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神秘人是誰
洛笙寒是被蒙著眼帶來的,當眼罩取下來後,也只是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密室裏,並沒有看到那個請他來的人。
但洛笙寒知道這裏是哪里。
寧王府。
並且是在祁寧的書房的下面。
這個密室很大,有五間房,放著各種各樣的東西,應該是祁寧用來裝收藏物品的。而此刻這裏為了關洛笙寒,還多來張床。
只能說這是早有準備的。
可洛笙寒看起來並不急,他緩緩走在這個偌大的密室裏,看著周圍的物件,好像在找什麼東西。
突然間,密室的門打開了,循聲看去,是祁迦。
他倚在牆上,細細的端詳著洛笙寒,半響才開口道,“你不怕?”
“有何可怕?”洛笙寒淡淡的回答。
“你果然是這樣,即使被關到來這裏也沒有絲毫的動容。”祁迦低頭道,隨即話鋒一轉,顯得有些憤懣,“可是這樣的你居然會對著江臨彥笑!”
洛笙寒沒有說話,轉過身取撫著那些收藏品,不理會他。
祁迦看著他這樣,不由的一聲悶哼,“這次連父王都不知道你在這裏,江臨彥可更是找不到你了——你終歸還是我的!”
“如此說來,你這次的行動,王爺並不知曉?”
“這樣的事,無需告訴父王,你好好在這裏呆著便是,待江臨彥回了琦江,我再放你出來。”祁迦緩緩轉身走出密室的門,但在門口處微微一頓,輕聲道,“那邊有衣服,冷了自己加。”
說完這話,他自己也有些楞了,這樣的語氣好像有些柔和了點,於是又加上了一句,“凍壞了可沒人理你!”
密室的大門緩緩關上,洛笙寒看著那一個身影消失在石門的後面,不由的嘆了口氣。
祁迦和江臨彥在某些方面也有些相似,總在這些事情上像個小孩子一樣吃醋、爭搶。贏了便樂呵呵地抬起頭對著對方做鬼臉,輸了的灰頭土臉卻拽著拳頭下一次再來挑戰。
洛笙寒並不覺得這樣的相處方式有什麼不好,他想,如果沒有他這層關係的話,他們兩人應該會成為很好的競爭對手的,亦敵亦友。
可是現在看來,顯然是不行。
洛笙寒環視著這個密室,裝飾的和王府不一樣,即使周圍都是牆,卻沒有什麼壓抑的感覺。
牆上畫著畫,是一幅南方水鄉的秀美之圖。
小橋流水,清風撫柳。
這是在涼城看不到的景象。
可是這幅畫畫得很傳神,好像是在那裏生活了許多年似的,連很小的細節都表現的淋漓盡致,就這樣看著都能感覺到那樣的柔美,每一處每一毫,都流露出畫者對這裏的迷戀。
洛笙寒卻覺得這幅畫的景象有些眼熟。
緩緩的江水流淌著,河畔邊的小道旁是成片的盛開的花,連成一片仿佛花海一般,多得看不清數量,看不清種類,甚至連顏色都混在了一起。
小道的另一邊是一排桃樹,粉色的桃瓣嬌嫩的展開,在風中微擺。
其中一棵樹下,坐著一個彈琴的女子,青藍色的輕紗,瀑布般的黑髮輕輕垂下來,柔順美麗,女子動作輕柔地撫著那一隻深棕色的古箏,仿佛在彈一曲動人的樂曲。
女子的身邊,站著個男人,他駐足聆聽,好像是沉迷在了這不可自拔的音樂中。
但兩人的面相都畫得很模糊,看不清究竟長得什麼樣。
洛笙寒只單單的覺得,有一種莫名的熟悉。
他凝視著畫,想了很久也想不起來,只能搖搖頭暫時不去理會他了。
突然間,他想起來剛才祁迦說那邊有衣服,腦中的弦忽然一繃,反映過來了什麼,快步朝那邊走去。
在密室的最角落,掛著許多件衣服。
看起來都是舊衣服了,也許是祁甯為了紀念什麼而留下的。
但洛笙寒現在對這些並沒有興趣,他的目光,全鎖定在了最裏面的那件,白色的長袍。
他緩緩取出長袍,它的衣料是雪山上一種稀有的蠶絲製成的,而且這種蠶十年才吐一次絲,就是一般的權勢人家也不可能有這麼一件衣服。
可是這樣的衣服的領上,卻少了一塊。
好像是被人生生的撕下來似的,並不規整。
洛笙寒呆呆的看著這件長袍,好半響才緩緩從自己的懷裏拿出一塊布合上去。
布上,一朵藍色的十瓣蓮花開得燦爛……
。
自洛笙寒失蹤起的三天,江臨彥瘋了一般的在涼城中尋找,可是依舊什麼線索也沒有。
另一邊,祁宵本來準備跟祁遨商量祁寧的事,可是這幾天祁遨好像是不舒服,連早朝都沒上,也不許旁人覲見,根本沒有辦法見到。
可江臨彥現在對這些事沒有任何的關心,他滿腦子都是洛笙寒去哪了。
他坐在椅子上,幾乎是癱倒在椅背上,眼上搭著一張濕毛巾,難得的休息了一會兒。
而他能像這樣閉閉眼,還多虧了那神秘人的功勞。
是的,江臨彥現在正是在九泉客棧等他。
原本這事兒江臨彥根本已經不記得了,可昨日去寧王府找洛笙寒的時候,忽然想起來這個神秘人,他覺得也許這人能幫上點忙,於是才如約而來。
只是過了酉時很久了,也不見人來。
江臨彥皺著眉取下毛巾,心想這人怎麼這麼沒有時間觀念,他也決定不等了,與其在這裏浪費時間,不如抓緊時間找洛笙寒。
他急衝衝的下樓,問掌櫃,“訂房間的那位公子你們認識嗎?”
掌櫃疑惑的抬起頭,審視了他片刻,才猶猶豫豫地說,“您是說那個長得很漂亮的公子?”
“漂……漂亮?”江臨彥語塞,那個樣子,就算是在不同的國度,也不會認為是漂亮吧?
“恩。”掌櫃點點頭,看著江臨彥的表情,更加費解了,“公子你們才到涼城的時候不是就來過嗎?當時我就記住了那位公子,您應該比我清楚啊。”
笙寒?
江臨彥的腦子裏跳出他的名字,突然間覺得毛骨悚然。
“那位公子啊,在你們第一次來的時候就訂好了房間,但是很奇怪啊,每次他來了之後,都要再在另一間房去換衣服,還讓人在房間裏點上香,弄得神神秘秘的,不知在搞什麼。”
聽見掌櫃的話,江臨彥慢慢回憶著那些細節。
如果真是洛笙寒,那麼都說得通了。
洛笙寒身上獨有的清香,江臨彥是再清楚不過的了,所以在房間裏點上香,甚至他自己身上都配著不同的香料,就是為了讓那種雜糅在一起的味道蓋住他身上本來的味道。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江臨彥回客棧招不到馬車,大概也是洛笙寒特意布下的,為的就是給他充分的時間除去那股本不該在他身上出現的味道。
穿著寬鬆的衣服是為了不讓江臨彥從身形上識別出來,呆著紗帽更是不用說了。而江臨彥看到的那張近乎毀容的臉,應該是跟司馬意學的。
正因為洛笙寒就是神秘人,所以總能在正確的時間地點放下信箋叫他出來;正因為是洛笙寒,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只能選在這個他們到過的客棧;正因為是洛笙寒,所以當他扯著他的衣角時,感覺是那麼的熟悉。
真不知道司馬老丞相和老大在搞什麼鬼,怎麼這事兒會扯上笙寒。
來調查父皇的事的人,居然是笙寒!
而他,江臨彥,居然完全沒有注意過,他怎麼也不會把神秘人和洛笙寒聯想到一起去,這根本就不可能是一個組合!
江臨彥苦笑,他為了能陪著笙寒,將他帶到了南安,又為了不讓他捲入這些事情,時時刻刻都小心著不讓他接觸到這些事情,為此他自己一個人處理這些事,讓洛笙寒在客棧或者王府裏好好呆著,生怕一不小心就給傷著了。
他不敢告訴洛笙寒多了,怕他擔心。於是只是擁著他,和他說些無關痛癢的話,希望他生活在這個無風無浪的地界。
可誰能想到,在江臨彥竭力想將洛笙寒圍在整個事情的外圍時,洛笙寒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融入進來整個事件當中,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直陪在他的身邊。
江臨彥突然覺得,也許被保護的那個人不是洛笙寒,而是自己。
自己一直被洛笙寒的溫柔保護著,而他自己,卻默默的努力著。
可是這樣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人,現在不見了。
並且正是在他們見過面的那一天失蹤的,如果江臨彥能早一點發現,如果他能早一點認出來,也許事情不用發展成這樣。
在確定了洛笙寒的身份之後,江臨彥更加肯定了洛笙寒的去向了。
寧王府。
他之前沒找到,大概是因為有密室什麼的。
雖然現在已經確定了方向,但江臨彥告訴自己不能慌,這個時候最需要的是冷靜。
如果此時熟知他的人看到,定會覺得景王變成了另一個人,他的眼中不再是嘻嘻哈哈懶散的樣子,而是一股銳氣和沉穩的光芒。
就像他站在戰場上,不,比站在戰場上更加的高大和穩重。
因為此時此刻,他要真正的去保護那個人。
如同那個人一直默默陪在自己身邊一樣。
他,一定要救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