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何大哥說,俺們男人就不能讓媳婦兒降住,那樣兒沒出息。」大郎蹲在鴨舍旁邊,一邊兒看著碧青餵鴨子,一邊兒叨咕。
碧青知道這話是何進說的,何進比大郎大,而且是個頗古板的漢子,事實上,這裡的男人大多跟何進的想法一樣,覺得聽媳婦兒話就是丟男人的臉,覺得男人就得說一是一,說二是二。
碧青撇撇嘴,這是男權社會的弊病,讓這些男人覺得自己天生就是主宰,媳婦兒的功能除了上炕就是生孩子,自己這麼想,也見不得別人不一樣,這就是何進的心理,簡直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吃了晚上飯,王興就家去了,坑邊兒的地,明兒還得翻一遍兒,麥子地也得鬆土,雖說大郎回來了,小五兩口子也沒走,秀娘說家裡沒活兒,干待著婆婆要說閒話,索性就這兒住些日子再回去,來的時候連換洗的衣裳都帶來了。
碧青心裡知道,兩口子就是想幫著自己幹活,碧青也不說客氣話,兩家走到今兒這樣,再說客氣話,反倒不實誠,今兒跟秀娘說的那些話不是玩笑,碧青是真這麼想,有難一起擔著,有好日子也一起過。
王家本來人口就少,大郎還不怎麼在家,有小五兩口子,也能彼此照應著,就是房子有些小,自己跟婆婆秀娘帶著狗子住東屋,西屋裡大郎哥倆兒,何進加上小五,雖說住下了,卻也滿滿噹噹的。
這會兒婆婆跟秀娘還在做針線,西屋也亮著燈,窗戶上映出二郎看書的影兒,小五跟何進累了一天,這會兒早躺下了,只有大郎跑了出來,說這些有的沒的廢話。
碧青懶得搭理大郎,把麥糠兌的鴨食倒進去,就想進屋,大郎哪能讓她走,從昨兒回來就盼著能跟小媳婦兒單獨待會兒,一直沒得機會,今兒又幹了一天活兒,明兒還好些活兒呢,若自己不找機會,這十天一晃就過去了,白想小媳婦兒了,不成。
想著,一下子竄了起來,抓著小媳婦兒就往柴火棚子裡頭拽,碧青沒防備他忽然襲擊,手上的鴨食盆子掉在地上,匡噹一聲,摔成兩半。
何氏在屋裡聽見聲兒,忙問了一聲,碧青剛要說話,嘴就給大郎的手捂上了,沖屋裡喊了一聲:「娘,是鴨食盆子掉了,我正幫著碧青餵鴨子呢。」
何氏一聽,臉色一變,放下手裡的活計,就下了地,左右找了找,抄起炕笤帚:「這個混賬,剛回來就惦記禍害他媳婦兒,看我不打死他。」說著就要往外走。
秀娘一愣,急忙拉住何氏:「嬸子您可別去,大郎哥跟嫂子鬧著玩呢,您去了像什麼話,您放心,大郎哥知道疼嫂子,今兒大郎嫂子剁肉餡,都捨不得,讓二郎回來幫忙,這疼都疼不過來,哪捨得禍害嫂子,這一晃三個月不見,兩口子說兩句小話,您這當娘的還非得聽不成。」
何氏覺著秀娘的話在理兒,側著耳朵聽了聽,沒聽見碧青叫娘,才放下笤帚疙瘩道:「我是怕你大郎哥不知道輕重,你嫂子年紀小,身子弱,禁不住他纏。」
秀娘捂著嘴笑了幾聲道:「攤上嬸子這樣的婆婆,嫂子真是個有福的人。」說著臉色有些暗。
何氏知道她又想起了小五娘,拍了拍她的手:「你婆婆糊塗,耳朵根兒子軟,你那幾個嫂子心又不好,見小五疼你,你兩口子的日子好過,心裡就嫉恨,一個一個在你婆婆跟前說小話兒,你婆婆的心不壞,就是嘴碎愛叨咕,你只給她個耳朵聽著就是了,別跟她一樣,更別往心裡去,把你們的日子過好了,比什麼都強,有道是一分厚道一分福,你跟小五是厚道人,福氣也比那幾個都大,讓他們算計去,看最後把自己算計進去拉倒。」
秀娘這才點點頭,不說何氏跟秀娘說什麼,且說大郎,一句嚷完了,見碧青還跟他擰著勁兒,一彎腰把碧青抱起來鑽柴火棚裡去了。
碧青剛要捶他,就給他按在了麥草裡,前幾天為了墊雞窩鴨舍,新翻的麥草,曬的細細軟軟,給蠻牛按在上頭,半點兒力氣都使不出來。
女孩兒的發育,很奇妙,大郎上次回來的時候,自己也就剛開始發育,因為胸前那種疼痛,她上一輩子經歷過一次,所以,分外熟悉。
這短短的三個月的時間,胸前已經有了兩個小鼓包,不大但少女的特徵已經顯了出來,畢竟已經十三歲了,如果不是在沈家村挨餓,影響了發育,十三歲的自己,應該已經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正想著,忽然嘴上一痛,碧青回過神來,蠻牛正趴在自己身上,激動萬分的啃自己的嘴,碧青一點兒都不誇張,就是啃。
柴火棚子裡黑,看不清蠻牛的臉,可聽得見聲兒,這廝氣息粗的呼哧呼哧的,跟幹了多大的力氣活兒一般,大手也開始不老實,在自己身上亂摸。
碧青掙出一隻手,從他衣裳裡頭伸進去,找到他腰上那條肉,捏住用力一扭,大郎悶哼了一聲終於放開了她,不過也只一瞬,又要親過來,碧青眼疾手快的用胳膊擋住他道:「你再亂來,我就喊娘出來。」
大郎下意識就來捂她的嘴,碧青張口就咬了他一下,碧青這口毫不留情,大郎咬著牙道:「你是我媳婦兒,讓我親一口能少塊肉啊。」黑暗中都能聽出蠻牛的不滿。
碧青忍不住笑了一聲,低聲問他:「你真想親我?」
大郎忙點頭,納悶小媳婦兒問這個做什麼,忽聽小媳婦兒說了句:「真想親就得聽我的,我讓你怎麼親,才能怎麼親,你應不應?要是不應,我就喊娘出來,若是應了,我就不出聲兒,怎麼樣?」
大郎哪想會有這樣的好事兒,只要讓自己親上小媳婦兒的小嘴,怎麼著都成,忙點頭如搗蒜:「成,我聽媳婦兒的,你讓我怎麼親就怎麼親。」說著還小心的問了一句:「媳婦兒你不是哄我的吧。」
碧青白了他一眼:「不信拉倒,你放開我,我回去睡覺。」說著就推大郎,大郎哪肯放她走,忙一疊聲道:「信,信,怎麼不信,媳婦兒說怎麼親就怎麼親,我聽媳婦兒的。」口氣急慌慌,生怕碧青走了。
碧青忍不住輕笑了一聲,伸手拍了拍他的臉,低聲道:「剛你不說聽媳婦兒話沒出息嗎,這會兒可不是我逼著你聽我的吧。」
大郎伸手抓住碧青的手,啪嘰親了一口:「不是媳婦兒逼我的,是我自己想聽媳婦兒的,媳婦兒你就別饞你男人了,快說怎麼親?」
碧青呵呵笑了兩聲:「你先鬆開我。」大郎依依不捨的放開她,碧青站起來,一轉身,把大郎推到麥草垛上,湊近他小聲道:「把眼睛閉上。」
大郎就覺著自己胸膛裡那顆心,撲騰撲騰跳的別提多快了,彷彿只要自己一張嘴,就能從嘴裡跳出來一般,但還是閉上了眼。
今晚的月亮大,月光從外頭照進來,碧青能清楚看見大郎緊緊閉著的眼,可那氣息仍然粗重非常,而且有越來越粗重的趨勢。
這對碧青也是個考驗,活了兩輩子,還是頭一次主動親一個男的,真有點兒不適應,可如果自己不主動,由著蠻牛折騰,自己這張嘴明天就沒法兒見人了,這麼大的男人,還讓自己教接吻,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碧青努力做了一下心理建設,輕輕靠近大郎,直到嘴唇貼在那張大嘴上,大郎的反應是立刻張開嘴要啃,碧青立刻縮回來一些,警告他:「不許動。」
大郎忙閉上嘴,碧青這才又親上去,在蠻牛的唇上,停了一會兒,猶豫是不是繼續下去,再繼續可就成舌吻了,蠻牛的自制力基本是負數,如果勾起這廝的邪火,自己可危險了。想到此,忙縮了回來,低聲道:「以後就這麼親我,記住了。」見大郎點頭,碧青扔下句:「不早了,快睡吧。」一溜煙跑了。
大郎摸著自己的嘴唇呵呵傻笑,雖說有些意味未盡,可那軟軟香香停留在嘴上的感覺,真他娘的爽透了。而且,剛才小媳婦兒貼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大郎能清楚感覺到她胸前兩個小小的鼓包,大郎還記得三個月前,自己摸的時候還是平的,現在就鼓起來了,這麼下去,等自己麥收回來,說不准又會大些。
想著小媳婦兒一天比一天鼓起來的胸,大郎就忍不住熱血沸騰,恨不能一晃眼兒,小媳婦兒就長成才好。
碧青在外間屋洗了把臉,就著油燈的亮兒,在水裡照了照,還好,除了臉有些詭異的紅,其他還算正常,拿手巾抹乾了水,才進屋。
何氏見她好端端的,才算放了心,秀娘瞧著碧青笑,把碧青笑的心裡毛毛,把炕桌挪下來道:「燈下做活兒傷眼,早些睡吧,明兒再做也一樣。」說著爬上炕鋪褥子。
秀娘趁著何氏去茅房的功夫,小聲道:「嫂子,我倒不知咱們院裡還有蜜蜂?」
碧青一愣:「胡說,這才開春,哪來的什麼蜜蜂?」
秀娘笑道:「沒蜜蜂,嫂子的嘴是什麼東西蟄的?」
碧青還沒說話呢,忽聽西屋裡二郎的聲音傳來:「大哥,你的嘴怎麼了?」
「唔……那個,蜜蜂蟄的。」
噗嗤……秀娘再也忍不住笑出聲來,湊到碧青耳邊兒道:「原來今兒有兩隻蜜蜂。」
饒是碧青也不禁老臉一紅,打了她一下子:「就你明白,回頭讓大蜜蜂蟄死你,睡吧,看吵醒了狗子。」
等何氏回來吹燈睡下不提。
轉過天,又翻了半天地,施了一遍肥,平上,就該栽樹了,道邊兒就有不少楊樹,王興兒跟小五今兒要把坑裡的泥挖出來,倒進坑邊兒的肥池子裡漚著,省的追肥的時候沒有使喚的,碧青叫二郎領著大郎跟何進去砍楊樹枝兒。
何進道:「不就砍點兒楊樹枝子嗎,二郎不用去了,我跟你哥倆個人,一會兒就能砍幾捆回來。」
二郎道:「不成的,你們不知道要砍哪顆樹?」
何進不在乎的道:「哪棵樹不一樣,反正是楊樹枝子就行唄。」
誰知二郎腦袋搖的撥浪鼓一樣:「不行,不行,要砍嫂子做了記號的。」說著提著斧子先頭帶路去了。
何進見大郎一副聽媳婦兒話的老實樣,也只能咕噥一句,跟著去了,到了地兒,一邊兒砍楊樹枝一邊兒道:「這不都一樣,有啥區差別啊,難道這顆楊樹種出來能結果子不成。」
二郎道:「何大哥您看這顆我嫂子做了記號的楊樹,長得比旁邊兒的那顆直順許多,而且,上頭也沒有蟲子掏的洞,這樣的楊樹枝子栽上,雖然不能結果子,但能成材,長得直順,就能做檁條,多長幾年還能做房梁,將來要是俺家蓋大房子,就不用愁木料了。」
何進哈哈笑了起來:「你倒是想的遠,你嫂子種了那麼多楊樹,打算蓋多大的房子啊,再說,你家滿打滿算才幾口人,蓋這麼大房子住的過來嗎?」
何進本是一句玩笑話,不想二郎卻認真的道:「俺家人口不多,可還有咱嫂子家呢,俺娘說了,忙過這陣兒讓小五哥把嫂子家的人都接過來,省的俺嫂子天天惦記著,兩家人守在一起過日子,人多更熱鬧。」
何進眉頭皺了皺眉,拉著大郎到一邊兒,小聲問:「你兄弟說的是真的?」
大郎點點頭,這話兒前兒夜裡,娘就跟自己說了,大郎也覺得應該,小媳婦兒嫁到自己家,那邊兒的爹娘就是自己的丈人丈母娘,小媳婦兒的兄弟妹子就是自己的小舅子小姨子,都是一家人,沒說自己家吃飽了,瞅著丈人丈母娘挨餓的理兒。
她娘說的是,管別人說什麼呢,一家子過好日子最要緊,所以,大郎打算不讓小五去接,等麥收自己回來的時候,拐個彎兒把丈人一家子接過來。說起來,媳婦兒娶了,自己可還沒給丈人丈母娘磕頭呢。
何進忙道:「大郎你傻了,真打算養你媳婦兒一家子不成,又不是招贅上門的女婿,犯得著嗎,是不是你媳婦兒說的?」
大郎搖搖頭:「俺媳婦兒沒說,是俺娘說的,深州那邊兒連著鬧了幾年災荒了,顆粒無收,俺能眼睜睜瞅著丈人一家子餓死不成,俺雖是當女婿的,也該盡這個孝,再說,家裡如今也不缺糧食,添幾個雙筷子的事兒,也吃不窮俺家。」
何進實在理解不了大郎,女婿做到這份兒上,天底下有幾個,家裡統共就五畝地,即便免了田稅,一年到頭能收多少糧食,他這小媳婦兒瞧著也不像勤儉過日子的人,哪個莊戶人家頓頓有葷腥兒,瞧大郎家的飯,從早到晚,哪頓不見肉,這麼過下去,一年能剩幾個錢。
何進是不信什麼種藕養魚的,這些錢還不是大郎拿軍功換的那些金子,如今還要接娘家人來,那可是好幾張嘴呢,一年得吃多少糧食啊。
更何況,外鄉人分不了地,這麼多口人就五畝地的收成,又吃又住的,不指著大郎的月俸銀子,靠什麼活著,小舅子娶媳婦兒,小姨子嫁人,這以後可都成大郎的事兒了,。
依何進想,大郎就是犯傻,讓他那小媳婦兒哄迷了心,可看他那樣兒,自己再說什麼也沒用了,索性閉嘴不言語了,省的討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