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章 新婚之夜(上)
新郎走,御蛟坐回自己席上,淡笑著自斟自飲,不時有人來勸酒,他也大方的和人對飲。
「侯爺真是好海量。」
「多謝誇獎。」御蛟瞇著眼睛抬頭,人雖的是稱讚的話,可是聲音卻是涼涼的,有無奈,卻無熱情……
「……」對方看他抬頭,雙手舉著酒杯敬,隨即仰頭灌下,繼而又將酒杯倒置,以示酒盡杯空。
「呵呵,恭喜白大人。」御蛟看子穿著,再看他樣貌,模模糊糊猜到人便是白鷺,挑眉,站起來也對飲杯。只不過,不是著他是個驕傲青年嗎?怎麼如今卻是臉的淡漠愁苦?
「侯爺……」白鷺唇邊露出淡淡的苦笑,「妹妹與家族並無牽連,當日,實在是父親利用妹妹少懷春之心,只希望侯爺莫要為難……」
御蛟愣,隨即笑起來,且由開始的低笑變成後來的大笑,惹得周圍眾人都看過來,也將白鷺蒼白的臉憋成大紅臉。
「家妹妹今後如何,怎麼來求?又不是的人!」御蛟拍白鷺肩頭挑眉問道,「白鷺,看不過長幾歲卻如何現在就已經有白髮?」
白鷺眸光閃動,最後低頭,沉默不語。
「是因為太過勞心吧?」御蛟手抄起桌上酒壺,手端著酒杯走出自己的長几,扭頭示意白鷺跟上。
白鷺倒是也沒猶豫,御蛟前腳走他後腳就跟著。
御蛟雖然是第次到衛淵在平陽的府邸,但是大戶人家的宅邸即使具體裝修有著不同,但是大概的架構卻是相同的。因此,他帶著白鷺很容易的找到處清幽之地。
不過看的出來,地方也是長久沒收拾,本該是庭院景的地方,看著倒想是荒郊野嶺。多日前下的大雪,如今不少邊邊角角的地方卻仍舊有著已經浮層淡淡灰塵的積雪,更顯得地方破敗。
「坐吧。」邊的個石桌,四個石凳,卻有個石凳倒,個石凳不知怎麼碎成兩半,剩下兩個倒是正好他們兩人。
「是。」
「爹如今可是夏國的大恩人。」御蛟把酒杯抬,給自己,給白鷺都斟滿酒。
「侯爺何苦還要取笑在下?」
「什麼叫取笑?的可是下人的共識。」御蛟口喝乾酒,又給自己斟杯,「同樣的,爹也就成馮國的罪人,呵呵,所以那老頭子才會抑鬱病倒吧?」
「……是……」
「既然,白家於外人看來都是有大功於朝廷的人,,會找們彆扭嗎?」
「嗯?」
「還不明白?既然過去的決定就是白白送給們白家個大功,讓爹無法為國盡忠,殺身成仁,而他輩子,甚至是後世的史書上,他也只能背著『大夏功臣』。的懲罰到,那又何必找們麻煩呢?從那起,找們麻煩的,只能是們自己!只要安分的做夏國的臣子,那也只能永遠都是的上司,同僚,甚至後盾……」
白鷺有些恍惚的離開,他麼長時間來的恐慌和憂慮,原來不過是自己自找麻煩而已。是呀,就是趙國的皇室他都已經放下,他白家又算是什麼呢?
白鷺輕輕嗤笑聲,卻不由得又是轉頭看向已經隱沒在黑暗中的角落。
那個直被父親蔑視著的人,或許,倒是個君子呢?!
「君子?昭侯?想什麼呢?」白鷺苦笑聲,自己都覺得自己剛才的想法有些不可思議,他從懷裡掏出條手帕,那帕子上有片暗紫色的乾涸污漬,只有帕子的主人知道,上面的是血!
是年少時,那個時激憤的少年侯爺留在他佩劍上的血!
曾經,血跡會透出淡淡的冷香,如他身上的味道,只是還混著血的腥氣,那便變成種不出的冷艷味道……
誰又知道,香氣的主人看似冰冷,其實卻是腔的熱血,但熱血之下包裹的卻仍舊是寒冷的堅冰,出他允許的人,但凡有其他人接近,那定是下場淒慘。而他白鷺,卻並非是被允許的人……
白鷺看著身邊燃著的燈火,猶豫著把手絹探出去,可就在那手絹剛剛燃的時候,白鷺立刻將手縮回來,不顧火焰的灼燙,用手拍滅火苗。
手帕已經缺角,但那紫紅色的血跡卻是仍舊完整,白鷺看半晌,澀澀笑卻是比哭都難看。
手帕疊好,重新放在他的胸口,手掌上的燙傷開始陣陣刺激著他的神經,可他卻在臉上重新掛起燦爛的笑——
今日是妹妹的出嫁之日,大喜之日,他該開心,該開心……
白鷺離開,御蛟卻是和驚風留在那偏僻處,地方雖然清涼陰冷得很,但是,卻讓他感覺很舒服,大概是喝得有些多,他現在身上和下火般。
晃晃酒壺,發現裡邊還有大半壺,御蛟皺眉,扭頭看見直守著他的驚風。挑眉,御蛟轉個身,輕輕跳坐上石桌,身體微仰,兩條長腿翹在起。手腕扭抬,杯酒已經斟滿。
「接著!」驚風聽著御蛟聲音,下意識的接住平平飛來的酒杯。
「陪喝。」御蛟勾勾手,指指面前空的石凳。
驚風安靜走過來,看著石凳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坐上去。
「暖和不?可是侯爺溫熱的。」御蛟只要低頭,就能和驚風臉對臉,可惜太暗,即使兩個人距離麼近,他也看不清個侍衛現在的表情。
「好冷的啊,喝酒正好暖暖身。」御蛟放過驚風,轉而自己提著酒壺喝起來,兩句話喝口,想起來就給驚風也滿上,「地方倒是讓想起自己在望北關的小院。也是那麼破敗荒涼,到冬外邊颳大風,屋裡刮小風,夏外邊下大雨,屋裡下小雨。那個時候真是苦啊……嗯?望北關?」
御蛟猛地甩腦袋,剛才又是段無頭無尾的片斷,明明是清晰的出口,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什麼!
「破腦袋!」雖然段時間來破碎的記憶越來越多,但是御蛟就是沒辦法將所有的記憶連接在起,反而是旦深思便覺得陣陣頭疼,雖然沒有當初蠱毒發作時般讓人「欲仙欲死」,但也是夠他受的。不過為怕哥哥擔心,些事御蛟卻是從來都沒有出口的。
誰知道今喝多酒,腦袋疼的越發的厲害。
驚風趕忙起身,攙扶著御蛟就要朝廂房跑,卻被御蛟把拉住。
「只是有氣悶,扶去那邊吹吹風便好。」石桌旁邊便是座假山,想是為夏日遮蔭,冬日擋風,驚風雖然覺得現在吹冷風不好,但畢竟擰不過御蛟,最後兩個人還是繞到假山之後。
冷風吹,御蛟深吸口氣,只覺得混沌疼痛的腦袋瞬間清醒許多。於是屁股便坐到地上,地上厚厚層枯黃的野草,坐上去倒是絲毫也不冰冷,反而是比那石頭的桌椅要舒服上幾分。
可是乾坐著卻又有彆扭,御蛟於是又開始在自己護衛身上動腦筋!
「驚風,過來坐旁邊。」
「?」驚風雖然奇怪,但還是跟著坐過去。
「把腿伸直。」御蛟不怎麼雅觀的蹲自己侍衛身邊,按著他坐在地上,又把他的腿拉直,然後……他就腦袋躺上去!
驚風頓時整個人都僵,眼睛直愣愣的不知道盯著什麼地方,嘴巴也大大的張著。
而御蛟卻很不客氣的在他腿上拍兩下:「死繃著肉乾什麼?和躺在石頭上樣,放鬆!」抬頭抱怨的御蛟竟然看到他的冰塊護衛朝翻個白眼,「呵呵,原來不是從來都只有個表情啊!」
「……」驚風很想再翻個白眼……
御蛟躺回去,下舒服多,但其實躺在種地方,再怎麼舒服也不會比家裡的暖被高床舒服,可是,真麼躺著,讓他有種懷念的感覺!
陣陣冷風本來已經讓他舒服很多,可是那種熟悉感卻再次讓他的頭跳跳的疼起來。
是誰?是誰也是在樣個黑暗夜裡,也是在樣個寒冷的冬日,同樣也是在地的乾草上,他枕在他的腿上,兩個人看著滿的繁星……
久遠的記憶……
那個人……
「是哥哥!」個陌生而隱忍的聲音從假山的另外邊傳來,御蛟猛的睜開眼,「噌!」的聲從地上彈起來。
驚風看的清楚,御蛟那雙眼睛竟然是少有的陰狠兇惡!
可是等他繞過假山,就聽見聲淒厲無比的慘叫,他家侯爺把什麼人扔出去,而剛剛那石桌上還躺著個人,而且躺著的那個人好像「有」衣衫不整。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狀況,但是驚風還是很盡責的把被御蛟扔出去的人又抓回來。
「、們可知是……」被扔去的人年歲不過是十五六,但顯然剛才御蛟出手之時已經控制力道,所以倒是並沒真的把他怎麼樣。
只是畢竟是小孩子,有時候有些不知道深淺……
「管是鬼!」御蛟挑眉,「啪!」的個巴掌頓時打歪少年本來英俊的臉。
御蛟衝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兩個少年人在石桌上正要歡好,本來事也無所謂,御蛟又不是沒在外邊打過野戰。兩個人顯然下邊那人不願意,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卻不敢激烈反抗,本來也無所謂,御蛟用強的時候多。壞就壞在下邊那人反抗中的話——
是哥哥!
再加上話不知道為什麼和剛剛御蛟模模糊糊的記憶混合在起,讓御蛟產生種異常憤怒暴虐的感覺。伸手就把上邊那小子扔出去,但是幸好他雖然感情激盪,但是理智還在,出手的時候有分寸。
小子被打巴掌,頓時兩耳轟鳴,眼前發黑,半張倆豬頭樣腫起來,張嘴兩顆牙吐出來。他可不知道還是御蛟留手的,否則,就御蛟巴掌下去,他下巴立刻便要碎。
「乃……侯……侯爺……」少年又驚又怕的抬頭,次總算看仔細,但是也險些將他的心驚飛外!
「昭侯……」那邊另外個衣衫不整的也整理好衣裳走過來,拘謹的施禮,卻是關切的看著那個該是他弟弟的少年。
「放他離開吧,今事不會外傳,但是個小子……好自為之。」御蛟擺手,示意驚風放人。少年如蒙大赦,立刻連滾帶爬的跑開,看的御蛟立刻又是皺眉。
「,告訴是哪家的孩子?」個孩子應該也不過是十八九……呵呵,想他夏御蛟也不過是二十鋃鐺,怎麼對些不過小上他幾歲的就當人家是孩子呢?
「……」個「孩子」沒話,只是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御蛟看他不知為什麼,總覺得他身上有地方奇怪,少年身量很高,卻縮手縮腳馱著背,顯得有窩囊畏縮,容貌倒是不錯,可惜他臉上毫無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意氣風發,而同樣是隱忍憋屈,看半,御蛟也算是找到他身上奇怪的地方:「衣裳……是的?」
少年明顯的驚:「是的。」
「多大?」
「十八。」
「長子缺個伴讀,明去宮裡報道,就跟著他吧。」
「啊?」
「『啊』什麼?拿著。」御蛟拽下腰間配掛的玉璧,抬手遞給少年,趕走少年,御蛟看著月亮愣神。
是他第次做好事吧?不過,好事做的他自己都有莫名其妙,怎麼對那個第次見面的孩子那麼好?
御蛟覺得自己的心有亂,過去什麼都想不起來,他倒是能活的瀟灑快樂,如今片片破碎的記憶卻讓他渾身難受!
胡思亂想的御蛟站起來隨性走著,因為腦子根本沒用在看路上,只是下意識的朝著安靜的地方溜躂,他走著走著,抬頭,卻是自己都笑——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新房來!
再仔細看,新房窗戶根下邊正擠著幾個黑影,幾位大概就是按照習俗聽床根的。不過按聽窗的該是些未經人事的少年人,怎麼個個的都是成年的軍漢?!
想也知道,八成就是衛淵的下屬和同僚們到裡來給新郎惡作劇,個衛淵真是太老實,哪裡有被下屬麼欺負的將軍?
御蛟正想著,新房門開,衛淵從裡邊走出去,門外偷聽的軍漢們陣哄笑,立刻把新郎官圍起來,甚至吵著要進去看看新娘。
「都吵什麼呢?吵得老子頭疼!」御蛟按著額頭,裝作酒醉,扶著驚風走過去。
「侯爺!」群漢子頓時都啞,縮著腦袋如受驚的鵝。
些人基本上都是讓御蛟摔打出來的,基本上都被御蛟抽過鞭子打過軍棍,聽他聲音立刻就矮半截。
「吵什麼呢?大老爺們個個卻和娘們樣唧唧喳喳!有完沒完?!都滾!有酒有肉還塞不住們的嘴?!是不是長久沒吃軍棍,想得慌?!」
「沒,沒,沒有!」群人哪裡有膽子呆著?全都是抱頭鼠竄,看的御蛟陣大笑。
剛剛的鬱悶倒是消散許多……
「新郎,還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