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四十二、結局不算差

　「是單寧！」廖天驕喊道。

　完全顯形後的單寧摘下了面具，靜靜地「看」著兩人，還是單寧的臉，只是那雙眼睛卻是毫無生氣的瞎，嘴上也縫著紅線。

　廖天驕憤怒地說：「他們為了控制單寧，殺死他後縫了他的嘴不算，還割了他的舌頭、剜了他的眼！」

　佘七ㄠ說：「我明白了，他一定是通過三生石因果鏈的空間看到了一些東西，所以一早將自己的殘影封印在了這裡，以便將來不會陷於被動，厲害！」

　廖天驕說：「預見未來？那不是你們當神仙的都會的本領嗎？」

　佘七ㄠ說：「別不懂裝懂，未來是由無數因果溪流匯聚而成的大河，哪怕是神也只能推測航道，不能看見河面。何況算人不算己，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說的就是這層意思，單寧不僅能看到關於自己的將來，還能提前將自己的殘影封印在這個空間裡，他的實力很強！」說到最後，佘七ㄠ的語氣低沉了下去。這樣的單寧都死得那麼慘，以現在的他的能耐，和廖天驕的未來又會怎樣？

　單寧對兩人的對話充耳不聞，他揮舞著手裡的手杖，一道道璀璨的綠色光芒從他的手杖頂上射出，分別是五個方向，勾勒出五星的五個點。隨著那道光芒，籐蘿以單寧的手杖為頂點瘋長而出，它們迅速落到地上蔓延開來，圍繞著佘七ㄠ和廖天驕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織出了一個牢籠，繼而又向著遠處延伸，鋪滿地面，覆蓋牆壁，攀上房頂……

　「他想幹什麼？」廖天驕緊緊抓著佘七ㄠ的胳膊問。

　佘七ㄠ也頗為疑惑的樣子：「不知道。」

　廖天驕急了：「那我們接下去怎麼辦，他現在到底是敵是友？」

　佘七ㄠ說：「等我先破開這個籠子。」

　山鬼單寧這次卻像是聽見了，他看了「牢中」的兩人一眼，忽而高高舉起手杖，與此同時，他用力地張開了嘴。封住嘴的紅線剎那被扯斷，單寧破損不全的嘴唇就此張開，從那片殘破之中發出了一聲無聲的吟嘯。沒有人，佘七ㄠ和廖天驕都不能聽到那種聲音，但是此時所有的籐蘿都震動了，就連大地都開始撼動，整座建築物劇烈搖晃，磚石紛紛落下。

　「護住腦袋！」佘七ㄠ說，結果低頭一看，廖天驕早就縮起身子，抱好了腦袋。

　「放心，爺早就一回生二回熟了。」廖天驕說著，還給佘七ㄠ比了個V的手勢。

　佘七ㄠ：「……」連結界都忘了張開。

　碎石屑紛紛落下，但好在在砸中兩人之前就已經被那座籐蘿牢籠所阻擋。柔韌的綠葉枝條充分詮釋了以柔克剛的真諦，所有的碎石塵沙都被彈開，順勢滑落到了地上。

　「是友。」佘七ㄠ和廖天驕同時下了判斷。

　此時山鬼單寧的手杖從他手中飛出，高高漂浮於空中。佘七ㄠ和廖天驕抬頭看去，只見那手杖上的光華愈發璀璨，籐條在光照之下，不斷擴張，不斷粗壯，對著四面八方拱動頂撞，就如同凍土下的芽苗，頑固地想要突破禁錮住自己的牢籠，衝向新的天地！在那些籐條的頂撞下，原本看似密不透風的堅固建築物四周開始出現越來越多的裂痕，裂痕慢慢地擴大，漸漸地有一絲、兩線、三股……越來越多的光芒從四面八方射進來，生氣再度傳入，還有……

　「水？」廖天驕側耳細聽，下一秒是驚叫，「哇！」

　一股股水柱從那些裂縫中猛然濺射進來，廖天驕只來得及喊了一聲，就和佘七ㄠ一起被附近一道水柱沖得狠狠撞在籐蘿保護籠上，這籠子能防砂石卻不能防水？

　「那是人間的、現世的水！」佘七ㄠ說，抱著廖天驕，替他抵擋衝擊，籐蘿就在這時候不可思議地瓦解開來，在水中猶如水草一般搖曳，放出了兩人。水柱隆隆傾入，很快將整個建築淹沒，佘七ㄠ拉著廖天驕用力向外游去，才游了沒幾步，廖天驕拉了拉他。

　「嗯？」

　廖天驕指指身後。

　幫助過他們的山鬼單寧的殘影還停留在原先的地方，他的身體似乎變得透明了，在水中扭曲變形，使得這一幕竟然有些夢幻——殘影完成了使命，即將消失了。

　單寧看著兩人，他重新戴上面具並再一次高高舉起他的手杖，這一次卻是做了一個「拋」的姿勢，手杖被拋了出來。廖天驕根本沒想到在水裡還能這麼拋東西，這麼一想一愣，等到發現那根手杖居然是朝著他扔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嗷」的一聲就被砸了個正著。

　佘七ㄠ也傻住了，他沒想到廖天驕會看著那手杖砸過來而不躲開。

　廖天驕挨了這一下後下意識地叫了一聲，結果很顯然。

　「我靠……咕嘟嘟……」廖天驕嗆了一大口水，本來憋著的氣也一下子漏了個乾淨，他頓時慌了神，拚命掙扎起來。

　不嚴格來說的話，廖天驕的游泳水平也還是很爛，就是那種成人游泳班突擊速成的水準，本就水平就不高，平時又游得少，加上現在突發狀況，四處又都是猛烈的激流，頓時被沖得不斷嗆水，頭昏腦漲就往下沉了下去，更糟糕的是，似乎有水草纏到了他腿上。

　廖天驕掙了半天，水草卻越纏越緊，情急中低頭一看，在水裡也出了一腦門冷汗。

　他看到戚佳妍七竅流血地在水底抓著他的腳踝，在她身旁還有許多看不清楚面孔的黑影，它們如同生長在水底的水草一般扭動著胳膊要把廖天驕也拖下去，從他的小腿爬到大腿和腰部，還想去捂他的嘴巴。

　廖天驕急得想叫卻苦於無法開口，整個人飆起速度下沉。

　水底的世界模糊不清，廖天驕很快感到胸口爆炸一般的脹痛，腦袋「嗡嗡」直響。突然，一道銀白色的月牙狀光芒從他上方降落，擦身而過後在水底炸開，廖天驕耳聽得一聲短促的劇烈慘叫：「啊！」跟著腿上腰上都是一鬆，下一秒，有人勾住他的腰身，一個溫熱的東西就這麼湊了上來。

　「唔……」氧氣被傳遞過來，廖天驕感到身上一輕，追逐本能地更緊貼上那個氧氣源，要把那個東西牢牢含住。他這麼主動，結果那個東西倒好像僵了一下。

　廖天驕察覺到了，努力地睜開眼睛，然後就，看到了佘七ㄠ放大的臉孔。

　廖天驕心想，又是佘七ㄠ救了他啊。

　果然是佘七ㄠ呢哈哈。

　佘七ㄠ真是萬能的，還給他蛇工呼吸好贊！

　什麼！！！！！

　廖天驕的眼珠子努力往下轉，然後就看到了兩人緊貼著的嘴唇。

　「我……操……」廖天驕一激動，下意識地又張開嘴說話，結果舌頭和佘七ㄠ的牙齒狠狠地碰了一下，頓時破了皮後又嗆了水。

　佘七ㄠ沒好氣地瞪了廖天驕一眼，用力按住他，又渡了幾口氣過去，然後毫不留情地拎著廖天驕的衣領（就是那件緊身衣），踩著水，飛快地向上躥去。

　「噗——」當兩人終於浮出水面的時候，彼此都有種逃出生天的感覺。

　廖天驕咳嗽著大口大口地呼吸氧氣，過了好一會才有功夫去看四周。

　「咦，我們又回到舞台劇所在的那個湖了？」廖天驕吃驚，再看天色，現在似乎已經是第二天的上……中午了？

　「哇！」廖天驕驚叫，「佘七ㄠ，別拉領子喂，勒、勒死我了！」

　佘七ㄠ不依不饒地拎著廖天驕的領子往岸邊游去，把兩人弄上了岸。

　廖天驕癱在地上，跟癱瘓了一樣，一面咳嗽一面說：「我們這是，咳咳，逃出來了嗎？」

　佘七ㄠ抿著嘴沒說話，不知道是不高興呢還是不高興呢還是不高興呢。

　廖天驕剛想說什麼，佘七ㄠ突然又箭一般地跳起來，一把把他拉過來罩在身後。

　「怎、怎麼了？」廖天驕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問。

　「閉嘴。」佘七ㄠ說。

　廖天驕茫然了一下，很快明白過來，雖然他們似乎在山鬼單寧的幫助下從三生石的血咒之中逃脫，但是卻還有陳斌沒有對付。

　「是陳斌？」

　「不是。」佘七ㄠ雙眼血紅，經過了一夜的搏鬥，他滿身傷痕，就連聲音也啞了，「陳斌的氣息似乎已經消失了……」說到後來，像是很疑惑。

　「那現在……」廖天驕一下子閉了嘴，他聽到了腳步聲。

　那是一種沉著、規律、強勢的腳步聲，廖天驕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從一個腳步聲上聽出那麼多的內容，但那腳步聲確實賦予了他這些聯想，他幾乎可以根據這腳步聲在自己的腦子裡具體地勾勒出一個人的形象。

　一個男人，一個十分陽剛氣的男人，強勢、強大、沉著、鎮定、威嚴，或許還有些古板和不知變通，但卻是一個值得信賴、依靠的人，這麼一想，廖天驕的腦子裡「咻」地不受控制地冒出了一個形象，那是一個青皮綠眼長相很man卻常年不苟言笑的男人，總是騎一匹骷髏馬，穿黑色盔甲，披猩紅披風，後背上一柄巨大的骨矛紫武。

　很快，一個與廖天驕想像中差不多的男人出現在了兩人面前，雖然皮膚不是青色的，眼睛也不是綠色的，身上穿的是普通的皮夾克與牛仔褲，但長相和氣質都與那個死亡騎士如出一轍。那人看到了廖天驕和佘七ㄠ，停下腳步，在佘七ㄠ身上多停留了幾秒鐘，然後看了看廖天驕，又開始往前走。

　「站住！」佘七ㄠ突然朗聲道，「吾乃九君山家主妖神佘七ㄠ，爾等地族見吾還不速速退下！」

　廖天驕愣了一下說：「啊？」

　佘七ㄠ低聲道：「躲到我身後，不要出來。」

　廖天驕剛想說什麼，那頭那個男人倒是先開了口，聲音平靜，語氣篤定：「聖光天驕。」

　廖天驕「biu」地從佘七ㄠ身後探出頭來：「jsking？」

　男人點點頭，伸手一甩，一樣東西飛了過來，有了前車之鑒，佘七ㄠ在廖天驕被砸……哦不，在廖天驕伸腦袋接住東西之前在空中將之攔截下來，攤開手掌一看，那竟然是……廖天驕的手機。

　「你說好八點給我電話卻沒打來，根據你以往的信用情況，我判斷你出事的可能性有85.73%，所以一路追到了這裡。」男人一板一眼地說道。

　這下換佘七ㄠ不明白了：「你們認識？」難得佘大爺的表情是說不出的古怪。

　「是啊。」廖天驕說，「我朋友姜世翀，當警察的。」

　「警察？」佘七ㄠ更吃驚了。

　「姜世翀，殷北區銀杉街道的刑警。」姜世翀從懷裡掏出警官証亮了一下，「我到的時候，有一位女士和一位男士似乎想要謀殺另一位市民，我忙著處理那件事，所以耽擱了時間。」

　廖天驕吃驚地說：「你……你該不是把戚佳妍和單寧抓住了？」

　「很遺憾，兩個都死了。」姜世翀說，「不過我救下了那位姓朱的先生。」

　廖天驕整個人都斯巴達了：「我操你怎麼那麼厲害？」

　佘七ㄠ回頭說：「什麼，你不知道絲？」

　廖天驕說：「知道什麼？」

　佘七ㄠ說：「你們認識多久了絲？」

　廖天驕說：「兩年吧。」

　佘七ㄠ問：「你們怎麼認識的絲？」

　廖天驕說：「玩網游啊，我是牧師，他是死亡騎士。」

　佘七ㄠ長長吐出一口氣說：「看來他倒是沒隱瞞絲。」

　廖天驕說：「啥？」

　佘七ㄠ說：「你朋友是殭屍。」

　廖天驕：「……」

　佘七ㄠ又推翻自己說：「不不，你看他的眼睛，瞳仁中間是不是有條銀灰色的豎線？」

　廖天驕說：「嗷嗷我看到了。」

　佘七ㄠ說：「那是幾千個殭屍裡才會出一個的殭屍王，名字叫jsking，職業是死亡騎士，他表述得夠清楚了，也就你這種愚蠢的巧克力威化腦殼裡裝滿了蟹黃豆腐的人類會看不出來，廖天驕，你真心熊絲！！！」

　廖天驕傻傻地看看姜世翀，然後又看看佘七ㄠ，再看看自己，忽然覺得自己生活的世界很不真實。於是他用力咬了自己的嘴唇一口，然後倒抽了口冷氣。

　「艾瑪疼死了！」廖天驕喊，他這才想起來剛剛在水裡佘七ㄠ給他人（劃掉）……蛇工呼吸時，把他嘴唇咬破了，這次再被咬一下，簡直雪上加霜。

　佘七ㄠ卻用一種「你二你活該」的眼神看著他。

　廖天驕兀自吸了會涼氣，好容易消化了自己有個殭屍朋友的信息後突然又想起來什麼，整個人都跳了起來：「我靠啊佘七ㄠ！」

　佘七ㄠ沒好氣地：「又幹嘛絲，你自己蠢幹嘛靠佘爺絲！」

　「不是啊，佘佘佘七ㄠ……」廖天驕緊張得手心都是汗。

　「有話快說絲！」佘七ㄠ沒好氣地說。

　「你你你剛剛是不是咬我了啊，就你給我蛇工呼吸的時候！」

　佘七ㄠ臉一紅，似乎沒想到廖天驕會在這個時候當著別人的面說這個，他咳嗽了一聲，努力裝作滿不在乎地說：「你……你這個愚蠢的人類連游泳都不會，差點就沉下去了，佘爺是沒辦法才給你蛇工呼吸絲，你弄清楚哦，佘爺是被迫的，佘爺才不要親你呢絲！」

　廖天驕抓著佘七ㄠ的領子大吼：「這他媽的不重要！」

　佘七ㄠ愣了一下，不由得也拔高了嗓門說：「什麼，你敢說這不重要絲！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公人類，你是不是常常跟人親嘴你說絲！」

　廖天驕說：「不是這個問題！」他痛心疾首，「佘七ㄠ，你……你的腦袋是三角形的，頭上還有肉冠啊！」

　佘七ㄠ說：「那又怎麼樣啊絲，你還嫌棄佘爺啊絲！」

　廖天驕大喊一聲：「你他媽是條毒蛇你知不知道啊！」說完，「嗷」地一聲就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