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聯系人：方婪。

　陳向遠一下驚訝的不行，話說這麽些年來，他還從來沒接到過大哥的電話。而自從那天，陳知眉訂婚結束之後，他們也一直沒有聯系過。陳向遠有點納悶也有點自責，他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他竟然這麽長時間都沒想起過方婪？

　要不是方婪今天打電話進來，他甚至都不記得自己還有這麽一個大哥。

　這也太誇張了吧？

　陳向遠也沒深想，馬上接了電話。

　“大哥？”特麽的怎麽心裏還有點小緊張？

　方婪正在想事情，猛不丁電話被接通，他停頓了幾秒，開口，“是我，方便說話不？”

　“很方便！”陳向遠馬上說的，說完就有點郁悶，這個回答聽着不對勁啊。

　“你現在修行怎麽樣了？”

　“已經是第二層合道之境。”陳向遠話裏還帶着點小得意，說完又好奇的問了一句，“哥你呢？”

　陳向遠這個速度，也是夠快的，難怪北冥仙尊會說他根骨奇佳。然後那麽果斷的收爲親傳弟子。

　大道七境——入境、合道、無常、忘情、至功、窮變、崇聖、紫元、究極。

　前三層稱“仁人”，中間稱“地人”，最後三層成“天人”，也就是一般意義上修仙得道的目的。但是在天人之上，又有什麽存在，有沒有神話故事裏的仙神，還是像小說裏寫的什麽破碎虛空，也隻有到了究極地頂峰，才能一窺究竟。

　方婪之前已經是第五層至功之境。

　而在上一次那個似男似女的“道友”出現之後，或者是“攻擊”更爲合适，但是明顯的，那位的攻擊壓根沒對他造成一點影響，反而還讓他知道了一些東西。

　當然，這些東西他現在都沒弄清楚究竟是什麽鬼。

　但是剛剛，就在他撥通陳向遠電話沒多久，竟然神奇的發現自己突破了……

　“窮變之境，”方婪說完輕咳一聲，覺得自己這個速度有點開挂。

　陳向遠那邊一下沒音了。

　過了半天，電話裏他有點發虛的聲音，“哥你太牛了……”他記得s市供奉莫恒才是第六層境界，而他師尊也說，以他的天賦根骨，修行比普通修真之人快上十倍不止，想要達到第六層境界，也至少還要十年。但這已經足以震驚整個修真圈。他瞬間覺得自己這個大哥十分神秘，對方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方婪不知怎麽的有點尴尬，感覺像是幹了什麽破壞遊戲規則的事情。他清清嗓子，開口，“我有個事想請你幫個忙。”

　“怎麽了？”陳向遠已經站起來走到了陽台上，滿腦子想的還是大哥怎麽這麽厲害他竟然還得意自滿真是不上進。

　“有一個人先天心髒不足，現在正躺在icu，我想讓她活下來。”

　陳向遠思考了一下，腦子裏第一個念頭竟然是這人是男是女，不過他忍住沒有馬上問出來，“先天不足……要不我找些心髒專家給看看？”

　“好。”方婪一邊答應，一邊思考着其他辦法。

　陳向遠問了那個人的情況，得知是個妹子之後，心裏更古怪了，但是同時他還是馬上把事情安排了下去。

　“我不久還聽師傅說過，靈力也有不同，一般人大都是‘沖’‘損’‘明’之類，極少有靈力具有治愈之能。而像是‘春融訣’“萬物生”之類的法訣，對于先天之疾無用，畢竟天之道，才損有餘而補不足。但你也别擔心，如果醫生那邊不行，我再去問問師傅有沒有這樣的丹藥。”

　陳向遠說的師傅當然是北冥仙尊。

　方婪嗯了一聲，頓了頓，又說了句，“謝謝。”

　陳向遠一下沒說話，過來幾秒才說，“不用。”

　但是特也沒有了之前的興緻勃勃。很快就結束了通話。

　陳向遠提到的治愈之能，卻讓方婪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他應該讓厲榮澤開始修習功法了。

　方婪才和陳向遠說完話沒多久，手機就響了起來。陳向遠的生活助理打給他，表示醫生都聯系好了，明早五點下飛機，六點半到醫院進行專家會診。

　這種效率，他表示應該給好評！

　病房裏，厲榮澤閉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方婪進來之後就坐在他一邊，低頭看手機，處理一些事情。

　耳邊忽然響起聲音。

　“婪哥，可能娛樂圈并不适合我。”

　方婪擡頭看過去，厲榮澤不知什麽時候睜開了眼睛，感覺神情怔怔的。方婪沒想到他會這麽說，因爲他分明記得，在上一世厲榮澤可是成爲了真正的國際影星，獲獎無數的那種。一個人想要在某個方面取得很大的成就，不光需要天賦，更重要的是熱愛。他也一直以爲厲榮澤是熱愛演戲的。

　“怎麽這麽說？”方婪把手機一轉，放回了口袋裏，身體前傾，更加靠近對方。

　他想知道厲榮澤在想什麽。

　“婪哥，我性格不好，脾氣也差，也像其他藝人那樣長袖善舞，就算是演戲，我一直以爲自己還有點天賦，但是現在這部片子，卻讓我深深意識到自己的不足。”

　方婪皺了皺眉，沒說話。

　“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我并不喜歡被粉絲喜歡……或者說崇拜。在成爲一個明星，被越來越多的人喜歡的同時，在某種意義上，我不得不爲這些人負責。我的一言一行……婪哥，你知道我不可能答應，或許用其他理由拒絕會更好？但是我并不願意。我想要坦然的說出我的感受，不光是今天這種情況下。在任何的時候，我想要像其他人一樣，發表自己的看法，這個看法可能不是那麽溫和，甚至尖銳。但那是我真正認可的。”

　方婪輕輕歎口氣，有點明白他的心情。

　在一不小心的時候，他已經深深走到對方心靈的最深處，以至于他甚至沒能好好看一看厲榮澤對外的樣子。厲榮澤的性格确實很難想象他去四處結交前輩導演制片，忍耐并利用圈子裏規則的樣子。對方雖然心智堅定，懂得忍耐和堅持，卻并沒有被磨圓了棱角，方婪也才意識到，自己身邊的這個青年，按照一般人的算法，也才大學畢業沒幾年。

　但是同時，他也挺欽佩，在這樣的環境下，他一路跌跌撞撞，不但走到現在的地步，也從來沒有妥協過。

　隻是他卻不準備安慰對方，更不打算告訴他怎麽做才是好的。

　那或許是父母，老師，甚至朋友會做的事。卻并不是愛人的。

　愛你，所以會将所有的最好的都給你，盡可能讓你的選擇減少不必要的幹擾，讓嘈雜的世界變得安靜一些，安靜到你能聽到内心深處的聲音。

　同樣，除了絕對的支持，我不會做任何幹涉。

　因爲我相信你的選擇。

　方婪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然後滑到臉側，指腹觸及之處柔軟韌滑，觸感極佳。然後他的手指落在厲榮澤幹白的嘴唇上，忽然冷哼了一聲，用力揉了揉。

　“哦？你的粉都是你的責任？那我呢？”

　厲榮澤一愣，“婪哥你當然也是。”

　方婪挑眉“那你的意思我和你的粉沒什麽差别了？”

　“當然不，”厲榮澤馬上說，但是下一句他卻忽然不知道要說什麽，過了一會才小聲道，“婪哥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的什麽人？最重要的朋友？還是最重要的粉？”

　方婪仍舊不滿意的追問。

　一瞬間，厲榮澤的表情神奇，他看了眼方婪，對方看起來竟然還挺認真的，好像真的在等一個選擇題的答案。

　當然正确答案并不在他提供的選項裏。

　厲榮澤又有點糾結的想，他是幹了什麽讓婪哥這麽沒有安全感？

　方婪忽然靠近他，看起來似乎更不高興了，“這個很難回答？需要想這麽久？”

　厲榮澤一對上他的眼睛，直接親了他一下。

　方婪心裏一樂，卻沒表現出來，反而頂住他額頭，“今天那個姑娘昏倒過去的時候你是不是很擔心。”

　“……嗯。”

　“如果她不幸去世，你會很愧疚？”

　厲榮澤眼神一暗，沒說話。

　方婪很肯定的說，“你會。”

　厲榮澤對外脾氣不好，剛出道的時候拍過一部卧底劇，出任裏面不幸被識破身份的警方卧底，電視劇播出之後，就有娛記點評他心腸冷硬，明明演的是正派，感覺比反派還反派。沒辦法，那片裏最大的反派喜歡養小動物，厲榮澤那個正道卧底喜歡射擊。

　但是真正的，他特别重感情。表面看起來不好相處，對身邊的人卻又非常心軟。當年他剛剛入行，段松跟他當助理。那時段松什麽都不會，做事也頻頻出錯，但是對厲榮澤非常用心。當厲榮澤的助理是他第一份工作，他自己都以爲幹不長，沒想到竟然一直幹到現在。

　而厲榮澤，在很早就可以換一個更好的助理。

　“那麽如果是我呢？”

　方婪問他。

　“什麽？”厲榮澤一下沒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我患了重病，你會不會做讓我不開心的事情？”

　“别亂說。”厲榮澤語氣變得有點強硬，而他在方婪面前，很少有态度強硬的時候。

　方婪神情依舊淡淡的，“那我換個問法，如果我生了病，醫生說不能勞累，我卻還偏偏天天熬夜工作，就是爲了給我們……買棟房子？你會不會不高興？”

　厲榮澤馬上明白味了，他以爲方婪氣都消了。

　“我會更努力，這樣你就可以好好休息。”厲榮澤說，“婪哥……我明白你的意思。”

　方婪揚眉，“是嗎？我覺得你的想法很對！”

　厲榮澤：？

　“我也會更努力，這樣你就不需要那麽拼。”方婪說着忽然站起來，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卡片，放在厲榮澤手裏，“之前和張小甯還有我一個大學同學做生意，第一款剛剛收到，已經打進去了。其餘的大頭拿去繼續投資了，如果有需要，随時可以套現。”

　厲榮澤看了一眼那個卡片，發現竟然是工行的vip金卡。

　他冷靜的問，“上面有多少？”

　方婪想了想，“應該能在江邊買套房子。”

　厲榮澤：……

　江邊？

　媽蛋就算他接了之前那一部電視連續劇辛苦大半年扣了稅後也隻能買個廁所好麽。他怎麽覺得婪哥這段時間也沒去幹什麽啊？

　方婪挺認真的說，“以後不準再這樣子，将心比心，你覺得我看到你那麽難受是什麽心情？”

　厲榮澤“嗯”了聲，看起來情緒有點低落。

　方婪：“嗯？”

　厲榮澤忽然悶悶的道，“我怎麽有點受打擊？”他雖然這麽說着，表情卻特别坦蕩，而且一點都沒推辭，直接把卡放進了床頭櫃上的錢包裏。

　方婪終于微微一笑，忽然覺得他真的特别喜歡厲榮澤的性格。

　但是他還是不放心的威脅道，“要是再把自己勞累病倒，我就先把你幹得下不了床。”

　方婪說話的時候表情特别正經，完全和他說話的内容聯系不到一起。厲榮澤不知道怎麽的一下就心跳快了幾拍，忽然覺得這個**也太大了，媽蛋他怎麽有點想嘗試一下？

　幾年之後他們聊起這件事的時候，厲榮澤已經完全達到了上一世方婪所看到的高度，當然也不會像當年那樣拼事業。不過方婪想起來還有點郁悶，就問厲榮澤當時怎麽那麽淡定，一點都沒有被驚訝到。他本來就想給他一個驚喜，雖然錢不代表什麽，但是至少可以表明他爲他們兩個人的未來和現在所做的努力。

　厲榮澤輕咳一聲，婪哥我都能接受你修真合道行雲布雨了，這些算什麽……而且，他表情稍微不自然了一下，最後還是坦蕩的說，婪哥我一直都挺崇拜你的。

　然後方婪就控制不住自己，直接把人壓在沙發上，直到對方兩條腿都圈不住他的腰才停。

　收拾幹淨躺在床上之後，方婪突然想起之前厲榮澤說的話，有點好奇的問他都崇拜自己什麽？厲榮澤困得有點睜不開眼了，迷迷糊糊說，最開始腦子還不清楚的時候，婪哥我就控制不住被你吸引，那時候好幾頓沒好好吃飯了，看到你我就覺得全都飽了。後來腦子清楚了還是壓根就控制不住自己……

　話還沒說完就睡着了。

　雖然不是他設想中的答案。方婪抱緊了懷裏的人，和窗外的夜色一起，笑意漸深。

　第二天按照越好的時間，陳向遠那邊找的醫生已經到了。來的都是在國際上享有盛譽的心髒專家，醫院方面緊張惶恐的不行。而且來的那些專家竟然點名要對他們這裏的一個案例進行會診。雖然這種先天心髒病是不容易治好，但是也不屬于什麽罕見病例啊？不至于吸引這麽多的專家學者好麽。這是要組團攻克醫學界難題嗎？

　方婪對于醫療技術能夠治好這個小姑娘并不抱全然的希望，他也在做兩手準備。不過事實結果卻是——他真的有點低估現代科技了。

　一周之後，那個小姑娘就被轉移到了普通病房，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厲榮澤也回到了拍攝之中，雖然并不是那麽順暢，但是比最開始已經好上很多。好像從那天帶病出演之後，他一下子找到了感覺。後面也漸漸順暢起來。

　他工作仍舊非常拼，但是再沒有像是那天一樣把自己弄到犯病。

　主要原因卻不是工作輕松下來或者是他乖乖聽話之類。

　而是在他出院之後，方婪就一直陪在他身邊，讓他根本沒有這個機會。況且厲榮澤一呆在方婪身邊，就壓根什麽都不想幹，放棄婪哥的肩膀去看劇本什麽的也要做很大心裏鬥争好麽。

　況且婪哥開始教他修煉，厲榮澤下定決心，就算萬一他資質比較差，也一定要加倍努力。

　在一個人的時候，他還沒覺得什麽，每天除了拍戲，就是揣摩劇本，好像還挺充實。但是對比有婪哥在身邊的生活之後，他想不出自己之前是怎麽過來的？

　每天拍戲之餘，就是吸納靈力，修真合道。方婪常常親自做飯，吃完飯厲榮澤就自覺洗碗刷鍋，吃完飯他們會出去走走。有時候走在路上，厲榮澤會背背劇本，想想明天的戲，方婪偶爾會幫他串串台詞。讓厲榮澤特别郁悶的是，那麽厚的劇本，方婪隻看了一遍就把所有角色倒背如流，這到底是什麽樣的記憶力？他就忍不住問，婪哥你讀書的時候學習成績一定特别好吧。方婪忍不住就笑了出來，解釋他是修煉之後身體和神魄的提升。厲榮澤馬上眼睛一亮，更加決心要好好修煉。

　如果晚飯之後他們不出門，就窩在床上，做一點親密的事情。不過因爲白天的工作，都是淺嘗辄止。然後靠在一起，方婪看看說，厲榮澤會看看劇本，刷刷微博什麽的。

　那個小姑娘沒事之後，他們家裏人特意發表聲明表示感謝厲榮澤。雖然他們不能确定那些醫療專家是怎麽回事，但是醫療賬戶上多出來的錢卻是實打實的。而且厲榮澤當時冷靜果斷拔掉針頭蹲下去查探粉絲狀況的一幕也被人拍了下來，發到網上，一時間，公衆輿論對他好評如潮。好像所有人都不記得之前，瘋傳他是gay的那些風波。

　厲榮澤的粉絲團也突然擴大了好一圈，網上粉絲都說，那個妹子雖然表白沒成功，但是能讓男神爲她單膝跪地也是圓滿了。

　厲榮澤：……

　這條微博一時轉發無數，甚至有人把這個發到了他官v下面。厲榮澤壓根不需要猶豫，果斷删。

　雖然知道婪哥不一定會看，更不一定會生氣，他還是不樂意好麽。

　不過想到婪哥都不吃醋，他忽然有點郁悶。

　然後一轉頭，就看見方婪把又肥了一圈，已經有普通小狗大小的白澤放在膝蓋上，一下下給對方順毛，還時不時放出點靈力逗逗小獸。

　馬上就有點吃醋。

　婪哥都沒給他順過毛……

　然後就把劇本扔到一邊，把小獸擠到一邊，然後自己枕到方婪的膝蓋上。

　方婪錯愕了一下，小獸在一邊哀哀的打着圈，先是用腦袋去頂厲榮澤，然後又在方婪腰上蹭個不停。

　方婪安撫的拍拍小獸屁股。

　好笑的看眼厲榮澤，然後給他順了順頭發。

　厲榮澤轉了個頭，舒服得不行。

　眯眼享受了一會，覺得心裏滿足了。然後他開口，“婪哥，過年和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