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小騙子

　「為什麼要把自己搞的這麼累？」默蘇試圖開玩笑說，「以前那麼拚命能理解你的ANI集團龐大的有些不穩定，現在既然已經可以全盤操作了，怎麼不享幾年福，這麼快就往法國這邊發展新公司。」

　她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看著他，所以念琛可以光明正大的看著她的側顏。她身上披著他的外套，裡面穿著的還是白天參加酒會時候的禮服。很少看她穿成這樣，有種不少於別的女人的美和性感。

　一直不懂怎麼會有像她這般不愛漂亮的女人，在他的生命力，除了他這麼奇怪之外，其他女人就好像從來沒見過化妝品似地，每一樣東西都得往臉上抹，抹的仔仔細細，連眼角都不放過。好像每天不化妝就不能出門，用一張驚喜打造過的臉去散發他們自以為是的魅力。

　夜晚有些涼風，風輕拂著她的長發，讓她看起來多了幾分的女人味。念琛強迫自己不去將她在額前的那縷髮絲拂到耳後，當默蘇感覺身邊的人好久都沒有回應的時候，轉過頭，好奇的看了過去，而此刻的念琛已經將頭轉了過去，彷彿剛才沒有盯著她看的樣子。

　「每個人都是有野心的。」念琛看著前方，沒人知道他深邃的黑眸裡在想些什麼：「得到一個東西就會想要得到更多，一生都是永無止盡的。」

　「可是這樣不累嗎？」好像這是第一次，他們這麼平靜的談心，以前她總是不能理解他那麼拚命是為了什麼，可是也從來都沒有問過。因為那時候的她一直認為任何一個成功的企業家背後的女人都是不多事的，她們都只要將自己的分內做好就可以，很多現實都證明了，多事的女人最後的結局一定是不太好的，要麼就是被丈夫冷凍在家裡，要麼就是離婚收場。

　所以也只有現在的這個狀態，默蘇才能將自己一直以來的問題問出口。

　「很累。」念琛說，「累了這麼久也許麻木了，有一天平靜了反而會不自在。」說到這裡，他自嘲般的笑道：「有人說得到和失去成正比，你得到了多少，同樣也會失去多少。你告訴我，如果我每天不這樣工作，我的人生有什麼意義？」

　「為什麼會沒有意義？世界上多少人現在在努力想要得到你這樣的成就，他們也不過是想要過好一點的生活罷了。而你現在已經得到了，為什麼不能放鬆自己，比如出去度假？」

　「一個人的度假嗎？」他反問。

　「……」

　默蘇被他問的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事實上他話裡都一直在表明一個意思，他很孤單，沒有朋友，工作好像是他唯一可以交流的東西，他從工作裡得到了許多人而奢望的財富，卻失去了連平凡人都擁有的了的親情、友情，包括……愛情。

　話題好像有落入了尷尬的境地，默蘇剛要伸手將額前的頭髮輕縷到耳後，一雙手就比她更前的幫她完成任務，她一瞬間有些茫然，隨後尷尬的笑了笑：「謝謝。」

　而他卻意外的理所當然的說了：「不客氣。」

　這樣的對話真是奇怪極了。默蘇在心裡想，難道這就是做朋友的第一步嗎？雖然看起來好像不那麼差……但……當他的手幫自己拂起頭髮的時候，為什麼她的身體會一顫……甚至……要不是黑夜的遮擋，就算過路的人都能看見她臉噌的通紅了起來。

　她寧願相信自己是因為晚上被李瑤灌了一杯紅酒的原因，她拿著手上的熱飲喝了一口，想要迅速的消退臉上的余紅。

　念琛看著她那張羞紅的臉，心裡的感覺怪異又彆扭，就像那種你餓了，有人將一塊肉送到你面前，可是你發現自己的嘴巴被縫上的感覺。

　暗黑的天空閃爍著星辰，路上的行人並不多，但在這極少的人群裡也會有人忍不住往這邊打量，許是他們身上的裝扮太過於引人注目，給人的感覺明明就是剛從酒會上逃過後媽眼線私奔出來的王子和公主。

　「我們在周圍走走吧？」實在受不了這樣的氣氛，默蘇提議。

　念琛看著她從倚靠的車子上起身，鬼使神差的就抓住了她的手，將她輕而易舉的給拉了回來。

　默蘇一怔愣，整個人就倒在了他的懷裡——她腳上一雙高的過分的高跟鞋讓她根本不能維持住平衡。

　雖然腦海裡不斷的在打仗似地警告自己別亂來，但心裡那種原始的衝動觸使他就那樣伸手將她給拉了回來，再理智沒有清醒之前，他已經選擇擁緊了她。

　默蘇全身都僵硬著，沒有人告訴她的是，晚上的念琛喝的酒絕對是她的好幾倍，別看他好像很清醒的樣子，實際上一直都在控制自己。而顯然晚上太過於美麗的默蘇激發了醉酒的大少爺內心深處的潛能。

　去他媽的朋友，去他媽的傷害！

　此刻的念琛只想擁著懷裡的人站在這裡一輩子都心甘情願。他是中了她的毒吧，明明佳人就在眼前，他卻不敢觸碰，像是一個吸食了海洛因的毒販每每想要去碰觸毒品，又被自己捆綁住告訴自己不能碰、不能碰，否則會跌入萬丈深淵，再也爬不起來。

　而此刻的毒販已經顧不了毒品會給自己帶來什麼，他此刻只想用力的吞噬，將她整個人吞噬下肚都沒關係。

　默蘇感覺自己的手和腳就像是灌了鉛似地重的不能動，彷彿他們這樣的親密只是第一次，讓她措手不及。在她心裡一直將念琛說的話都當真，儘管每次他都好像說話一點不算數的樣子……可她還是那麼相信他，一如相信自己一般相信。

　所以他說做朋友的想法一直都在她心底，她不動聲色的看著，不拒絕，也沒掙扎，他說怎樣就怎樣……可是內心深處還會有一種期盼，尤其是現在……他溫柔的捧著她的臉，深情的吻著她的唇，在這樣一個晚上，顯得那麼動容，彷彿她若是拒絕了就是做了一件很殘忍的事情一般。

　真的很貪戀他這樣的溫柔，那輕柔的唇吻著她的眉眼，吻著她的鼻唇，他的眼睛裡只有自己的樣子，默蘇想著，如果這樣一直吻著到天荒地老該多好。這樣的浪漫在法國人眼底是極其正常的行為，只是他們身上穿的衣服會讓人感覺太過於般配，好像是特意來這邊定情的情侶。雖然人少，但是每一個經過的人都忍不住朝這邊看著，定住了腳步，甚至還有開放的老外吹著哨子鼓掌.

　默蘇是被那一群哨子聲給嚇醒的，推開深吻著自己的念琛，朝周圍一看——嚯！剛剛還稀少的地面上頓時多出這麼多人。男男女女不乏有情侶，都有各種羨慕的眼神看著他們。

　不用看，默蘇的臉一直紅到了耳朵根，朝著身邊的人瞪過去，他倒是像什麼事情都沒有死的，眼睛深邃的看著她，滿滿都是深情。

　然後他就拉著她鑽進了車裡，在眾人的眼光和口哨中驅車走人

　一直到車子駛向了大馬路上，默蘇才回過神，對著一旁開車的人道：「送我回家，我再也不要跟你出來了！」

　這本來只是一句氣話，可是怎麼聽起來怎麼像是在撒嬌似地。念琛從後視鏡裡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嘴角卻是勾出一抹弧度。

　從後視鏡中，默蘇精準的看到了他那抹弧度，雖然不知道他在笑什麼，但那弧度真是……要不要那麼撩人啊……配上那樣俊帥的臉，知道自己長得好看就別笑了好不好？她扭頭，打開窗戶，讓車窗外面的風呼啦啦的吹進來，早知道自己就不要喝李瑤強逼著自己喝的酒了，至少臉也不會紅的這麼透徹，隨風怎麼吹都吹不散。

　一路無話，念琛也沒有多作為難，按照她的要求把她送到了在法國的別墅裡，這一代別墅區看起來真不錯……當然看起來不錯……

　這是默蘇後知後覺才知道，為什麼第一次來這裡的男人不需要她的指路就對這裡瞭如指掌。要知道她在這裡住了這麼久，出來買點東西都經常會迷路呢。

　然而當她問他的時候，他只是笑了笑，卻不說話。

　那可是秘密……大少爺自然不會不打自招的告訴她，其實她來法國的一切都是她安排的，就連江席歐要她在公司幫忙都是他出的主意，這其中除了提供她的特殊辦公室之外，還包括這棟漂亮的大別墅。

　不如往常的送人，這一次，大少爺親自下車將她送到了家門口，默蘇無數次在心裡念叨的其實你不用這麼客氣的……

　當兩人站在大門口，默蘇跟他說再見的時候，他只是輕應了一聲，卻也沒走。

　默蘇看了他一眼，轉身用鑰匙將門打開，像是想起什麼事似地，半響，才將自己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下來遞還給他。

　可她卻沒有接受，一雙沉黑的眼睛看著她，道：「這個給你處置。」

　默蘇一愣，抬頭看著他問：「什麼給我處置？」

　「晚上你坐在台下看這件衣服時候的表情，恨不得將它燒成一個洞不是嗎？」

　「……」

　他是神仙嗎？隔得那麼遠，他都能感覺的到？「你、你亂說什麼呢？」她很用力的瞪著他，企圖讓他將話收回去。

　而大少爺哪裡是那麼容易收回話的人，他嘴角輕勾，道：「那你告訴我，你坐在台下看見別的女人挽著我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默蘇下意識的就想說，我是什麼樣的感覺關你什麼事啊？但是看見他挑釁的眉……

　還是算了，這個男人一向很聰明，沒有把握的事情他是不會說出來的。而且在成功的商人面前，什麼事情都別跟他爭是最明智的選擇，這種人的智商高的簡直不是人，而且眼前的這個還長著一對火眼晶晶。

　見她不說話，他也不勉強她，只是收起了嘴角的微笑，很認真的問她：「默默……你告訴我，你對我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默蘇看著他認真的樣子，莫名的就有些委屈，她轉過身，硬生生的將自己的委屈制止住，不讓他發現，將自己的聲音控制在不溫不熱之間：「是你說的從此以後做朋友，現在問我這些有什麼意義？」

　念琛看著她的背影，她今天穿的是一件裸肩的黑色禮服，是全場最簡單的一件，卻也是最吸引他目光的一件。

　從進入會場以來，他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只有她自己不知道。他將她從一開始看見自己的驚訝到生氣都收盡眼底，即便是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她還像以前一樣，什麼表情都不會放在心底，天知道……他現在有多愛她這樣的倔強，才能讓他在今晚有了一點點的期望。至少……她沒有她表面上的那麼絕情。

　如果說之前無可奈何的說想要做朋友是因為他以為她真的不愛自己甚至厭惡自己了的話，那麼現在那種感覺逐漸在消散，從她嫉妒和生氣的神情中可以看出她對自己並不是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的。

　輕輕的，將她背對著自己的身影摟在懷中，她冰涼的肩膀讓他有些心疼……上次才發過一次高燒，這樣會不會又生病呢？

　「何——」她剛開口叫了一個字，就被他一個輕指給按住了唇。她想要轉過頭，他卻捷足先登的將頭輕輕的擱在她的肩膀上，然後輕輕的在她頸項間咬了一小口，聽見她倒吸涼氣的聲音，他才淺淺的笑出聲：「小騙子。」他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