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當紀凱茵洗去一身的紅酒從房間走出來，發現賀晉遠還坐在她家客廳。

　　「我不是要你先回去？」

　　「你沒事吧？」他擔心她，原本他是打算把她正式且公開的介紹給大家認識，誰知道胡嘉欣會來鬧場。

　　「我沒事。」她表情淡靜，也許那當下她是有點受到驚嚇，當然胡嘉欣說的那些話也讓她難堪。不過現在好多了。

　　冷靜過後，她回想了下除了她在公司的職位外，胡嘉欣也知道她和賀晉遠之間的事，是他告訴對方的嗎？

　　因為這麼多年來，除了詠珣，任何人都不知道她和賀晉遠的床伴關係，不是他說的，還會是誰？

　　其實不用問的，聽到胡嘉欣說出她是賀晉遠的玩物時，她心中就已有答案了。

　　看來是她想太多了。

　　他一直都只是把她當成他的「玩具」而已。

　　照理說，她此刻應該感到很生氣或很難過，可她卻意外的很平靜，也許是因為早已心知肚明。

　　「你回去把，我要休息了。」她累了，真的累了。

　　「凱茵，我想向你解釋，我跟胡嘉欣她……」

　　「你不需要向我解釋什麼，因為那和我無關係。」如果可以，她不想再跟他有任何交集，包括肉體上，她早該結束這不正常的關係，說起來，一切都是她的錯。

　　「紀凱茵，就算你要生氣，也該先聽我解釋！」

　　「我沒有生氣，我之前就說過，不管你有多少女朋友，是不是要結婚，都和我沒有關係。」她又重申一次，同時也要自己牢牢記住。

　　這女人真的很懂得怎麼惹他生氣！「紀凱茵，就算你不想聽，我還是要說，我跟胡嘉欣並不是戀人，只是一起喝過幾次酒而已，我不知道她為什麼今天晚上會到會場來，還說了那些話。但我跟她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相信我，那個女人只是要炒作緋聞好提高自己的知名度而已。」

　　「說完了？那請你回去。」她面無表情。

　　這女人根本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他真的快氣死了。

　　不過他不能就這樣回去，不然這女人肯定以後都不會再相信他。

　　賀晉遠想了下。

　　「凱茵，我問你，我跟你之間算什麼？」乾脆今晚來確定他們之間的關係好了。

　　紀凱茵蹙眉，剛剛不是都跟他說了，他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嗎？他又問這個幹嘛？如果他沒有聽清楚，那麼她就再說一遍。

　　「我跟你之間，除了上司跟下屬外，沒有其他任何關係，頂多再加上你是我們家恩人的兒子，如此而已。」這樣他聽得夠清楚了吧！

　　「你確定我們之間沒有任何其他關係？」他真的不喜歡她此刻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明明下午他們還一直膩在一起的。

　　「沒有！」

　　受不了她那冷冰冰的樣子，他真的生氣了，走向她，想要好好再向她解釋，結果卻見她動手解開自己睡衣的紐扣，他愕然。

　　「紀凱茵，你現在是在做什麼？」

　　「你走過來，不就是想要做這種事？這就是我是你玩物的證明。」儘管她不想自己說出這兩個字，但的確是事實。

　　「所以你說我生氣，沒有，我有什麼資格生氣，因為胡嘉欣說的都是真的，不是嗎？」

　　「紀凱茵，你住嘴！」他知道她很難過，但他不准她這樣傷害自己。

　　「我從來就沒有把你當作玩物，從來沒有！」他忍不住對她大吼。

　　紀凱茵抓住睡衣紐扣的手微微抖著。

　　「如果你不想做，那就請你回去，我累了，要休息了。」

　　知道今晚談什麼都沒有用，也怕再待下去自己會失控，賀晉遠瞪了眼冷淡又高傲的女人，踢了下旁邊的椅子，然後憤憤離去。

　　看到男人甩上大門，紀凱茵一雙明眸盈滿淚水。

　　她告訴自己這樣做是對的，她早該切斷和他之間的關係。

　　宏興集團接班人的緋聞隔天就上了報，胡嘉欣既然有備而去，刊登在娛樂頭版的照片自是精彩萬分，當然少不了胡嘉欣向紀凱茵潑紅酒的那張。

　　賀晉遠和女明星的三角戀，外頭媒體搶著報導，而在集團內部，緋聞很快傳開，流言四起，特別是紀課長以身體換得主管位置，更是傳得沸沸揚揚，也是大家熱烈討論的話題。

　　「沒想到紀課長和總經理是這種關係，平日看紀課長一副清高的樣子，還真是人不可貌相。」

　　「當初她升為課長，就有人說內情不單純，原來是用身體換來的，」

　　「真是太丟我們女人的臉了。」

　　「那女人真是太假了。」

　　宋小蕥總算知道什麼叫人言可畏，她替上司抱不平。

　　「大家是怎麼了，課長你平常工作有多認真努力，幾乎每天都留在公司加班，大家明明是知道的，卻又隨著報導亂說些有的沒的，真是氣死人了！」

　　雖然她也很驚訝課長和總經理之間有著那樣的關係，可是在課長身邊做事兩年，她知道課長比任何人都認真工作，是靠才華和努力才掙得主管職位的。

　　「課長，你別去聽那些有的沒的，我相信大家很快就會知道他們誤會你了。」

　　「小蕥，謝謝你。」她以前曾經想過，若是她和賀晉遠的關係在公司曝光了，該怎麼辦？現在曝光了，她反倒覺得鬆了口氣。

　　「課長，你絕對不能被流言打到知道嗎？我們銷售課全體同仁都挺你。」

　　「替我謝謝大家。」雖然她沒有親耳聽到別人對她的評論，但想也知道大家會怎麼去看待爬上賀晉遠的床的她。

　　此時內線響起，是董事長秘書打來的，夫人要找她，請她到董事長辦公室。

　　三天了，她就在想，董事長和夫人應該會找她我問話。

　　幾分鐘後，她來到董事長辦公室，董事長這幾天因為身體不適在家休養，夫人已經坐在裡面等她。

　　「凱茵，你和晉遠之間是怎麼回事？」這孩子可說是她看著從小到大，雖然她知道這孩子做事一向有分寸，可新聞刊得那麼大，未免鬧得太難看，她許多姊妹還打來關切呢。

　　「夫人，對不起。」她道歉。

　　「我不是要聽你道歉，我關心的是你跟晉遠之間真的像報上寫的那樣嗎？雖然晉遠要我別來找你，但我總要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吧！」

　　緋聞刊登後，兒子回家說一切報導都是不實的，並要他們兩老不准找凱茵詢問，看到兒子這麼護著凱茵，她就更好奇了。

　　她本來以為兒子是喜歡凱茵的，可問他，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因此究竟兩個孩子是不是有在一起，她真的糊塗了。

　　她並沒有門第觀念，若晉遠和凱茵相愛，她很開明的，只要孩子自己喜歡，她不會去拆散他們，而且就算她想要那麼做，以兒子的死個性，也不會依她的。

　　「夫人，對不起，讓您擔心了，不過我和總經理之間並沒有任何特別關係。」

　　和賀晉遠的事被報導出來後，面對一切的批評，她沒有太多感覺，只是對董事長和夫人，深深感到抱歉。

　　「真的是這樣嗎？」見她點頭，賀夫人也只能相信。

　　「其實前幾天晉遠回家，我一直問他跟你之間的關係到底是怎樣，他也是這麼回答。」

　　那個男人也是這麼說的？說跟她沒有任何其他關係？心莫名刺痛了下，但這是事實不是嗎？也許她還要感謝他沒有說出他們的床伴關係。她內心苦笑。

　　「之前我曾要幫晉遠安排相親，是我好姊妹從國外留學回來的女兒，雖然那小子拒絕了，但他年紀不小，該頂下來了。」

　　夫人要幫賀晉遠安排相親？紀凱茵驚訝，之前從沒聽董事長或賀晉遠說過啥，不過也是，為什麼要跟她會所，她算什麼？

　　其實她也知道賀晉遠並沒有把她當結婚對象，不，該說一直當她是玩具，她早該結束與他之間不正常的關係，今日她會落得這麼難堪的地步，不能怪任何人，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因為貪戀著那一絲絲的暖意。

　　事情曝光了也好，就此斬斷所有的糾纏。

　　而此時，賀晉遠聽說母親來公司，並把紀凱茵給叫進董事長辦公室，他急忙趕來，與正要離開的母親撞上。

　　「媽，你來公司做什麼？」都說了要她別來找凱茵的。

　　賀晉遠擔心的看了眼紀凱茵，她表情一貫的冷靜，不，像是比平常還要來得冷些，怎麼，母親跟她說了什麼？

　　「我來找凱茵問個清楚。」賀夫人拿起沙發上的外套。

　　「幹嘛來找她，事情我不是都已經說清楚了嗎？」怕他們找上凱茵，讓事情變得更複雜，他在緋聞上報的那天就回家向父母解釋過了。

　　「知道了，我要回去了。」賀夫人往門口走，不忘叮嚀，「對了，既然你們兩人都說彼此之間沒有任何特別關係，那麼以後除了公司外，私下就盡量避嫌別往來，免得又被說閒話，知道嗎？」

　　沒發現兒子變了臉色，賀婦人只是覺得兩個孩子別做些讓外人誤會的事，對他們都好，畢竟兒子太過花心，好女孩都不想跟他相親，而凱茵也一樣，女孩子的名聲很重要，這樣才能嫁得好人家。

　　站在電梯前，送賀夫人離開後，紀凱茵原本要回自己的辦公樓層，不料卻被賀晉遠給叫住。

　　「紀課長，我有話跟你說，到我辦公室。」

　　他要跟她說什麼？感覺他在生氣，氣什麼？無所謂，反正她也有話跟他說，儘管她認為不該在公司談論私人事情，但她更不想跟他私下見面。

　　如同夫人說的，她也希望以後除了工作外，別再跟他有任何交集。

　　來到他辦公司的一路上有不少員工看著他們兩人，紀凱茵想，明天留言可能又會多了不少。

　　一進辦公室，賀晉遠表情僵硬的問：「剛剛你跟我母親說，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是這樣嗎？」雖然沒有聽到她們的談話內容，但他母親離開前說的那些話，又一臉的放心，他大概猜到凱茵怎麼回答他的母親的。

　　他是因為這個生氣？真是莫名其妙。

　　「你不也跟夫人說，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特別關係。」

　　「我之所以會那麼說，是不希望我爸媽他們來找你，給你帶來困擾。」

　　那晚不歡而散後，不想他們之間的關係變得更差，再加上後來緋聞上報，他就沒有找她，一方面讓彼此冷靜一下，也免得她一直成為集團員工討論對象，就算那晚她對他很絕情，但她還是心疼她受傷。

　　另外，他也是刻意不跟她聯絡的，想說她會不會主動來找他，問他要如何解決這事，又或者請他杜絕集團內部的流言，其實她可以倚靠他的。

　　可她沒來找他就算了。還跟他母親說他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對照他之所以會對父母隱瞞他們的關係，是為了不給她帶來麻煩，他知道，她是認真的，認真的否認他們之間有關係。

　　怕給她帶來困擾？好笑，什麼時候他為她如此著想了？如果真為她想，他就不會把他們之間的事向胡嘉欣說了。

　　不過她已經不想再追究，那只會令自己更難堪，此刻的她，只想結束。

　　紀凱茵冷著臉開口，「真謝謝你為我著想，我會跟夫人那麼說，也是不想惹麻煩上身，而且那也是事實。」

　　「那真的是事實嗎？」他不高興的瞪她，看了這幾天的冷靜期，只是讓眼前的女人變得更冷淡。

　　「賀晉遠，我們之間從一開始就錯了，所以就到這裡為止吧，以後除了工作外，別在私下有來往，就如夫人說的，我們該避嫌。」早該結束的，就不會有今天這樣教人難過的事發生。

　　再說，這也是為他好，如此他日後相親應該會更順利。

　　「到這裡為止？我不懂你的意思。」

　　她明明說得夠白了，不過如果他要裝蒜，她可以再說一遍。

　　「那我就說清楚一點，賀晉遠，我們結束這種不正常的關係。」

　　「你說要結束我們之間的關係？」看得出她是認真的，也因此，他更生氣了。

　　「還有，我們之間的關係到底哪裡不正常？」不過是比較模糊曖昧罷了。

　　他不跟她辯。

　　「總之，一切到這裡為止，私下我不想跟你再有任何接觸，這也是夫人所希望的。」

　　就知道她一直很想離開他，瞧她，說要結束，眉連挑一下都沒，又或者只要他一點頭，她大概會開心的大叫吧！她當真這麼討厭他，沒有一絲情感？

　　望著那張美麗卻面無表情的臉蛋，賀晉遠心裡萬分挫敗。

　　「我母親所希望的？什麼時候你這麼乖乖聽話？」

　　「對董事長和夫人，我一向尊重也順從，她希望我們避嫌，我會照做。」頓了下，她看了眼他。

　　「畢竟，為了報恩，我也一直聽令於你，不是嗎？」

　　內心怒火燒竄，賀晉遠深吸了口氣，才有辦法好好跟她談下去，而不是用自己的方式好好「軟化」她，想起那晚她在他靠近後主動脫衣服的受傷表情，他揪心難受，他並不想要傷害她的。

　　「紀凱茵，你以為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全都是因為我的命令嗎？如果純粹是那樣，當你在我懷裡，那一次次的尖叫和滿足表情，難道都是假裝的？」

　　他之所以這麼說，是想要她明白，若是對彼此沒有一絲情感，他們怎麼可能糾纏這麼多年，可這些話在紀凱茵聽來，像是打了她一記耳光——玩具本該只是聽令，但她卻又感覺，太不要臉了。

　　自從奶奶離開後，他一直在她身邊，她本來以為他們之間不過是所謂的床伴關係，各取所需罷了，知道詠珣說要幫她介紹男朋友，她才意識到，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認為自己身邊有賀晉遠就夠了。

　　不用他特別提起，她自己也知道，若是真的討厭，她絕對不可能讓他碰她的，就算是報恩也一樣，況且關係還維持了這麼多年。

　　可是，她不想要去深入探究自己的內心，因為不管是習慣或是喜歡，都是不該產生的。

　　「那都不重要了，一切就到這裡結束。」她堅定表示，這一次，他不會再讓自己有所沉溺或猶豫。

　　「紀凱茵，什麼時候你可以命令我了？我跟你說，我們之間的關係，不是你說結束就結束，而是由我說的算。」

　　「我不明白你堅持的原因何在，是想要繼續折磨我，讓我成為被取笑、被議論的對象？」心很痛，但她不會讓他看見，她用力咬緊下唇。

　　「是啊，你說了算，我都忘了自己是「「玩物」了，你可以繼續命令我，對了，要我跟你說，主人，你有什麼要吩咐的嗎？」

　　「紀凱茵，惹我生氣很有趣嗎？」他生氣的低吼，「你明知道我沒有把你當玩物，為什麼要故意說這種話？」

　　「沒把我當玩物？」她冷笑了聲。

　　「可你所說的話，所做的事，都把我當成玩物，不是嗎？」

　　太過生氣，賀晉遠的呼吸急遽起來。如果可以，他真想大吼要她閉嘴，並乖乖到他身邊來，可如此以來，不就又變成命令了！

　　而且，既然要說這麼狠的話，就別露出受傷的眼神，激得他既氣得半死卻又心疼不已，可惡，到底是誰折磨誰了！

　　為什麼他們之間會變成這樣?

　　紀凱茵逼自己挺直背脊。

　　「總經理，如果你沒有其他的事或命令，我要回去做事了。」見他沒有說話，她腳跟一旋離開。

　　賀晉遠無奈的爬爬頭髮。頭很痛，他真的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難道他們每次都只能這樣劍拔弩張的？

　　明明他不想在逼迫她，不想讓她更加難受的，為什麼總是事與願違？

　　不管他們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子，她想離開他，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