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自己問

傍晚的時候，姬涼兒最新的消息被人從皇宮帶回到了姬陰的身邊，聽風一直默默的站在姬陰的身邊，從姬陰的表情上，他猜不出任何的事情來。

　「王爺，皇后他們舉事就在這幾日，我們但真要放任涼兒在皇宮裡嗎？」

　聽風問出了一個所有人都十分關心的問題，按照昔日裡姬陰夫妻兩個做事的規律來看，他們怎麼都不會讓涼兒置身於危險當中，然而這一次，他們誰都沒有這樣的自信，這次的事情，讓他們誰都捉摸不透，畢竟把人送進虎穴的，就是這夫妻兩個。

　放任嗎，倒也不是，姬陰在心裡歎了口氣，他在西秦後宮中有安排人手，但安排的極為隱蔽，為的就是這次姬涼兒的安全，暫時他的安全並沒有任何的問題，只是知道了一些事情罷了。

　「這次的事情，本王心中有數，只是想看看涼兒心中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罷了。」他並沒有從正面去回答聽風，這些人包括風樓他們在內，都是十分擔心涼兒的安危的啊！

　姬陰想了一會子吩咐道：「聽風，接著盯著皇宮那邊兒的動靜，這不太平我們說了很久了，這到了真的來得時候，這份寧靜反倒是倍感珍惜起來了啊！」

　「屬下明白！」

　誰都明白，這西秦朝堂根本不太平，只是這麼多年來，都維持這一定的平衡，要不是皇后這麼快的撕破了臉皮，估計，也不會這麼快的進行到這一步上，緊繃的弦這麼多年了，繃的人神經都不大正常了，要是早點解決，倒也是解脫了。

　姬陰回頭看了一眼床榻上睡的頗為香甜的鳳月，他不禁擱下手裡的書，倚著窗台看著她完美的睡顏，那撲閃的睫毛上還沾染著一丟丟濕潤的露珠呢，這丫頭，他不禁失笑著走到鳳月的跟前，在她的身邊坐下。

　「小月兒，這次我讓涼兒自己選擇，你猜他會在怎麼選呢？」姬陰伸手描摹這鳳月的眉眼，食指在她纖長的睫毛上來回的掃蕩著，有些癢癢的，指腹婆娑的眼皮有些微微的疼痛。

　「嗯？」

　鳳月好不意外的皺眉，卻是一點都不願意想過來的意思，依舊是沒有一點睜開眼眸的跡象，只是嚶嚀一聲表達自己的不滿，但是姬陰那作惡的手指也是沒有一丁點兒停止的意思，鳳月不依不饒的側過臉去，小爪子氣惱的撓了撓自己的小枕頭，似乎是在逃避顯示似得，她滿足的蹭了蹭，打算接著睡。

　這丫頭，還真的是玩上癮了，姬陰笑著將自己的手從鳳月另一隻爪子裡抽了出來，「好了，怎麼弄得比星兒還不願意起床了，也不怕孩子笑話。」

　「乾爹啊，在你眼裡，難道我不是一直都是個孩子嗎？」鳳月賊兮兮的笑著，十分饜足的在床上滾了滾，這個多少年一直保持的壞習慣，她依舊是不睜開眼睛，卻十分精準的滾到了姬陰的跟前，枕著他的手十分滿意的躺著自己的真絲緞面錦被，懨懨道，「看樣子，皇后那個無臉怪又開始作怪了，涼兒知道也是遲早的事情，就沒指望她會幹什麼好事。」

　「無臉怪？」姬陰有些疑問，「你這給人起外號的習慣還真是一點兒都沒有改變啊！」

　「有意見？」

　「沒有。」意見當然是沒有的，這小丫頭的什麼特性他會有意見，就算是不好的，咱也得試著接受，這才是好榜樣不是？不過要真是說到這個，姬陰還真是有些好奇了，「丫頭，你是不是給我也起過外號？」

　「嗯，確實有過。」鳳月想了想，忽然間睜開眼睛看著姬陰，這貨正一臉好奇的看著自己呢，那外號說來話長，還是小的時候給姬陰起的，有一段年頭了，她也是好久都沒有在心裡念叨了，如今要是他本尊知道，好像也不是那麼好的一件事情，況且這冰塊都已經升級成暖爐還是不要告訴他的好。

　鳳月把姬陰看了好幾遍，最終還是在心裡下了個決定，她還是不要告訴這貨的好，現在正逢亂事，就不要因為外號的事情，弄得家無寧日了，雖然這貨確實沒有膽子，但要是他這心裡堵得慌，這完全直接影響自己的心情不是？

　她果斷的決定，要岔開話題，「乾爹，我們暫時不談這個，宮裡是個什麼情況？」

　「這個說來話長。」

　「哦，既然是這樣，那就慢慢說啊！」鳳月眨巴著自己的眼睛，十分天真的看著姬陰，然後很是慷慨的坐了起來，把自己裹在身上的被子張開，「乾爹啊，吶吶，外面很冷的，既然要說，我們就一起暖和暖和好了。」

　「呃……」眼瞅著自己小妻子一臉我人很好的表情，姬陰就有些莫名的奇怪，「丫頭，我先我們還是先起來再說好不好，等一會子，也要用晚膳了，到時候在梳洗，會來不及的。」

　「不會不會，我睡姿一直很好，一點都不亂啊。」鳳月說著，還搖了搖自己的腦袋，髮髻上的珠釵晃動著出了聲，但確實是不亂的，但她睡著了，確實沒沒有規矩過一回，可每次都可以很好的將自己的裝束保持在一個得體的程度，關於這一點，也是姬陰十分佩服的地方。

　磨蹭了再三，姬陰最後發現，自己果然每一次都說不過鳳月，只會都會讓她得逞，就好比是現在，他正把某個丫頭抱在懷裡，用錦被將他們兩個都裹在裡面，一起取暖，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兩個到底是有多冷呢，雖然這屋子裡還有……

　姬陰的視線瞟向了一邊兒正燃燒著的炭火，說一句實話，這確實是不冷的吶！

　「吶吶，乾爹，我們現在好好聊一聊無臉怪的事情，我倒是聽說她好像讓二哥把自己的軍隊都調回帝都了呢！」鳳月十分得瑟的倚在姬陰的懷裡，她實在不會說，自己想到姬陰外號的問題，就想到了這個移動暖爐的好處，就直接試貨了，果然還是和記憶中的那樣好用來著，果然是自己看上的，很好吶！

　當然，自己這偷著樂的事情，絕對不能讓某人知道。

　「是啊，他們的軍隊已經駐紮在帝都城外十里。」

　姬陰應了一聲，玉無垠的軍隊，從邊關到帝都，長途跋涉，所需時日是挺長的，看來，皇后早就有所打算，只是近來動作加快了一些啊，之前他們還會喬裝打扮一番，如今竟然就這般堂而皇之的挺進，倒也難怪如今帝都城內的百姓草木皆兵，誰都明白，這些不過是一觸即發的事情罷了。

　「說到軍隊啊，還是太子那邊兒的兵權靠譜一些，你覺得呢？」

　鳳月微微瞇著眼睛，兵權不知道為什麼會在太子的手中，鳳月一直覺得某人偷偷的將皇帝取而代之這麼多年，竟然什麼都不做，還把兵權什麼的通通交給了玉凌風的子女，這看著都是十分傻叉的行為來著，想不通啊，想不通！

　「小姐，攝政王妃那邊兒說，這藥是最後一碗了，喝完就全好了。」秋萍將手上的藥端了過去，她才開始的時候，對鳳月並不抱有什麼好感，畢竟，他們家小姐到了如今這樣尷尬，都是因為鳳月，卻是沒有想到，瓊華的病當真是一天天的好起來的。

　「鳳月這丫頭可不像是會做虧本買賣的事情，本宮實在好奇，究竟太子拿什麼和她作交換了。」瓊華默了默，將手中的湯藥一飲而盡，鳳傾閣的名聲在外，她如何不知，這鳳傾閣閣主從來不做虧本的聲音？

　當年東辰為了救治太子姬無痕的病，不是尋遍了全國上下，就是這樣，都沒能將四海令和梅花令湊全，後來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這般的鳳月，如何肯這樣隨隨便便的就給自己醫治呢？

　「小姐，其實太子殿下對您還是……」

　秋萍的話被瓊華打斷，她默然的接過空了的藥碗，其實，太子對他們家小姐的情分，秋萍看的出來的，只是他們家小姐好像一點兒都不知道呢，她實在弄不明白，除了攝政王，難道小姐的眼裡，當真看不到任何人了嗎？

　瓊華被查出被人下來秘藥的時候，有一斷日子，身子很不好，總是嗜睡的厲害，秋萍原來也以為太子是無情，就這樣不管小姐的死活，直到有一天晚上，她看到玉無疆守在瓊華的窗前，凝視著她的睡顏出神，一連好幾天，她都故意等在瓊華的門外，玉無疆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來，在天亮的時候又離開。

　這樣堅持著好一段日子，秋萍對他的態度也有了明顯的改觀，她不禁在想，其實玉無疆也並不是表面上那樣的無情，到了後來，徐雲偷偷跟她說，其實這湯水裡混合著解秘藥的解藥時，秋萍也是震驚了，至於究竟怎麼來的解藥，拿了什麼條件來交換的，徐雲卻是三緘其口，秋萍實在分不清他是故意隱瞞還是不肯說，最後也是不了了之了。

　「秋萍，怎麼你近來總是幫著太子說話？」瓊華偏過頭看著秋萍，難得的心思，竟然也開起了玩笑，「莫不是看上太子了，我幫你說說去？」

　「小姐，你當真是折煞我了，秋萍不亂說就是了。」秋萍嚇得當場就跪了下來，這麼些日子，玉無疆事事小心，事事謹慎，就是怕瓊華知道，她已經可一大膽的肯定，太子對他們家小姐用情至深，這份情怕是已經到了誰都逾越不了的地步了，她怎麼敢有這樣的想法？

　「開個玩笑而已。」很難得的，瓊華自進入到太子府開始，就嫌少有笑容，她扶著秋萍站了起來，「最近，攝政王府那裡怎麼樣了？」

　「小姐，難道您還是忘不了攝政王嗎，現在您已經是太子妃了啊！」

　秋萍吃驚的看著瓊華，她真的算是不明白了，攝政王即使再怎麼優秀，但那一日喜堂之上，當著全天下然的侮辱，難道她還沒有醒悟嗎，到了如今，還是要貪戀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嗎？

　「秋萍，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我心中有數。」瓊華站起身來，「收了人家的藥，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吧，鳳月給的藥，算我欠的人情，若我能力範圍之內，這個恩情，我自己還，跟玉無疆沒有任何的關係。」

　哎，小姐，為什麼你就這麼討厭太子呢？

　秋萍歎了口氣，真是不知道，太子和他們家小姐要這樣彼此折磨到什麼時候時候啊，看著讓人的心都累。

　「小姐，這城中並不太平，究竟是什麼時候沒有人知道，但是大家都說，皇上和攝政王之間的矛盾已經到了不可化解的地步了，二皇子的大軍都已經駐紮在城外了，這已經不是小姐你可以管到的事情了。」

　「管不管的到，要試過才知道，太子在書房吧。」

　秋萍的心中一緊，「小姐是想？」

　「我們之間，終究是要做一個了斷。」瓊華淺笑，邁出了自己的步子，她跟玉無疆之間，本來就是面和心不合的夫妻，如果國公府還在的話，她尚且還有家族可以支撐著自己活下去，現在，連這個都沒有了，就連自己中毒的事情，要不是徐雲說漏了嘴，她或許也不會知道，自己竟然成了一個要依附著自己最討厭的人了此殘生的人，她當真可悲到了一定的地步了。

　這些日子，她知道真相後的日子裡，瓊華想了很多，她實在不認為自己還可以這樣活下去，她要離開這太子府，這裡的每一個佈景都在深深的刺痛著她的眼睛，甚至連呼吸都十分的困難，她曾經問過自己，是不是將就真的這麼難，最後竟然發現，原來，真的這樣難，不管怎麼樣，只要換了一個人，不行就是不行，這十幾年的感情，十幾年的等候，終究不是那樣容易忘記的。

　玉無疆正一個人坐在書桌前寫字，他的表情很認真，這認真的樣子，像極了姬陰，他們四個兄弟裡面，只有玉無疆和姬陰最像，即使不是一母所出，但卻驚人的相似，但這脾氣卻是差了很多，在瓊華的眼裡，玉無疆一直要來得黑暗許多。

　「怎麼了，找我有事？」

　他的警覺性一流，她還沒有踏進來，他已經抬頭看著她了，瓊華從思緒中拉扯了回來，走到他的跟前，「我只是想知道如今的局勢幾何。」

　他甚至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這些你是你該擔心的問題。」

　「難道，太子真的覺得，瓊華除了國公府，這麼多年來，自己就沒有一丁點兒的勢力了？」瓊華毫不客氣的反問，她似乎從來看不到玉無疆幽深眼眸裡攢動的那一星半點的光輝。

　之所以不讓她插手，是因為擔心她出事啊，這亂世浮萍的歲月沒有到，但也好不安定，瓊華不像鳳月，她甚至是個柔弱的女子，除了智謀之外，他實在不認為，她有自保的能力，除了將她放在自己看得見的位置，他實在找不到更好的辦法。

　這些話，是玉無疆永遠說不出口的話，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的反應，瓊華就已經開口，「殿下，攝政王妃的情，我是要還的，我並不想欠任何人人情。」

　不想欠任何人啊，當然也包括自己的了，玉無疆冷笑，隱在袖中的手已經瞧瞧的握成了拳，最終卻是什麼都沒有說，他霍的起身，瓊華很明顯的感到玉無疆冷冽的氣息，她知道他這是生氣了，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她分明不瞭解玉無疆的，但她就是有這樣的自信，現在玉無疆生氣了，為什麼，她不明白，但就是知道，他這是生氣了。

　「這樣啊，我們美麗的太子妃還真是個乾淨利落的人呢！」他一手抬起她的下顎，迫使瓊華和她對視，這是諷刺啊，*裸的諷刺，瓊華怎麼就聽不出來呢，這人是在生氣呢，在諷刺自己呢，可自己好像真的沒有做出任何的事情好讓他生氣啊！

　她奇怪的看著他，甚至，帶著一些的無辜，又是這樣的眼神啊，這樣無可奈何的眼神，讓玉無疆最沒有辦法的眼神，他突然的放下自己的手，果然，不管在什麼時候，瓊華都是自己的死穴，他不禁想起上次鳳月那丫頭邪惡的微笑，那個時候，他就異常討厭她的笑容。

　那天，她就用著他最討厭的笑容說了一句話，直戳他的心房，她說：「大哥，原來你的死穴在瓊華身上啊，嗯，就是這樣子的，哈哈！」

　那天的鳳月尤其讓他討厭，大抵是因為，自己藏的這樣好的事情，竟然一下子就讓這小丫頭看穿了的原因吧，是啊，他玉無疆這輩子都沒有想到，自己的死穴，竟然是瓊華這個小丫頭，而且，人家每天都抱著不氣死他不罷休的心態，總有一天，他想著，他會被她氣死。

　玉無疆一步一步的走出書房，就在瓊華以為他不會跟她再說話的時候，卻傳來了他的聲音，「既然是這樣的話，你自己去問問你的救命恩人好了，正好，我晚上要和他們商量商量帝都的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