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蚊子

　　御蛟沒想到，那太子還真拿回事當事，轉就帶著幾名隨從駕車來到驛館尋御蛟去玩樂。卻不想，御蛟已經先他步帶著白鷺並兩個侍衛逛街去，驛館中竟只留下幾個輪值的虎賁，餘下眾人都散出去自找樂子去。

　　趙景瑞本想吩咐城中兵馬出去尋找，但是想想如此大動干戈很容易引起誤會，便只得作罷。

　　且御蛟就那樣大模大樣的出去，大梁城其實他比起趙景瑞還要熟悉，並非是因為他也在裡居住數年，而是因為，夏國皇帝的密室中放著最詳細的大梁地形圖。每條街、每條巷、何處是官署、何處是軍營，甚至哪裡的城牆薄弱，哪裡的城牆堅固。可以，他夏國的軍人們甚至比些扛著武器滿街晃蕩，欺負大姑娘小媳婦的趙國「痞子」還要熟悉他們的城市——些只是裹上軍裝的人，御蛟絕對不會認為他們是軍人！

　　他也沒有到處亂晃，而是找座看上去還算是乾淨的酒樓，在二樓尋個雅座，憑欄坐著，看著下面來來往往的人流——

　　大梁自然有著都城的繁華，但比起那些朱門，御蛟更注意的卻是大多數的底層百姓。幾年明明風調雨順，但是來往的麻衣百姓卻有半數都是面有菜色，形容枯槁。到處亂跑赤身裸體的小孩子更是大多數有著大肚皮、大腦袋外加細瘦的四肢。路邊行乞的乞丐除老弱殘疾之外，還能看見不少壯年的身影。

　　都城尚且如此，更何況其他城市？御蛟看看皇宮的方向，比起日漸困窘的百姓，那些貴族們的生活好像反而越發的奢華。昨日那宴上飯菜，御蛟倒是有七成認不出是用什麼做的。聽趙國的皇帝每日頓飯菜便要吃進百兩黃金。

　　「百兩黃金……那飯菜都是黃金打造的嗎？」御蛟自言自語著，他實在難以想像，那老頭子吃什麼就能吃下百金，還是餐餐如此，頓頓如此。

　　來，是趙國唯讓他覺得「恐怖」的事情，位精於飯食的趙君，如果把個勁頭放在治國理政上，那麼想來也會有番作為吧？

　　可惜，人各有志。

　　御蛟很沒有同情心的樣想著。

　　「風塵混跡誰能鑒，長使英雄嘆暗投。

　　今日品題逢識者，小窗噓氣欲沖鬥。

　　好詩！好詩啊！那小江兒不愧為南院魁首，果然是文采風流啊！」

　　御蛟正思考著，忽然桌客人擊案大叫起來，倒是惹得他驚。轉頭看去，卻是藍，黃兩位二十上下的士子，那起先吟詩的就是黃衣士子。

　　「卻是如此啊！小江兒昔日仍是柳府四公子的時候，六歲便有神童之稱，後柳府獲罪，他被賣雅閣，如今卻是愈發風流。倒是今，又是小江兒見客之日，倆速速尋去，佔個好位子！」完，兩人便付帳走。

　　倒是御蛟好奇起來，御蛟不懂什麼詩文，但是剛剛那詩他多少還是能夠品出些許「生不逢時、明珠暗投、渴尋知己」的味道來。於是，尋思自己反正也是閒的無聊，又不願在街上亂逛惹出什麼事端，聽那兩個士子的話，那什麼雅閣好似是誰都能去的地方，御蛟就有遊玩之意。

　　白鷺看御蛟臉色就知道他有興致，心中剛剛暗叫不好，卻見他已然把小二叫過來。

　　「小二，方纔那兩位公子所雅閣，小江兒到底是何處，何人？聽上去到似個有趣的去處。」

　　幾枚錢幣塞進手中，小二頓時眉開眼笑。

　　「客觀，雅閣可是們大梁個有名的風雅去處，特別是如二位樣的大家公子，更是該去逛逛！」

　　「不過是個娼館而已，聽剛才那二人所，還是個娼館，那種地方得上什麼風流？」白鷺卻是突然接過小二話頭，皺眉道。

　　「位公子，您怎麼能麼？要知道……」小二看來是對白鷺所言很有意見，而且他常年於酒樓中打滾也是個油滑之人，自然看的出來外地口音的兩個青年子是以那給他賞錢的御蛟為主，即使白鷺衣著也是不凡，但是兩人的關係明顯不是朋友，而是主僕，至不濟也是上下級的關係。

　　他更看出來御蛟顯然對雅閣很是好奇，因此也不怕得罪白鷺，反而要據理力爭番。

　　「娼館？雅閣？」

　　白鷺卻沒想到他打岔反而正中御蛟下懷，本來那小二什麼風雅的去處，他還以為是自己理解錯誤，那地方是個斗詩拼詞的地方。可是，白鷺，反而讓他知道自己理解正確！於是面上立刻露出笑容——

　　當然，他絕對不是去招妓的，只是好奇，好奇而已！

　　當下伸手止住白鷺後邊辭，直接詢問小二雅閣的位置，帶著白鷺及兩侍衛朝著雅閣方向溜躂著就去。

　　沒想到剛出街口，就聽見有人叫他。

　　「瑜鑲侯留步！」

　　趙景瑞沒想到，他本來晚上又去驛館邀請御蛟而不得，如今，回來的路上竟然卻如此湊巧的遇見他。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瑜鑲侯哪裡去？真是讓在下好找啊！」

　　「，正要往大梁第風雅處去。」御蛟笑嘻嘻的看著趙景瑞下車，到也大方。

　　「？大梁第風雅處？那是何處？」趙景瑞聽御蛟如此也不由得好奇起來，卻是沒看到御蛟左右侍衛以及踏身後白鷺面上古怪的表情。

　　「雅閣。」御蛟仍舊是笑瞇瞇的，回答的倒是痛快。

　　「～原來是雅……雅閣？」頓時，趙景瑞的面色也變得古怪起來。

　　「怎麼？太子殿下，有什麼不對的嗎？」

　　「……瑜鑲侯聽誰的哪裡是大梁、第……風雅去處？」

　　「聽座酒樓的小二的。」

　　「……」待孤知道是哪座酒樓，哪個小二，孤滅他九族！

　　「呵呵，太子殿下不用如此為難，便是臉色都發青，在下當然知道那裡雖雅卻是紅塵的去處，並非被人蒙蔽。現在確實是前去找些樂子而已。」

　　「呵呵，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趙景瑞看他如此，不由得心中有些失望。因為霎那，他明確的知道對面的人確實是個人！

　　也是，不是個人，他又是什麼呢？或者，他希望對方是什麼呢？

　　「既然如此，便隨著瑜鑲侯起去找些樂子吧。」如此想，趙景瑞倒是豁達許多。本來達官貴人便多有招妓之事，畢竟，也確實是風雅之事。特別是那雅閣其實是官辦，閣中多是犯官家眷，些子不但容貌嬌好，而且自幼便受過良好的教育。除能讓客人享盡閨房之樂，更是詩詞歌賦多有精通，再加上他們那大家出身即便淪落風塵也無法掩蓋的特殊氣質，更是讓無數權貴趨之若騖！

　　聽路上趙景瑞興致勃勃的介紹，御蛟卻是感覺到種莫名其妙的荒唐。

　　賣笑的是曾經的權貴子孫，而買笑的確實如今的權貴眾人。

　　他們難道沒有想到，有自己的子孫也會被人如此對待嗎？

　　「原來此處就是雅閣？」御蛟好奇的看著眼前的處小門，不過裡明明應該是趙國大部分官署的所在，怎麼個娼館也開在個地方？隨即再想，地方在地圖上的位置，御蛟便明白。

　　原來，裡也確實是官署——趙國教坊司！

　　教坊司是幹什麼的？是管制所有趙國官奴的地方！那小江兒不就是個官奴嗎？

　　「此處便是雅閣。」趙景瑞還以為他看著門面簡陋矮小，誤會自己領錯地方，「那前面的大門面不過是給些下等人開的，真正的風雅去處只有從後門才能去到。」

　　「噢……」御蛟心，要不然事件風之事被人戲稱走後門，不知道是否就是從他趙國傳出來的？

　　趙景瑞的家奴前去叫門，應門的卻是兩個青衫爪髻的童子，如今色已晚，兩個孩子各舉著個昏黃的燈籠，御蛟沒看出什麼風雅來，倒是看出鬼祟來！

　　想是知道客人的身份，兩個童子匆忙就將他們向院中迎。

　　只見簡陋小院中果然別有洞，怪石、松柏、涼亭、湖泊、品茶人、撫琴人、飲酒人、起舞人……

　　「瑜鑲侯，看裡景色如何？」趙景瑞含笑問著，誰知御蛟的答案險些讓他腳摔倒。

　　只因為御蛟只四個字——「蚊子不少。」

　　便是邊白鷺雖覺得地方藏污納垢，但是庭院佈置確實不俗，可上司的句話險些讓他被口水嗆到。左右看去，那跟進來的兩個虎賁護衛竟然看著御蛟臉的心有慼慼然……

　　白鷺搖頭，看來瑜鑲侯果然是武夫，即使，他長張非常文士的臉！

　　「夏使此話，是否有辱斯文啊？」個蒼老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正是他們路過涼亭中位老者。

　　「在下只是實話實。」御蛟撇嘴，無所謂的揚揚下巴，「夏日水邊多蚊蟲，更何況還是些雜草叢生之地？路行來，已不知打死多少嗜血的蚊子。難道老先生坐在鄰水之盼，沒被蚊咬？」

　　「哼！無德無才之人，只會行焚琴煮鶴之事！」

　　「為取暖，燒瑤琴又如何？為吃飽，煮仙鶴又如何？有人在，富貴三千唾手可得！人死，瑤琴仙鶴也都是別家的。就如身邊的那少年，老先生，他是不是和孫子樣大啊？」

　　「！！」老頭顯然是被氣炸，哆嗦著手指指著御蛟確實不出句話。

　　「夏使此言也是有禮，但是裡乃是文士清修之地，並非同好，還是請勿打擾。」

　　「？又怎知不是同好？」

　　御蛟挑眉，心：清修？要是樣算清修，那老子在戰場上殺人算什麼？積功德嗎？

　　「呵呵，也簡單，出對，若是夏使眾人能夠對出下聯，那等自然不會橫加阻攔。」

　　「好！對吧。」

　　趙景瑞惴惴站在旁，並非他不想阻攔，而是因為剛剛那被氣得幾欲昏死的老者，正是他的老實，而現在準備對對的年輕人，則是大梁有名的才子孫仲容，其人待人謙和有度，溫文爾雅，行事更是進退得宜，人稱修竹公子。

　　「好，那出上對！成群結隊，渾家流賊之行！」孫仲容面色正，指著群正好飛過夏國四人身邊的蚊子朗聲道！

　　「哈哈哈哈！」

　　已經聚集過來的趙國眾人頓時陣狂笑，看著四人滿面蔑視譏諷。

　　「！」兩名虎賁就要上前教訓教訓趙人，但卻被御蛟笑吟吟的制止。白鷺踏上步卻要對對，也被御蛟側身擋住。

　　只見瑜鑲侯笑吟吟的看著對方，伸手也群正團團飛繞於涼亭旁邊的蚊子：「鼓翅高吟，滿眼時文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