲莃總難免聯想,這三人之間,是否曾有著外人不知的情感牽扯?否則況未然當初為何會在司徒臻與樂邦風成親後毅然選擇離去,並再不留給司徒臻任何訊息,與她自此形同陌路?

  而初見況未然時,他身上的傷,又是因何而來?

  但無論如何,那時的況未然,多麼的精采,多麼的義氣風發,可如今,在她身旁的他呢……

  究竟是什麼事,讓他成為今天的他?讓他來到她的身旁?

  又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讓他成為今天的他,如此甘於平淡的他……

  在腦中的思緒紛飛中,雲莃踏入了皇城酒店,並直朝二樓的一間客房走去。

  「莃大人,你總算來見我了。」當房門被人敲開,當身前大剌剌坐下一個人時,在矩團成員包圍與保護下的司徒臻抬起頭笑了笑。

  「你想在我虹城待多久?」凝望著司徒臻的笑容,雲莃淡淡問道。

  老實說,雲莃並不想與司徒臻打交道,但她卻不得不來,因為他們虹城實在供不起這樣一位天天有大批人潮來朝聖,出門比女王出巡還派頭的女菩薩。

  雲莃更明白,司徒臻其實是想用這樣的方式逼出她,然後再透過她逼出況未然。

  但一來,況未然並不在城中,二來,就算他在城中,若他無意與司徒臻相見,司徒臻如此做,又有何意義?

  「待到他願意跟我走為止。」將身旁矩團的人員斥走後,司徒臻為自己倒了一杯酒,也為雲莃倒了一杯酒。

  「他走不走,不是由我來決定。」低垂下眼,雲莃淡然地望著推放到自己眼前的琥珀色酒汁。

  是的,況未然走不走、留不留,完全取決於他個人的意願,而無論他回來後,做出的選擇會是什麼,她都完全尊重。

  「確實是由你來決定。」司徒臻定睛望向一臉淡漠的雲莃,眼底有著一閃而逝的詭譎,「因為他是為你而留下的,莃大人。」

  「我沒有那麼大的影響力。」望著司徒臻握著酒杯的纖纖手指,雲莃淡漠□說道。

  「我曾經也這樣認為,但事實證明,你確實有,或許我該這麼說……」聽到雲莃的話後,司徒臻輕輕一笑,眼眸若有意似無意地瞟向雲莃用發特意遮掩住的左耳,「你受的傷有。」

  傷?為何司徒臻會知道她受過傷?又為何會在此時提起?

  「我的傷與他何干?」司徒臻刻意的注視,以及意有所指的話語,令雲莃的眼眸緩緩瞇了起來,腦中快速地轉動著。

  「莃大人,我明白你並不想讓人知道這件往事,更不想回想起這件往事,然而,已經十二年了,你也該放下了。」緩緩歎了口氣,司徒臻將眼眸投向女兒國皇宮的那棵參天大樹上。

  「我不懂你在說些什麼。」聽著司徒臻那悲天憫人似的語氣,雲莃的眼眸緩緩有些不耐了。

  她實在不明白,司徒臻為什麼要將這麼簡單的一件事,牽扯至她十二年前的那場意外上,並且還不斷在話語之中指摘、暗示,是她從中作梗他們的會面,也是她阻礙了況未然前進的腳步!

  「夠了,五公主,放他一條生路吧!我承認你對自己曾遭受過的傷痛掩飾得相當好。」望著雲莃眼底隱隱的慍意,司徒臻的眼眸也緩緩變得陰冷,「但這世間,沒有人不曾受過傷,更沒有什麼事值得用他人的一生來償還,更何況當初讓你由樹上掉落之時,他也只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少年!」

  他讓她受傷?他,十二歲的少年?

  聽到司徒臻的話後,雲莃驀地愣住了,因為並沒有任何人告訴過她,當初她受傷之時,她的身旁還有其他人!

  大家只告訴她,她是不小心由樹上跌了下來的,而她也一直這麼相信著,並從此再不曾細問過。

  其實,關於自己受傷主事,女兒國皇宮外知曉內幕的人並不太多,所以雲莃不明白司徒臻究竟是如何得知,又如何知曉得這樣清楚的。

  難道,真如她所言,自己當時身旁真的有人?而那人,真的是況未然?

  會嗎?真會是這樣嗎……

  腦海中緩緩浮現出與況未然相識的情況,雲莃回想起他第一回以真面目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事由,回想起當初他撫及她殘缺左耳時,毫不掩飾的心疼與不捨後,心,猛地撞了一下。

  難道……事實真如司徒臻所說,否則況未然那沒來由的溫柔、沒來由的寵溺、沒來由的一句「你的駙馬」,所為為何?

  他之所以出現在她的身旁,全是為了內疚與償還?

  「他跟你提起過?」腦子有些凌亂了,但雲莃還是低垂下眼眸,淡淡問道。

  「當然!但他一直是個善良的人,為了保護你,他並沒有提起你的名字。」望著雲莃下頦的微微抖顫,司徒臻淡淡地喝了一口酒後,眼眸再度投向雲莃頸項處的玉珮,眼底閃過一抹強烈的妒意,「直至我看到你頸項上的玉墜。」

  「我從沒有要誰為這個意外償還過。」感覺著司徒臻凌厲的目光,回想起況未然為自己戴上這條玉墜時的情景,再想著他雖經常擁抱她,卻至今不曾真正佔有過她的事實,儘管臉色依然淡漠,但她擺放在身側的雙拳已緩緩握起。

  因為司徒臻的話語,間接地證實她與況未然之間的情誼確實非同小可,否則向來對過去閉口不談的他,怎會將這樣內心的事告知於她,而自己這個當事人,竟一無昕知……

  「儘管你口中這麼說,但你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為卻不是這麼表示。」望著雲莃微微蒼白的小臉,司徒臻得意地冷冷一笑,「原來的你,活潑、開朗,熱愛騎射,但受傷後的你,不僅變得冷漠、陰鬱,更假裝自己從沒發生過意外,卻又下意識地自卑著自己駭人的容貌,逃避人群,不與人為友,不是嗎?」

  受傷前的她,活潑、開朗,熱愛騎射?

  受傷後的她,冷漠、陰鬱,因自卑著駭人的容貌逃避人群,不與人為友?

  他竟是這麼看她的?而又為何連這樣的事,他都直言不諱地告訴了司徒臻?

  當時的他,是在什麼樣的情境,又是用著什麼樣的語氣與司徒臻談論著她?

  悲憫、惋惜、可憐、同情,甚或是歉疚……

  「這是我的自由。」司徒臻的話,句句帶刺,刺得雲莃的心幾乎受傷了,但雲莃卻依然抬頭挺胸。

  因為這是她的生活方式,她想要如何過日子,想要過什麼樣的日子,只要沒有傷害到他人,任何一個人都無權置喙!

  而她,更沒有要求,也不需要任何人因她所受的傷來可憐、同情她!

  「確實,這是你的自由,我本來也懶得過問。」望著雲莃雖淡漠,卻依然絕美的小臉,司徒臻的眼眸變得陰沉,「但我卻無法忍受你利用他的善良、歉疚、責任感,緊緊將他鎖在你身旁,享受著他所能帶給你的所有溫柔,沉浸在你自己編織的幻夢中,完全不顧他未來的卑劣!」

  卑劣?

  「若你要的,只是一個沒有名字、沒有聲音、沒有自己,完全基於歉疚而一生陪在你身旁,一味對你恭順的平凡男子,那你得到他了,因為他現在已徹底平凡了!」

  徹底平凡?

  「你一定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懲罰他年少輕狂時曾犯下的錯誤嗎?他本是被那樣多人所需要,有著遠大的抱負、美好未來的出色男子啊!」

  出色男子,平凡了,是嗎?只因在她的身旁,所以平凡了,是嗎……

  司徒臻連番的嚴厲指控,指控得雲莃的小臉愈來愈蒼白,心緒愈來愈凌亂,因為儘管她明白自己並沒有想困住況未然之心,然而,況未然的到來與停留,卻是事實,所以就算她想辯白,也無從辯白起。

  而一想及他的所有溫柔、所有寵溺、所有瞭解,全是出於歉疚,出於責任,出於善良,她的心就不住地抽痛著,呼吸幾乎都要停滯了。

  一直以為,他之所以來到她身旁,只是機緣巧合;一直以為,他之所以陪伴在她身旁,只是兩人個性投合;一直以為,他之所以那樣瞭解她,與她那樣默契,真是因為心靈相通;一直以為……

  如今,她才明瞭,這只是她自己的天真幻夢,因為這一切,根本不是自然而然,而是他的刻意為之!

  他的所作所為,都只是基於可憐她、同情她的心態下,所做出的刻意迎合罷了。

  她,真的有這樣可憐嗎?

  在他的心中,她真的這樣可憐嗎……

  就在雲莃愈握愈緊的雙拳指尖徹底刺痛掌心之際,突然,閔師爺嚴肅的嗓音出現在房門外。

  「莃大人,西郊山發生林火,火防隊已趕去,但是控制不住。」

  「知道了,我立刻就來。」雖早已心亂如麻,可聞言的雲莃依然二話不說,立即起身向外走去。

  就在轉身之時,她身後忽然又傳來司徒臻的嗓音——

  「你還是處子吧?莃大人。」

  雲莃的身子驀地一僵,腳步一頓。

  她不明白為什麼司徒臻會在此時說出這樣的話來,更不明白她為何會知曉?

  「我認識的他從來不是個那般小心翼翼之人,莃大人。」望著雲莃僵硬的背影,司徒臻緩緩站起身,由她身旁走過之時,冷冷一笑後,淡淡丟下一句話,「從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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