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污濁之地

　「啊！」海螺和莉莉又不約而同地驚叫起來，被喬的目光冷冷一掃，這才齊刷刷地閉上嘴巴，放棄了追問的念頭。

　說話間，五個人已經全部就坐。

　在林雨的指點下，楊津按下了面前桌上正對著自己的綠色按鈕，讓自己進入到準備就緒的狀態。

　當五個人全部準備就緒之後，一個電子合成的男音立刻響了起來，「藍色遊戲鈔污濁之地』即將開始構建，倒數計時，十，九，八，七，六……」

　隨著「一」字的出現，所有的椅子突然間快速旋轉起來。

　楊津在職業試煉的時候就體驗過這種事，甚至還因此暈了過去。這一次，他迅速閉上雙眼，試圖扛過眩暈，但不過一眨眼的工夫，他便又一次失去了知覺。

　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楊津發現自己還坐在椅子上，房間還是那個房間，只是牆壁上多了一扇古色古香的木門。

　喬和海螺已經離開了椅子，在房間裡來回走動，四處尋查。林雨卻還坐在椅子上，手裡多了一個小型的平板電腦，似乎正在瀏覽什麼資料。莉莉則是什麼都沒有做，懶洋洋地伏在桌子上，見楊津睜眼才抬頭說道：「你醒得好快哦！」

　——我明顯是最後一個清醒的好不好！

　楊津暗暗腹誹，嘴上卻平靜問道：「每次進入遊戲場都要暈一次嗎？」

　「是滴！」莉莉做了個無可奈何的攤手動作，「就跟科幻小說裡宇航員總是要在休眠狀態下穿越時空一樣。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種事的時候，趕緊把你的裝備穿上，契約生物什麼的也召喚出來，遊戲就要開始了。」

　「我召喚不了。」楊津坦率地答道，「我得先殺個人，把這個人的靈魂煉成一塊靈魂石，然後才能把我那位祖宗似的惡魔大人召喚出來。」

　「必須殺人才能召喚的惡魔？你的契約生物等級很高？」海螺驚訝地問道。

　「我不知道。」楊津聳了聳肩，「我也沒什麼裝備，我就參加了一次職業試煉，賺到的一點生存點都用來僱傭她了。」

　楊津抬手指向莉莉。

　楊津並沒有說實話。他在職業試煉中遭遇到的第一個邪惡生物是魅魔，由於不想和這樣的東西簽訂契約，他便假裝接受了她的誘惑，然後趁著二人親近的機會將靈魂灼燒埋進了她的身體，將她燒成灰燼。魅魔的瀕死反擊讓楊津嘗到了不次於被油罐車爆炸灼燒的痛苦，但他終究還是活了下來，並且拿到了魅魔留下的裝備，一條名叫「女妖的眷戀」的護身符。這個護身符可以抵擋一次致死性傷害，如今就被楊津戴在脖子上。

　殺死魅魔還讓楊津得到了不到100的生存點獎勵，不過馬上就在休息的時候被楊津用來修復身體了。接著，楊津就抽到了邪惡定制，因為無法定制林雨，楊津用這次定制的機會換了500生存點。再之後是一隻伯爵級的吸血鬼，楊津覺得自己打不過也不想要，就用掉了僅有的一次迴避機會，重新擲出了骰子。然後，他就遇到了與他定下契約的那一位惡魔……

　「必須是你親自殺死的嗎？」林雨的聲音將楊津從走神的狀態中拉了回來。

　「不，只要在那人死亡的瞬間，身上有我施放的一個技能就行了——對了，也不一定非得是人，只要是活著的生命就都可以煉製靈魂石。」楊津答道。

　「明白了，相當於獻祭。」

　林雨話音剛落，之前出現過的電子男音便又響了起來。

　「遊戲鈔污濁之地』現已構建完畢，我是主持本次遊戲的13號男僕，諸位玩具需要完成的任務為：在污濁之地中尋找尚未污染之物，並在六個小時內將其帶離污濁之地。注意：本遊戲場為藍色級別，掉落和收益均由系統自動分配，可以使用逃生道具，死亡後可以被他人復生……」

　——還可以復活？

　楊津一愣。

　但13號男僕並沒有給他們提問的機會，說完後便宣佈遊戲開始，原本緊閉的房門也自動開啟。

　喬和林雨等人都沒急著出去。

　「喬，你經歷過這個遊戲嗎？」林雨率先開口。

　「沒有，不過這種限時人物都是越到後面越危險，越早結束越安全。」喬答道，「至於收益卻是要看運氣，並不是由遊戲時間的長短來決定的。」

　「那就先出去看看吧！」海螺率先轉身，直接向門外走去。

　喬趕忙追了上去，餘下的三人也只好站起身，跟在他們身後。

　楊津這會兒其實更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和林雨好好說說話，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不等到遊戲結束恐怕是很難找到機會，他也只好收起不合時宜的心思，老老實實地走在隊伍中間。

　楊津看得出來，林雨和莉莉是故意把他這只菜鳥夾在中間，而隊伍裡最厲害的喬卻是更關切走在最前面的海螺。

　這裡看起來像是一座中世紀的歐洲房屋，他們之前待著的房間位於房屋二層，一出門就看到了下行的樓梯。

　房子裡很靜，似乎沒有人在，但傢俱地板上卻看不到絲毫的灰塵，怎麼都不像是久無人煙的樣子。從窗外射進來的日光判斷，此刻已近黃昏，用不了多久，這個世界就會迎來黑夜。

　五個人很快就來到房子外面。

　果然，太陽已經降到了地平線附近，而他們所在的地方則是一座規模不大的中世紀小鎮。和他們剛剛待過的房子一樣，街道上也完全看不到人跡，整個鎮子靜得就像一處鬼域。但稍一比較就會看出，他們待過的那幢房子並不陳舊，而鎮上的其他房屋卻大多破落不堪，好像幾十年都沒人修葺過一樣。

　「看不出污濁的模樣啊！」海螺疑惑地嘟囔起來。

　「這裡的污濁或許並不是指正常意義上的骯髒，而是邪惡之類的玩意。」林雨說道，「先把咱們出來的這幢房子好好檢查一遍吧，省得燈下黑，把眼皮底下的東西給錯過了。」

　「分開搜索？」喬隨口問道。

　「怎麼分？」林雨一臉無奈地反問。

　喬這才想起隊伍裡有兩個拖油瓶，怎麼分組都會產生麻煩，還不如一起行動。

　「武器什麼的都拿出來吧，別一會兒被打個措手不及。」林雨再次提醒，然後自己也手腕一翻，將一把銀白色的手槍抓在了手裡。

　楊津瞥了眼林雨的雙手，發現他左右手的中指上各戴了一枚樣式古樸的銀色戒指，和楊津自己右手上的那個一模一樣。這東西就是仙俠小說裡常見的儲物指環，在這裡叫存儲器，不僅可以收納物品，還可以當作微型電腦一樣存儲訊息。像13號男僕剛剛通報的遊戲場任務，還有他們自身的狀態屬性，都可以通過這個戒指進行查詢。

　楊津的存儲器是在完成職業試煉後得到的任務獎勵，林雨比他多了一個，不知道是用生存點買的，還是有著其他來歷。

　目光一轉，楊津便看到海螺和莉莉也把各自的武器拿了出來。海螺拿著的是一把塊頭很大的刀盾，豎起來的話恐怕比他的身體矮不了多少。刀刃部分寬且厚重，刀柄處掛了一個圓形的小盾，右手握住刀柄的時候，小盾正好擋在手腕的位置。

　莉莉拿出來的卻是一件黃金如意，長度和她的前臂差不多，不知道是特意做成中式風格的魔杖，還是某個古老動畫片裡的神奇法寶。

　喬卻是什麼武器都沒展露，而林雨他們也沒有因此提出質疑。

　「輓歌，你的武器呢？」楊津正觀察別人，莉莉已向他發問。

　「我沒有。」楊津答道。

　「職業試煉沒獎勵武器？」海螺不解地問道。

　「惡魔術士算是召喚類職業，他的契約生物就是他的武器。」喬在旁解釋。

　楊津不知道他說的對還是不對，只能扯了扯嘴角，用笑容應付。

　「先用這個湊合一下吧。」林雨又拿出一把手槍，扔給楊津。

　「他會用嗎？」海螺問。

　楊津拉動槍栓，用行動給出了答案。他有段時間很迷槍械，動不動就找關係去軍隊裡打靶，家裡也收藏了一堆的仿真槍。只是和他曾經有過的很多愛好一樣，這樣的迷戀很快就成了過眼雲煙，那些仿真槍也早就被他鎖進了儲藏室。

　見楊津動作熟練，其他人便不再多言，集中精力在房間裡搜索起來。

　從一層搜到二層，五個人並未找到任何值得注意的物品。只有林雨拿出了一個放大鏡，對著屋子裡的東西一通照，最後將一個銀水壺和一個髒娃娃收進了存儲器。

　注意到楊津臉上的好奇，林雨乾脆把放大鏡塞到楊津手裡，讓他自己去看。

　楊津接過放大鏡，對著手邊的一個盤子隨便一照，耳朵裡立刻響起了機械一般的提示音，「陶瓷盤子，場景物品，無法帶出遊戲場。」

　「這是用來鑒定物品的？」楊津問道。

　「收藏家的放大鏡，可以對未知物品進行最初步的鑒定。」林雨一邊回答一邊將放大鏡拿了回來，「我剛才收起來的兩件東西都是可以帶出遊戲場的，至於有什麼用，就只能出去後再研究了。」

　楊津很想再多問兩句，但前方的喬已經轉回頭，用催促的表情盯著他們。楊津只好閉上嘴巴，跟林雨一起追上前面三人。

　檢查完二層的所有房間，五個人依舊一無所獲。

　性急的海螺提議去外面找，沉默了好一會兒的莉莉卻開口道：「這種房子應該是有地下室的，我記得入口大多都在廚房。」

　「下去看看。」喬立刻轉身。

　五個人又回到廚房，很快就在幾個廢棄木箱下面找到了被木頭蓋子遮擋的地窖入口。

　海螺正要伸手打開，卻被林雨一把攔住。

　「慢點，下面有危險。」林雨抬起手腕，讓大家看他手上戴著的一個銀白手鏈。手鏈上懸著一個同樣為銀色的十字架，此刻正無風自動，搖晃得十分厲害。

　「退後。」喬抓住海螺的手臂，拖著他向後退了幾步。

　林雨、莉莉、楊津三人馬上退到更遠。

　見大家都已做好戰鬥準備，喬蹲了下來，一隻手抓住地窖上的木蓋，另一隻手高高舉起，做了個三、二、一的手勢。

　隨著「一」這個手勢的出現，喬迅速掀開木蓋，縱身向後一躍。

　一片寂靜。

　地窖裡黑漆漆的，看不出任何異樣，但喬和海螺看起來都很相信林雨的判斷，並沒有因此放鬆警惕。

　喬向海螺打了個手勢。海螺立刻拿出一枚鐵膽狀的東西，甩手丟進地窖。

　鐵膽狀的東西剛一落地就炸裂開來，發出了轟隆一聲巨響，將廚房的地板都震得晃了幾晃，並且爆發出讓人睜不開眼的耀目白光。

　白光乍現的一瞬間，一道黑影從地窖裡竄了出來，如餓虎撲食一般衝向海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