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很愛很愛你
黎育清懊惱極了,她不該衝動行事的。
四哥哥回京,月桃馬上領他來見自己,他把江雪的陰謀詭計一一拆解,嚇得她連話都說不出口。
想著江雪還待在將軍府裏,怕她對齊靳動手,直覺轉身,她大喊,「四哥哥等我,我們把東西收拾好就回去。」黎育岷見狀大笑,問:「你在急什麽啊?」
「月桃不是說他找我,找得急出病了嗎?」她怎麽能不急?他病起來好麻煩的啊,周譯醫人的手法很殘忍呐。四哥哥不允許,說至少要等他向齊靳要到一個承諾,才准她回去。
她看著四哥哥,想起那年的針鋒相對,想他的冷漠以待,想她和五哥哥是如何的巴結討好、如何的真心相待,以至于,他願意承認他們是親人。
那個過程很漫長,可……收獲卻是意想不到的豐富。
在所有人都贊成她嫁進將軍府時,只有他獨排衆議,反對她爲家族犧牲,要她把自己排在第一位,在大家都看好這段婚姻時,只有他悄悄地在自己身邊埋下一個月桃,在最後時刻保護她逃離。
他待自己,是真真實實的兄妹情誼,沒有半分虛情假意。
望著四哥哥,她哭了,哭得眼淚亂七八糟,而四哥哥手足無措,急忙問她,哪裏不舒服?
她猛搖頭,半句話不說,待她擡起紅腫雙眼時,哽咽道:「清兒有四哥哥,真好!」聽見她這話,黎育岷松口氣,一把將她攬進懷裏,輕輕順她的背、輕輕說著安慰人心的言語。他何嘗不是有這個妹妹,真好!
四哥哥走了,黎育清耐心等待回音,她相信四哥哥,相信他出馬會事事順利,相信他會爲白己討得無數福利,相信有四哥哥,小丫頭與大將軍……會很快重聚。
黎育岷離開,屋外進來兩個丫頭服侍黎育清,她們給她說笑話、逗樂她,她們給她講宮廷八卦,一出一出接一出的,多到讓她大飽耳福。
就這樣,那些擾心事被她們給合力推到一旁,讓眉頭不展的黎育清松開了柳眉。
她們還一起做糕點,聽說那是宮裏的秘方,是皇帝最愛的味道。
她不知道四哥哥是怎麽弄來這兩個妙人,但連宮裏秘方都弄得到,可見得四哥哥混得不是普通好,下回生意要做進宮裏,不必依賴鏞哥哥,有四哥哥就夠。
真好,四哥哥混得這樣棒,她真希望五哥哥也能一路順遂,平平安安、順順當當。
齊靳進屋時,看見的就是這幅景象——他的小丫頭在揉面團,臉上身上到處沾滿白面粉,她在笑,笑得甜美而歡暢。
看見這幕,感覺有點糟,還以爲離開自己,她會過不下去,沒想到不管她在哪裏都能夠活得輕松惬意,反倒是他,失去她,便如失卻魂魄。
真是,到底是誰喜歡誰比較多?是誰離不了誰?她老是空口白話說恩愛,卻原來,真正有口無心的人是她……沒良心的小丫頭,不知道他這幾日,心頭像炖上苦汁,煎著熬著,把心都給熬焦了。
這個念頭在聽見她的笑語時,像叢生雜草、密布心房,然而在黎育清發現背後有聲音、轉過頭來那刻,雜草被一把大火給瞬間焚毀。
因爲她瘦了,雖然眉開眼笑,但凹陷的雙頰讓他看見她的哀慟。
離開他,她也不好過呢……這樣很好,得讓小丫頭學著點兒,失去他,是失去心、失去魂,再也無法完整。四目相對,她瞬間紅了眼眶。
那個大雪夜,她看見他,二話不說、哭得歡暢,而今她見著他,也是二話不說,卻不是哭,而是笑得讓他心慌哪有這樣的啊,哪有明明在笑著,卻讓人那麽心酸,哪有明明不哭不鬧,卻讓人心疼得想把她緊緊摟在懷中,她不可以這樣子的呀,一面笑,一面紅眼,真真實實、明明白白的悲傷撂在他眼前,她不知道嗎?他會不舍……心隨意走,他奔到她面前,一把將她抱入懷中。
她也抱他,抱得死緊,好像他是龍宮裏的那根定海神針,得牢牢抱著,免得被孫猴子搶去,塌陷了她的瑰麗世界。
撲進他懷裏,她在笑,一聲一聲笑著,先是壓抑的笑,然後是敞開胸懷的笑,再然後笑得頭腹頻頻震動,一下一下把他那顆亂糟糟的心,笑回它該住的位置裏。
長歎,他把滿肚子的怨憤、傷心,借著這口氣給吐盡。
齊靳勾起她的下巴,細看她的臉,他想說話,她卻比他快一步,讓話跳出嘴巴。
她說:「糟糕。」
他失笑,怎麽見面的開頭都是這一句?「糟糕什麽?你給我做的衣服太小?」一句話,把兩人拉回多年前。
她笑、他也笑,笑得兩個人都有幾分傻氣,她搖頭說:「我忘記叮嚀銀杏,每天要把點心盒給補滿新點心。」他瘦了,瘦得好離譜,胡子沒刮、臉沒修,看起來像路邊餓了好幾天的流浪乞丐,他怎麽把自己過得這麽可憐?
「誰會記得這個,你一走,整座將軍府就炸了鍋。」還點心盒呢,就是正餐,他也沒心情碰。只是這丫頭還真始終如一、堅持不變,說出來的話老讓人怔愣,要不是他太有經驗,還接不了口。
「對不住。」她認錯。
站在門邊的黎育岷聽見這話炸毛啦,該認錯的沒認,她搶著認什麽錯?就說這丫頭是個傻的,也不知道這時候該端起架子耀武揚威一番,還低著頭、搶著道歉。
黎育岷兩道眉毛皺成惡蟲,猙獰得鳥兒飛過也不敢來琢食。
「傻瓜,你哪有錯,錯的是我。」齊靳這話,撫平黎育岷額間的惡蟲,臉部怒容略略放松,他雙手環胸,背靠在牆上,等著妹婿講幾句更像人話的東西。
「我不應該不說一聲就跑出去。」黎育清道。
只是「不說一聲就跑出去」?她把話說得太簡單,她根本就是想徹底消失,再也不回到將軍府裏,想與他終生切斷牽繫,想和他分道揚镳,各走各路。
可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他捧起她的臉,柔聲道:「是啊,你把我嚇壞了,我騎著馬在京裏京外跑來跑去,我找遍所有你可能在的地方,還打算一路往樂梁城奔去,要不是體力不支跌下馬,現在我肯定在樂梁城,不,說不定還往邊關尋育莘去了。」
「你真那麽擔心?」她問。
「能不擔心嗎?我的妻子被我傷了心,傷得甯願用這般決絕的方式向我告別,也不肯給我一絲挽回機會。你寒透心了,對不?」
「是。」她老實點頭。
「氣我恨我,是不?」
「是氣,但無恨。嫁給你本來就是我的不對,是我勉強了你,你原先就不想娶我的,可皇上布下棋局,害你不得不低頭、不得不配合我。致芬說,我可以用不喜歡的方式賺到財富,也可以用討厭的手段獲得權力,卻無法從不愛我的人身上得到幸福。」
「蘇致芬……」他話未說完,她搶先接下。
「我知道,你要批評她的話是錯的,但在愛情上頭,的確是這樣……」黎育清才要替自己最崇拜的人辯解,就讓他把嘴巴捂住,不允許她往下說。
他用力歎口氣,「你每次都致芬說、致芬說,讓我很不開心。」
「爲什麽?」
「因爲你最崇拜的人應該是我,不是蘇致芬。」這時候,聽見消息、飛快趕過來的齊聿容和蘇致芬正站在門邊,把齊靳這話聽了個一清二楚,她朝齊聿容揚揚眉頭,悄聲對他說:「信不信,平西大將軍嫉妒我。」
「嫉妒你?」
齊聿容皺起眉頭,致芬有什麽好嫉妒的,如果她是男人還有話可說,問題是……攬過她的肩膀,她可是靜親王的娘子!
黎育清回話,「我也崇拜你啊,和致芬一樣。」
「不可以一樣,你必須崇拜我勝過她,就算她說的道理比我正確,你也必須選擇相信我,而不是拿她的話與我辯駁。」
「爲什麽?真理不是最至高無上的東西?」
「不是,最至高無上的是感情、是夫妻關系、是一生一世無法劃斷的恩情。」
「我不懂。」小丫頭張牙舞爪,想把大將軍推開。
他笑開,知道自己是霸氣、強人所難,但,誰讓他是大將軍呢,沒那麽幾分霸氣,如何成就千世不朽的功業?
壓低了聲音,他捧起她的臉,額頭貼上她的,輕聲說:「因爲你這樣,我會妒忌。」賓果!答案出現,蘇致芬用手肘撞了撞齊聿容,擡起眼,笑出一臉燦爛。那表情說著:瞧吧,我沒猜錯!
「嫉妒……致芬?爲什麽啊?」不通啊。
「對,我嫉妒蘇致芬,我想要你心裏面最重要的人是我、最厲害的人是我、最聰明、最勇敢、最了不起、最喜歡的人通通是我,至于那個蘇致芬,只能夠站在我背後,排行老二。」這下子黎育清終于弄懂,這個男人是在拈酸吃醋啊,她樂得笑逐顔開,扯扯他的衣袖,她保證道:「明白了,以後我一定會改。」黎育清的回答讓齊靳很滿意,卻讓蘇致芬連續翻幾個白眼,低聲怒道:「見色忘友的笨家夥,哪天被賣了都不知道。」齊聿容笑著接話,「她被賣了,身爲被第二崇拜的十三嬸,不會再去把她買回來?」屋裏,對話繼續。
「不過,這次蘇致芬說的是對的,人們可以用不喜歡的方式賺到財富,也可以用討厭的手段獲得權力,卻無法從不愛的人身上得到幸福。問題是,你弄錯一件事。」
「什麽事?」
「誰說我不愛你的,你以什麽爲依據,推出這個結論?」
「以前……你說過,要替我找門好親事。」
「我長年在外,任何女人嫁給我都不會幸福,何況我始終認定江雲的死是王氏下的手,在那種情況下,我怎麽能夠讓你冒險?」
「江雲的死也許與王氏無關。」
「我知道,你留在桌上的兩封信我都看過了,王氏信裏雖說得不清不楚,但齊鏞審過江雪,己經弄清楚來龍去脈。」
「我……我沒把王氏的信留在桌上啊。」黎育清迷糊了。
月桃山聲自首,「那信是我放的。」直到此刻,齊靳才發現門口有許多觀衆,他歎氣,喊了聲齊鏞。
齊鏞何嘗不想繼續往下聽,但主角己經提出抗議,他能怎麽辦?何況江雪的事,還是他給辦壞的,這時候只能出面,拱手又拜又請,將衆人請出房門外,門關起,讓裏面的兩位主角繼續對彼此甜言蜜語。
只不過,他巧妙地留下一道縫,讓裏頭的聲音順利往外飄揚。
「傻瓜,夫妻間沒有秘密,以後有這種事別留在心底,要讓我曉得。」
「知道了。」
「好吧,還有什麽事,讓你覺得我不愛你?」
「你上過折子,請皇帝收回賜婚成命。」
「那時候我兩條腿不能行走,還想鬧得皇上沒面子、齊玟斷命,在那種情況下,我能拖累你?」
「可你對江雪……」
「若我對她有心,早就納了她,怎會等到這時候。」
「所以你是真的喜歡我,在重複讀著我的信時?」
「當然,育莘是對的,男人若對女人沒有感覺,便是面對面也會生厭,怎麽可能拿著人家的信,翻來覆去看過幾十遍。」
「傻丫頭,我喜歡你己經很久,只是不敢想、不敢承認,蘇致芬的話沒錯,人們無法從不愛的人身上得到幸福,問題是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很愛很愛、很愛你。」像是想把過去沒說完的三個字一次給補足似的,他重複天底下女人最樂意聽到的三個字。
「別說了,你真的不必勉強自己。」她撝住他的嘴巴。
「你從哪裏聽見勉強?」她的話令他臉色凝重,難不成她還是不肯相信,他愛她勝過愛自己?
「致芬說,男人最害怕女人問兩個問題,一個是:你愛不愛我?一個是:如果我和你娘掉進水裏,你會跳下去救誰?男人對『我愛你』這三個字很敏感,你不必逼著自己一說再說,我心裏知道就行了。」她這是爲他著想。
齊靳搖頭,口氣篤定地說:「不,這回蘇致芬說錯了,男人會痛恨女人問這兩個問題,只有一個理由,那就是他並不愛這個女人。被逼著說『我愛你』,相當于被人逼著說謊,不相信的話,下次你讓齊鏞那幾個妻妾問他這句試試,我敢保證他馬上翻臉走人。」這話飄到門外,換成齊鏞翻白眼,小兩口和解關他什麽事啊,幹麽把他拖下水?
蘇致芬似笑非笑地瞧上齊鏞幾眼,道:「原來如此啊,小侄子,既然娶那麽多個都不合心,要不要嬸嬸再給你介紹佳麗一二?」齊鏞尴尬,求饒道:「這掐紅線的事有父皇管著,嬸嬸就不必費心了。」門裏的溝通還在持續中。
「……因爲我愛你,便樂意用這三個字來甜你的心,你快樂,我便惬意,你難受,我便憂郁,你說過的,愛一個人會與她同悲同喜,因此我樂意制造你的快樂,你開心了、我便也開心。」
「聽清楚了,清丫頭,我愛你,說這三個字時,我沒有半分勉強,心裏只有喜氣洋洋。至于第二個問題,如果你和我母親掉進水裏?不必懷疑,我只會救你,就算救你上岸之後還有力氣,我也不會二度跳下水,救回我母親。」他的話讓黎育清忍不住放聲大笑,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也只有齊將軍說得出口,還說得這樣理直氣壯。
「清兒,有件事,我必須讓你知曉。」
「好,你說。」
「我並沒有納了江雪。」
「什麽?!」這是意外之喜,她以爲他心裏有個強大的江雲,以至于他在危難間忍不住碰了江雪,沒想到……齊靳將那日的事娓娓道來,「當時我爲保全你、不願意你出頭冒險,便讓她假扮你和我去做餌,卻沒料到害她因此被歹徒蹂躏。」
「我曾經答應過江雲,好好照顧她的妹妹,你也知道,對江雲,我心底始終有虧欠,因此爲江雪的名譽,我才把此事攬到自己身上,我……沒有對不起你。」
「那江雪現在……」
「齊鏞會處理此事,她必須去她該去的地方。若干年後,有機會的話,或許可以扶她一把,但現在她必須爲自己的過錯接受懲罰。你知道,她對你做過很多錯事。」
「四哥哥都對我說了。」
「怕嗎?嫁給我,要冒的險很多。」
「以後不會了,你不當世子爺,王氏不會再拿你作筏,四皇子的惡行暴露,再沒人能夠危害你,而江雪離府,將軍府定會平靜下來,所以……」她扳動手指,一一細數。
「所以對不起,過去我做不好的,請你原諒,我承諾過育岷,此生不納妾、沒有通房,我只要你就夠了。」聽著他的話,黎育清頻頻點頭,這就是四哥哥要爲她討的承諾啊,好好哦,有四哥哥真好……伸出手,他說:「走,我們回家!」她把手叠上他的,笑道:「好,我們回家。」他們要回家嘍,回到那個有爹有娘有女兒以及有很多愛的家,他們緊握彼此的掌心,他們對彼此的愛情更爲堅定了。
門打開,聚在門邊竊聽的人迅速散開,四個婢女聚上來,吱吱喳喳,每個人都有話要對主子說。
周譯排開衆人,上前抓起黎育清的手腕號脈,片刻後說道:「回去後再喝幾帖藥,就能補得回來。」而蘇致芬沒有湊上前,她和齊聿容背靠背,並站在大門邊。
蘇致芬笑得滿臉巫婆,在齊靳走近時,酸了句,「唉,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咱好端端的怎就讓大將軍給嫉妒上,真真是流年不順呐。」兩道黑線浮在齊靳額際,他告訴自己,他聽不見。
見他不應,蘇致芬加強火力,「這是什麽時代啊,真理贏不過詭辯,當了人家男人就得逼人家拿自己當天?」沒聽見、沒聽見……他沒聽見任何挑釁言論……「還真幸運啊,我們家王爺不會逼著我承認,他是我心裏面最重要、最厲害、最聰明、最勇敢、最了不起的人,我呢,就不必昧著良心,把那個真重要、真厲害、真聰明、真勇敢的人排到第二位。」
「……」
齊靳咬緊牙關,悶著氣,怕自己鼻孔噴出來的不是氣而是熊熊大火。
既然燃了柴,就得添油,不把鍋子燒得滋滋響,怎對得起這把柴火?眉開、眼笑、笑逐、顔開,蘇致芬拉扯,喉嚨唱著很難聽的歌兒。
「……我們在上一輩子一定是情人,才有這麽有默契的靈魂,我愛的他偶爾還把你當敵人,吃醋的天真讓我:出聲……你是嫁妝是我最寶貝的收藏,你不點頭的男人我不嫁,我是嫁妝請把我帶在你身旁,嫌我吵的男人最好.嫁……」情人?!她說她和清兒上輩子是情人,她說嫌她吵的男人最好別嫁……氣越喘越急,是可忍孰不可忍,齊靳握緊拳頭,不管身前這個女人自己是不是該喊她一句十三嬸,直想揮出拳。
黎育清偷偷笑了。
可不是嗎,齊聿容是自己點過頭的男人,而要是沒帶著致芬出嫁,她的嫁妝哪能增加得這樣快。
但是吃一塹、長一智,她學會了,在齊靳跟前,蘇致芬只能排第二。
她兩手裹起他的拳頭,輕輕扳開,在他耳邊說:「你對,她錯,挑釁我的男人就是挑釁我。」第一次,她在他和蘇致芬中間選了他,齊靳喜出望外。
清兒說他是對的?她說挑釁她的男人就是挑釁她?她的男人……他高興、他滿足、他樂意當她的男人!
揚起頭、翹高下巴,他不理會蘇致芬的惡意,摟起黎育清的腰,擡頭挺胸,大聲喊一句,「咱們回家,回那個門牌上寫著『狗和蘇致芬不准進入』的將軍府!」蘇致芬倒抽一口氣,他、他、他這樣侮辱皇嬸,他貌視皇族,他、他、他……她想撲上去,卻被齊聿容給牢牢拉住,他說:「沒騙你吧,早就說過,天底下最愛你的是你的夫君,不會是別人。」
「是嗎?那齊鏞家裏那幾個,到底是有多不幸啊……」齊靳帶著黎育清坐上馬車,揚長而去,留下的齊鏞只能無辜受波及,誰教他年紀小、輩分低,被皇嬸欺壓個兩句,沒關系的啦,就當盡盡孝心呗。
齊聿容大笑,環起妻子隨之離去。
看著齊靳和齊聿容的背影,齊鏞咬牙,「妻奴,全是女人裙下的奴隸。」他轉身,一手搭上黎育岷的肩,說道:「咱們當男人的萬萬不可像他們那樣,太沒男子氣概了,女人嘛,不過就是衣服……」沒等他說完,黎育岷撥開他的手,揚起一個狐狸笑,「三皇子別把我算進去,您的衣服多,天天光鮮亮麗,臣穿來穿去還是舊衣合身,咱們是不同挂的。」當初這婚姻是有點不大順利,可現在他滿意得緊,笑彎眉、笑彎嘴,他得回去看看他的小妻子……黎育岷向兩名婢女示意,一起走出大門,留下孤獨的齊鏞。
他很是疑惑,現在是怎樣,世道變了嗎?男爲天、女爲地,男爲尊、女爲卑……這道理己經不盛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