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原來

　　又是那個夢，卻又有不同，自己終於看見那個人的臉了，居然是逍遙！戰火紛飛中，他受傷了，自己帶著他慌不擇路，掉下了一個無底洞。那裡什麼都沒有。只有自己和他，他渾身都是煙灰焦灼的黑跡——魔王的邪火造成的重傷。為了救他，自己耗了兩千年的功力，是的，他記得很清楚，是兩千年，不是三千年！渡了他修為，自己的梧桐葉卻瞬間枯黃了一地。

　　幻境裡只是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更遑論出口。不過，有逍遙，他不覺得寂寞。逍遙有些冷，但是只要自己多逗逗他，就什麼表情都可以看見了，那個時候覺得逍遙真是可愛得緊了！

　　後來法力恢復了一些，他們比賽，就變出各種各樣的東西，草地，枯樹，黃土……只要是自然有的東西，他們就都想變寫出來。開始的空白突然變的充實和溫暖起來。桐真想起來，那所謂「破敗」的逍遙宮裡邊，就是這幻境的場景。只是那是自己以為只看見荒蕪，卻不見豐富。

　　「逍遙，我離不開你了。」這是一百年後自己有一天突然抱著逍遙說的話。逍遙的回答不再冷漠，他說：「我也是。」然後，自己就觸到了他的唇，那個時候兩個人都很生澀，但也都很情動，循著身體的本能一直往下做……第一次在他身下的時候有些痛，但是之後的每一次跟他一起就都是滿滿的幸福……

　　就這樣，就算困了這麼久，從開始的千方百計想出去，到之後，覺得這個世界裡只要有彼此就好了。他們在幻境裡待了近千年。逍遙變得不再沉默寡言，甚至比自己還要活潑些，喜歡像八爪魚一樣的抱著自己睡覺，喜歡吻自己，喜歡做烤魚，喜歡收集自己落下來的梧桐葉……

　　他們甚至想，就這樣一直過下去多好啊，彼此的世界裡都只有對方，永遠都不分開。只是天界要尋回他的戰神，樹王要尋回他的孫子，最後結合天界與樹界之力，加上魔王重傷無力，幻境被擊碎了。

　　只是在場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虛無幻境乃歷屆魔王一年所化，一旦破開，幻境中的人就要受天劫。一道天雷下來，自己毫不猶豫的推開了他，天雷劈了自己的腳，自己勉力支撐到說出最後一句話就倒下了。「逍遙，你死也不許忘記我！」

　　「我死也不會忘記你！」逍遙幾乎是用盡全力在喊。

　　那時的自己似乎聽到了，似乎又沒有……

　　猛地一驚，桐真一下子坐了起來，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已經淚流滿面：「逍遙。」聲音還是嘶啞，只是嘶啞中還帶著顫音。

　　頹然坐在床沿蜷成一團的人的背馬上震一了下，卻沒有回頭。他不敢再看桐真那佈滿淚痕的臉。不是愛他嗎？為什麼不受控制的去傷害他？「對不起……」他只能無力的念著這句，也許自己跟他是在無可能了……

　　桐真靠著他的背，伸出了雙手抱著他：「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居然現在才想起來，逍遙……」最後一聲「逍遙」似呢喃又似歎息。

　　「真的？」他有些不可置信的將懷抱自己的雙手像對待珍寶般攏進懷裡：「之前我喝多了，聽到你要去找女人，我才會失控的，對不起。」

　　「逍遙，你還記得我，你會生氣，我很高興。」桐真把臉在他背上蹭了蹭，就像是在幻境裡他們平時的打鬧一樣。除了脖子有點疼，其他地方都還好，他知道逍遙最後還是停下來了。「對不起的人是我，我怎麼能忘了你呢！」

　　逍遙回過身，將他埋進自己懷裡，輕撫著他的頭髮念著：「桐真，桐真……剛才，……對不起。」

　　桐真抬起頭主動湊上自己的唇在他唇上輕啄了一下：「這有什麼好怪的，逍遙這六千年來，你怎麼過的，我想知道。」

　　逍遙接上他的唇，溫柔的一頓深吻，然後輕聲道：「一般離開幻境，就會忘了裡面發生的一切。我醒來也只記得我跟一個人承諾死也不會忘了他。之後六千年，我一直在逍遙宮裡跟自己的心魔鬥，一點點的想起幻境裡的一切，只是最後才想起了你的模樣。之後二十年，你登仙上天，我下仙島找你去了，只是一直沒有找見。」其實他沒說的是，那個天雷自己也受了兩道，一想到他奮不顧身的擋在自己前面，就不願意讓他知道這些。

　　「我們再也不分開了。」桐真轉過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好。」逍遙握得更緊了一些。

　　湊上他的頸邊，桐真吻了一下，感覺懷抱著自己的人身軀一震，他輕笑道：「之前沒做完的事，要不要繼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