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飛龍在天
31、曹丕選妃
東邊路西邊路南邊路,五裏鋪七裏鋪十裏鋪,
行一步盼一步懶一步,
霎時間天也暮日也暮雲也暮,
斜陽滿地鋪,回首生煙霧,
兀的不,山無數水無數,情無數。
——張鳴善
“奶吉你想酸死老子……有別的麼?”
阿斗側躺在帳篷角落的地鋪上。把臉挨近帳邊緣,那處地面被掏成一個狗洞般的小坑,小坑連著帳內帳外。
此刻帳篷外的坑口,擠著于吉的臉。
于吉想了想,又塞進來另外一個果子,道:“這個有點兒澀。”
阿斗想,澀就澀吧,總比酸的好。正用果子在衣襟上擦了擦,塞進嘴裏。
帳簾一掀,送飯的人進來了。
“滾出去——!”阿斗罵道,從鋪上翻身而起,操起食盤劈頭蓋腦便砸出了門外,又如發怒的公牛般喘息,喝道:“滾!”
劉備與趙雲立於帳外,見內裏摔出午膳,白飯撒了一地。趙雲嘆了口氣,劉備卻淡淡道:
“這才兩日。待他再餓幾天,自然便想明白了,子龍,你不可太慣著他。”
趙雲點了點頭,劉備便轉身離去。
今天是巴中城破後的第十天;張魯死後的第七天;典韋擒到呂布,押回洛陽後的第五天。
呂布被問斬的倒數第五天。
也是阿斗絕食的第二天。
局勢完全脫離了劉備的掌握,親生兒子的幕僚實力已達到了自己無法相信的程度,于吉彈指間便輕鬆破去張魯道術,姜維馬超在混亂中沖散漢中軍。
張遼反水,帶來四千步兵部屬,如此攻陷了巴中城。曹軍大勢已去,撤回洛陽。
而那自己一生中最懼怕的人竟未死!還成了劉禪的侍衛!想到此處,劉備抹了把冷汗,幸好呂布已被典韋抓走了。否則若清算起白門樓舊賬,自己一家人的命都不夠償。
呂布武力冠絕天下,自己麾下武將,有誰能制他?
所以當阿斗憤怒要求派人前去救呂布時,劉備斬釘截鐵地拒絕了。
“你可知他是誰?!他是呂奉先!你忘了丁原董卓是怎麼死的!”
“我他媽不認識什麼勞什子呂奉先!他是我的啞巴!”阿斗勃然大怒吼道:“他救了我的命!也救了你的命!”
“絕不許你去!”劉備氣到極致,喘息中帶著驚恐與憤怒,斷斷續續道:“為父未責你害得子龍中毒一事!你竟……”
趙子龍擋在阿斗身前,沉聲道:“主公息怒!”
“你他媽的給老子閉嘴!”阿斗不由分說狠狠推開趙雲。
“大膽!”劉備重重喝道。
阿斗失去控制般朝趙雲吼道:
“我被張魯豆兵圍困的時候你在哪裡!要不是你傷了啞巴,把他趕走,他怎麼會一個人……去攔典韋,怎麼會被抓……”
阿斗帶著哭腔罵道:“都是你!我知道你壓根就沒相信過沉戟!等啞巴被曹操砍了,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跟你說一句話!”
“滾回去守公孫瓚的地盤!”阿斗已近歇斯底里,吼道。
趙雲臉色鐵青,劉備氣得發抖,拔出長劍,怒氣難抑,道:“孽子留之無用!”
此刻阿斗反而平了氣,冷冷道:“砍啊,一劍砍死我,等你歸天了,看誰給你送終。”
“現在你不砍死我,等你死了,老子當了皇帝,趙子龍就得給我滾去守遼東,一輩子別想回中原!”阿斗又大罵道,旋即眼前一黑,脖後已挨了一掌,暈在趙雲懷裏。
“主公息怒,不過少年人意氣!”趙雲道:“此事是雲疏失,願請其咎!還請主公從重責罰!”
趙雲把錯誤攬到自己身上,劉備已再無話可說,顫巍巍坐下,隨手打發趙雲,讓他抱著阿斗出帳。
呂布已去,趙雲自請,連降數級,受罰八十軍棍,從將軍一職降為校尉,補了儲君親衛隊長空缺,把他看得緊緊的,不許離開軍帳周圍。
軍中無人再敢提啞侍之事,他就像一個從未出現過的人,很久以前,他就已經在白門樓被曹操斬了。
沉戟是誰?查無此人。
劉備亦不敢再想,只巴不得他越快死越好,當初曹操本有意接納他,是自己從旁阻礙,方說得曹操動了殺念。他潛伏在劉禪身邊,是為了報仇?劉備百思不得其解,曹操又是如何饒他的?莫非是因為貂蟬?
一哭二鬧三上吊,哭鬧沒達到目的,趙雲摸准了這小徒弟脾氣,把房內繩索型物事一併收走。
阿斗醒來以後看到趙雲,又吼了他一頓,開始絕食了。
數日以來,阿斗就沒給過趙雲好臉色,雖然心底也明白,趙雲在當時的情況下,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況且也未起殺心,只想擒住呂布,再行逼問。
然而他無法理解,為何自己能相信沉戟,而趙雲辦不到?要說其中沒有一點點私心,阿斗是半點也不能接受的。
所以他冷嘲熱諷,一口氣就是順不下來,給盡了趙雲難堪。
趙雲只是不出一言,隨他發火,擔當了軟禁的爪牙。等待他想通的那天。
可阿斗就是想不通,餓得頭昏眼花,更令其情緒惡劣。他摔走了送飯的侍衛,正要砸點東西發洩,卻聽于吉在帳外小聲道:“哥,有好東西,這個管飽……”
于吉在外面使勁把一件東西塞進來,阿斗斥道:“你這笨蛋,不會豎著塞?這啥?”
于吉嘰咕道:“關鳳親手包的粽子……”
“哦。”阿斗把臉貼著洞口,看那木盒,道:“快過端午,都忘了。啞巴都快死了,也沒粽子吃。”想到呂布,眼便紅了。
于吉又用力杵那食盒,道:“待會分我一個吃成不。”
阿斗“嗯”了一聲,道:“也給師父一個吃罷。”這數日來,他的氣已漸消,終有些覺得對不起子龍,想到這裏,心內忽生一計,道:“等等,你先拿著。待會這樣……”
說畢從枕下掏出小包東西,遞過去道如此這般,于吉聽得雲裏霧裏,接了小包便去了。
阿斗剛轉過身,趙雲便回來了。把一物放在桌上,便徑去卸盔甲,阿斗拿眼去瞥,見桌上那物是一隻土黃色的小虎。
端午節民間皆以此去穢,手制布老虎,交予孩童,取快高長大,除乖戾之意。想必趙雲是去巴中城裏買來的。甘倩以前也給阿斗縫過一隻,布偶內塞滿乾艾草,掛於帳內除蚊蟲。
趙雲卸去全身盔甲,提帳前一桶冷水照頭澆下。
冷水澆上不久前挨過軍棍責罰的,傷痕累累的背脊。令他吸了口氣。
趙雲轉身入帳,怔怔坐在桌前。阿斗見他進來了,便側過身面朝內,不去看他。
趙雲薄薄白色衣褲貼在身上,隨手扯過布來擦了擦頭,溫聲道:“還在生師父的氣麼。”
“徒弟,師父給你買了個玩意。”趙雲道:“過來坐會。”
等了許久,阿斗依然靜靜躺著,趙雲又道:“師父想和你聊聊。”
阿斗揉了揉通紅眼眶,爬起坐到案前,趙雲看著他這淒苦樣,心內亦是不好受,想了許久,不知如何開口,只道:“快過節了,帶你去城裏看看龍舟?”
阿斗隨手捏了捏那只案上布虎,不作聲。
這時候于吉捧著盒子,探頭探腦地進來了。
趙雲道:“怎麼?”
于吉笑道:“關鳳給哥包的粽子呢。”旋把食盒放在桌上。
趙雲笑道:“小丫頭倒是有心。”
阿斗“哦”了一聲,去開那食盒,盒內整整齊齊碼了八個粽子,捆線各異,阿斗正要取個來吃,卻被趙雲按住。
趙雲先拿了個起來,解開線,笑道:“師父先嘗個。”旋剝了粽葉送進嘴裏。
趙雲恐怕點心內有毒,為避免再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有人送來的點心都由趙雲親自試過。
他一面吃了,又道:“公嗣,記得以前你養的那只狗兒不?”
阿斗淡淡“嗯”了一聲,趙雲又笑道:“味道不錯,吃罷。”
旋覺頭腦昏沉,不由自主地伏在桌上,被蒙汗藥迷了過去。
于吉拿招幡小心翼翼捅了捅趙雲,道:“他真的吃了,哥,你聰明。”
阿斗心頭難受,答道:“那是自然,天底下……沒人比我更清楚,他會做什麼了。”
說到此處,他忍不住伸手去摸趙雲的額頭,道:“師父,我去救啞巴,要是被抓……別來救我,讓我死了吧。”
阿斗把桌上那小布老虎揣進懷裏,抽了抽鼻子,道:“我們走。”拉著于吉逃了。
阿斗走後不久,趙雲方抬起頭,一手握拳支在鼻樑前,出了口氣,咽下熱淚。
他起身出門,尋來一侍衛,極力控制不讓人發現他哭過,沉聲道:“解了赤兔韁繩,任它跑;再牽主公的盧馬,再請姜維將軍為我點五百騎兵,東營門口處候命。”
阿斗和于吉共乘一騎,飛奔穿越漢中盆地。
于吉笑道:“這馬兒有靈性,真奇怪,它咋就等在門口呢?”
阿鬥眼望平原景物不住飛掠,笑道:“知道要去救它主人呢。”旋拍了拍赤兔脖頸,道:“赤兔,你太惹眼,送我們到洛陽城外就該停了。”
于吉好奇問道:“大鴨子剛說那狗,是怎麼回事?”
阿斗笑道:“別給他起怪外號。”
“有一年春天,先生家大狗生了小崽兒,師父就抱了只給我養,看我一個人孤零零的,想找只小動物陪我。”
“狗兒乖得很,天天跟著我,朝我搖尾巴,賊討喜了。”
阿斗遙望茫茫曠野,悠然道:“養了幾個月,過端午節,老爸擺午飯,讓我去吃席。我偷了塊骨頭揣袖子裏,回家喂它。”
“……那骨頭半大不小,我還是個小孩兒,哪懂這事,直接喂給它,它吞喉嚨裏,就噎住了。”
“我不知道怎麼辦,只站著哭,師父匆匆跑來看,挖不出來。他只得抱起我,我又抱著狗兒,一路沖去找先生醫,可惜到的時候已經死得硬了。”
阿斗喃喃道:“後來我和師父一起,把它埋在荊州府後院,還插了塊小木板片兒……”
他想到自己養死的小狗,忽然間無盡的哀傷湧上心頭。
那天江陵碼頭上,趙雲看著他吃了自己親手遞過的糕點,又在自己懷抱裏死去。墜入黑暗中的恐懼與無助感,自己正曾切實經歷過一次。
于吉渾然不覺,只笑道:“多大的時候?還記得呢?”
阿斗笑道:“六七歲罷,怎麼我也記得……那不是我才對……真奇怪。”旋嘆了口氣,道:“算了,這種事,早該忘掉的。”
阿斗最後下了結論,道:“我這輩子,再也不敢養小動物了,萬一沒照顧好,心裏添堵,死去活來的……真不是個事兒。”
端午節前一日,時值盛夏,洛陽滿城柳葉低垂,驕陽勝火,照得全城滾燙。猶如一個充滿了熱情的大爐。
阿斗與于吉在傍晚時分趕到了洛陽城外。四處底朝天架著翌日將入水的龍舟,松漆在夕陽下折射著瑰麗色彩。
阿斗翻身下馬,于吉卻遞過一疊符紙,道:“哥,你……小心,那城裏有個很厲害的老頭兒,我可有點兒怕他呢,不陪你進去了,在這兒等你。”
阿斗忽覺意外,想了想,多帶個人也容易暴露目標,遂道:“好,你看著赤兔,別讓它亂跑。”旋問明符紙用法,二人約定了匯合地點,阿斗便朝城門處走去。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雖看得到大城,卻令他徒步走了兩個多時辰,待到了城門口,天已全黑,大門掩了,彎月上柳梢,阿斗在城門處等了片刻,知道自己身負重任,不能貿然行事,只得躲到一旁,窺探時機。
城外便是洛水河,白日間烈日帶來的余溫仍未消散,河水波光粼粼,像把無數碎銀帶著飄向下游,阿斗看了片刻,心中讚嘆這美景,忽聽邊側小門吱呀一開。忙轉頭望去,見有人出城,正想悄然摸進去,門內卻馳出一輛馬車,繼而緊緊關閉。
“天殺的,守這麼嚴實。”阿斗暗罵道。
本以為馬車會出城,卻見它在洛水橋上停了。阿斗心下好奇,探頭望去,只見車上走下一名婦人,倚在橋欄上,望著滿河銀水出神。
唉唉,老娘看的不是河,是寂寞!
阿斗暗自譏笑,八成又是城裏哪家貴婦人傷春悲秋,出來無病呻吟了。他眼望馬車,過了片刻,心生一計,輕手輕腳,借著河畔樹木掩護,要上前去躲在馬車底。
正走到一半,忽見那婦人袍袖一展,輕飄飄躍上橋上玉石欄杆。
這這這,這是什麼!阿斗猶如遭了晴天霹靂,輕功?險些要叫喚出聲那刻,婦人卻已一腳踏空,摔進了水裏。
沒有意料中的驚呼,亦沒有落河的水聲,那女子竟是亭亭立於水面,如白玉般赤 裸的雙足點起一道漣漪,飄向洛水中央。
阿斗看得呆了。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
洛水捲起千粼殘雪,靜夜下月光如紗,無聲無息地聚於她的身上,融為一團光暈,水波層層蕩開,她在河上翩翩起舞。
轉身時,阿斗死死盯著她那不帶絲毫煙火氣息的面容。
太美了,平生所見,唯有貂蟬能與她抗衡,她是誰?
月色收於她完美無瑕的玉足下,又化作無數飛絮,隨著她一轉身,四散飄開,霎那捲起天地間萬點星塵,沿著洛水直鋪到水天相接的盡頭。
舞畢,朦朧月光散去,河水發出沙沙聲響,緩慢流淌,甄宓挽袖立於洛水中央,幽幽一嘆,那聲嘆息仿佛牽動了整條長河,天際烏雲掩來,飄起了如絲細雨。
她轉頭上橋,回了馬車,城門再次打開,馬車馳入洛陽。
“環兒。”甄宓柔聲道:“子恒要選的那些女人們,你可見全了?”
婢女輕聲道:“見全了,姿色均不及夫人萬一。”
馬車底下,緊緊抓著車軸的阿斗聽得心中驚嘆,曹丕要在端午節選妃?娶了甄宓這種女人還不滿足?難怪她心頭惆悵,要到洛水來。
然而他猜錯了,甄宓接著道:“納妃也好,省的夜夜來煩……前幾日宮外押來囚車,你可打聽到了?”
婢女答道:“環兒不清楚,只聽侍衛們說,囚車裏綁著一個極厲害的傢伙,丞相已把他收進縛虎牢,明兒就得……”
甄宓沉吟半晌,蹙眉道:“極厲害的傢伙?什麼人要關進宮裏,不入天牢?”
縛虎牢在皇宮中,阿斗得到了一條極其有用的消息,曹操定是要親自問斬呂布。婢女茫然道:“環兒去打聽了,只有丞相和曹真將軍才能提人。”
甄宓嗯了一聲,不再言語。
馬車在皇宮中停了,甄宓帶著貼身侍婢下車離去,阿斗忙溜進假山後藏好,心中計較片刻,也不知縛虎牢在何處,唯有先抓個人問清楚才行。
甄宓住的地方定不可能關人,這點他是清楚的,得去找宮內雜役房,阿斗跟甄宓走了反方向,爬在一間窗外朝裏望,這間住的太監,算了,尖嗓子,講話跟吹哨子似的。惹不得。
這間,侍衛,找死麼。下一間。
這間沒人,好臭……靠,是茅房。
阿斗哭笑不得,轉身正要走,忽見一女子提著衣裙出來,站在樹下撥弄頭髮,有了!宮女!
他隨處揀了塊板磚,籠在袖子裏,痞子般上前去,問道:“這位姐姐,請問……”
那女子冷不防被嚇了一跳,尖叫出聲,阿斗罵道:“你心理素質太差!”只得揚手把板磚狠狠拍過去,當即把那女子拍昏在地。
浪費NPC一名,阿斗嘴角抽搐,正要轉身去找下個目標時,見那女子一身羅裙輕紗是好布料,忽地心生一計,毛手毛腳把她拖到假山後。
片刻後,小美人誕生了!
“哎呀——!”
剛理好釵裙,挽好發簪,便有閹人十萬火急趕開,道:“你怎在此處!嬤嬤動了肝火!仔細被亂棒打死!”
阿斗正要操起板磚順便把這閹人拍暈,忽想到侍衛房內還有人在,鬧起來恐怕驚了眾人。
這女的不知是何身份,走不見了,太監來尋,太監不見了,又要派嬤嬤來尋,嬤嬤不見了……
如此沒完沒了,多半壞事,阿斗只得咳了一聲,擠著嗓子道:“來了來了,人家來了。”
遂欣然跟著太監走去,只想找個僻靜處,抽刀子架上,再行逼問。披甲上陣殺不死人,欺負欺負小太監總是可以的。
呂奉先,老子為了你,做這麼沒出息的事,可是下了血本呐!
殿內燈火通明,閹人引著阿斗,盡走那人多的路,阿斗無可奈何,偷襲失敗,轉來轉去,走過幾個回廊。
不是吧——!阿斗心中不住叫苦,自己竟被帶到一間大殿前!這是要幹嘛!
大殿內樂聲傳來,顯是一群粗人武將猜拳飲酒,門口侍婢排成兩列,隊末唯缺了一人,料想便是方才去蹲茅房的宮女。
生米煮成熟飯,阿斗只好硬著頭皮填上空位,嬤嬤目光惡狠狠掃來,阿斗忙低下頭去,見前一名侍婢款步離去,忙亦步亦趨跟著。
剛走進金碧輝煌的飯廳,便聽一男子聲音響起。
“……這是今年江南,遼東,冀州各地送來的美女,各位將軍且看看,有無鍾愛。”
案後數名將領忙紛紛辭謝,道不可逾越之言,男子又道:“子桓內人……哈哈,各位無須客氣!來,都抬起頭,讓將軍們看看。”
哦,阿斗終於知道了,自己正撞上曹丕選女人。
然而他的噩夢遠遠沒有結束,剛把頭抬了一點,就聽到一句話:“世子好意,子上心領……”
他和司馬昭對視一眼,後者愣是把那話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