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學會相愛（一）

　　顏清緩緩地開口，「溫俊成不僅是醫學院的老師，而且他的哥哥還有一個製藥公司？」

　　他的聲音沙啞，沙啞得好似不是他自己的一般，費了好大的力氣從別人的身體裡借了勇氣才得以開口。

　　「他的哥哥曾經想你提過要跟研究所合作？但是你拒絕了？」他看到陳言點頭，張了張嘴，發不出聲。

　　他看到斜前方的omega女生正在和她的alpha撒嬌，笑容盎然，那一瞬間他彷彿看到自己對著溫俊成笑的樣子，他想，我一定沒有笑得那麼誇張。

　　他用吸管戳了戳玻璃杯中的檸檬，然後轉頭看著外面的人來人往說道：「所以他也是為了爸爸那個omega改造計畫來的嗎？」

　　「也許……不是……」陳言後悔了，他覺得不應該把這麼殘忍的事情告訴顏清，畢竟他因為這個計畫而受到的苦難已經夠多了。

　　「就像一個詛咒。」

　　「什麼？」陳言沒有反應過來。

　　顏清低低的說道：「就像一個詛咒，從我出生到現在，一輩子都逃不出他的詛咒。」

　　「爸爸下的詛咒。」顏清補充道。

　　「不要這麼說他，他並不想傷害你。」陳言趕緊反駁道，他想再為顏文樞說些什麼卻發現詞窮了，搜腸刮肚也無法為那個不夠盡責的父親都說些什麼。

　　然而顏清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嗯，知道。」

　　「對不起。」

　　「不需要道歉，言叔。其實你也是個受害者，你受到的傷害並不比我小多少，所以你不用道歉。」

　　「如果不是我，或許文樞會對她好一點。」

　　顏清搖搖頭，「沒用的。我曾經也這樣想過，但是你知道他的脾氣，他不可能對不喜歡的人好。」

　　他們沉默了一陣，陳言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他知道顏清有多麼看重他和alpha之間的感情，那是他從未期待過卻忽然而至的感情，一度讓他忘乎所以。

　　他記得上一次見到顏清，顏清提到他的alpha時眉眼間藏不住的風采，整個人都煥發了光芒，笑容從心底透露出來，是他多少年都不曾見到過的。

　　而此刻顏清只是神情淡淡地攪著檸檬水，眼睛不知道在看哪裡，他沒有哭，就像當年看著顏文樞從他眼前掉下去一樣。

　　陳言後悔了，他想他或許應該學學顏清的舅舅，當年發現顏文樞只是利用顏清的媽媽後，他的舅舅不是把真相告訴自己的妹妹，而是轉而警告顏文樞。但是結果可想而知，桀驁不馴的顏文樞怎麼可能聽得進別人的話，更何況是警告。

　　但是也許溫俊成是不一樣的，陳言想，不是每個人都像顏文樞眼裡只有研究。

　　「言叔，我回去了。」

　　「我送送你。」

　　「不了，我自己回去吧！別擔心，我沒事的。」

　　「有任何事都可以跟我講。」

　　「嗯。」

　　顏清就這麼走在人群中，他滿腦子都是和溫俊成相處的場景，想得胸口都悶悶的，甚至忘了坐車回家。

　　他走了一個半小時終於回到了溫俊成的家，而客廳裡還有溫俊成宿醉的前男友。

　　羅軒半死不活地躺在沙發上哼哼，聽見顏清回來了，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顏清癱坐在一旁，有些疲憊，不想說話。

　　「喂。」最終還是羅軒忍不住先開口了，「你不打算趕我走嗎？」

　　「那你快走。」

　　「……」

　　羅軒從沙發上爬起來，捂著腦袋哼哼唧唧，「我的頭啊！昨天沒事喝那麼多干嘛，哦我的頭啊，會不會就這麼疼死了？」

　　顏清本來心情很差，可是被他這麼一吵反而好了一些，雖然對方是溫俊成的前男友很不讓他待見，但至少不會一直想著溫俊成是否真的從一開始就在騙他，是否兩人間所有的相處都是一場謊言。

　　「為什麼你醒了還怎麼吵？」顏清問道，但是話語裡並沒有太多嫌棄。

　　羅軒瞪了他一眼，「關你屁事兒。」

　　「這是我家。」

　　「錯了，這是溫俊成的家，不是你家。」羅軒毫不客氣地頂回去。

　　「我是他的omega，所以這裡當然是我家。」

　　顏清不提還好，一提羅軒就頓時火冒三丈，當場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正要開罵忽然眼珠子一轉，收住了怒火轉而不陰不陽地諷刺了一句，「都沒結婚呢就把自己不當外人，更何況結了再離的又不是沒有。」

　　「可是，可是……」顏清一向不擅長與人打交道，像這樣與情敵爭吵的經歷更是沒有，被羅軒說的火冒三丈卻找不出話來頂回去，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怒氣衝衝地吼道：「不管我跟他怎麼樣，反正他都不會再要你。你看看你，這麼濫、交，髒死了，活該被人嫌棄。」

　　這是他生平說過的最重的話，用在一個平白無故的陌生人身上。

　　羅軒抓起身邊的玻璃杯狠狠的往顏清身上砸，幸好顏清反應快躲開了，但接踵而來的拳頭卻沒有躲過去。泥人還有三分火氣更可況被惹急的顏清，兩人眨眼間就打了起來，你一拳我一腳。別看羅軒是一個omega，惹是生非打架鬧事可從沒少過，不過可惜了，他的宿醉還沒過去出手的力道和速度都弱了一些。顏清打小就很乖巧斯文，連吵架的經歷都很少更別說打架了，只是他現在出手的力氣卻也不小。一開始還只是抵擋，後來試圖回了一拳，再接著就停不下來心裡的怒火一股股地冒上來，怎麼都抑制不住。

　　兩人都使了全身的力氣往對方身上喂招，不過幸好身手都是半斤八兩的差，所以雖然看上去打得很凶，衣服都扯壞了，臉上和身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的，但都是皮外傷而已。

　　最後兩人打夠了，氣喘噓噓的歇戰，羅軒靠著沙發，手搭在沙發上，而顏清則躺在地上。

　　羅軒踹了踹他，「喂，死了沒？」

　　「沒，好得很。」

　　羅軒笑了笑，扯動嘴角的傷口，「嘶，你看一副弱雞樣居然還挺能打的。」

　　顏清轉頭看他，「彼此彼此。」

　　羅軒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歪歪扭扭地躺在沙發上，狠狠地吸了口氣，頗為不甘地說：「沒想到溫俊成居然比我還早，我還以為那個性冷淡的一輩子都找不到omega，沒想到速度比我還快。」

　　羅軒扭頭看到顏清還躺在地上，「喂，你不上來嗎？」

　　顏清看著天花板搖搖頭。

　　羅軒切了一聲，過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好奇的問道：「喂，你是怎麼勾引溫俊成的？」

　　「勾引？」

　　「難道不是？」

　　顏清看到羅軒的頭趴在沙發扶手上，正好奇寶寶樣看著他，「你勾引過他？」

　　羅軒撇了撇嘴，很是不爽地抱怨道：「我都說了他是個性冷淡，我跟他住了半年頂多跟我親親嘴抱抱摸摸，就是不肯繼續，你說他不是性冷淡是什麼？」

　　空氣中還殘留著溫俊成的氣息，顏清忽然想到他們前天還在羅軒身下的那張沙發上做過。

　　為什麼呢？和同居半年的愛人也沒做過，卻和自己的omega瘋狂交合，也許這就是本能吧！

　　「喂，你還沒說呢？你們怎麼好上的？」羅軒自來熟地追問，好像刨問前男友和他的現任情人如何好上的一點都不讓人尷尬一樣。

　　不過，顏清可學不上他的厚臉皮，他本來不想回答的，但是他越是不說羅軒就越是好奇，他一直不明白究竟為什麼不能把溫俊成拐上床，最後反而因為被別人拐上床而被溫俊成一腳踹開了。

　　顏清淡淡的說道：「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的，我碰上溫俊成的時候發情期到了，所以就這樣了。」

　　羅軒聽完大失所望，「靠，搞什麼啊！弄了半天還不是本能吸引。切，虧溫俊成以前還口口聲聲的說不會被本能吸引，還做了一堆有的沒的實驗，最後還不是逃不過，無聊。」

　　「他做過ao本能實驗？」

　　「是啊，有段時間還特別來勁一頭紮進實驗室不出來呢！」

　　顏清的心慢慢沉了下來。

　　也許真的是因為太幸福了，所以他只想著溫俊成正在試圖愛上他，卻忘記他們是因為什麼而在一起的。

　　「喂，你怎麼不說話？」

　　顏清發現羅軒不僅醉酒的時候話嘮，清醒的時候一樣是個話嘮，於是他說：「你什麼時候走人？」

　　「……算了，你還是閉嘴吧！」

　　顏清發現有羅軒在耳邊恬躁話嘮，他連好好想想和溫俊成之前的事情都不行，不過，這樣也不錯。

　　「喂，你真的不走嗎？」

　　羅軒火了，任誰被這麼三番兩次的趕也受不了更何況他本來就是個暴躁脾氣的，「去你媽的，你以為我喜歡來這裡嗎？」說著他就從沙發上爬起來，往門口走。

　　「其實我想問你，需要多煮一包泡麵嗎？」

　　羅軒轉身，點頭，又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了。

　　顏清沒想到的是羅軒居然在這裡住了兩三天時間，他沒說要走，顏清也不趕他。

　　有時候顏清會看到他突然安靜下來發呆，似乎也不像他表面上看上去的那麼樂天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