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學會相愛（二）

　　「喂，溫俊成出差什麼時候回來？」

　　「明天。」顏清發現平日裡最喜歡的壽司味道其實也沒那麼好，上次是什麼時候來著？哦，好像是溫俊成生日那天。

　　羅軒看他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說道：「你們吵架了？」

　　他們相處不過兩三天的時間，也沒有表現得特別友好，甚至大多數時候顏清都無視他的存在，他更多的是在自說自話，但是很奇怪他這話嘮跟顏清相處得居然還算舒心。自從打了一架以後他們就再沒提起溫俊成，儘管顏清不提，但是羅軒還是能從生活用品的擺設中瞭解到他們的感情不錯，這不由得讓他有點不爽，但想想他和溫俊成早就分手了，而且分手都很久了。額，究竟分手多久了？半年？好像不止。一年？好像也不到……

　　「不算吵架，只是我忽然發現有些事情不是我想像中的那樣，我也許太……」顏清艱難地開口，卻發現對著前情敵他實在無法說出來。

　　他害怕別人的不屑，害怕被人嘲笑，他一直都很自卑，只是這段時間溫俊成曾經給了他一點勇氣。

　　「不，沒什麼。」顏清說道，「你要是不吃，記得倒垃圾。」

　　羅軒是個很懶的人，聽到顏清的話翻了個白眼，「你們還真是一對。」

　　「你們以前也是一對。」

　　羅軒愣了一下，同樣的顏清也被自己的話嚇了一跳。

　　羅軒抓抓腦袋，「呵呵，好像還真是這樣。」

　　「嗯。」顏清尷尬地應聲道。

　　羅軒翻了個白眼，「喂，你這種時候可不可以不要這麼乖乖的應聲？」

　　顏清眨眨眼，羅軒恨鐵不成鋼拍桌子喊道：「你應該諷刺我被甩了，你代替了我的位置，然後我再反唇相譏，然後……」

　　「然後我們再打一架？」

　　羅軒撇撇嘴，「打就打唄，我又不怕你。」

　　「可是這麼大了還會跟人因為吵架而打起來，怎麼說都覺得很幼稚。」

　　「……」

　　最後羅軒走的時候也不忘把垃圾帶到樓下，「顏清，我走了。」

　　「哦，再見。」

　　「……」他怎麼一點都不熱情，好歹也相處了幾天的說。

　　羅軒站在溫俊成家門口，身後的門已經被他非常豪爽地啪的一聲關了，恨恨地想：「以後再也不來了！」

　　顏清看看被重重摔上的房門，過了一會兒又低下頭看著電腦屏幕，可是一點都沒有看進去。

　　羅軒走了，房間突然變得安靜，突然覺得這樣的環境叫他難以忍受。就像到了一個不熟悉的朋友家裡做客，即使對方再怎麼友好，你還是會覺得不自在。

　　他曾經把這裡當做家來對待，一點隔閡都沒有，然後當他知道溫俊成可能並不如他想像中的那般時，他卻一刻都不想呆在這裡。

　　如果我們相愛，怎麼相處都不為過，但如果一開始就是我的自作多情，我不想在你眼裡看到嘲弄，不想你一邊安撫我一邊在心裡挑剔我。

　　顏清低著頭想著心事視線忽然落在指頭，發現他的手指好像也沒有溫俊成說的那樣好看，怎麼看都不夠看，不夠細，不夠嫩。額，算了不看了，越看越難看。

　　他給溫俊成打了個電話，「你明天幾點回來？」

　　「我明天下午四點到家，你不用太想我。」

　　「……」

　　「好吧，如果你真的很想我的話，我可以陪你說一會兒話。」

　　「不了，只是跟你確認一下時間。」

　　「發生了什麼事嗎？」以溫俊成對顏清的瞭解，他不至於這麼冷淡的回應，至少會笑著說他臉皮很厚之類的。

　　「一點小事兒，等你回來再說吧！」

　　「真是只是小事嗎？聽你的口氣一點都不像。喂，如果發生了什麼一定要告訴我。」不准你委屈自己。

　　「嗯。」

　　「喂，你真的不考慮先跟我說一點點嗎？」

　　「不。」

　　「好吧！」

　　顏清彷彿看到溫俊成此時的表情，明明一副沉熟穩重的外表卻經常不經意間在他面前露出頗為孩子氣的表情，讓他曾深深為之慶幸和感動。

　　此刻他的心裡湧出一陣酸澀，如果，如果這樣的幸福是真的該有多好，他從沒這麼渴望溫俊成能夠愛他過。

　　「溫俊成，我……」他忽然想起他的媽媽，那個稱之為媽媽的人經常人前表現得非常疼愛他的慈母樣，人後卻經常詛咒他打罵他。

　　「不，沒事了，等你回來再說。」

　　他一整夜輾轉反側直到天亮才睡著，等他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被溫俊成摟在懷裡。

　　「你回來啦？」顏清的聲音帶著清晨剛醒來的沙啞和低沉，顯得格外溫柔。

　　溫俊成將他往自己懷裡抱了抱，臉埋在他頸部摩挲了幾下，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一副困到不行的樣子。

　　顏清摸摸他臉上的鬍渣，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繼續補眠。再醒來的時候床鋪上已經只有他一個人了，臥室的門關著卻能聞到廚房裡飄出來的香味。他在被子裡打了幾個滾就是不想起床，溫俊成推門進來看到他呆呆的坐在床鋪上顯然還未清醒。

　　溫俊成湊過去吻他的嘴角，捏捏他的臉蛋試圖讓他更清醒一些，「該起床了，小壞蛋。」

　　顏清緩緩地點頭，努力裝出「我已經醒了」的樣子，看得溫俊成忍俊不禁。

　　把他推進浴室，溫俊成從後面摟著他，給他倒水擠牙膏。

　　「好粘人。」顏清嘟囔了一聲。

　　「什麼？」

　　「沒什麼。」

　　「我提早回來你怎麼都沒有熱情一點？」溫俊成下巴靠著顏清的肩頭哀怨地說道。

　　「你怎麼突然回來了？」顏清一邊刷牙一邊口齒不清地問道。

　　「還不是你，猶猶豫豫明明有事又不肯說。」

　　顏清抬頭看著鏡子裡的人，依舊是那樣英俊的臉，斜斜地看了他一眼，有些小小的任性和傲嬌。

　　哎，男色什麼的真是無法抵抗啊！

　　顏清低下頭繼續刷，而溫俊成被人無視之後決定也不理他了，轉身去廚房了。

　　空氣中有誘人的飯菜香，廚房內是炒菜的聲音，還有隱約可謂的alpha信息素，顏清站在門口有些捨不得打破這樣的美好。

　　「傻站著幹什麼，快去盛飯啊！」

　　「哦，就來。」

　　今天溫俊成炒了青椒肉絲，顏清很愛吃但是溫俊成不喜歡，他覺得將肉切成絲既麻煩又髒，明明更麻煩的菜色也炒過可是偏偏就嫌棄這道，反正他的這種想法顏清怎麼都無法理解，但是他今天居然炒了倒是讓顏清很驚訝。

　　顏清夾菜時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溫俊成假裝沒看到別過頭去。

　　我會告訴出差才一星期就看到你瘦了想讓你多吃一點才炒了這道菜嗎？哼，絕對不會告訴你的。

　　氣氛一直很好，溫俊成跟他聊起出差的事情，顏清靜靜地吃飯，就像之前所有的午飯一樣。

　　「聽說你有個哥哥？」

　　顏清突然問道，溫俊成顯然愣了一下，接著隨意地說道：「是的，改天讓他來家裡吃飯，介紹你們認識。」

　　「聽說他是龍成藥業的ceo？」

　　「……是。」溫俊成直覺顏清發現了什麼，頗為不安地看著他，顏清恰好抬頭，兩人視線相交。之前每次他們對視都是顏清先忍不住移開眼睛，而這一次卻是溫俊成。

　　「所以……你是為了爸爸的omega改造計畫來的嗎？」

　　「曾經是。」

　　「那你現在還想要嗎？」

　　「你有？」

　　「不，我沒有。」

　　溫俊成的表情不算失望，反而有種「確實如此」的感覺，其實他多多少少有猜到研究成果不在顏清身上，雖然他哥哥溫俊龍一直堅持。

　　「你想要？」

　　「想，顏文樞是非常了不起的醫學家，他在這方面的研究比現有的水平至少提前30年，你說我會不想要嗎？omega的改造自我成年之後就開始斷斷續續地研究，但是一直都沒有成功，如果我能得到他的研究成果，即使是不成功的，對我的幫助應該也很大。」

　　「研究失敗了，我媽媽瘋了。」顏清突然打斷他，他的語氣太過平淡，就好像那個稱之為媽媽的人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溫俊成雖然猜到顏文樞的實驗對象可能是他的老婆，但是沒想到竟然瘋了。

　　「顏清……」

　　「嗯？」

　　「抱歉。」

　　「哦，沒事，反正都已經死了。」

　　面前這個若無其事的人讓溫俊成心疼，究竟是受過怎樣的傷害才讓溫暖的顏清提到自己的家人時變得冷漠？

　　「我只知道當年的研究失敗了，藥劑對omega的神經損傷過大，其他的我也不懂，抱歉，只能跟你講這些了。」

　　顏清禮貌客氣的回答讓溫俊成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他急急忙忙地抓住顏清的手，「我，其實，我……」

　　他不知道該從何說起，說他不在乎研究？說他並不是衝著研究成果而來？說他愛他？

　　都不是。

　　此時的他百口莫辯。

　　「不要這樣顏清，不是你想的那樣。」

　　顏清點點頭，可是溫俊成卻更加不安。

　　飯後依舊是溫俊成洗碗，顏清回了房間。

　　收拾東西的時候顏清才發現他的東西其實很少。

　　「溫俊成，我走了。」

　　這麼多年他已經開始習慣離別，當初離開言叔的家，後來是大伯的家，他以為他不會再離開誰……

　　就讓這成為最後一次吧！

　　洗碗池的水嘩啦啦的流，水流從溫俊成的手背上滑落卻不見他任何動作，他轉頭看到顏清已經換下睡衣站在他面前做好了道別的準備。

　　「為什麼？」為什麼要走？

　　「已經打擾很長時間了，總是賴著不走很不好的。」他強顏歡笑，明明是乖乖軟軟的人卻有著倔強的一面。

　　他笑著，不想讓自己太過狼狽努力掩飾著此刻的哀傷，而眼裡分明下一刻就能流出淚水，看得溫俊成心疼又內疚。

　　「我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顏清的聲音突然拔高，他深吸了一口氣才平復情緒，「我該走了，再見。」

　　溫俊成追出去眼睜睜地看著顏清離開，手裡的泡沫滴答滴答落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