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餐具的選擇
傅聽夏輕咬了下嘴唇,如果讓季景天知道了自己也在打許一夫的主意,那麼很快傅家就會知道,到時候不知道會橫生出什麼樣的枝節。
這人真是個麻煩。
這個時候,有一個穿黑色便裝的男人匆匆走了進來,看上去不像病人,傅聽夏連忙壓低了鴨舌帽與他匆匆擦身而過。
門裡的許一夫合上論文:「你這篇論文的方向確很符合我的研究方向。」
季景天薄唇揚起了一個弧度,許一夫接著道:「只是我已經有弟子了。」
「您說您已經有弟子了?!」季景天吃了一驚,他來這裡之前早派人把許一夫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許一夫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弟子。
「是的,沒錯。」許一夫肯定地道。
季景天有些難以接受,為了讓許一夫接受他成為弟子,他花了多少時間,又是做了多少功課,一直很有耐心地等到時機成熟了才出現在許一夫的面前,沒想到許一夫的回答居然是他已經有了弟子了。
「可是許教授應該可以多收一個弟子的吧,我很想跟隨許教授。」季景天從來習慣被當成首選,還從沒有嘗試退而求其次的,他有一些不甘心地道。
可即使如此許一夫還是搖了搖頭,他舉起雙手道:「你看我這雙手還能做多少年的手術,至多再有十年吧,我要的是一個在十年以後能百分百去實現我的理想,去攀登我想要的那個高峰的人,所以學生可以有很多個,但是弟子就只能有一個。這樣吧,我知道美國有個教授也是做這個課題的,他跟我關係不錯,我可以給你寫封推薦信,以你的條件,出國留學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吧。」
季景天站在院子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身後的人跟了上來低聲道:「打聽過了,這個縣醫院還有一名女大夫,不過是晚上值班。」
「女大夫?」季景天微抿著唇揚眉道:「那我們晚上再來一趟,我倒要看看是哪個女大夫能夠讓許一夫覺得比我強。」
傅聽夏遠遠地見季景天離開縣醫院,這才重新跨進醫院的大門,他走進醫院見許一夫神色如常,不由疑惑,收了個有天賦,家世又好的弟子,這老頭怎麼也該目露一下喜色吧。
「你看什麼?」許一夫面無表情地道。
「哦,沒,沒看什麼,就是覺得許大夫你今天滿面紅光,好像有喜事的樣子。」
「一個人莫名地紅光滿面,是喜事嗎?不看下心臟,最少該測一下血壓吧!」許一夫嫌棄地看著傅聽夏:「嘖嘖,一個要當醫生的人,還胡言亂語。」
傅聽夏只好垂著頭讓他劈頭蓋臉的罵,心裡想著你敢像罵孫子那樣罵季景天,你敢嗎,他突然抬起了頭:「剛,剛才你說什麼?」
許一夫神色平常地道:「我說什麼了?」
「你剛才說我是要當醫生的人,你是那個意思,對吧?是那個意思嗎?」傅聽夏直勾勾看著許一夫。
許一夫咳嗽了一下,夾起公文包淡淡地道:「什麼意思不意思的……醫生,說話要清晰有條理,病人才不會有誤解。」他走過傅聽夏的時候腳步又頓住了轉過臉來道:「你這一陣子幹得還勉強看得下去,下周開始下午也來醫院看看有沒什麼你能幹的吧。」
傅聽夏等許一夫完全走掉了才能從失神的狀態轉過臉來,滿面狂喜,他終於等到了,等到了許一夫的認可,雖然他一直為此準備著,可是還是忍不住欣喜若狂。
突然間他臉上喜色一收,心想怎麼許一夫一見季景天就那麼痛快地收下他了,難道說許一夫收下了季景天,覺得該給他的弟子培養一二個助手,所以自己是買一贈一那個贈一,想到自己將來在季景天那張刻薄的嘴巴底下討飯吃的場景,傅聽夏不禁閉了一下眼睛。
管他,先騙了許一夫收下他當弟子再說,傅聽夏甩了甩頭,努力把那個畫面甩掉。
水靈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進了縣醫院,走到門口她忍不住又掉頭,可是還沒邁開步子,後衣領就被人勾住了,她被人拉著倒退了幾步,見傅聽夏靠在門邊笑瞇瞇地看著她。
水靈反手拍掉他的手:「不要動手動腳,雖然你還不算男人!」
「你想去哪裡?」
水靈苦著臉道:「你今天真不要再找些倒胃口的東西送給我,今天可是週末,週末!週末的女人應該收花,我不要收一堆噁心的血淋淋的東西。」
「今天不會送的,放心吧。」
水靈狐疑地看著傅聽夏,有些不大敢相信地道:「你這麼好,不會吧。」
傅聽夏笑道:「因為我今天心情夠好了。」
水靈這才將信將疑地走進辦公室,傅聽夏笑道:「今天我們下棋吧。」
「這麼反常……」水靈坐到辦公桌的一面擺弄著棋子:「你不會是有什麼事要求姐姐吧。」
傅聽夏笑著看著她:「真有件事要求你。」
「講,但幫不幫,姐姐要看心情的哦。」
傅聽夏看著她很認真地道:「拜託,別讓我輸得太辛苦!」
水靈怒道:「你敢侮辱我的棋藝!」
「我在侮辱你的智商,女人!」
「看來我今天不露真功夫是不行了!」水靈擼起袖子道。
兩人下得熱鬧,院子裡突然傳來了腳步聲,傅聽夏轉過頭,只見一個男人抱著一個女孩子匆匆走了進來,傅聽夏看了一眼那個女孩子脫口道:「鈴子!」
「你認識?」水靈問道。
她這句話才出口,就聽一個女人的大聲叫道:「聽夏,傅聽夏,你是傅聽夏?!你的臉好了?!」
傅聽夏這才注意到那個男人的後面還跟著個胖胖的婦女,正是村裡以凶悍聞名的鈴子媽。
「你怎麼會在這裡?」鈴子媽吃驚地道。
傅聽夏道:「這以後再說,先把鈴子放到病床上去。」他說著幫著鈴子爸將鈴子一起輕輕放到了病床上。
「哪裡不對?」水靈問。
「不知道是不是吃壞了肚子,她一直喊肚子疼,醫生你看看會不會是闌尾炎?」鈴子爸焦急地道。
水靈按著鈴子的肚子:「是不是這兒疼?」
鈴子臉色發白地搖頭,水靈又往下一點:「這兒?」
鈴子急忙點頭,水靈問道:「今年多大了?」
「十四歲。」鈴子媽連忙道。
水靈道:「會不會是初潮痛經啊。」
傅聽夏看了一眼她按的部位,又看了一眼眼神閃爍的鈴子,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副模糊的畫面,是鈴子衣衫不整地跟一個男人摟抱在一起,他突然開口道:「水靈,打電話給師傅,快!」
水靈看了他一眼:「師傅回省城去了,好像參加他老同學女兒出嫁的喜宴。」
傅聽夏只覺得腦袋「嗡」地一聲炸響了,水靈繼續嘀咕道:「不太像吃壞肚子啊!也不像闌尾炎!」
傅聽夏轉身走出了病房,在院子裡來回轉圈,鈴子不是吃壞肚子,也不是闌尾炎,而有可能是……宮外孕,現在送省城醫院應該能來得及的吧,也許不是呢。
可如果是呢,孕囊又在半路上破了怎麼辦?
他搖著頭,不,自己不能給她動手術,他可以解釋縫合手術是村衛生所學來的,可是他怎麼解釋自己能動開腹手術?
自己要怎麼跟許一夫解釋,不解釋許一夫還有可能會相信他嗎?
他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了,他會成為最頂尖的心外科教授的弟子,過跟前世完全不同的人生,燦爛的人生。
他靠在牆壁上彎下腰雙手捂著臉,所以他前世才會再也沒有聽說過鈴子這個人的消息吧,因為她就死在這裡,死於宮外孕。
對此,他是無能為力的吧,他這世還沒有拿到醫師執照,是不能動手術的,那是違法的,他也沒辦法,不是嗎?
鈴子也許命該如此,她的命運本該如此不是嗎?
「她流血了,大,大夫,我家鈴子下面流血了。」鈴子媽大驚道。
鈴子痛苦地呻吟聲越來越大,鈴子媽嚇得大喊道:「大夫,你有點反應啊,大夫!!」
傅聽夏轉過身,腦袋對著牆壁撞了兩下,然後轉身走進了病房,水靈看見他才像找回了靈智:「聽夏……」
傅聽夏拿起一副乾淨的手套,邊套邊淡淡地道:「準備穿刺包,準備腿架……」他看了一眼鈴子爸媽:「置截石位。(註:婦科檢查的體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