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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的時候，桃源裏靜悄悄的，沒一個人出來走動。凡骨子在自己的木屋裏沉睡。他一把老骨頭這兩天可是折騰壞了。方俞摟著他，也在睡著。

　　聶政的木屋裏，剛出生的兩個孩子并排睡著。一個孩子頭發幹幹枯枯的，煞是難看；另一個孩子眉毛又粗又黑直接連在了一起，不過臉上其他地方都光光滑滑的。也難怪小寶會受那麽大的罪。他是懷了才七個月的身孕，可這兩個小子看上去卻是十足十的足月兒。

　　阿毛靠坐在床頭，腦袋耷拉著，睡著了。藍無月靠坐在床的另一邊，蜷縮著上身也睡熟了。兩個孩子身上不是簡單的布單，而是睡在襁褓裏。隔壁阿毛的屋裏，葉狄和聶政守著小寶。兩人一人坐在床邊趴在床上睡，一人坐在床頭，靠著牆補眠。

　　屋外的公雞不知道叫了多少回，沒一個人有動靜。公雞索性也不叫了，招呼一群母雞去找吃的。哪知，公雞剛走沒多遠，一聲“哇啊”的哭聲從一間木屋裏傳了出來，把公雞嚇得撲騰翅膀直接飛過了柵欄。

　　阿毛和藍無月瞬間清醒。一個孩子哭，另一個孩子也跟著哭。阿毛抱起一個孩子解開襁褓，摸摸屁股。呀，尿了。藍無月也解開襁褓摸屁股，這個沒尿，也沒拉。單手略顯笨拙地給孩子重新裹好襁褓，藍無月出聲：“阿毛，老二估計是餓了，我給他熱奶去。”

　　阿毛比劃，他去。放下老大，阿毛急匆匆就走。剛開門，他差點和門外的一人撞上。是聶政。孩子一哭，他也立馬醒了。阿毛比劃了幾下，撥開聶政就往廚房跑。聶政趕緊進屋，阿毛讓他照顧孩子，給孩子換尿布，無月一個人照顧不了。

　　藍無月見大哥進來了，直接道：“大哥，老大尿了，老二該是餓了。”

　　“我給老大換尿布。”

　　從床邊擺著的那一沓子尿布上拿起一塊，聶政還算熟練的把老大尿濕的尿布抽出來丟到一邊。看著大哥的動作，藍無月別提多羨慕了。

　　“大哥，讓我換吧，你幫我。”

　　聶政擡眼，然後把孩子抱到叁弟跟前，告訴叁弟該怎麽換。藍無月新奇極了，更是激動極了。聶政先擰了一塊幹淨布子交給藍無月，然後單手抓住孩子的兩隻小腳，提起孩子的雙腿。藍無月動作很快地擦拭孩子的小屁股，臉上笑開了花。兩個孩子雙腿中間的那個小茶壺可愛死了。

　　“有沒有吵到寶貝？”藍無月問。

　　“沒。寶這兩天吃了大苦頭，估計得睡到下午了。”一想到小寶，聶政的心就痛。眼前還是小寶生產時的一幕幕，他估計一年半載是緩不過來了。

　　藍無月也笑不出來了。在他給孩子擦幹淨屁股之後，聶政把幹淨的尿布給他。藍無月單手把尿布的一邊掖到孩子的屁股下，聶政幫著他把尿布的另一邊掖到開襠褲的前面。重新裹好襁褓，聶政把老大抱到一邊拍哄，藍無月拍哄跟著哭的老二。阿毛端著鍋進來了，奶香撲鼻。

　　“阿毛，我抱著老二，你喂老二喝。”

　　阿毛點點頭。藍無月不想因為自己的獨臂而缺失了照顧孩子的幸福。也不知是不是聞到奶香了，老大哭得更大聲了。阿毛把奶倒進兩個小碗裏，聶政喂老大，他和藍無月喂老二。桃源裏有奶牛，在四人的刻意下，兩隻奶牛都剛剛下了崽，奶水充足。老二真是餓了，小勺子剛喂到嘴邊他就迫不及待地把奶喝了下去。阿毛的眼睛都笑彎了，動作更別提有多溫柔，周身都是粉色的幸福。

　　藍無月的嘴巴跟著孩子的嘴巴一張一闔的，好像喝奶的人是他一樣。聶政更是有子萬事足。聶家滿門隻剩下了他們叁兄弟。如今，聶家後繼有人，到了地下，他也有臉見爹娘了。至於慘死的妻女，他相信他們會喜歡小寶，喜歡小寶生下的這個孩子（弟弟）。

　　兩個小家夥個喝了一碗的奶。阿毛在聶政的教導下給孩子拍出奶嗝，然後把孩子放回床上。吃飽了，小屁股幹幹爽爽的，兩個小家夥不哭了，睡覺。看著他們，叁位當爹的人心窩軟成了面糊糊，隻會傻笑了。輕輕摸摸老大和老二的小臉，聶政站起來道：“我去陪著寶，你們在這裏看著孩子。”

　　阿毛對藍無月比劃，讓他在這裏守著孩子，他去看看阿寶。藍無月理解他的心情，點頭答應。阿毛和聶政走了，藍無月在老二的身邊躺下，輕輕拍拍老二，再輕輕拍拍老大。寶貝真是寶貝，還真的給大哥和阿毛生下了孩子。藍無月是一點都沒有讓小寶生一個真正屬於他的孩子的念頭了。生這一回就夠了，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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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寶果真是睡到下午才醒了過來。醒來時一睜眼就看到一臉胡子的好哥哥、鬼哥哥，還有眼睛布滿血絲的大哥哥。其實他的大哥哥也是一臉的絡腮胡。下一刻，他的嘴就被哥哥們輪流吻住了。暈暈沉沉間，小寶想起來了，他給哥哥們生下孩子了。等哥哥們吻夠離開，小寶的眼裏是喜悅，他生下孩子了，身子痛痛的，他不是做夢，他是真的生下孩子了。咦？孩子呢？小寶左右看看，沒看到孩子。

　　“寶，孩子在鬼哥哥的木屋裏。鬼哥哥把他們抱過來給你看。”

　　小寶點頭。阿毛和聶政一起去抱孩子。葉狄輕輕握住小寶的手，憔悴異常地開口：“寶寶，讓你受苦了。”

　　小寶甜甜地一笑：“不苦，不苦……”他有點緊張，孩子像誰呢？

　　苦，怎麽可能不苦？葉狄幹裂的嘴輕吻小寶因用力過度而指甲斷裂的手指，他的寶寶為了他們又受苦了。

　　“阿寶，醒了啊。”

　　“師父……”

　　小寶沒力氣，身上又疼，低低地叫了一聲。阿毛的屋子裏為了小寶生產後坐月子，特地又隔出了一間。床邊的簾子拉開了一半，凡骨子走進來就看到了醒來的小寶，頓時心疼不已。小寶好不容易養好的臉色現在又是慘白兮兮的。

　　“師叔……”小寶又低低地叫了一聲。

　　凡骨子馬上說：“別說話了，養著。師父給你檢查檢查。”并踢踢葉狄，讓他放開小寶。

　　葉狄往旁邊挪了挪，不離開小寶。葉狄這次沒犯病，雖然還是傻了點、呆了點，不過凡骨子還是很滿意的，看得出葉狄是下了狠心了。

　　聶政和阿毛把孩子抱了過來，孩子還沒滿月，本來不能這麽抱進抱出的。兩人給孩子裹得嚴嚴實實的，把孩子放到小寶的身邊，聶政和阿毛掀開孩子身上的小毯子。小寶發出了一聲驚呼，接著又咬住了嘴。驚呼是因為有一個寶寶的眉毛很濃很黑都連在了一起，咬嘴是因為有一個寶寶的頭發好幹黃啊。

　　聶政笑了一聲，了然地解釋道：“寶，鬼哥哥家的孩子剛出生的時候，頭發都是又幹又黃的。等孩子過了滿月剔了胎毛，重新長出來的頭發就好看了。”

　　“啊！”小寶的眼睛大亮，這個孩子是鬼哥哥的？！

　　凡骨子笑著說：“阿寶啊，你這回可是給你的鬼哥哥和大哥哥一人生了一個大胖小子呢。”

　　“啊！”小寶頓時感覺不到身上的疼了。他的願望竟然實現了！當即，他的眼眶就有了淚水，他好高興，好高興。

　　“寶，你不能哭。”抹去小寶眼角的淚，聶政感激又感動地親吻小寶的眼睛。

　　“阿寶，等會兒再看孩子，師父要先看你的傷口。”

　　葉狄馬上湊過來。其他人也不跟他搶。葉狄這次雖然沒犯病，但狀態也不是特別好，就讓他多陪陪小寶吧。

　　小寶的褲子一脫下，四個人的心又沉了下去。反觀小寶卻是一直看著孩子，嘴角的酒窩深陷，看得凡骨子忍不住直搖頭，這個傻孩子。小寶并不知道他的四位哥哥們經過他這次的生產之後都不打算讓他再生了。他隻覺得自己的任務仍然很艱鉅，距離十個娃娃還有八個呢。

　　小寶後蕊的裂傷嚴重，更別說凡骨子還在那裏劃了一刀，不養兩個月別想下床。另外，小寶還要做月子。雖說小寶是男人，但那也是生了孩子的，這坐月子絕對馬虎不得。四個人一商量，阿毛和藍無月一組，聶政和葉狄一組，輪流照顧小寶和孩子。

　　孩子還是抱到聶政的屋裏去，免得孩子哭鬧起來打擾小寶，反正小寶不用喂奶。完成了第一件重任的小寶完全聽哥哥們的。他要快點養好身子，然後看看不吃果子還能不能懷上娃娃，他已經迫不及待想生第二胎了。至於生產時的疼痛，小寶一看到兩個娃娃就忘記了。

　　就這樣，小寶在大哥哥的屋裏安心的坐月子，兩個胖小子在他們二爹爹的屋裏安心度過他們降臨人世的第一個月。小寶這次吃了大苦頭，四個人盡心盡力地照顧他，生怕他落下什麽毛病。兩個胖小子能吃能睡。老二除了兩隻小胳膊上有點毛、眉毛粗黑了一點之外，其他地方都是白白淨淨的。阿毛每看一次就鼻酸一次，孩子沒有完全像了他，真好。

　　胖小子們的名字也取好了。老大叫聶家生，老二叫谷俊生。老大的名字意寓著聶家的血脈再次得以延續。老二是阿毛的孩子，他的模樣有一半應該像阿毛。老二很可愛，大家都覺得沒有毛的阿毛一定很英俊，所以老二就叫俊生，算是彌補了阿毛一生的遺憾。

　　剛剛當爹的四個人一開始肯定會手忙腳亂的。過了半個月，藍無月單手給孩子換尿布都不成問題了。葉狄的精神在小寶生產後的第叁天逐漸恢復正常，開始抱著孩子咧嘴傻笑。凡骨子用白布緊緊裹住小寶的肚子。第一次給男人接生，除了生產的時候要現學之外，其他地方凡骨子都是依照女人生產要注意的地方來，小寶不管是吃的喝的還是用的，都完全參照產婦。小寶并不懂這些，所以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他聽師父和哥哥們的。

　　小寶懷孕七個月就生了，孩子看上去卻像是足月生產。凡骨子對小貝的那個圓肚子也有點擔心了。照這樣看，小貝估計沒兩個月也該生了。母阿凸的孕期是六到七個月，母猴子的孕期好像也差不多是六、七個月，那麽小貝很可能四、五個月就要生。兩個胖小子的身體都不錯，小寶又有四位哥哥照顧伺候著，凡骨子就暫時把精力放在了小貝那邊。

　　小寶生孩子的時候小貝沒來搗亂，卻是在外頭聽到了，估計也嚇到了。小寶生了孩子之後小貝一直沒精打采的，連它愛吃的水果都不怎麽吃了，把大勇著急壞了。後來小寶讓好哥哥把小貝叫過來，讓小貝在他的床上睡了一天，小貝才又恢復了精神。他們兩個是寶貝，是需要彼此扶持安慰的。

　　“吱吱吱吱。”剛剛去看了兩個小娃娃的小貝由大勇牽著手跑進來。

　　小寶靠坐在床上。月子剛剛坐了八天，小寶就躺不住了，可是他又不能下床，哥哥們也不許他下床。今天輪到聶政和葉狄照顧小寶，不過孩子現在睡著，阿毛和藍無月也都過來了。小貝輕輕爬上床，在床尾坐著，肚子更圓了。

　　葉狄在喂小寶喝雞湯。自從小寶生了之後，葉狄的話少了許多，但凡是伺候小寶的活計，他都搶著做。聶政、藍無月和阿毛理解他的心情，因為他們也是這樣的。隻是出於對葉狄精神的考慮，他們沒有太過勸說。小寶也知道好哥哥很心疼他，他也心疼好哥哥，卻不知該怎麽做。

　　喝了一小碗雞湯，小寶搖搖頭：“飽了。”

　　葉狄給小寶擦擦嘴，哄道：“寶寶，再喝一碗好不好？”

　　“真的，飽了。”小寶拉過好哥哥的手放到自己的胃部，讓好哥哥摸。

　　手掌下確實鼓鼓的，葉狄把碗放到一邊又起身去擰布巾，給小寶擦手擦臉。

　　“老二，我來。”聶政拽住葉狄。

　　“我來。”葉狄拉下大哥的手去擰布巾。

　　看著這樣的葉狄，聶政在心裏嘆氣，小寶則很是擔心。藍無月親親小寶的臉，在他耳邊低聲說：“寶貝，別擔心。等你坐完了月子，讓好哥哥好好抱抱你，親親你，他就好了。”

　　真的嗎？小寶很怕好哥哥會犯病。

　　葉狄回來了，手上是一塊熱騰騰的布巾。藍無月讓開位置，葉狄先給小寶擦臉。不讓小寶動手，他慢慢地、輕揉地給小寶擦了臉。然後折了一面，又給小寶擦了手，指間縫裏都仔仔細細地擦了。

　　看著這樣的二弟，聶政想了想說：“老二，今晚我跟無月照顧孩子，讓阿毛休息休息，你在這邊一個人照顧寶沒問題吧。”

　　葉狄馬上說：“沒問題沒問題，我一個人可以照顧寶寶。”

　　“那好。今晚你照顧寶，我去照看孩子。”聶政給了藍無月和阿毛一個眼色，本來還說他不累的阿毛放下手，不比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