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除非是死人，不然絕對聽得到這道奶聲奶氣的哭聲，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子，毫不客氣地張大嘴巴號啕大哭。

　　原本因為重天小灰到來而有些高興的柳成風等人，臉上露出了錯愕的表情。不過很快地，那哭聲截然而止，便知道司寒施了靜音咒，他們什麼也聽不到了，只能看著那兩隻妖朝司寒嗷嗷啾啾地叫著，沒人翻譯，聽不懂獸語和鳥語。

　　半晌，司寒躍步上灰鳥的背部，黑色的妖獸跳到他肩膀上，司寒轉頭對下方的天宗派弟子道：「你們先回西境。」

　　等柳成風和傅明心等人想詢問他要去哪裡時，灰鳥已經遠在千里之外了，速度之快，讓人望塵莫及。

　　柳成風等人面面相覷，心中皆有些好奇剛才那道奶奶糯糯的哭聲是什麼東西發出來的，總不會是個小女孩兒吧？重天和小灰出現的時候，也沒見它們帶了個小孩子啊！只可惜司寒背對著他們，根本看不清。

　　雖然搞不懂司寒要做什麼，柳成風等人還是聽話地先回師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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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中，一隻灰鳥飛過，速度之快，只眨眼間便不見了。

　　灰鳥背上，站了一名白衣飄然的修士。

　　「嗚嗚嗚，大哥你一定要救救司公子啊，嗚嗚嗚……」小紅人伏在司寒手心上還在哭，哭得重天將豎起的耳朵折下軟趴趴地貼在腦袋上，看起來有些滑稽。

　　連一直任勞任怨地載人的小灰也有些受不了，啾啾地叫幾聲，示意它別再哭了，先幹正事要緊。

　　小妖蓮被重天和小灰聯合著罵，終於止住了些哭聲，只是它先前飽受驚嚇，還差點被殃及池魚幾乎損命，現下看到可靠的大哥，自然要發洩一頓，是以這一路上，一人兩妖就聽它在哭，倒沒有聽到他們想聽的。

　　等小妖蓮哭夠了，從自己手心跳下去，司寒面無表情地凝了團水洗手，等水團消失，手上的水漬也乾淨了。而小妖蓮也從它的紅蓮空間裡拽出一條帕子擦哭腫了的臉——真的腫了，整張紅紅的臉都比平時膨脹一倍。

　　終於忍無可忍之下，重天一爪子拍下，將小紅人直接按到了小灰的背上，直到它嚶嚶嚶地叫起來，才鬆了爪子，將它用爪子扒拉起來，朝它一陣嗷嗷叫。

　　小妖蓮怯怯地看著它，朝司寒湊近了點兒，這才說道：「大哥，司公子原本已經殺了月千夜了，誰知道當時附在月千夜身上的那個高級空間竟然趁司公子受傷之際，卑鄙無恥地要將司公子吞噬……」

　　等小妖蓮將事情娓娓道來時，他們已經在中央大陸的某個地方停下。在小灰降落到地上，司寒從它背上躍下來時，鬼修林洋和一隻白虎從旁邊走來。

　　「前輩！」林洋恭敬地朝司寒施禮，他按司寒的吩咐，先一步來到此靜候。

　　白虎先是撲到灰鳥身上，將它的身體當成小山攀山越嶺地玩耍，然後又撲到重天身上——直接將重天壓在身下。

　　「嗷——」重天一臉想死的表情，見小白虎一臉蠢萌地看著它，膨脹的氣突然消失了——和小孩子計較什麼的太丟份了，快快將它養大取精血。

　　司寒朝林洋點頭，將小妖蓮收入袖中，然後帶著鬼修及幾隻妖獸一起站在一處空地前。重天和小灰等妖獸對這裡都有印象，五十多年前，他們就是從這裡出來的，誰能想到此處平凡無奇的地方，會有一個大然的幻境存在。那時司寒還在幻境內晉陞化神，司凌也在這裡養了十年的傷。

　　司寒凝神而看，然後揮手一道冰霧打過去，前方的半空中浮現層層漣漪似的波紋，司寒直接走進那突然出現的漣漪波紋中，身體沒入，隨之消失。林洋緊跟隨其後，那幾隻妖也趕緊跟上他們的腳步。

　　走過危險的一線天後，是一處山谷中的絕壁，放眼望去，依然是那個寧靜的山谷，谷中有一面碧湖，湖面清澈，倒映著天上的藍天白雲，彷彿湖面下是另一片天地。

　　司寒倏然飛至半空中，揮手一道冰霧過處，波光粼粼的湖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凝結成冰，很快便形成了一面冒著白色霧氣的冰湖，只有湖下的水流暗湧，偶有大魚游過，不知趣地撞冰層想躍出水面，卻被冰凍住，很快被冰封在冰層裡。

　　司寒落到冰湖上，負手而立。小妖蓮從司寒袖子裡爬出來，看到這一幕，仰頭再看看司寒，差點眼淚又掉了出來。

　　以前它都呆在司凌的袖子裡和他形影不離，現在他生死不明，反而心裡難得想要掉眼淚。

　　林洋和重天等也走過來。

　　小妖蓮跳到冰湖上，對司寒道：「大哥，司公子現在在紅蓮空間裡，他的元神十分虛弱，被天一神木蘊養著。大哥可要進去看看司公子？」

　　司寒點頭。

　　小妖蓮伸出小手往空中一劃，出現一個連通紅蓮空間的通道入口，司寒和林洋、重天、小灰及司白等妖一起走了進去。

　　紅蓮空間第一次接納除了妖以外的人，整個空間都有些震盪，不過很快地又平息下來。紅蓮空間與眾不同，是妖蓮一族自己借助木靈之氣修練出來的洞天福地，可裝活物，可承萬物，五行之氣生生不息，活的生物也能進入，唯一的缺點便是修練困難，用上個數千萬年，也不一定能修練成仙。不過初時小妖蓮沒有告訴過司凌這事情，後來司凌雖然知曉了，不過覺得紅蓮空間是小妖蓮自己修練出來的，雖是個洞天福地，安全的庇護所，不過他不想養成危險時就躲到安全之地的習慣，便從來沒有想過進紅蓮空間。

　　紅蓮空間裡，面積不大，神識一掃便能看到邊緣之地，各種奇珍的靈植靈草隨處可見，空間的正中央有兩眼靈泉，一為木靈之靈泉，一為水靈之靈泉，且泉裡生長著翠如珠玉的青蓮。靈泉旁邊，鋪滿了金色苔蘚，苔蘚中央是一株散發著美麗的翡翠光暈的小樹，三丈之內全無他物。

　　這是天一神木。

　　司寒目光一凝，倏然抵達天一神木前，一眼便看到天一神木最中央的一枚翠綠的葉子上被翡翠光暈包裹著的修士元神。那元神的光芒黯淡，一看便知道受過重創，使得元神陷入了沉眠，可想而知，若不是有天一神木蘊養，這虛弱的元神很快便在消逝在天地之間。

　　林洋和幾隻妖也跑到天一神木前，在葉子中尋找那黯淡的元神。

　　就在這時，一團白色的光點在天一神木的葉子中跳躍，白色的光芒在翠綠的葉影間跳躍，極為醒目，然後綴在那枚包裹著元神的葉子上，一晃一晃的。而原本那黯淡的元神因它的接近，變得凝實一些。

　　「當時在彌天空間，那個高級生命空間因為月千夜的死亡趁機脫離了她，司公子原本就深受重傷，靈體在高級空間的吞噬下崩潰了，小紅也以為小紅和司公子都要死定了。幸好在司公子的靈體崩潰後不久，元神遭到重創時，這個白色的光團突然出現，將那高級空間趕走了，後來彌天空間承受不住兩股力量爆炸時，小紅及時將司公子帶入紅蓮空間裡……」小妖蓮在旁解釋著。

　　彌天空間爆炸，也有這個白光與高級空間爭鬥的原因。依附月千夜的高級空間一心想要吞噬司凌的靈魂升級，趁著月千夜死亡那一刻，解除了契約，得出脫離了月千夜的束縛，便想去吞噬近在眼前的善鬼靈魂，誰知在它吞噬之際，善鬼的魂體中跑出了一道光團，將它驅逐。

　　一個欲吞噬，一個強烈驅逐，兩種極致的力量也對司凌的元神傷害過大，使得他連元嬰也崩潰了，最後只剩下虛弱的元神，幾乎無法逃脫，還是小妖蓮當機立斷將司凌的元神收進紅蓮空間中，而它也躲進紅蓮空間裡，才逃過一劫，不然以它這種高級妖植，一定會被那高級空間一同吞噬化為空間升級的養料。至於那個高級的生命空間，在彌天空間爆炸時，它也隨之受到了重創，消失在爆炸後產生的空間裂縫間。

　　司寒的目光凝在那團白光中，豎起兩指併攏，一道冰焰疾射而出，冰焰很快被天一神木的絕對領域擋住了。不過這個動靜也驚動了與司凌在一起的白光，它顫動了下，然後繞著天一神木飛了幾圈，來到他們面前，上下晃動了下，又飛回了那枚包裹著司凌元神的樹葉中。

　　「大哥，這是什麼東西？」小妖蓮啜著小手問。

　　林洋遲疑道：「它看起來……充滿了生命的能量。」雖然只是小小的一團白光，可是卻讓人有種想要與之親近的念頭。

　　司寒搖頭，低頭看幾隻妖獸，眾妖也回以蠢蠢的目光，看來大家都不知道它是什麼東西。

　　「司凌的元神幾時能恢復？」司寒問道。

　　「天一神木說，如果它結果的話，有神果幫助，不過幾天，司公子就能恢復了。可是它要結果，起碼還要等一千萬年，所以只能用天一神木的氣慢慢蘊養，需要很久的時間。」小妖蓮老實說道。

　　其實小妖蓮也沒想到天一神木會這般大方地讓司凌的元神在它的樹心中蘊養，原本說服它用絕對領域幫忙司凌防禦已經不容易了，誰知在它帶司凌的元神進紅蓮空間後，那團白光直接裹著司凌的元神闖進了天一神木的領域中，天一神木趕它們不走，只能幫著一起蘊養司凌的元神了。

　　司寒和幾隻妖聽到小妖蓮的解說，頓時看向那團白光的目光很不一樣。猶其是重天，它也曾吃過它的大虧，當時在司家禁地它神智不清時吞噬司凌的靈魂，也是這團白光突然出現將它趕走了，將它傷得不輕。

　　雖不知道它是什麼，不過看它能幫助司凌蘊養受傷的元神，司寒沒有說什麼，只是開始著手於司凌元神修復後，開始恢復他肉身的事情。

　　「大哥，要讓司公子奪舍麼？」小妖蓮代表眾妖問道，司凌的肉體已經在彌天空間中崩潰了，沒有肉體，難道要去奪舍？

　　聽到這話，在場眾妖除了蠢萌的小白虎，其他人及妖都對司凌那張美麗的臉頗為不捨，能長成這樣，其實也不容易啊。

　　司寒目光冰冷地看著它們，淡淡地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