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開始同居（八）

　　在回家的路上，顏清給溫俊成打了一通電話。

　　「你下班了沒？」

　　「沒有。」

　　「那什麼時候下班？」

　　「等下還有一堂課。」

　　「哦！溫俊成，我今天做飯給你吃吧！」

　　「你行嗎？」

　　「當然。」

　　顏清特地去市場買菜，他非常認真地站在菜攤前跟瓜果們大眼瞪小眼，一個個都很水靈可愛的樣子，但是……嗚嗚嗚……都不知道要怎麼煮。

　　「小夥子，要買什麼？」攤主大媽見他在攤子前來來回回走了好幾趟就是一個東西都沒買，立即招呼起來了。

　　「今天胡瓜不錯，要不要試試？」

　　「胡瓜？」顏清盯著面前細長脖子的胡瓜，啊，原來這個東西叫胡瓜啊，我以前怎麼都叫它長脖子瓜呢？

　　「這個瓜清炒就行吧？」

　　「是啊，清炒或者加點肉炒都可以。你手上的茄子也不錯，去前面的肉攤買快肉剁一下，做個肉沫茄子。」說完，大媽就撿了兩根茄子和剛才的胡瓜放在一旁。

　　顏清見大媽這麼手腳利索地就給他定下了，趕緊說：「還是別要茄子了，肉沫剁起來太麻煩了。」

　　大媽很是堅持，就是不肯把茄子放回去，「那你買現成的就行，不用自己剁用機器攪一下就行。你晚上做什麼湯？」

　　「我……」

　　顏清話還沒說完，大媽已經砍了半個白蘿蔔，「排骨燉蘿蔔，蘿蔔是地人參，又營養又好喝。」

　　接著顏清就看到大媽唰唰唰地又拿了一撮小蔥大蔥等的配菜，一個個過稱，最後裝進大紅色的袋子裡，報了個價給顏清。

　　顏清傻眼了，「哦」了一聲，乖乖地付錢了。

　　轉個身，站住，打開袋子瞅瞅這些青菜，「應該……可以吧！好像都很簡單的樣子。」

　　他掏出手機查看短信，瞪著手機屏幕上的文字，我要吃糖醋魚。

　　呵呵……我能當沒看見嗎？顏清頓時淚流滿面，糖醋魚這麼高端的東西他怎麼會做？

　　他把整個市場繞了三圈後，不得不認命地站在一家魚攤前，地上濕漉漉的，個別低窪位置還有積水，還沒走進就聞到一股魚腥味。

　　顏清看著面前大大小小的魚，覺得整個人生都好失敗，一個都不認識啊……

　　「老闆，做糖醋魚要買哪種？」

　　老闆指著他斜前方的幾條魚說，「這些都行。」

　　「那就這只吧！」顏清指了指其中的一隻，老闆拿過魚稱斤，手腳利落地切腹剖肚，將內臟掏出來。

　　「老闆，魚鱗給刮一下。」

　　老闆沒多說，將內臟隨手一扔，然後唰唰唰地刮魚鱗，刮完後把魚用厚厚的塑料袋子裝好遞給顏清。

　　顏清接過糖醋魚，付錢，「誒，老闆，你知道糖醋魚要怎麼做嗎？」

　　「你把魚炸一下，調一下汁澆上去就行。」

　　「魚能不能洗的？要不要切一下？」

　　「當然要洗一下，用刀在上面劃幾刀就行。」

　　「那汁要怎麼調？」

　　「很簡單，你就balabalabala……」

　　顏清離開菜市場的時候整個人還都濛濛的，「我還是上網百度吧！

　　溫俊成下班回來，剛打開房門就被整個房間的霧氣給驚呆了，這，這真是要燒房子的節奏啊！

　　他趕緊跑到廚房，看到顏清在雲霧繚繞中慌慌張張的將一坨黑色的東西顫顫巍巍地鏟出來。

　　「這是什麼？」

　　「茄子啊！」

　　顏清看看溫俊成，又看看手上的那盤菜，苦惱的說道：「樣子有點奇怪。」

　　「焦了。」溫俊成看著黑成一團的茄子，真是焦啊！

　　「嗯！」

　　「黑的。」

　　「很奇怪，一下鍋就便黑了。」

　　「旁邊的一顆顆黑點是什麼？」

　　「肉沫？」

　　「……」

　　溫俊成端著那盤子奇怪的肉沫茄子走到飯廳，只見桌子上還放了一盤形狀不一的胡瓜，忽然對他的晚餐有點擔心。

　　而顏清此時正在戰戰兢兢地炸魚，只見他把魚順著鍋的邊緣推入油鍋內，頓時響起一陣噼裡啪啦的油炸聲，還是時不時的發出爆裂。顏清一邊舉著鍋蓋當盾牌，一邊時不時地用鏟子碰碰魚身。

　　碰一下，用鍋蓋擋一下，整個人一直不斷前進後退、前進後退、前進後退……

　　「要不還是我來吧！」

　　「不要，你快去坐著。」

　　「你可以能放開那個無辜的鍋蓋嗎？」

　　「油會炸開。」

　　「那是因為你沒有把水淋干。」

　　「都洗過了怎麼可能淋得干？」

　　「該翻一面了。」

　　「哦！」

　　顏清一會兒苦惱，一會兒瞪眼，一會兒驚叫，小心翼翼卻很堅持地跟油鍋裡的魚槓上了。

　　很少看到這麼生動的顏清，溫俊成不禁笑了起來，而顏清恰好也轉過頭看他。

　　四周瀰散著燒焦的肉沫茄子的味道，耳邊是油鍋裡炸魚的聲音，而眼前的人笑得眼角彎彎，溫俊成覺得如果不親他一下真是太沒道理了。

　　溫俊成一手扶著顏清的腰，一手托著他的腦袋，甚至還把舌頭伸了進去。

　　「嗚嗚……魚……魚……」

　　「喂，不過是炸個魚你要得了這麼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嗎？」

　　「是誰說要吃魚的？」

　　溫俊成放開他摸摸鼻子，我不過突然想吃了而已。

　　「其實……我覺得我來比較好。」

　　「你不要囉嗦，乖乖做好，等著吃就行。」

　　「炸完魚你知道要做什麼？勾芡會不？」

　　「啥，勾芡？額，我覺得我會。」我百度過了好嗎？不要這麼小看我好嗎？顏清不爽地想著，非要讓你刮目相看不可。

　　於是，當這盤傳說中的糖醋魚端上桌的時候果然讓溫俊成刮目相看了。

　　真看不出這是一條魚！

　　顏清故作鎮定的說：「吃吧！」

　　溫俊成將所有的菜都嘗過一口，「胡瓜，味道太淡，茄子都是燒焦味，肉沫一點都沒吃出來，糖醋魚……」

　　「怎樣？」

　　「我們家的糖不要錢嗎？」

　　顏清蔫了，身上還圍著圍裙，上面油漬一塊塊的，臉上也髒了，袖口還濕了一片。

　　「但是湯還是不錯的。」

　　溫俊成看到顏清的眼睛亮了起來，「味道不錯，下次繼續努力。」

　　「嗯，這是我第一次下廚做這麼複雜的菜，下次會好的。」

　　小樣兒，如果鹽巴和味精不是我加的，你以為這鍋湯還能喝嗎？你看看這一塊塊蘿蔔，切得這麼大也就算了，還要放這麼多，一眼望過去都看不到肉好不好！

　　「難道你平時還會做飯？」

　　「當然會，要不然都是吃外面的早就吃膩了好嗎？」

　　「平時煮什麼？」

　　「像紅燒排骨、京醬肉絲這類的，都不會！我只會簡單的。」

　　「泡麵？」

　　顏清鄙視他，「泡麵誰不會啊！我會西紅柿炒蛋、洋蔥炒蛋、韭黃炒蛋、紫菜蛋湯……」

　　「除了各種炒蛋還會什麼？」

　　「青菜啊，炒白菜、春菜、空心菜、上海青……」

　　「除了各種炒青菜還會什麼？」

　　顏清一臉「我都已經這麼厲害了你還想我怎樣」的驚訝表情。

　　溫俊成汗了，看來我這是要當一輩子煮夫的節奏啊！

　　雖然溫俊成對這頓晚飯各種嫌棄，但是還是將所有的菜都吃完，撐死在飯桌前。

　　「你要是吃不下就別吃了，又不是大胃王比賽。」顏清見溫俊成一副「誓死都要吃完」的樣子，忍不住開口勸道。

　　「你這種時候不是應該很感動的在一旁看著我嗎？」

　　「可是你明明就吃不下啦。」

　　「誰說我吃不下的。」

　　最後溫俊成躺在椅子上動不了的時候，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腦袋究竟出了什麼問題才看上這個一點浪漫都不懂的omega。

　　而omega因為他家的alpha吃撐了，所以只好一個人收拾。

　　因為溫俊成有嚴重的潔癖，所以平時這種事情他都要自己做，一定不准顏清動手。

　　他轉過身看著顏清收拾。

　　顏清知道溫俊成有潔癖，因此收拾得很認真，非但把所有的碗筷等用具都洗過，流理台還都擦過，灶台便的牆壁甚至都擦了兩邊怕留下油漬，至於地板就更不用說了，又是掃又是拖每個角落都不敢放過。

　　他知道要是這次沒做乾淨，非給溫俊成嘮叨不可。

　　他看著地板一點點變乾淨，心情也隨著這地板而亮了起來，他轉頭對溫俊成露出一個明亮的笑容。

　　溫俊成微微愣神，他見過顏清笑，委屈的、驚喜的、調皮的、得意的、開心的，從一開始的敷衍到最後的發自內心，可是他從沒見過顏清這樣笑。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光芒，快樂甚至是幸福。

　　從未期待過能看到這樣純粹而真摯的笑容，從未知道原來平日裡一向文靜的顏清也可以笑得這麼開朗。

　　然而正是因為從未期待過，猛然看過一眼溫俊成就再難忘記，記了一生，記了一輩子。

　　而他此刻的內心，卻開始不確定。

　　他想顏清就這樣笑著，想讓他以後都這麼快樂，但是他對自己沒信心。

　　「怎麼了？」顏清湊到他面前問道，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是不是哪裡有不乾淨的？」

　　「沒，很乾淨了。」

　　顏清抬抬下巴，笑得好不歡樂，就像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一樣。

　　「今天怎麼這麼高興？」

　　「就是高興啊！」

　　半夜的時候顏清再次從夢中驚醒，每年的生日他都睡不好總是夢見顏文樞死前的樣子。

　　溫俊成沒有在房間，房門微微開著。

　　顏清突然想喝水，便到客廳裡倒了一杯水，隨後看見廚房的門縫隱約透露著一束光，時不時傳來一些聲響。

　　他走過去，拉開門。

　　廚房的燈沒有打開，只有抽油煙機的自帶燈光，而溫俊成正在擦灶台邊的牆壁。

　　聽到開門聲，溫俊成的動作頓了一下，轉過頭看到顏清手裡捧著一杯水看著他。當顏清的目光掃過流理台上的碗筷時，他恨不得將這些東西都收拾起來。

　　「原來我沒有做乾淨啊！」顏清這樣說，但是他知道不是的，溫俊成把他洗過的，擦過的，收拾過的所有東西都重新做過一遍，那不僅僅是潔癖而已。

　　溫俊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他緊緊地攥緊手裡的麻布，說不出一句話來。

　　顏清開了廚房的頂燈，然後他又站回門口的位置。

　　燈光打在他身上，他握著玻璃杯的手指微微發白，他說：「溫俊成，凌晨一點了，我的生日過了，但是祝我生日快樂好嗎？」

　　溫俊成猛地抬頭，「生，生日快樂。」

　　「謝謝。」顏清的聲音低低的，不似晚飯時的快樂。

　　「下回別只開一盞燈，對眼睛不好。有點冷，我回去了。」

　　溫俊成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