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被這一記重磅炸彈砸得暈眩，丁辰好大一會兒後才穩住身體，四下觀察了一下自己的寒舍，丁辰苦口婆心地勸說金主大大：「我家太冷了，你在這會感冒。」

　　兩個綠茶瓶子長的暖氣默默地為這個僅有四十平方的房子供著暖，雖然外面寒風呼嘯，窗戶卻也關得嚴實。陸軒慢慢抬頭看了一眼陽台，說：「沒事，你冷，我可以給你暖被窩。」

　　丁辰快嚇跪了。

　　「不用不用，被窩什麼的還是我給你暖吧！」作為被包養的漢子，丁辰深知自己肩負的光榮職責，趕緊說道。

　　眸中帶著醉人的笑意，陸軒低頭看著丁辰，沉聲說：「好。」

　　兩人沒有就這事兒再說太多，丁辰去廚房將留下的飯菜稍微熱了一下。陸軒在沙發上坐著，頎長的身材蜷縮在沙發與桌子中間，顯得有些憋屈。丁辰過去將桌子往外一拉，然後端著飯菜上了桌。

　　秦諾口味也算清淡，最愛些芹菜藕片之類的青菜，雞湯什麼的也完全是丁辰清除了所有油脂後給熬制的。丁辰廚藝很贊，這不是練出來的，這是天賦。

　　湯汁很濃鬱，香氣撲鼻，陸軒用小湯勺盛了些，放進嘴巴了。綿厚的雞湯刺激著味蕾，順著食道滑入胃裏，中和了酒精帶來的不舒適。

　　陸軒回國後，三餐都是張姨准備。因為多年在英國的習慣，就算回來後，吃得一般也是西餐。就算去參加宴請，也基本上是西餐廳，或者是比較高端的自助西餐。

　　這樣純正的中餐，陸軒還是第一次吃到。

　　手上忙著，丁辰斜眼瞟著陸軒優雅得吃著飯。陸軒用筷子還不太熟練，所以丁辰給准備的刀叉。刀叉還是陳紹拿來的，當時他重感冒發燒近四十度，陳紹打包西餐來找他。結果，牛排也沒吃，扛著他就去了醫院。

　　想到陳紹，丁辰笑了笑，最近忙成這樣，好久沒有聯系他了。

　　慢悠悠地吃過飯，陸軒拿過餐巾擦擦嘴角。丁辰一直在那忙著，陸軒抬頭一看。身體裏的酒精還在發揮作用，眼中的丁辰都有些模糊。

　　被陸軒看得頭皮發麻，丁辰手腳利索地過來將餐具收起來，跑到廚房去清洗餐具。水聲嘩嘩得敲打在陸軒身上，陸軒微微轉頭，看著青年站在水池邊，戴著毛線帽子將耳朵捂住，只露出白皙的面部。青年手指嫻熟得洗著餐具，水澆在他的手上，聲音清脆，就像他撥動的琴弦。

　　太陽穴還有些疼，陸軒身體微微仰靠在狹窄的沙發上，閉上了眼睛。

　　洗刷完畢，丁辰擦著手走過來。看著男人還略微發紅的臉，知道他難受，也沒有同他說話。走到陽台邊看了一下窗戶是否關得嚴實，然後走到臥室，開始收拾床鋪。

　　丁辰的床寬度只有一米二，睡兩個大男人確實比較擁擠。寒冬將至，今天風刮得狠烈，丁辰拿出電褥子，將兩床棉被撲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然後轉頭對躺在沙發上的陸軒說：「你睡床，我睡沙發。」

　　陸軒確實喝得太多，酒精麻痹了大腦，丁辰的聲音都像是夢裏傳來的。微微睜開眼睛，藍色的眸子裏倒映著丁辰的臉，男人微微一笑，說：「你睡床，我睡你。」

　　丁辰再次嚇跪了。

　　平時溫柔似水紳士暖男金主大大，現在已經滿嘴跑黃段子了。丁辰提心吊膽地沖著陸軒幹幹一笑說：「睡不開……哎！」

　　丁辰的話還未說完，陸軒的身體就已經結結實實得壓在了他的身上。這就是大長腿的好處，在四十平米的小房間裏，從客廳到臥室不過是一句話的時間。

　　陸軒的呼吸徐徐地吹拂在丁辰的臉上，將丁辰吹的臉部發熱。不敢看陸軒的眼睛，丁辰強裝鎮定地看著牆壁，喘了一會兒後，咬住下唇說：「先睡覺，你現在喝醉了……」

　　接下來的話，已經被男人的唇給堵進肚子裏。柔軟的雙唇碾壓在丁辰的唇上，陸軒吻得輕而深，丁辰似乎聞到了淡淡的酒氣。

　　一襲長吻結束，男人沉聲的哼笑在暈暈乎乎的丁辰頭上響起。

　　男人說：「你不是說，喝醉了，更持久麼？」

　　被男人持久的戰斗力戰了個死去活來，丁辰渾身發軟趴在床上完全喪失了任何動作的能力。腰又酸又軟，仿佛一碰就要碎。丁辰想快速入睡，忘掉這種不舒服，誰料，男人扛起他，不顧他強烈地反抗，把他扔進浴缸洗了個幹淨。

　　洗完後，丁辰身體變得舒服一些，男人卻又不顧他強烈的反抗，抱著他進了臥室，將他塞進了暖烘烘的被窩。

　　雖然丁辰很享受這種待遇，但是他還是想跟金主大大說，他是男的，請不要用對待言情女主角的方式對待他！

　　這是身為一個男人，最起碼的自尊！

　　可是，席卷而來的困意並沒有讓他說出他的憤慨。上眼皮親住下眼皮，丁辰馬上就要入睡。然後，一雙大手將他往後一拉，丁辰驟然睜眼，身體就和身後有些涼的身體完完全全得貼在了一起。

　　床很小，兩人睡確實有些困難。身後，男人強有力的心跳透過胸腔一下一下拍打著丁辰，仿佛一點一點地敲響丁辰心中的警鍾。

　　抿了抿唇，丁辰將身體微微往前一挪，後背撤離男人的胸膛。

　　還未過一秒，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又被拉近，男人又貼了上來。

　　心髒跳得越來越不規律，腰也難受得過分。丁辰沉默一下，然後又往前挪……

　　「別動。」

　　男人的聲音從背後響起，丁辰的身體驟然僵住。

　　腰上，一只手放了上來。修長有力的手指，輕輕捏住他的腰，一點一點，將酸痛漸漸揉開，卻將丁辰的眉頭揉得越來越緊。

　　沒有繼續動作，丁辰將頭埋在柔軟的枕頭裏，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前方，青年的呼吸漸漸勻稱，陸軒停住手上的動作。抿了抿唇，男人的手搭在青年光裸的身體上，眉頭微微皺起。

　　丁辰一覺睡到天明，睜開眼睛，被窩裏只剩下他一人。一向自己睡覺得剛剛好的被窩突然有些空曠，丁辰用被子卷住自己的身體，盯著天花板沉默了一會，然後掀開被子穿了衣服。

　　洗漱完畢，丁辰隨便下了些面條吃了。樓下，張雪派來的司機已經在那等著了。丁辰下樓，坐上車，車子朝著攝影基地駛去。

　　到了攝影基地，丁辰拍了拍臉蛋，去化妝室化妝。沒想到還碰到了熟人。貞貞看到他，似乎已經知道了一般，只是沖著他笑了笑，然後繼續忙去了。

　　心情舒暢一些，丁辰拿著劇本先看著。到他之後，貞貞給他做了造型。現代戲著裝比較容易，只是開始丁辰與男主角是在高中，第一場戲是在校園拍兩人分手，所以要穿校服。

　　給丁辰稍微弄了下發型，貞貞毫不顧忌地捏了一把丁辰的臉蛋，憤恨地說：「你這臉蛋，演高中生簡直是本色出演。」

　　丁辰被誇獎得很是開心，被人捏著臉，哈喇子都快捏出來了。趕緊從貞貞手下出來，擦了擦嘴角說：「過獎！」

　　「貞貞，你也在這！」少女歡快地聲音從背後響起，丁辰和貞貞皆是轉身。貞貞一看來人，也是滿臉歡快，走過去一把抓住少女的手，笑著說：「夏如！」

　　聽到貞貞叫出夏如的名字，丁辰才確定了眼前這個少女確實是楊易的緋聞女友——夏如。

　　夏如看上去不過十八九歲的年紀，五官還未完全長開，一臉的幹淨純粹。私心來講，夏如的長相不算突出，可能是年紀小的緣故，臉上還能看到嬰兒肥，笑起來嘴角上兩個小小的酒窩。清純又甜美，確實適合演學生妹。

　　對夏如的認識還停留在她是楊易的緋聞女友上，說是緋聞，兩人是否有關系也不一定。不過，要是能與貞貞交上朋友。夏如的性格應該也不會太差。

　　果然，和貞貞剛彙合完畢，夏如臉上掛著一些紅暈，好像還有些害羞。沖著丁辰看了一眼，然後笑嘻嘻得打招呼說：「你好，我是夏如。」

　　笑著與夏如握了握手，丁辰說：「拍戲的時候，還忘多多海涵啊。」

　　丁辰本意是謙虛，誰料貞貞在他說完之後神補刀，點頭附和道：「對對對，他演技可爛，你要多多海涵！」

　　少女爽朗而又清脆的笑聲響起，夏如瞟了丁辰一眼，露著兩個酒窩靦腆地說：「怎麼會，我看《不戰而勝》裏，丁辰的演技挺好的。啊，我能叫你丁辰嗎？我好像有點自來熟……」

　　有些羞怯地做了個鬼臉，夏如滿臉真誠地沖著丁辰征求了一下意見。

　　夏如的性格很爽快，而且，許是剛進娛樂圈順風順水的事兒，眼睛裏的單純與幹淨完全不像是演出來的。少女笑得歡快而輕松，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芙蓉花，美好得一塌糊塗。

　　要是秦諾沒有經曆那樣的事情，也定像夏如這般。

　　心中對夏如的好感度倍增，丁辰笑著說：「當然。」

　　吐了吐舌頭笑著，完全不摻雜任何虛假，夏如說：「你叫我夏如就好了。」

　　這麼率真的女孩子，丁辰第一次這麼希望，她與楊易的緋聞是假的。

　　化妝完畢，外面等待開拍，丁辰趕緊去換衣服。

　　夏如身體嬌小，一身校服將她完完全全得包裹起來，顯得小鳥依人而又清純無比。丁辰身材瘦削，五官出眾，再加上一身校服，也硬生生地包裝上了一層青澀。

　　兩人第一場戲是在校園，高考是酷暑，為了營造氣氛，第一場戲就是大雨瓢潑。

　　准備完畢，在開拍之前，夏如撕開一貼暖寶寶，遞給丁辰說：「你把這個貼在褲子上，用上衣蓋住，不然太冷了。」

　　「謝謝。」心中一暖，丁辰沖著夏如感激得道了句謝。

　　夏如仍舊有些靦腆，只是揮了揮手，笑著說：「這有啥。」

　　兩人接下來得拍攝並不成功，人工降雨在這樣的溫度下並不好掌控。要麼大得看不清兩人，要麼小得像春雨。

　　貼在褲子上的暖寶貼已經濕透，卻在頑強地供著熱。直到崔令說完「卡」，兩人的助理皆是拿著大毛巾沖上來裹住了。

　　冰冷刺骨的水讓丁辰臉色變得慘白，小淼拿著毛巾將丁辰護住，遞給他一杯薑湯，拉著他就去換衣服。

　　身上濕淋淋的，讓丁辰差點有些站不住。被冰涼的水澆得有些暈，丁辰換好衣服後，喝著薑湯好不容易才緩了過來。

　　丁辰是個男人，這樣的冷還吃得消一些。夏如顯然就受不了了，小太陽一直開著烘著，夏如一直在發抖。不但如此，而且雙唇青得發紫。

　　拍完要命的第一幕，接下來還需要繼續拍。崔令也知道有些不人道，看了一遍回放後，就來休息室慰問兩人。

　　崔令今年也就三十歲的年紀，算是年少成名，卻絲毫沒有大導演架子。進來後，先沖著兩人笑著說了句抱歉，在丁辰和夏如兩人感激涕零的時候，崔令笑著說：「來，繼續下一幕！」

　　在導演圈子裏，崔令算是長得不錯。濃眉大眼，一臉正氣，而且沒有那種導演的壞脾氣。不管什麼時候，都是笑眯眯的，你拍的好，他笑眯眯的說不錯。你拍的不好，他笑眯眯的說再來一遍。

　　崔令和陳鋒兩人，完全是判若雲泥。單純的丁辰認為，自己真是進了一個溫暖的劇組，在這酷寒冬日送給他綿綿陽光。

　　事後，丁辰才驚醒過來。剛開始，自己簡直是想！太！多！

　　雖然崔令與一般導演不一樣，脾氣好到沒話說。但是，他的嚴苛程度卻絲毫不遜於任何一個導演。丁辰演技有待訓練，卡的次數多些無可厚非。可是陳宇陽這樣的老戲骨，竟然也一直在卡……那說明，丁辰演技還是不錯的。

　　陳宇陽已經卡了不下五次，臉色已經有些不快。但是，崔令卻不急不躁也不惱，看了一遍回放後，慢悠悠地說了句：「很好，再來一遍！」

　　陳宇陽快瘋了！

　　強忍住自己的脾氣不發作，陳宇陽走到崔令身邊，臉上沒有絲毫笑容說：「我能看一遍回放麼？」

　　「當然可以。」崔令很好說話，笑眯眯地讓陳宇陽看了一遍回放。

　　這幕戲是陳宇陽剛來大學，心中帶著憧憬和壯志，少年老成的他，眼中沒有那種初入學校的青澀感。

　　陳宇陽的角色名李楊，父母車禍雙亡，家中還有小妹等著他養。所以，初入大學校園，少年老成的他並沒有一般大學生的憧憬和青澀。目光中，有的是壯志，有的是努力，有的是隱忍……

　　說實話，陳宇陽並不覺得自己上一遍演得有什麼不好。他抬頭問崔令：「這一遍哪裏不行？」

　　崔令抬頭，仍舊是笑眯眯的，指了指鏡頭裏說道：「剛才，有只麻雀飛過去了。」

　　陳宇陽：「……」

　　這一次，陳宇陽顯然遇到了有生以來第一個比較難纏的導演。這樣的理由，就算是脾氣好的人也該上火了，何況陳宇陽脾氣還不好。

　　臉上帶著隱隱怒氣，陳宇陽冷笑一聲，說：「那您等著麻雀都飛完了再來找我拍吧！」

　　說完，陳宇陽轉身就走。

　　劇組出現這種情況，完全是大家始料未及的。一直在車裏的張雪看到陳宇陽滿臉怒氣的走來，趕緊下了車，拉著他皺眉問：「怎麼了？」

　　眼中滿是怒氣，陳宇陽怒氣沖沖得說：「罷演！」

　　說完，陳宇陽拉開車門，鑽進去後「砰」得一聲又將車門關上了。

　　陳宇陽這樣的暴脾氣張雪這麼多年來已經摸得通透，沒有往槍口上撞。張雪走到崔令面前，臉上帶著笑，滿是歉意說：「不好意思啊崔導，您看，宇陽應該是狀態不好，老卡戲也影響您心情，要不他這幕戲先往後放一放行嗎？」

　　崔令笑眯眯地說：「好的。」

　　一場風波暫時就這樣止住，張雪自然不會認為崔令吹毛求疵到因為一只麻雀而卡陳宇陽的戲。中午休息，張雪去找崔令，崔令正在和工作人員看著今中午的片子，端著盒飯吃得津津有味。

　　崔令是圈子裏最好說話的導演，也是最不好說話的導演。他脾氣好，可是他一旦他看不慣一個人，那麼扭轉他的看法，是非常難。

　　見張雪過來，崔令笑著說：「咱們去辦公室談吧。」

　　張雪笑著應聲，尾隨著崔令掉進了辦公室，進去後，張雪將門關上了。

　　放下端著的盒飯，崔令開門見山：「這是新娛投資的，演員也是新娛指定的。陳宇陽是影帝，演技自然沒話說，可是，演一個剛入大學的青年，是不是有些老？」

　　沒有回應崔令的話，張雪反而一笑，問道：「那中午就是因為宇陽演的不到位是嗎？」

　　「他眼神裏沒有多少憧憬。」崔令說：「就算父母雙亡壓力重，面對大學這種人生踏板，他不可能演不出來。演技是一種玄妙的東西，可以將年齡硬傷給降到最低。陳宇陽演技是不錯，多年老戲骨他不可能體會不出來。我尊重每一個認真努力的演員，他可以演技不好，但是發揮出他所有的水平在我眼裏就是好演員。可是陳宇陽，顯然是演得心不在焉。」

　　連珠炮似的將所有的話說完，沒有等張雪說話，崔令笑著說：「陳宇陽什麼心態可能你作為經紀人比較懂一些，希望你跟他好好交流一下。我這邊還有事兒，先去忙了。」

　　陳宇陽是張雪一步步帶起來的，可是說是她最完美的作品。從開始的愣頭青，到現在圓滑世事，張雪傾注了很多心血。她不想陳宇陽走，可是，從陸軒的安排和陳宇陽的表現來看。他，是留不住了。

　　這部戲，男一號由陳宇陽扮演，票房已經有了保證。可是，陳宇陽年齡明顯讓他在這部戲裏表現得差強人意。這樣，男二號丁辰就脫穎而出。

　　歸根究底，這部戲不過是用陳宇陽做踏板，來捧紅丁辰罷了。

　　陳宇陽想要跳槽可以，但是臨走前，陸軒也會將他的光和熱徹底榨幹。

　　一天的戲份拍攝完畢，張雪已經把陳宇陽送回去。其實陳宇陽有專門的車子，但是陳宇陽習慣和張雪在一起，所以一直賴在丁辰這裏。

　　針對這些，丁辰自然沒有說什麼。表面上仍舊是陳宇陽的經紀人，張雪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陳宇陽這段時間過得超級差，今天崔令這一弄，可能將他的脾氣引爆了。對於陳宇陽，張雪滿是歎息。而丁辰，張雪對他的印象也漸漸好起來。

　　與陸軒相識多年，張雪知道陸軒的眼光不會差。可是，第一次見到丁辰時，張雪還是吃了一驚。倒不是說丁辰長相或者演技如何，而是他這人，相對陳宇陽來說，太沒有闖勁了。

　　丁辰是唱歌出身，在日本做實習生的時候，同期當中也算是比較優秀。但是後期，卻因為出去做CV，被公司送回國內。從此消沉。

　　那段時間，丁辰是經曆了什麼，才會選擇放棄自己大好前途。

　　這些與丁辰工作無關的事情，張雪自然不會多問。好在丁辰雖然沒有闖勁，但是認真又努力，又乖巧。這樣下去，火起來也是不在話下的。

　　陳宇陽已經走了，張雪和丁辰說了些明天的工作。對丁辰來說，現在一心一意得拍好這部戲才是重頭工作。畢竟，《不戰而勝》和《俠愛》的人氣都很有限。要是現在就做得太過出風頭，對他未來的發展也沒有好處。

　　說完後，丁辰這才有些不好意思得說：「張姐，你先跟著車回去吧，我還有些事情。」

　　藝人的私事兒張雪不好管，張雪點點頭說：「我自己有開車，讓司機送你吧。」

　　「不用！」丁辰趕緊拒絕，一邊笑著一邊下車說：「我自己去就行。」

　　與他一同下了車，張雪也沒有堅持。只是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了句：「今天辛苦了。」

　　丁辰有些受寵若驚。

　　張雪對他，越來越有種把他「小三」扶正意圖。

　　今天陳宇陽那事兒，估計也得讓張雪煩惱一通。他今天看到張雪找崔令了，兩人談論了些什麼他不知道，不過肯定與陳宇陽有關。

　　仔細想想，崔令卡陳宇陽的戲，應該不是因為那只麻雀吧。

　　上午澆了冷水，丁辰嗓子有些不舒服。到路邊找了間藥店，丁辰挑了些感冒藥，提前預防一下。手上還在看著藥品說明書，丁辰的手機突然響了。

　　手上被震得一個哆嗦，差點將藥瓶掉地上去了。一下抓緊，丁辰掏出手機接了電話。

　　電話那頭，一個焦急的男聲傳來。

　　「丁先生是嗎？請您抓緊來市中心醫院一趟，秦諾……秦諾跳樓自殺了！」

　　「啪」手上的藥瓶最終，還是掉在了地上。

　　丁辰趕到的時候，秦諾已經被送進病房。療養院專門派了醫生過來，見丁辰過來後，那醫生趕緊跑過來說：「在這裏！」

　　說完，拉著丁辰去了搶救室外。

　　丁辰腦袋裏還在嗡嗡作響，就連被人拉著也像是在做夢。行屍走肉一般連扯帶拽的拉到搶救室門口，那人手一松，丁辰差點摔倒，一把扶住牆，這才站穩了。

　　見丁辰狀態很差勁，醫生卻不知如何安慰。秦諾是跳樓自殺的，從房間打開窗戶毫不猶豫縱身一躍，還未反應過來她已經在樓下了。看到的病人嚇得一陣尖叫，醫院叫了最近的私家醫院的救護車，急忙送了過來。

　　直接被送入搶救室，現如今已經接近一個小時，裏面醫生來來往往，滿手是血，丁辰被紮得眼疼。

　　旁邊，醫生還在做著解釋。情況就是秦諾上午還好好的吃飯睡覺散步，下午睡得時間也很久。孫醫生去查房也完全沒有任何狀況，就是傍晚時，不知怎麼就突然打開窗戶，然後從房間直接跳了下來。

　　精神科意外事故與其他正常醫療事故不同，如病人自殺的話，會判定醫院有責。因為，病人自殺行為的發生，總有一個過程，需要一定的工具(利器、繩索、藥品等)，若醫院能嚴格執行危險物品管理制度，嚴禁其進入病房或為病人收藏，一般就可避免。

　　可是，秦諾這是跳樓自殺。而且，在自殺前，完全沒有任何征兆。醫院不但孫丕，甚至連其他主任醫師也沒有發現她有任何心理方面的變化。

　　醫院將秦諾送往醫院後，已經制定了應對方案。對於秦諾在醫院發生事故所需要的費用，醫院只承擔二分之一。如果秦諾不幸死亡，醫院會有一定的賠償，但是賠償金額如果丁辰不滿意。雙方可以選擇私了，或者對簿公堂。

　　醫院將醫生留在這裏，一方面是要看秦諾的情況，另一方面是要看看丁辰的反應。從丁辰來後，醫生一直在擦汗，就這樣的話，看來丁辰不會善罷甘休。

　　雙目血紅，丁辰轉頭問他：「主治醫生是孫丕，孫丕呢？」

　　醫生被問得一個哆嗦，然後戰戰兢兢地說：「孫醫生……孫醫生因為有事兒，先走了。」

　　「哦。」丁辰淡淡應了一聲，看了醫生一眼，涼涼的說：「你回去吧，這裏我自己就行了。如果孫醫生忙完，麻煩你請他過來。」

　　遇到這樣棘手的事情，家屬像丁辰這樣不鬧已經是善良仁慈了。沒有囉嗦，醫生幹幹一笑，然後就走了。

　　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這樣在病房外等一個人了，丁辰坐在長椅上，腦袋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響。腦海裏，淒厲的慘叫聲不絕於耳，將丁辰的心都快叫撕裂了。

　　搶救室前，醫生來來往往。淺淺的腳步聲，將丁辰的心一下下揪起來，又一下下放下……

　　直到一個人靜靜地走到他的身邊，黑色的皮鞋、筆挺的西裝褲、修長的雙腿，還有熟悉的氣息……

　　一直睜著的雙眼有些模糊，丁辰微微抬起頭，男人低頭看著他，藍色的眸子裏沉靜似湖水，沒有一絲波瀾。

　　嗓子有些沙啞，丁辰仰頭看著男人，問：「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