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吃醋的皇帝(上)
棲鳳宮
大殿正中擺著紫檀鏤雕出來的寶座,上面鋪著大紅色靠背,上面用金線繡著鳳紋。寶座前放著一隻同樣用紫檀木製成的腳踏。臨窗處放著一張大幾,兩邊是一對如意填漆花式小兀。旁邊擺著一隻定窯的白釉寒梅大插瓶,裡面插著剛剛摘下來的芙蓉。
這外間大殿佈置的華麗高貴,處處透著皇上的眷寵,彰顯著皇后的威儀和雍容。
內室卻佈置的極是精緻精美,檀木製成的八寶螺鈿大床,床上的帳幔是淡淡的輕紫色。北牆上掛著一副蓮塘月色,蓮花在月色中清冷純淨,透著說不出的冷艷柔美。
流霜倚在床上,玉手撫在腹部,黛眉輕顰。腹中孩兒已經七個月了,但是,她日前撫摸腹部,感覺到了其中一個孩子胎位不正。懷雙生子最怕的便是這個,若是有一個胎位不正,兩個孩子都很難順利生下。不過,如何正胎位,流霜並不曾學過,看來應該去問問爺爺。
窗外的天已經全黑了,皓月留空,微風輕拂,花影婆娑。天色已不早了,百里寒卻依舊沒有回宮。百里寒貴為皇帝,卻只有流霜這一個皇后,連一個妃子也沒選。每日裡都是在流霜的棲鳳宮過夜,今日不知為何,這麼晚還沒有回宮。
流霜知道百里寒初登基,政事繁忙,囑輕衣和纖衣去為百里寒熬了一碗燕窩粥,自己親自送到了御書房內。
御書房內燈火通明,殿內靜悄悄的,殿外守護著大批的侍衛。太監總管見流霜來了,正要進去通報,流霜擺了擺手,太監知趣地退了下去。
流霜讓輕衣和纖衣在殿外等候,自己拎著食盒悄然走了進去。
百里寒端坐在披著水晶獺皮軟墊的龍椅上,身著一身明黃色宮裝,高大的身軀隱在條案寬桌之後。他正在垂首看書,俊美的臉上一派凝重的表情,此時的他看上去俊美而沉靜。
他看的極其入神,連流霜進來也不曾發覺。流霜不禁微微歎氣,悄然轉到他身後,想要看看他在看什麼奏折,竟這麼出神。
百里寒看得不是什麼奏折,而是一本古舊的書。待流霜看清了他看的書,雙頰不禁微微臉紅了起來。一國之君一本正經坐在御書房內,看的不是關於國家大事的奏折,而是看的醫書,還是關於女子妊娠的醫書。
流霜輕輕咳了一聲,將食盒放在桌案上。
百里寒抬首,凝眸看向流霜,眼瞳幽深澄澈,有盈盈笑意從眸間流溢而出。
「霜,你怎麼來了?」他伸手便攬住流霜高隆的粗腰。
「原以為你批奏折辛苦了,所以給你送夜膳來了。不過,看樣子你倒是不累。」還有閒工夫看醫書,確實是不累。不過流霜心底甜滋滋的,她知道他是關心她。
百里寒打開食盒,拿出燕窩粥,一邊喝一邊道:「霜,你現在要適當活動,不然,臨產時,是很辛苦的。你懷的是雙生子,我真的很擔心。」
「我沒事的,你忘了,我就是醫者啊!」流霜輕聲說道,想起孩子的胎位,心內隱隱有些不安。
「怎麼了?」百里寒敏感地感覺到了流霜的不安,放下玉碗,手指撫到流霜的腹部,問道。
「沒什麼,不知爺爺如今在何處?很長時日沒見,有些想他老人家了。」
「爺爺神龍見首不見尾,就是我也很難尋到他。不過,我想,你臨產時,他一定會回來的。」百里寒道。
流霜點了點頭,但是,她不確定到那時候是不是就晚了。
過了沒幾日,宮裡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段輕痕,流霜自然是驚喜的。算起來,她已經好些日子沒見師兄了,自從她進了宮,段輕痕便失了蹤跡。
「師兄,你這是從哪裡過來的?」流霜笑意盈盈地問道。
暮春的陽光很溫暖,段輕痕穿了一件極其普通的藍衫,靠在窗邊,沐著陽光,淡淡微笑的臉上,籠著一抹輕煙般的惆悵和一路風塵的疲倦。
見到師兄的一剎那,流霜心內隱隱有些心疼。此時的他,就像一個江湖的遊方郎中,本來,以他的才能,完全可以勝任崚國的皇上的,可是他卻放棄了皇權,甘願做一個流浪江湖的醫者。流霜當然知道,這當中有很大的原因是因為她。
「到南邊去了一趟,上個月,那裡發生了瘟疫,我在那裡救治病患時,碰見了爺爺和無色。爺爺讓我回來看看你,他老人家不放心你。」其實段輕痕又何嘗放心流霜,只是那些關心惦念的話,卻萬萬說不出口的。
如今的他和她,再也不是當初那樣兩小無猜相依為命了。她已為人婦,又貴為皇后,就算忽略了身份的懸殊,還有世俗的隔閡。
「師兄。」流霜暗暗歎息道:「我確實有些狀況,我診斷到其中一個胎位不正。」
段輕痕聞言,臉色一沉,抬指撫上流霜的手腕。
良久,放開手指,微歎了一口氣,道:「確實如此,不過好在才七個月,還可以正過來。」
「師兄,你知道怎麼正過來?」流霜歡喜地問道。
段輕痕點了點頭,道:「因你懷的是雙生子,爺爺也不放心你,已經將方法傳授給我。需要,金針刺穴,疏導血脈,外加以指按摩。」
「需要多長時日?」流霜問道,雖然說法子是麻煩些,但是,總是有救的。若不是爺爺和師兄,她現在只有等死的份了。
「這個恐怕說不準。」段輕痕道。
「什麼說不准?」百里寒的聲音忽然從門口傳來。他一下朝,便聽內侍稟告,說是段輕痕進宮來見皇后。所以,便沒到御書房批改奏折,直接到棲鳳宮來了。沒想到看到流霜和段輕痕並立在窗邊,男的風采俊秀,女的氣質婉約,不失為一對璧人。
他自然知道流霜心中只有他,但還是不免心中醋意翻騰。
段輕痕見到百里寒,忙整衣參拜。
百里寒淡淡說道:「免禮,平身。」
趨步走到流霜身邊,佔有性地攬住了流霜的腰,道:「不知段兄這次進宮,可有何事?」
段輕痕起身,還不曾說話。流霜便道:「師兄不放心我,前來看看。我腹中胎兒胎位不正,還需要師兄幫我正胎位。」
「你說什麼?」百里寒聞言大驚,其實他這些日子日日看醫書,對於這胎位不正也是瞭解的,當下嚇了一跳。
「幸好爺爺將法子教授給師兄,所以,師兄這些日子需要留在宮中,幫我正胎位。」流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