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6．因為她死了，我他媽的還會難過！

　「你才小騙子！」她剛想要回敬他，就被她給吻住了。她死命的瞪著他，咬著牙齒不讓他得逞，卻在不小心中喊他的名字，被他趁機佔了時機。

　念琛念琛，到底上天創造你是為了迷惑世界，還是只為了迷惑我的？默蘇反覆的在心裡想，這麼多年來，她依舊是那個逃不出他手掌心的孫悟空，不管她飛的多遠，他總能輕而易舉的就抓到她，就算她動怒在他手掌心撒了泡尿，他生氣了，將她壓在五行山下，可是五百年後，他又重新對她那麼溫柔，就彷彿把她壓在山下是個錯誤的，他自己也不願意作出的選擇。

　他會輕輕的告訴你：「你太任性了。」

　纏綿的吻像是要延續方才被人打擾後的熱切似地，這一次他依舊是那般溫柔，溫柔到讓她發現原來接吻也是一件那麼浪漫的事情。

　不過彷彿老天故意在抓弄她，這樣的吻被一聲輕咳打斷，她迅速的回神，幾乎是下意識的又將念琛給推開。再度被推開的念琛眉頭一皺，有些不悅的等著不遠處出現的兩個人。

　江席歐和唐衫寧。

　但見前者面無表情的走到他們跟前，想了一會兒，似乎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才道：「無意打擾，只是你們站在我家門前，我想回家。」

　他話掂量的很誠懇，卻一直沒什麼表情，浪費了一張漂亮的臉蛋。

　然後就在這樣的鎮定中，他往自己家走去，身後跟著的唐衫寧臉上的表情也不是很好，不過她還是有禮貌的對默蘇點了點頭，然後跟著江席歐一起消失在門背後。

　默蘇用一種「都怪你」的眼神瞪了念琛一會兒，就拿出鑰匙走到另一邊去開門，門剛打開她頭也不回的想要進去的時候——

　「等等。」他低沉的聲音在身後妨礙了她。

　她轉過頭，就見他露出一個微笑，伸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她的長發，就像是在撫摸一隻小寵物似地輕輕的，深怕被傷害。

　「晚安。」他說完這兩個字，就轉身離開。默蘇怔愣的看著他在月光下的背影，心裡有股說不出的感覺……

　這種感覺一直陪著她到天亮，明明每天能睡到八點多再去公司的，可偏偏五點就睡不著，六點起床看著鏡子裡昨晚沒有卸妝就倒在床上大睡的自己，兩隻眼睛被眼線也眼影熏染的跟熊貓似地，更恐怖的是還有幹了的黑色豎線像是哭過一樣順著眼角流下去。

　默蘇當場就將身上的衣服給脫了，跑到浴室裡面去洗澡了。心裡哀嘆，晚上不卸妝就睡覺，肯定要老五年的。

　這樣的生活很快的就恢復到了平靜，除了每天看見江席歐有一些尷尬，其他好像都沒怎麼變。而且他始終無表情的臉總是讓她覺得那天的一切都是幻覺，甚至從那天起再也沒出現的念琛……她都認為是自己意想出來的。

　一開始她還會有些不適應，但是過了兩三天，她就在心裡告訴自己，其實沒什麼。生活一直都是這樣的平淡，偶爾的驚心動魄也許只是一個意外的收穫而已。並且很快的，她就讓自己陷入了忙碌的工作當中。

　而此刻的念琛已經回到了G市，ANI集團偌大的辦公室裡，筱筱盯著站在他身邊的那個女人，從上到下，從下到上，然後走到她身邊。

　兩個人都是愛漂亮的女人，腳上的高跟鞋彼此不分上下，同樣的高度，同樣的傲視，筱筱第一句開口的話就差點沒將宋希兒氣暈了過去：「上哪整的容啊？技術這麼好？分享一下經驗唄，我正巧有個情敵想要整容成我的樣子搶我的男人。」

　「……」宋希兒不是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她曾經誰念琛的女朋友，後來因為董默蘇的出現而被拋棄了，她眼角抽了抽，努力的讓自己維持鎮定，不讓她輕而易舉的就被打擊下去：「不好意思，筱小 姐，我的臉是天生的。」

　「喲~跟死人長同一張臉啊？嘖嘖嘖嘖嘖……」

　她沒說話，光是後面的一大堆「嘖嘖嘖嘖嘖」就夠讓人氣的抓狂了。

　宋希兒臉上很嚴肅的神情：「筱小 姐，我們素未謀面，請你對我的姐姐尊敬一點。」

　「呀！我有哪裡不尊敬了嗎？」筱筱苦思冥想了一下：「難道你姐姐沒死嗎？還是你其實就是你姐姐借屍還魂回來？」

　「……」

　如果眼神可以殺死人的話，估計筱筱此刻已經被宋希兒的眼神輪殺個幾百回，在地獄裡將十八層都循環了個遍了。

　「要吵去外面吵。」始終坐在桌前看卷宗的男人終於開口。

　宋希兒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剛想要他幫討公道，就被他一個冰冷的眼神給嚇的縮回了口中。

　雖然一直以來，念琛都是看在姐姐的份上才對她那麼好，讓她陪在他身邊，但是她知道，那種好，只是表面的，就像是要履行什麼義務似地。可是她十分的享受這樣的好，整個公司裡，出了念琛，所有的人都將她當成未來的「何夫人」看待，而她也從一開始的小心翼翼變成了後面的明目張膽，將誰都不放在眼底。她本以為是自己的能力讓念琛肯定自己，覺得自己才是對他未來有用的，能陪在他身邊的人。直到董默蘇的出現，她才知道，之前他一直沒放在心上是因為，那些事情他根本就不在乎，在他不在乎的範圍裡，任由你翻跟頭興風作浪都沒有關係，但是一旦遇上他關心在乎的，你就是小小的一點動作，他都會給你警告。而他關心在乎的，從始至終只有董默蘇。

　筱筱本來還想小小的咄咄逼人一下，不過既然男主角都開口了，她也就不沒事找事做了，只說了聲：「念琛，我有些事想單獨跟你說呢……一些人能不能先消失一下？」她這裡的一些人很顯然就是說三人中的第三者，然後宋希兒就在念琛口中的「希兒，你先出去。」中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了。

　筱筱目送她踩著十幾釐米的高跟鞋離開，心想，雖然跟宋允兒長得同一張臉，雖然在跟客戶談判方面很有能力，但是在念琛心裡，宋允兒可不是誰都能並駕齊驅的。如果她只見過一個女人有這種能力……甚至也許已經遠遠的超過了。「什麼事？」在低沉的聲音中喚回了她的神思，筱筱轉過頭，看著念琛，從文件裡拿出一封信交在了他手上.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袁慕西有個女朋友叫于若瑾。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袁慕西要跟她分手，這女的說什麼都不干。袁慕西這回應該是下了狠心的，那女的本來就是夜總會出來的，這樣一激，偷走了他的房產證，還捲走了事務所一大筆錢，雖然現在警察已經在入手案件了，但這件事對事務所的影響極大，有很多本來跟袁慕西合作的客戶都撤了，現在的律師事務所就是一個巨大的空殼，還有許多賬單需要去填補，其他公司坐收漁翁之利將事務所幾個好律師都挖走了，還有人提出如果袁慕西能給個好價錢的話，他們願意收購他的事務所，可是袁慕西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就算是破產將那些巨款給填補了也不可能將事務所賣了……而且……事務所好像對他有很重要的意義……」

　說到這裡，她看見念琛的眉眼低垂著，分不清他的表情，然後才道：「這封信是你……母親給你的……」

　……

　和往常一樣，在公司的沙發上躺了一會兒，默蘇才收拾了包準備回家。出門的時候還看見有些同事在加班，當然江席歐辦公室的燈也毫不意外的亮著，只是往門裡望進去，既然沒有看見人。

　想著那次見到衫寧也來了這裡……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個人以散步的姿勢往家的方向走，她很喜歡國外的建築，還有安寧的不像國內一樣滿大街汽車跑的街道。從來這裡開始一直在走這條路，她都沒有走膩。彷彿欣賞一路上的風景就夠讓她心滿意足的。

　將最後一口面包塞進嘴裡，準備掏出鑰匙開門的時候，就看見門口站著的一抹身影，頓時讓她心收緊。

　該怎麼形容呢？和她平日裡看見的那個何念琛不同，此刻的他顯得有些沮喪，甚至說不清楚的彷彿有什麼悲傷的東西環繞在他周圍似地。

　那一瞬間，彷彿有什麼東西在牽引著自己，默蘇慢慢的走向他，在他的面前站立，而他藏在陰影裡的臉也終於抬起來，這是默蘇很少看見過的疲憊。他一向那麼愛乾淨，是什麼原因，又讓鬍渣跑滿了他的下巴？

　很多時候很多事也許不問原因，會讓對方更加的放鬆，有些事打破沙鍋問到底只會讓對方心思更沉重。

　默蘇從浴室裡拿出了刮鬍子刀，看著坐在沙發上下巴已經塗滿白色泡沫的男人，她在他身邊拿著小刀小心翼翼的幫他輕刮著。他的眼神一動不動的看著她，就像一個迷路的小孩似地眼神，看的讓默蘇心憐又有些彆扭。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情緒表現的這麼低落，但是——「能不能別這樣看著我啊？」她的聲音不算太嚴厲，卻看見了他眼睛裡湧出的液體。

　默蘇嚇的手一個顫抖，差點將他刮出了血。

　如果說世界末日和何念琛的眼淚，她寧願相信哪個……她一定會選擇前者。

　可是……她的眼睛沒花，眼前的念琛眼底真的是有淚水，只是沒有流下來。

　默蘇承認自己被嚇壞了，有些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擺了，結結巴巴的問：「你、你怎麼了？你別嚇我……」

　然後他像是安慰她似地，輕輕的抱住了她……這樣的姿勢是，他坐在沙發上，默蘇站在那兒，手上還拿著刮鬍子的刀，他抱著她的腰，一動不動的脆弱。

　也不知道抱了多久，在這期間，默蘇的腦袋裡胡亂的想著他發生過什麼事情的可能，都沒有猜到，居然是從他口中說出的那句：「媽媽自殺了……」

　對於念琛的母親，默蘇一直都有種很恍惚的感覺，好像這個人曾經出現過，又好像從始至終都沒聽說過。

　念琛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拋棄了他，後來又因為母親不能生育所以才將他跟他的奶奶接了回去。

　那天晚上，念琛跟她說了很多，他說其實他對自己的父母也沒什麼印象，他知道自己一直都是他們利用的棋子，母親那時候不是不能生育，只是不喜歡他父親罷了。他還告訴她，其實他沒別人想的那麼好，他是他父親把母親***後的產物，所以母親每次看見他都會想起那段不堪的往事……她一點都不喜歡這個兒子，甚至每次看他的眼神都是深深的厭惡，所以她才會那麼喜歡袁慕西，那是她跟她深愛的男人剩下的孩子，為了她的第二個兒子將他逼走上絕路，親手將他送進了監獄。

　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個母親，在她第二個兒子有困難的時候，居然寫信來求他，並且用自殺的方式謝罪，她說：我知道你恨我，我沒有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如果我死了能夠讓你幫慕西度過這次危機，我願意用我的生命成全你心裡的不甘。

　「真是偉大的母親，她居然用她的命來威脅我幫她的兒子，她眼底那個唯一的兒子！她以為自己的命值幾個錢？我憑什麼要聽她的？」這是默蘇聽見他第一次哽咽的聲音：「可，可我他媽的居然還會難過，因為她死了，我他媽的還會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