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遲來的幸福

雨依舊淅瀝瀝的下著，並沒有很多的血水要沖刷，鳳月的攝魂曲殺人於無形，並不見血腥氣息，要沖刷和洗滌的，大抵還是共門口那濃重的殺氣和緊張的殺伐氛圍，其它的，就真的什麼都沒有留下了。

　「風樓哥哥，你說，要不要讓他們把玄鐵箭全部收回來，洗洗再用？」

　鳳月轉過臉去看著風樓，微微勾唇，手指一鬆，那一葉翠綠就這樣緩緩的從自己的手中飄散，經風的吹刮，不知道究竟去了何方，最後歸於哪裡。

　「主子，上次您在東辰那條河裡，可是給大傢伙都落下了陰影了，為了留下這最後一點沒有被您給嚇走的手下，您那！」不等風樓回答，花想然就已經搶著給他回答了，這小妮子，要是在做出來，還得了？

　「您那，還是老老實實的吧！」

　哎，小小開個玩笑都不行，這兩個人，還真是一點兒幽默感都沒有，她雖然是個愛財的人，但也不至於什麼分寸都沒有，開個玩笑而已，這箭上，可是沾染這別人的血腥氣的，就算是回來消毒完，都還是殘留著別人死之前的怨氣的，弄得不好，會招惹到怨靈的，他們打開門做生意的，最怕的就是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上次，那都是什麼時候了，而且，那些箭只是掉在了河裡，和這些完全是不一樣的好嗎，鳳月真是弄不明白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朝代了，這些她素來不相信的東西，在這裡都是存在的，簡直就是讓她的小日子的玄幻了。

　尤其是竹子兄那貨，要是死狐狸跟她說的話，她還真的不一定信的，問題就出在，這事情，還是竹子兄跟她說的，讓她少去沾惹這些血腥氣重的東西，說她這一世暈血症是有原因的，問他為什麼，又不說，只說她的攝魂曲本來就不見血腥，只叫她自己小心些，平素少去招惹這些帶著血腥氣的東西，神神叨叨的，弄得她最近總是有些背後發涼的感覺。

　現在想想，背後又是不由的發寒，鳳月搖了搖頭，和風樓他們又閒扯了兩句，才鑽回車廂裡去陪著貴妃。

　貴妃一瞧見她，就扶著她坐到自己的跟前來，左右瞧瞧，「月兒，你有沒有傷著？」

　「沒有啊，怎麼可能傷的到我呢，母妃放心。」鳳月一面勸著她放心，一面避開她伸過來手，頗為有些抱歉，「母妃，我這身上，帶著些血腥，母妃還是離我遠些吧。」

　貴妃這些年，雖也是平易近人的，擔心小輩也是正常的，但鳳月也知道，她是個虔誠的佛教徒，這些年清心寡慾的，哪裡還受得了這些的血腥氣息，當年玉凌風和玉凌華兩兄弟，當著她的面兒，那一場腥風血雨，也已經是夠了，這大半輩子荒廢在了東辰，好不容易回來了，卻發現，自己的丈夫竟然早就不是原來的那個人，這狗血的命運，實在是讓她的身心具疲。

　到了如今，這個被歲月如此苛待的一個女人，經歷了這麼多的狗血和不公，她如何捨得讓她在聞到自己身上的血腥氣來？

　「你這孩子，到底在擔心些什麼呢，你又不是旁人，是我們母子最為重要的家人啊，母妃不會嫌棄，也不會生厭，更加不會為你擔憂，因為母妃知道，你們永遠在母妃的面前，都是最好的面容，可是，你們的狼狽，為什麼都不想讓母妃知道呢，一家人就是這樣子的啊，不管是好也罷，壞也罷，沒有任何需要隱瞞的啊。」

　貴妃將自己的手覆在了鳳月的手上，緊緊的抓著她的手，將鳳月擁到自己的懷中，「母妃知道你們不想讓我擔心，但至少不要向我隱瞞，不然，我會更加擔心。」

　姬陰和鳳月這兩個孩子，他們分明是不一樣的脾氣，一個總是安安靜靜的，貴妃以前總是覺得，自己的兒子少年老成，他有時候，實在是太過安靜，安靜的讓人害怕，直到鳳月的出現，她這丫頭，天天都是個吵吵鬧鬧的性子，倒也是給姬陰的生活帶來了不少的樂趣。

　他們兩個的結合，是貴妃很喜歡看到的，儘管世人都說，他們兩個之間相差了十歲，但在她的眼裡，卻是無所謂的，所謂對的人，總是需要等待的，所以，在那些年裡，她並不著急催著自己的兒子找一個心儀的人，只因為她知道，不是沒有，而是他在用時間去栽培屬於他們兩個之間最美的花朵。

　可有時候，他們兩個的性子，卻又相似的讓人很不喜歡，貴妃擔心孩子，但這兩個孩子，卻也擔心她，這樣的擔心，讓他們彼此之間，都隱瞞了各自最為狼狽的一面，可這樣時間久了，他們反而更加的不瞭解多方在想些什麼，母子之間，竟然也隔了許多的東西來。

　如今的政局，就算是身在深宮的貴妃，也是知道一些的，他們這般在宮門口阻攔，無非是要為了攔著這兩個孩子的計劃，攔住他們想要幫玉凌風的計劃，她和皇后這麼多年的恩恩怨怨，除了她們自己已經沒有人清楚了。

　她不清楚鳳月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也沒有去看那些所謂的殺戮，是的，殺戮，她極為不喜歡用的兩個字，但貴妃知道，剛才就是一場無情的殺戮，僅僅只是因為立場的不同，就讓其它人死於非命。

　貴妃是很討厭這種事情的人，可人在不同的位置，要做不同的事，到了這個地步，誰都沒有辦法收手了，她明白自己的兒媳不是那般狠心之人，但卻也絕對是個可以絕情的人，不然和她的兒子站在一起，也必然會很奇怪。

　既然明白身在其位的痛苦，她就會欣然接受這一切，包括他們總是避開讓她看到他們最殘忍一面，和他們身上的血腥。

　「傻丫頭，你身上的血腥不會沾染到母妃這裡來的。」貴妃柔柔的看著鳳月，眼中充斥著慈愛的光芒，「這血腥無關於你我，只是這個時局，這個形勢將我們逼到了這個份上啊！」

　鳳月不說話，她安安靜靜的帶著貴妃的懷中，她從來不明白狐狸他們口中的日子到底是什麼意思，也不明白，究竟泣血凰途意味著什麼，他們兩個究竟希望她成為什麼樣的人，鳳月從來都沒有問過，她只覺得，這個答案會是自己排斥的，所以從來都不問，可近來，西秦動盪的局勢，儘管在他們的料想之中，她還是隱隱覺得不安的厲害。

　貴妃的懷抱很溫暖，和采兒的，和娘親的，和她現代時候母親的，都很像，大抵她們都是真心待自己的，所以自己才會感到她們的懷抱竟然是這樣的溫暖，這樣的讓人可以放鬆，不知不覺中，她竟然就這樣睡著了。

　這一路上，雨已經小了不少，到了別院的時候，天空已經放晴了，水洗一樣的藍色，乾乾淨淨的，明媚的陽光著實是有些刺眼的厲害，馬車故意繞到了後門，玉凌風和姬陰早就等候在了院子裡。

　玉凌風似乎有些激動，如今他已經可以正常行走了，除了沒有武功之外，他同常人已經沒有任何異狀了。

　風樓和花想然一步躍下馬車，還沒來得及將簾子撩開，玉凌風就已經按耐不住內心的激動之情，一個箭步衝了上去，揭開簾子的那一瞬間，他竟然什麼話都沒有說出口，就這樣呆呆的站在原地。

　已經有多少年了，他們有多少年沒有見面了，不記得了，他在那暗無天日的地方，究竟呆了多久，真的不記得了，只記得那裡幽深無盡的黑暗。

　貴妃和他印象當中的，並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是頭髮稍微花白了一些，她還是如同當年一樣的美好，她身上還是貴妃的華服，華麗的金釵，甚至讓他眼前一暈，甚至都不敢去靠近她半步。

　他壓抑了好半天，好容易想要開口說話，唇卻被貴妃的手指擋住，輕柔的動作，讓他萬千的話語都梗塞在了咽喉中。

　她示意他不要說話，視線移向了她懷裡的鳳月，她正睡的香甜，玉凌風順著視線看了過去，鳳月這孩子，一面忙著自己手上的事情，一面還要去管太子府玉無疆家的太子妃，另一面還要陪著姬陰一起打理城外的事情，還時不時的往自己這邊跑，實在是讓她受累了不少啊！

　他點了頭，待貴妃小心翼翼的將鳳月挪到一邊兒，才攙扶著貴妃下來，鳳月依舊是沒有絲毫感覺似得，挨著車廂的內壁，背著身子靠了靠，小手不經意間撓了撓車廂裡的壁紙，瞇著眼睛接著睡，儼然沒有一點兒要醒的自覺。

　這丫頭，平素那麼強的警覺性都去哪裡了，竟然就這麼當著手下和他們的面兒，睡的這般的香甜，姬陰忍不住要笑，可又心疼這丫頭，大抵，是真的累著了吧，那次在城外的時候也是，真是要看著她好好休息才對呢！

　姬陰無奈的看了看自己的父母，上前將鳳月抱了下來，可小丫頭的覺實在是太好睡了一些，竟然還是不肯醒，他無奈的看了一眼玉凌風，老兩口都是十分疼愛兒媳的人，當下就放了姬陰離開。

　「月兒他們這般，倒是讓我很開心，至少不會向我們當年一樣。」

　貴妃忽然感慨的話，讓玉凌風也是深有感觸，他盯著自己大半輩子沒有看到的妻子，似乎是在保證一般，「放心吧，姬陰這孩子，要是敢對月兒不好，我不打斷他的腿！」

　「真不知道你是不是孩子的親爹！」貴妃忍不住嗔笑，「哪裡有人這麼對自己的兒子的？」

　玉凌風失笑，拉著貴妃的手往回走，當年，他們沒有實現的幸福，由姬陰和鳳月來補上，這兩個孩子之間的幸福，由他這個父親來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