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卷二末

孟子陵解了自己的左手上的繩子，然後又把那個中年男人抬到床上，手腳全部都綁牢實了，又把中年男人的襪子脫下來，塞進他的嘴裡。

這個屋子是一個封閉的房間，沒有窗戶，只有牆壁上的兩盞日光燈照明，門也只是一般的木板門，沒有可以瞭望的視窗，所以孟子陵也只能耳朵貼在門邊聽外面的聲響。

外面很安靜。

沒有最開始的時候孟子陵被人架著進來時候的那種嘈雜。

孟子陵轉頭看了眼那個昏迷中的男人，轉念想了一番，還是覺得趁著外面可能沒人的時候跑掉是最好的，去嚴刑逼供那個一看就好陰險的男人，說不定什麼都沒套出來不說，還反而被套在這裡走不了了。

孟子陵轉回去，拿了兩把手術刀，再返回去，小心的開了一條門縫。

外面是一個短小的走廊，兩邊都是關著的房門，開了門之後才聽到，從各個房間門裡面傳過來的細微的喊聲，有人在房間裡面打牌。

孟子陵躬著身子，放輕了腳步快步朝著樓梯口走。

樓梯是那種直上直下的樓梯，沒有轉彎，下面站著算是守衛的男人，叼著根煙，背對著孟子陵看著屋子的大門。

在這裡就能很清晰的聽見從外面傳來的嘈雜的人聲。

孟子陵握著匕首，輕腳輕手的從樓梯上下去，悄無聲息的抹了那個守衛的脖子，然後撒開了腳丫子對著門口狂奔。

從房子跑出去，外面是一條街道，街道上排著大串的等著檢查身體的居民，有軍人穿梭其中，維持秩序。

孟子陵只看了一眼，便躥進另一邊的一條小巷子裡面，被那些軍人看到就麻煩了。

這裡是一個居民區，周圍都是密集的建築物，而且離城牆非常的近，孟子陵似乎能聽見從城牆那裡傳過來的電流的聲音。

雪已經變小了，飄著正常的雪花，溫度卻還是低得讓人手腳凍得發疼。

孟子陵繞著建築物走了好幾圈，好不容易才繞到正公路前，但是公路前面都有軍隊在把守著，可以讓人進出的只有一個出口，所有出去的人都要出示證明。

想來是為了防止雪鬼病毒的感染，所以只有被檢查完畢了的人才能從那裡出去。

孟子陵又只得繞回去，守在通往出口的必經之路上，等著落單的人，搶他們的證明。

孟子陵躲在一個巷子口邊上，沒等多久，就看到了從外面開過來一對軍隊，下來一個軍官給了那些守在出口的軍隊一份東西，然後才從出口開進來。

軍隊從出口直接往孟子陵這邊的開來，應該是要從這裡經過，孟子陵便退了幾步，退到巷子裡面去。

“前面的那個，你做了檢查了嗎？”一個軍人正好從那裡經過，對著孟子陵喊道。

“沒有，馬上去！”孟子陵笑道。

軍人上下打量了一眼孟子陵，說：“沒做趕快去排隊，這裡不安全！”

“知道了，謝謝提醒。”

軍人點點頭，不再說話，正要走的時候卻又愣住了，原本放下的槍口一下抬起來，對著孟子陵。

同時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不許動，舉起手，轉過來！”一個男人喊道。

這裡是巷子，前後被人堵著，孟子陵根本就沒地跑，於是孟子陵只能舉起手，轉過身。

是一個軍官，帶著白手套，手裡拿著一張照片，看見孟子陵的時候就對了對照片，然後沉著臉道：“就是他，快給我抓起來！”

話音一落，兩個軍人就沖過來，按著孟子陵就套上手銬，推著孟子陵往外走。

“你為什麼抓我？”孟子陵喊道。

軍官卻並不回答孟子陵的話，只是對著兩個手下示意，兩個手下動作更快的拉著孟子陵上了一輛軍卡。

並且不管孟子陵說什麼話，都沒有一個人理會他。

車子又一路開出去，並且車內放下了床簾，孟子陵看不見外面的景色。

一上車，就有人過來在孟子陵的嘴上貼了膠布，不讓孟子陵說話，然後車子速度不慢的往前開。

之前一直處於高度緊張，孟子陵不覺得，現在一坐下來，腦袋就一陣陣的抽疼。僅僅是一天，發生的事情就太多了。

車子搖搖晃晃的開了近一個小時，終於停下了。

兩個士兵押著孟子陵下車。

這裡是一個臨時的軍事基地，兩邊都是軍用帳篷，軍人在其中來來往往的忙碌走動。

“快走！”孟子陵的動作一慢，後面的士兵就推了孟子陵一下，一路催趕著孟子陵往前走，直到一個帳篷處停下。

“報告，人抓來了！”一個士兵立正大喊了一聲。

“帶進來！”回答的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很耳熟。

士兵推著孟子陵進去，帳篷裡面有一個桌子，桌子上堆著一堆的藥品，韓熙子正對著門坐著，皺著眉沉著臉。

韓江臨也坐在一邊，一個軍醫正在給韓熙子的肩膀處理傷口。

“出去吧。”韓江臨開口說。

兩個士兵又是立正行禮，大聲答了一聲是，馬上就轉身離開了。

軍醫用鉗子取出韓熙子肩膀上的子彈，韓熙子痛得五官扭曲，但是也硬生生的沒有哼一聲。

韓江臨從韓熙子的傷口上移開目光，看著孟子陵，說道：“事情太多變了，為了防止夜長夢多，我們決定今晚就要把你送達一區。”

“對於上面的人的命令，你們一定要全部都執行嗎？”孟子陵問。

韓江臨抬眼看著他，回道：“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

“就算這樣子害死了陳景，你也還是不後悔嗎？”

韓江臨突然怔愣了一下，隨後問道：“你恢復記憶了？”

韓熙子也看向了孟子陵。

“我會死的，送我回一區，我就一定會死的，江臨，熙子，畢竟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們就真的要送我回去送死？”

韓熙子一時沒有接話，軍醫這個時候也處理好了她肩膀上的傷，收拾了東西動作迅速的離開了帳篷。

韓江臨說道：“你不會死的，如果他們要處死你，我跟熙子也一定會來救你的。”

“你這個話，當初是不是也跟陳景說過的？”孟子陵問得極其的尖銳。

陳景是被秘密處死的，本來官方的處置結果是槍斃，但是在判決書下來的第二天，陳景就在牢裡死掉了，飲彈自殺。當然那是官方給出的解釋，誰都知道，在監獄裡面的陳景是不會有槍的。

“你明知道那是意外！”提到這個事情，韓江臨也激動得眼睛通紅。

“你又真的敢說你就跟他的死沒有一點的關係嗎？如果不是你執意要把他交給軍部的人，他會死嗎？”

“孟子陵！”說話的是韓熙子，“你不要再說那個事情了，你跟陳景不一樣，你別忘了你父親還在軍區，你母親也是軍部的人，你這個樣子，讓他們一直都很難辦！”

孟子陵嘲諷的笑了笑，低聲說：“陳景其實沒有死。”

“你說什麼？”韓江臨幾乎是從位置上跳了起來，“你什麼意思？”

“我說陳景沒有死，他被軍區的人拿去做了活體實驗！”

“怎麼會？我明明、我明明……”韓江臨說到一半也不繼續說了，那個屍體他只是看到了一眼，在倉促之中瞥了一眼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了。

“你們知道軍部代號為‘強者之軀’的實驗嗎？”

“你是怎麼知道的？”韓熙子目光緊緊的盯著孟子陵，她自己是從自己父親的口中聽說的，並且只聽說過隻言片語。

“核電球，核電球的表面功能就是用來作為能源，人的大腦的靈活性和思考能力，加上鋼鐵之軀的強悍和武裝程度，製造出一個比鋼鐵俠更加厲害的人體武器，陳景的大腦，就被用來做了最初代的實驗，我親身參與了這個實驗……”孟子陵盯著韓江臨的眼睛，繼續說道，“我親眼看著博士把陳景的大腦從他的腦腔裡面取出來，放進化學溶液之中，我還看著博士親手操刀把他的存儲記憶的大腦皮層切除，植入控制晶片，再……”

“夠了！”韓江臨沖過來，抓住孟子陵的衣領，眼睛通紅的盯著他，“你怎麼下得去手，他對你那麼好……”

孟子陵那個時候是有理由那麼做的，因為韓江臨選擇了愛陳景，而不是他，因為他想要看到韓江臨失去的陳景的樣子，但是現在孟子陵不打算說這個理由了。

一部分是因為孟子陵現在不在乎韓江臨愛著誰了，就算他愛著自己的妹妹韓熙子，孟子陵也屁話都不會說，因為他有姜石了，一個姜石，比誰都重要，另一個原因就是孟子陵有一個更好的理由。

“所以我選擇了離開軍部，”孟子陵也盯著韓江臨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說得堅定，“因為我再也不想每天給軍部的人做那些喪心病狂的實驗，我不想看到有一天，我會親手把你們的腦子放進一堆冰冷的鋼鐵之中！”

韓江臨臉上的表情被孟子陵一個字一個字的擊垮，最後鬆開了孟子陵的手，退了一步，帶著顫音的說：“就算這樣……我們、我們……”

韓江臨沒有把最後的話說出來，韓熙子代替韓江臨說的：“我們都出生在軍部，我們的家人都在軍部，不管軍部做什麼，都是為了人類的生存，我們應該相信，軍部這樣做是出於更遠大的考慮。子陵，我承認你的這個理由，很充分，但是還不足以成為你背叛軍部的理由。”

“你們一定要這麼死忠於軍部嗎？他們最後的目的，可並沒有你們想的那樣偉大。”

“孟子陵，不論怎麼說，一區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你過去，總不會有壞處的。”

孟子陵嗤笑了一聲，三個人之間的談話就這樣子結束了。

韓江臨走出了帳篷，韓熙子一個人就核電球到底在哪裡的這個問題繼續追問了孟子陵良久，中途孟子陵還在帳篷裡面吃了一頓飯。

天色就慢慢的黑了下來，一部分的軍隊的開始撤回二區，然後換上另一批沒有實戰過的軍隊，守城加實習兩不誤。

入夜之後，孟子陵才被帶上了撤回二區的車子一起被送回了二區，韓熙子作為陪同，韓江臨繼續在七區做小隊指揮。

孟子陵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最後是用這種方式進的二區，而且還是一個人，姜石還是不知道在哪裡。

車子到了二區城牆門口的時候還出了意外，孟子陵被銬在車子裡面，窗戶全部都密封著，他看不到外面的場景，只能聽到從外面傳進來的聲音。

很激烈的槍聲，夾雜著炮聲以及人的慘叫聲。

韓熙子掀開車簾看外面的情況，孟子陵只能從那個縫隙中看到不停閃現的火光，其餘的都看不到。

槍聲一直持續的響了五分鐘，才停歇下來，然後車子才繼續前進。

二區就完全跟七區是兩個世界。

二區的街道上沒有深厚得會阻擋人前進的積雪，每次雪停之後，都會有固定的人員來將積雪全部清除掉，所以二區的街道依舊乾淨，人民儘管帶著恐慌，但是還是過著跟以前一樣的日子，就算七區現在正過著水深火熱的日子。

因為孟子陵是要直接被送到一區，所以到半路的時候，孟子陵所坐的車子就跟大部隊分開了，只留了兩輛，一前一後的護送孟子陵的車。

“熙子，”孟子陵開口說道，“你記得我跟你說的藏核電球的那個核電實驗室嗎？”

“記得，但是我們派人去找過了，核電球並不在那裡。”

“你能不能帶我去看看？”孟子陵沒有直接說核電球到底是不是在那裡，只是要韓熙子帶他去看，加上之前孟子陵說的自己恢復了記憶，韓熙子一定會多疑的猜，核電球是不是就放在那個實驗基地，只是所有的人都沒有找到。

雖然事實上確實是是如此。

“好。”韓熙子果然應了，轉頭就去吩咐開車的司機掉頭去中央二部實驗局核電站部。

三輛車子一起開進了一個略微荒涼的地方，周圍的建築物都覆蓋著一層白雪，難得見到人煙。核電站一般都會修在比較偏遠的地方，因為輻射的問題。

車子停下之後，韓熙子親自押著孟子陵進核電站，大概是之前通知過一聲，門口還有專門有人過來給韓熙子開門。

孟子陵曾經在這裡工作過一段時間，對裡面的建築佈局都很熟悉了，而孟子陵還刻意的帶著韓熙子走向自己最為熟悉的區域，最後停在一個廁所門口，對著韓熙子說道：“能不能讓我先上個廁所，我憋了一路了！”

韓熙子一臉懷疑的看著孟子陵。

孟子陵舉起自己被手銬銬住的手，說：“這個樣子，你覺得我還會怎麼跑？你要是不信，可以派一個人跟著我啊！”

韓熙子對著另一個軍人示意，道：“盯緊他！”

軍人立正點頭，表情嚴肅的跟著孟子陵進廁所。

孟子陵進了一個廁所的隔間，那個軍人就守在隔間的門口。

在很久之前，孟子陵打算偷走核電球前幾天，孟子陵就開始在核電站踩點，看什麼地方是最安全的藏球地點，當時孟子陵為了以後被發現時能有逃出去的秘密通道，於是在核電站的通風口上做了手腳。

這裡就是其中一個地方，廁所頂上的通風口，被孟子陵拆開了的，只要一頂，人就能進去。

孟子陵悄悄的鎖上隔間的門，活動了一下手腕，然後踩著馬桶蓋，一個躍起，就頂開了通風口，抓著口沿一用力，身體就蹭上去了。

等到下面的軍人破門而入的時候，孟子陵已經沿著通風口爬了很遠了。

核電站的通風管道四通八達，可以從通風管爬到核電站的任何一個地方，孟子陵一路不耽擱的從廁所繞到了實驗大廳。

整個核電站的中心。

現在是已經是晚上，核電站的工作人員都下班了，加班研究那個是一區核電站的事情，二區的核電站只負者維修和生產以及小範圍的改動。

孟子陵從通風口跳下去，借用實驗大廳的工具把手腕的手銬砍斷了，然後摸到了實驗大廳正中間平時用來接待領導的講臺上。

講臺上面有幾個抽屜，每一個抽屜的外面都有一個圓形的把手，用來方便人們抽出抽屜，而核電球就其中的一個把手裡面。

孟子陵掰下其中的一個球後馬上就撤向員工通道。

這條線路他以前想過很多次了，所有的準備也都做好了。

孟子陵從員工通道跑到了核電站的地下維修室，那邊有整個核電站的總通風口。因為核電站晚上不工作，所以通風口的風扇晚上也是不工作的，而通風口的巨大風扇外面的鐵柵欄上的螺絲孟子陵都在很早之前就全部擰松了，全部都只差最後一圈。

孟子陵把最後一圈擰完了，整個柵欄也就哄的倒塌了，外面是一個傾斜的露臺，下面就是核電站的後門。

孟子陵從一開始爬上通風口到出來，一共沒用到五分鐘。估計現在韓熙子還在滿核電站找他！

孟子陵嗤的一聲跳進雪堆裡，爬出來之後就抬腳狂奔。

他剩下來的事情，就是在避免自己再次被軍部的抓住的同時還找到姜石，然後兩個人一起熬過接下來的暴雪天災，最後挑一個合適的時機，把長生的秘密公之於眾，讓軍部密謀幾十年的事情全盤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