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彌天空間裡，是一片漫無邊際的闐黑。

　　月千夜連連咳嗽，臉色其極難看，夜魘死了，對她的影響極其嚴重，使得她的心脈受了重傷，加之先前蘇紅緋給她的重創，能支撐著還是靈液的作用。

　　月千夜開始一遍遍地與空間聯繫，發現進入這個黑色無邊的世界時，她與空間的聯繫已經斷了，彷彿空間根本不曾存在一般。不過很快地，她便摒除了這種不必要的情緒，在蘇紅緋被她重創消失後，便知道這個不知名的空間應該是蘇紅緋的手筆。想到蘇紅緋，月千夜眸色冰寒，雖然她自覺與蘇紅緋甚無過節，可是這次蘇紅緋已經觸到她的逆鱗了，讓她起了殺心。

　　想罷，月千夜看向同樣置身於黑暗中的人，他身上亮起的魂力罩，瑩白潔淨，像一種聖潔的能量，讓她心裡又滋生那種難言的渴望，想要吸收了這個人，用他的骨血靈魂滋養自己。

　　月千夜身上也亮起了白光，這是光靈根的靈力，她所有的靈根中，光靈根由於修練最難，所以是最弱的，不過多靈根的修士能在她這個年紀修練到元嬰後期，也得益於空間的幫助，若是一開始沒有空間，相信她也不能在這個殘酷的修仙界活得如此肆意逍遙，能得如此多真心相待的男人追隨。

　　「司、司公子，怎麼辦？」小妖蓮緊緊地揪著司凌的袖子，有些怯怯的，「她看起來又有些不對勁了，明明彌天空間可以切斷月千夜與那個高級空間的聯繫，可是月千夜本人好像還是受到影響。」

　　司凌臉色不變，只是心裡也警惕起來。若是他和蘇紅緋聯手，定然能毫無疑問地在此斬殺月千夜，可是進來後不久，明明他們就快要將月千夜打敗了，突然蘇紅緋被月千夜重創，重傷之餘，彌天空間基於護主原因，將她送出了空間。

　　看來月千夜的底牌多得不可思議，每次以為將她逼入絕境時，她總會絕處逢生。

　　司凌心中千回百轉，不過面上仍是一派鎮定肅然，心神一動，數千柄魂力劍懸在頭頂上方，然後雙手一揮，幾百張高階靈符懸浮在面前，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月千夜見狀，冷然一笑，同樣揮手數千張高階靈符出現，輕叱一聲，數千張靈符朝司凌襲來。司凌飛速後退，同時將一百張魂符打入那些高階靈符中，與月千夜的靈符相撞，爆炸聲轟隆不斷。

　　月千夜抹去唇邊的血漬，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一瓶靈液修復內傷，見對方的魂力劍已然到來，飛快地祭起一張雲幡，那雲幡是上界之物，可抵擋化神修士的攻擊，千柄魂力劍威力雖然龐大，但雲幡的防禦效果顯然太好了。

　　「空間割裂！」

　　「千夜星輝！」

　　司凌倏然後退，「變形」化為光劍斬下，千萬水世界迎面而去，在水波被空間割裂與千夜星輝消彌時，忙祭出吞天鼎，鼎蓋大開，將千夜星輝吸入了吞天鼎中。

　　吞天鼎據聞是上古時期一位大能所煉製出來的煉丹爐鼎，在所有丹爐中排行前十，可是超品煉丹爐，若是讓肉身與它抗橫，那真是太蠢了。月千夜顯然也注意到這點，根本不敢對上吞天鼎，只能節節敗退。

　　趁她病要她命，司凌分出一縷神識控制吞天鼎，讓吞天鼎去對付千夜星辰杖的神通，而他對上月千夜，兩人直接以肉體相博。

　　變形與打神鞭相扛，月千夜避開變形上的魂力傷害，司凌也同時顧忌打神鞭的鞭影，兩人一時間不相上下。

　　月千夜先前因為夜魘之死及蘇紅緋給予她的一擊，使得她身上經脈有諸多毀壞，氣息不穩，不過她底牌眾多，即便空間被封鎖，於她而言一時間也不會敗落。只是，當司凌毫不遲疑地對她出手，仍是讓她恨意滔天。

　　「司凌，別逼我抹殺你……」

　　月千夜的目光如淬毒，聲音幽怨，在司凌徒然警醒時，突然見她身上爆發一股龐大的威壓，震得他腑肺受創，噗地噴出口血，整個人都掀飛了出去。而月千夜身上的氣息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攀升，修為從元嬰後期攀升至元嬰後期巔峰，然後是化神初期，化神初期巔峰，化神中期……

　　司凌被那節節攀升的等級威壓迫得身體重如千斤，甚至連呼吸都困難，又嘔出幾口血，整個人跪了下來。

　　「司公子，你怎麼樣了？」小妖蓮急得團團轉，「司公子，那個女人在轉移別人的修為為已用——她用了秘術，將別人的修為轉移到她自己身上，雖然後遺症有些嚴重，而且讓她轉移功法的人最後修為倒退，永遠無法修練回去，她轉移功法的人應該也是個化神修士……」

　　司凌心中苦笑，他倒是沒想到將月千夜逼到極致，甚至切斷了她依賴的空間後，她會如此絕決，倒是他小瞧她了……不，應該說，他從來沒弄懂過她的想法。

　　當打神鞭再次甩來，司凌再無力躲開，身體高高拋起，又噴出一口血。小妖蓮此時再也不敢隱藏自己，忙將木靈之氣輸入司凌體內，緩解一些傷害，讓他好受一些。

　　那邊月千夜咦了一聲，自然感覺到了這濃郁的木靈之氣，不過今天她被逼到了極致，根本沒有放過司凌的想法，打神鞭再次甩了過去，神影眼看就要擊到司凌身上，誰知他突然以一種極快的速度躲開了，然後進入了吞天鼎中。

　　進入吞天鼎後，司凌整個人都萎靡下來，像個血人一樣躺在吞天鼎中，口內仍在吐著血，小妖蓮忙爬出來餵他喝木靈液。在司凌吸收木靈液時，吞天鼎劇烈地搖晃起來，小妖蓮一個不穩，小小的紅人飛了出去，拍在了吞天鼎的內壁上，哎喲哎喲地叫起來。

　　待司凌覺得好些後，翻手將小妖蓮吸了過來，不讓它像顆球一樣，被震動的吞天鼎弄得彈來彈去。

　　「一定是那個壞女人在攻擊吞天鼎！」小妖蓮恨恨地道，然後又有些愁眉不展地說：「吞天鼎雖然厲害，但月千夜有打神鞭等神器，吞天鼎盡早會承受不住變成廢品的。」

　　司凌盤腳坐著療傷，面上一片淡淡的，心知不可能一輩子躲在吞天鼎中。

　　不知過了多久，司凌站起身來，將小妖蓮收入袖子裡時，突然問道：「小紅妹妹，天一神木現在怎麼樣了？」

　　小妖蓮不知道他為何詢問天一神木的事情，老實地回答道：「天一神木還是那樣子，沒長多少。」

　　司凌點頭，又道：「小紅妹妹，你能不能與它溝通？」

　　「能是能，不過它是神木，脾氣很大，小紅因為照顧它，它才搭理小紅的，其他人可不愛搭理。」

　　能溝通就好。

　　司凌想罷，叮囑了小妖蓮幾句，在小妖蓮糾結著答應後，又感受著外面的動靜。月千夜身上的氣息依然是化神中期，只不過氣息有些不穩，想來她用秘法強行奪取他人的修為為已用，效果雖好，但卻是不穩定的。估計月千夜知道這麼回事，所以她想趁此機會將他從吞天鼎中逼出來，就算逼不出來，也連帶地毀去吞天鼎，屆時他在吞天鼎中，也活不成了。

　　月千夜好計量，不過一時間要毀去吞天鼎，還是有些麻煩的，若是能隨隨便便地就毀去吞天鼎，那吞天鼎在煉丹爐中的排名也白瞎了。

　　在月千夜攻擊著吞天鼎時，司凌一遍遍地修復著破損的經脈，直到小妖蓮從它的紅蓮空間裡出來，高興地說道：「司公子，天一神木答應了。」時，臉上露出笑影。

　　這個彌天空間可以切斷月千夜與那高級空間的聯繫，但於小妖蓮而言，空間是它自己修練出來的，是它體內的一部分，是一體的。不像那個高級空間是依附著月千夜而存在，兩者不是一體，自然要受到限限，所以在這種地方，小妖蓮的紅蓮空間它仍是可以讓它自己自由進出，其他生命體卻無法自由進入。

　　司凌神識查看著吞天鼎外面的情景，月千夜卻無所查察，司凌很快明白了月千夜只是用秘法奪取了他人的修為，神識卻仍是留在元嬰後期。而司凌的神識修練是與魂體一致的，已達化神期的境界，是以月千夜才沒能發現他的神識探查。

　　這個發現又讓司凌多了幾分自信。

　　今日他與月千夜之間，不是你死便我亡。

　　「司凌，你給我出來！」月千夜厲喝道，看著吞天鼎的目光如仇人，恨不得生啖了它。

　　司凌凝目細看，趁打神鞭揮落的鞭與鞭間的半息之間，破鼎而出，同時雙手飛快地掐訣，抽取了身上所有的魂力凝聚形成一團拳頭大小的光團，是所有魂力劍壓縮的究極狀態。

　　月千夜見將他逼出來後，臉上露狂傲的笑容，眼裡是目空一切的高高在上，以她現在的修為，幾乎可以徒手捏死一個小小的元嬰修士，那種絕對的壓倒性勝利，也讓她對司凌所凝聚的那個魂力光團並不放在眼裡。

　　打神鞭再次揮來，鞭影如電，直擊司凌的識海。

　　就在鞭影即將要沒入他的識海傷害他的元神時，突然一片漂亮得如同綠翡翠一樣的葉子出現，它周圍流動著淡淡的翡翠光暈，美麗得教人眩目。然而就是這枚漂亮的葉子，將打神鞭的鞭影擋了回去，形成一個領域，妖魔不侵。

　　「天一神木！」月千夜驚呼出聲，自然認出了這片葉子的由來，是天一神木給予司凌的庇護。想到當初在天極城為天一神木大打出手，後來慘敗而歸，月千夜看向司凌的目光更加的怨恨，早已記不得昔時初見時，那個「司凌」為她付出了什麼，此時滿心滿眼裡只有恨。

　　「司凌，既然天一神木在你身上，那麼你去死吧！」月千夜收起打神鞭，手上出現一把神之劍，朝司凌飛來。

　　司凌自然也瞧見了那把神之劍，似乎是萬劍宗的那柄鎮宗神劍，不禁面色微變，想到萬劍宗的修士也跟隨在月千夜身邊，能得到這柄神之劍倒也不奇怪。

　　就在神之劍斬下，風雲驟變時，司凌手中的魂力光團已經凝結而成，他不退反上，迎著月千夜而去，任由神之劍的劍氣割傷了肌膚，削去血肉，全身鮮血淋漓，幾乎沒有人形。直到接近月千夜時，突然拋出鉻籐束縛住月千夜，在她強制繃斷鉻籐時，只用了一息的時間，司凌手中的那壓縮了幾千萬倍的光團已經朝月千夜而去。

　　「啊——」

　　慘叫聲響起，月千夜的身體被那光團洞穿而過，而司凌也被神之劍的劍氣傷了元神，痛苦地嘶叫出聲，整個人往後仰倒而去。

　　那魂力光團在月千夜的身體爆炸開來，月千夜承受不住這股壓縮了幾千萬倍的能量，美目最後流露出不敢置信及絕望，然後身體轟然爆炸，血霧彌天。

　　就在月千夜的身體爆炸時，一道極光從她體內疾射而來，直撲司凌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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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世界外，正在閉目操控彌天空間的蘇紅緋突然吐出一口血，臉色迅速地灰敗下來。

　　「師姐！」

　　「蘇道友，怎麼樣了？」

　　幾道聲音紛紛響起。

　　蘇紅緋睜開眼睛，雙手困難地掐訣，欲控制住彌天空間。此時半空中，出現了那顆黑色珠子，黑色珠子十分不穩定，劇烈地旋轉著，黑色的光暈時明時滅，然後慢慢地，光芒斂盡，黑色珠子轟然爆炸開來。

　　「噗——」蘇紅緋又噴出一口血，整個人再也無力地往後倒去，被柳成風及時接住了，幾粒丹藥飛快地塞入她滿是血的嘴裡。

　　「嗷嗷嗷！！」

　　「啾啾啾！」

　　肥碩的灰鳥將其他圍上來的人擠開，跑到蘇紅緋面前厲叫著。

　　蘇紅緋臉色很不好，雙眼黯然無神，一看就是受傷過重，幾乎已經影響了修為，聽到她道：「月千夜死了，司凌也……」

　　此話一出，世界一片安全，只剩下呼嘯的風雪聲。

　　突然，柳成風舉起重劍，擋住了那只灰鳥的攻擊，只見兇惡的灰鳥用那雙兇惡的鳥眼瞪著他們，喉嚨一鼓一鼓的，眼看就要一口鳳凰靈火噴來。這灰鳥雖然其貌不揚，但卻極其可怕，先前對付月千夜帶來的那些修士，這灰鳥一口鳳凰靈火就足以燒得人嗷嗷叫。

　　蘇紅緋歉意地看著它們，愧疚地道：「彌天空間爆炸，裡面已經沒有生命氣息，真的很對不起……」最後的歉語，不知道是對兩隻妖獸說的，還是對死去的司凌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