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見鬼？”方婪疑惑的反問了一句，“你開天眼了？”

　張小寧“哈哈”乾笑了兩聲，又嘆了口氣，“哎，說出來你也不會相信。”

　“你怎麼知道我不相信？”

　張小寧一撐胳膊，又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叫保姆過來給煮了了杯咖啡，又問方婪想要喝點什麼。方婪擺手示意自己不需要。等咖啡端上來，張小寧就打發了保姆，把方婪帶到二樓的一個起居室裡。

　陽光滿滿鋪了一地，別說，他們家採光做的相當好。當然了，要不是這樣，也不能把房子一半建在地面以下。張小寧一進去就關上了門，拉過一個坐墊坐在了地毯上。

　方婪：……他不想坐地上。

　張小寧拍了拍身邊的沙發，方婪最後還是拉過一個坐墊也坐了下來，“到底怎麼了？你趕忙叫我過來就是為了問這個？”

　張小寧這時轉過半個身體，揉揉太陽穴，慢慢看向他，“方婪，我跟你說，我真的見鬼了，就在這兩天。”

　方婪稍稍露出了一點驚訝，沒有明顯的不信，更沒問他是不是在做夢。這種和普通人明顯迥異的態度讓張小寧注意到了。又想起那個小玩意給出的估價，忽然壓低聲音說道，“你信我說的不？”

　方婪沒有馬上回答，反問了一句，“你見到的鬼是什麼樣？青面獠牙，嘴角掛著血絲，飄來飄去？”表情竟然還正經得很。

　“得了吧，”張小寧用手背打了他一下，“那天我從冉冉那裡回來……哦，就是在濱水別苑見到你那天，回來的路上，竟然沒堵車，一路順暢。我正準備給你打電話得瑟一下呢，就發現手機沒電黑屏了，結果再抬起頭的時候，車子已經不知道開到了哪裡。周圍已經不是街道的樣子……”

　“感覺像是墓地？”方婪接了一句。

　張小寧哼了一聲，“別說，還真是，我當時就咯噔一下，發現車子導航也不起作用了，只好自己開著車找路，找了一圈又一圈，還是在裡面打轉子，當時我心都涼了，就怕轉到哪裡一抬眼就看到寫著自己名字的墓碑什麼的。都沒敢仔細看周圍。後來不知道轉了多久，汽油用完了，車子也沒法啟動，我就關了門窗開始折騰手機，希望能打個電話。結果你知道嗎，有人在我背後對著我脖子吹氣。”張小寧說完忍不住回了一下頭，“媽的，真是嚇到我了，然後身體也一下子沒法動，我就听到車後座上有人陰森森的說'把那個給我'之類之類的，後來不知道怎麼的車廂裡亮起一片紅光，我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睡在車裡，而車子就在剛我們進來時的那個車庫裡。”

　“媽的，車庫還給從外面被反鎖了。”張小寧氣得踢了腳原木桌子。他喘了口氣，“要只是這樣也不至於，你知道嗎，這事情還沒完，從那天開始，幾乎每天都要來這麼一趟，我都快被逼瘋了。我爸媽都不信我，我就更不能給別人說。”

　方婪神色嚴肅起來，“後來呢？”

　“結果昨天我家來了一​​個人，帶人來的是我爸爸的一個好朋友，說那位大師有辦法給我解決這個問題。完了一見我就眼尖的看見我脖子上掛著的東西了，言之鑿鑿說那玩意邪乎，就是那個給我招的邪氣，我肯定不相信啊，但是心裡還是有點不放心。就問他要怎麼破解。他說把那個給他帶走封印起來就行。我頓時就不相信了。”張小寧喝了口咖啡，“可是我媽偏偏信得跟什麼似的，非要我摘下來拿給大師。我那是拼死不從啊，一千多萬的東西呢。後來好說歹說的，那個大師答應幫我收妖，就用那玩意做報酬，結果他才剛剛開始作法，整個屋子電閃雷鳴，妖風陣陣，一道黑光就從窗戶外面撲了進來。先是撞在那個大師身上，結果直接從他胸口穿了過去，向我撲過來，我胸口上亮起一道紅光，結果那黑氣一碰就碎掉了，屋子裡也恢復了正常。”張小寧心有餘悸的說。

　“你說的那個大師？”方婪問了句。

　“還能怎麼樣？”張小寧冷笑了一下，“胸口破了那麼大的一個窟窿，當場就沒命了。我爸就想著把這事情壓下來，沒想到昨天晚上就有人過來自稱是國家的人，把那個大師的屍體帶走了。又詳細詢問了那天的情況。今天早上又有人過來，說是做調查。幸好有你送我的東西擋了一擋，不然我現在就已經躺著了。 ”說著，他從胸口裡掏出那個血紅色的玉石，心疼得不行，“就是現在裂了條縫。對了，你能再送我一個嗎？”

　方婪伸手過去捏住那塊玉石，上面有一個很明顯的裂縫。他清楚的感覺到，源源不斷的靈力正從上面流洩出來。不過也剩下的不多了。

　“我也找不到第二個了。”方婪有點惋惜的說，鬆開了手指。

　“我也知道，只是，哎……”張小寧摸了摸脖子上的玉石，把它塞回了衣服裡，“我開始以為那個鬼已經被紅光擊碎了，沒想到昨天他又出現了，只是還是傷不到我，但是玉石上的裂縫卻加大了。”張小寧呼出口氣，靠住沙發，“我爸無神論了一輩子，這下卻想著辦法為我聯繫那些來抬走屍體的人。那個東西到底想要什麼？整天在我耳朵邊叫著'給我給我'的，操，老子連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呢。”

　“咳……”方婪忍不住笑了一聲，“那你要怎麼辦？”

　張小寧忽然坐起來，“你告訴我買到玉的那家具體在哪，雖然可能用處不大，但是也只能試試了。”

　方婪不動聲色附和了一下，就把詳細地址給了他。

　兩個人又說了兩句，具體內容主要是張小寧滔滔不絕罵娘，方婪偶爾安慰幾句。同時，他心裡卻在琢磨，張小寧為什麼會碰到這樣事情，和他有沒有關係？方婪忍不住想到了那個已經被白霜拿走的盒子，以及他那株消失掉的無花草。

　臨走之前，方婪想了想又囑咐張小寧，“如果真的聯繫到了'國家'的人，一定馬上打電話給我。”

　張小寧點點頭答應了。方婪忽然傾身抱了他一下，同時將他之前印在玉石上的那個法訣悄無聲息的印入張小寧後背，作為加持和保護。雖然他也不確定是玉石的功效還是因為法咒，但總歸要多一層保障。

　張家的實力他是清楚的，如果他父親真的因為這個奔走起來，未必不會觸碰到那些被國家包養的修真人士。而S市登記在冊的修真人士，全部都歸那位S市的供奉莫恆在管。

　要是被莫恆注意到，那可不是他所希望的。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從那天之後，莫恆已經註意他很久了。或者說，從他出生開始，就一直有一雙眼睛，在密切的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

　而莫恆，不過是那雙眼睛主人的一個微不足道的記名弟子而已。

　方婪趕回濱水別苑的時候，已經晚上八點多了。他站在門口才想起一個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其實沒有鑰匙。

　房子裡燈火通明，方婪站了一會，竟然猶豫要不要按下門鈴。他猛然間萌生出一個念頭，那就是現在就離開，並且永遠不要回來。

　他從來不曾有過這種逃避的念頭，究竟是修真煉道改變了他爭強好勝的心境，還是遇到了有緣之人？

　不過下一瞬間，他就否定了之前的想法。

　因為門忽然打開了。

　厲榮澤站在門裡面，一瞬不瞬看了他幾秒，忽然就扭頭走進去了。

　方婪頓了一下，也走了進去，然後換上了拖鞋。房間裡只有一個地方發出聲音。那就是廚房。方婪皺眉，怎麼厲榮澤還沒有吃飯？

　他也跟著走了過去，發現對方正在對著手機屏幕上的教程向鍋裡加料。結果油星子劈裡啪啦濺到手臂上了也不知道躲一躲。方婪立馬看不下去了，走過去把人拉開，自己接了手。雖然他沒什麼廚藝，但是也總比這一隻要強。

　他快手快腳的按照厲榮澤手機上顯示的教程炒好了幾道菜，之前方婪一直沒有特意去查過怎麼做菜，沒想到第一次這麼上手，出來賣相竟然還不錯。

　“怎麼到現在都沒有吃飯？”方婪一邊盛飯一邊問。

　厲榮澤坐在對面，抿著嘴，半天沒說話。

　這是生氣了？

　方婪忽然一笑。

　然後把米飯放在他面前，正準備站起來，去車庫取一下段松今天買的那些東西，結果對方忽然抓住了他的手，惡狠狠道，“不准走。”

　厲榮澤眉飛入鬢，眼神銳利，嘴巴也緊繃著，手臂上的肌肉因為用力而微微鼓起，神情凌厲，流露出一種逼人的氣勢。

　真是有點不一樣了，和他最開始撿到的那個人。

　就像是一把藏身在錦繡之中的刀，終於亮出了鋒芒。

　他迴轉過身體，正準備說話，忽然身體被推了一把，厲榮澤猛然站起來，狠狠把他推到了牆上。然後頭一偏，就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