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奇異島

　聽完18號男僕的任務提示，林雨皺起眉頭，「任務裡又沒提到數量。」

　「那就是不只一個。」喬瞥了眼正蹲在小人魚屍體旁邊愛不釋手的莉莉，「別摸了，趕緊把干細胞提取出來，填充圖鑒！」

　「不要，會破壞……」

　「別廢話！」喬冷冷打斷。

　莉莉無奈地拿出提取器，猶豫了一下後，抬起小人魚的手臂，將提取器插在它的腋下。

　叢林裡的光線近乎於無，幾個人也不敢拿出照明用的東西，莉莉也只能摸索著完成這一系列的動作。但沙灘上並不陰暗，在小人魚被誘入叢林之前，幾個人就在月光的照耀下看清了小人魚的真面目。

　那張臉實在沒法用「迷人」這個詞來形容，「駭人」倒是更加貼切。小人魚的眼睛雖然又大又圓，但和地球上的魚一樣沒有眼瞼，更沒有人類慣有的睫毛，皮膚皺巴巴的，嘴還特別大，乍看上去就像一隻瞪著眼睛的蟾蜍，毫無美感可言。

　楊津怎麼都看不出這樣的人魚有什麼值得迷戀的，一旁的海螺似乎也有這樣的疑惑，好奇地蹲到莉莉身邊，伸出手，在小人魚的臉頰上捅了兩下，接著便把手迅速縮了回來，發出乾嘔的聲音。

　「這玩意跟輓歌的史萊姆一樣噁心！」海螺舉起手指，讓大家看他手上的粘液。

　——我的史萊姆可沒那麼黏糊。

　楊津正把史萊姆抓在手裡當彈力球把玩，聽到海螺的比喻，不由扯了扯嘴角。

　「當心有毒。」林雨抓住海螺的手腕，對著他的手指放了個淨化術。

　說話間，莉莉已經提取完干細胞，將小人魚的屍體收入存儲器，然後一邊將干細胞注入檢測儀，一邊一本正經地說道：「這具屍體歸我，你們不許搶！」

　「誰稀罕啊！」海螺翻了個白眼。

　「等等。」喬忽地插言，「我的任務完成度仍然是零，你們呢？」

　其他人也趕忙調出各自的存儲器光屏，很快就發現了同樣的結果。

　「難道我們捉到的小人魚既不是雌性也不是雄性？」海螺疑惑地問道。

　「或者任務要求的樣本必須是成年人魚。」林雨轉頭看向海邊。那邊的小人魚仍在歡快地嬉戲，根本沒發現自己少了一個同伴，而不遠處的成年人魚也沒過來看顧它們。

　「或者我們應該試試這些人魚的實力。」莉莉接著說道。

　「怎麼試？」喬挑眉問道。

　「唔……」

　莉莉正絞盡腦汁地想辦法，林雨卻忽地抬手在幾人面前一晃，「噓，那些人魚發現小人魚失蹤了。」

　其他四人再一次轉頭，果然看到那群小人魚已經亂成了一團，有幾個正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竄，在礁石下尋找什麼，還有幾個跑向了另一邊的成年人魚，似乎是去求援。

　「腳印。」楊津小聲提醒。

　小人魚追逐史萊姆的時候雖然沒有驚動同伴，但它的雙腳卻在沙灘上留下了一串明顯的足跡。

　「躲。」

　喬一聲令下，五個人迅速分散到了更後方的樹叢裡。

　幾隻成年人魚很快趕到小人魚嬉戲的沙灘，沒過多久就注意到了那串腳印。

　但接下來的發展卻有些出乎楊津等人的預料。幾隻成年人魚沿著腳印追到了叢林邊緣便停下了腳步，然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發出了交談一樣的嘀咕聲，接著就掉轉方向，驅逐一般地將其他小人魚趕回了村莊。

　楊津等人又在林子裡等了一會兒，依舊沒有等來人魚的第二次搜尋，就好像它們已經放棄了那只丟失的小人魚一樣。

　「不找了？」海螺鬱悶地問道，「難道我們捉到的這只人魚是個沒爹沒媽沒人要的？」

　「也可能是它們不願進入森林或者不能進入森林。」林雨也皺起眉頭，目光卻依舊盯著那邊的人魚村莊。

　「那我們怎麼辦？」海螺問道，「快想個辦法，我可不想再像剛才那樣傻等著了。」

　「目前看來，等待是最好的選擇。」林雨說道，「就算是真的魚也要睡覺休息，既然這些人魚在夜晚活動，那白天就是它們的睡眠時間，我們大可等到天亮——它們睡熟的時候再進入村子。」

　「那樣的話，我們最好先找個地方過夜。」莉莉說道，「不然的話，等它們睡著了，我們也都又困又乏沒力氣了。」

　「……去林子裡面找塊空地。」喬漠然說道。

　林子的空地有限，再加上不想動靜太大，引起外面那些人魚的注意，喬沒讓幾個人搭建帳篷，只讓他們拿出睡袋，然後安排了守夜的順序。

　隊伍裡最弱的楊津分到了最輕鬆的第一班崗，靠著樹幹呆坐了兩個小時後，把這份活兒轉交給了莉莉，然後把史萊姆塞回培養間，自己也鑽進了睡袋。

　第二天清晨，楊津在沒有任何人叫醒的情況下自己睜開了雙眼，愣了一下便趕忙坐了起來，卻發現除了最後一個守夜的喬睜著眼睛靠坐在樹旁，其他人都還躺在睡袋裡呼呼大睡。

　不等楊津開口詢問，喬已向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不要吵醒別人。

　看到喬的示意，楊津聳了聳肩，乾脆就這麼坐在了睡袋裡，翻手拿出一盒牛奶，一邊喝一邊看向叢林外面的海灘。

　人魚的村莊也已不復夜晚的熱鬧，昨夜煮過某種吃食的大鍋還架在外面，但下面的柴火已經熄滅，不遠處的木架子上多了一排排魚乾狀的晾曬物。無論成年人魚還是小人魚都已消失無蹤，窩棚看起來也十分安靜，只有兩個哨塔模樣的小木屋裡隱約能夠看到身影晃動。

　楊津喝完牛奶，海螺也醒了過來。喬看了眼時間，又瞧了瞧那邊的人魚村莊，起身把還在酣睡的林雨和莉莉搖醒。

　林雨低血糖的毛病似乎仍然存在，被搖醒後，在睡袋裡又趴了好半天才清醒過來。莉莉比他也好不到哪兒去，坐起來的速度倒是快，但接下來就當著幾個大男人的面換起了衣服，被喬澆了半瓶礦泉水才猛然驚醒。

　「去樹後面換！」喬冷冷命令。

　「不好意思，睡糊塗了。」莉莉撓了撓頭，沒有生氣，抓起衣服去了樹後。

　林雨和海螺都是和衣而睡，倒是免去了莉莉那樣的麻煩，起來後用礦泉水簡單洗了把臉，然後就一個吞了顆營養膠囊，一個啃起了麵包。

　莉莉從樹後出來的時候，其他四人已經吃完了早餐，收起了睡袋。

　「幸好這裡沒有蚊子，露營也能睡個好覺。」莉莉一邊收拾自己的東西，一邊隨口說道。

　「好像也沒有蒼蠅。」林雨接了一句。

　「這說明什麼？」海螺歪頭問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奇怪。」林雨聳了聳肩，「但鑒於這個世界是被創造的、非正常的，無論有什麼還是沒有什麼，其實都不值得驚訝。」

　「那你們還廢話。」海螺翻了個白眼。

　「我就是隨便說了一句，是你自己把話題繼續下去的！」莉莉馬上嗆聲。

　「閉嘴。」喬及時鎮壓，「都先醒醒腦子，然後準備捕捉人魚。」

　「我腦子很清醒，你直接說戰術吧！」海螺催促道。

　「說吧，說吧。」莉莉也跟著擺手。

　喬轉頭看向林雨，見他也點了點頭，這才開口道：「沒什麼戰術，一會兒我自己過去，你們留在林子裡，如果一切順利，我自然會用存儲器把人魚帶回來；如果我被發現了，你們就根據我的反應判斷下一步的行動。」

　「怎麼判斷？」海螺迫不及待地問道。

　「看那些人魚有多強——如果並不怎麼厲害，那就過來幫忙；如果強得我都難以應付，那就給我製造逃生的機會；如果強到可以把我秒殺，那就趕緊逃命。」喬漠然說道。

　「……明白了。」海螺扯了扯嘴角，其他人也點頭的點頭，聳肩的聳肩。

　等所有人都恢復到正常狀態，喬才鑽出叢林，接著就身形一閃，消失在幾人面前。

　楊津被嚇了一跳，但接著就發現前方的視野中有那麼一塊很是模糊，有點像是顯示器髒掉了一塊的感覺，再往下一看，一串淺淺的腳印正以極快的速度向前蔓延，明顯就是喬留下的痕跡。

　——隱身術？

　楊津這才明白為什麼喬會有膽量獨自潛入村莊。

　那串腳印很快就蔓延到了哨塔下方，然後就停在了那裡。

　楊津不禁有些緊張，一旁的莉莉和海螺也沒再貧嘴，顯然不比他放鬆多少。

　他們的等待並沒有持續太久，只是結果並不是他們期待和希望的。

　距離腳印停止在哨塔下方不過一分鐘，哨塔裡就突然爆發出刺耳的尖叫，下一瞬，滿村的人魚便奪門而出，一個個全都拿著尖銳的武器，身上也披掛著盔甲一樣的飾物，顯然早就做好了被人入侵的準備。

　「陷阱！」海螺立刻站了起來，拿出刀盾就想往前衝。

　「等等！」莉莉和林雨不約而同地伸手，將他硬扯了回來。

　「再看……」林雨正想說話，喬已從哨塔上跳了下來，左臂不自然地垂著，明顯受傷不輕。

　林雨立刻放開海螺，轉而放出一道法術，將一團白光落在喬的身上。

　海螺也馬上衝了出去，直奔喬的所在。

　但海螺與喬的距離遠大於那些人魚，而人魚手中的武器又是可投擲的，喬剛一跳下塔樓，幾隻人魚就將手裡的魚叉擲了出去，直奔喬的後背。

　聽到耳後生風，喬沒有躲閃，只是加快速度，同時朝著前面的海螺大喊：「回去！莉莉，冰牆！」

　喬的話音未落，一道長長的冰牆便在他的身後立了起來，將大部分魚叉都攔截下來，只有一支魚叉的速度太快，冰牆豎起之前就已經穿了過去，直刺喬的後心。

　就在魚叉即將命中的一瞬間，喬奮力向右一閃，終是將要害避開，但魚叉還是擦到了他的左肩，並帶走了大塊皮肉，讓他的左臂傷上加傷。

　林雨趕忙又放出一道治療法術，而海螺這時也趕到了喬的身邊，想也不想地把他背了起來，轉身往回狂奔。

　看到這樣驚心動魄的一幕，楊津卻冒出了一個不合時宜的念頭：如果那些魚人再扔一回魚叉，那喬可就要變成肉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