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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水謠》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第二日,無比高興的白桑韻起了個大早,肚子裏的孩子已經七個月了,卻一點都不像他的兄長們,乖巧地很少折騰爹爹。爲此,劉淮烨和藍韻嵘更加肯定是公主了。最近三子劉惜賜與一名喚離堯的男子出了些事,白桑韻好不容易放下了對養子的擔憂,又開始爲最任性的三子擔心。不過他相信那個離堯不會像惜賜所想的那般,是個騙子。目前當務之急是要找到那人,還有忻澈的親生父親。這件事,白桑韻一直在猶豫是否告訴那兩人,但他又不想再生出無謂的事端。

  “洪三,狀元和小四可在宮裏?”

  “回主子,文狀元和小四已經在外侯著了。”

  “快讓他們進來。”

  一早就侯在門外的文狀元和小四恭恭敬敬地低頭進來,下跪。

  “小的(奴才)叩見國公。”

  “快起來。”

  臉上帶笑地看著兩人,白桑韻開口:“狀元,小四,這一路上辛苦你們了。”

  “莊主,小的們可一點都不辛苦,一路上遊山玩水的,快活著呢。”在莊主的面前,文狀元更沒正行。

  “國公大人,少爺待奴才極好,奴才去了許多不從未想過的地方,這都是國公大人看得起奴才,奴才才能有此等機會。”小四眞心地謝恩。昨晚,他是在自己的住所裏和其他的幾位太監們一起睡的,他整宿都沒阖眼,因爲他已不習慣,身邊不是那人。想到今後很難再見到那人,小四的笑極爲牽強。

  白桑韻慈善地看著兩人,指指一旁的椅子:“坐下吧。”

  “謝莊主(國公)賜座。”兩人坐下。

  “這次澈兒出宮,有你們在他身邊,我安心了許多。狀元,我聽說澈兒帶了幾個人回來,等會你去把他們接進宮來,我想見見。”

  “小的就知道莊主想見他們,小的已經安排好了。一個時辰後,就有人帶他們進宮。”

  “好。”對文狀元做事的機靈勁,白桑韻很滿意。

  見小四一直低著頭,白桑韻想了想道:“昨夜澈兒回來後,我同皇上和阙王商量了,此次你們隨澈兒出宮有功,有何要求就提出來吧。也當是我對你們的謝意,澈兒能敞開心懷,你二人功不可沒。”

  小四聞言,急忙站起來,躬身道:“國公大人,這都是奴才的本分,少爺待奴才極好,奴才無以爲報,只求能在宮裏繼續服侍少爺。”

  白桑韻笑著說:“澈兒信上說你是他的兄弟。既然這樣,你就到澈兒身邊去吧,不必再留在禦膳房了。”

  小四擡頭,眼裏是欣喜,跪下:“奴才謝國公大人恩典。”

  讓人起來,白桑韻又看向文狀元:“狀元呢?”

  文狀元凝視小四,然後起身恭敬地向白桑韻行了個大禮,開口道:“莊主,其實回來之前,小的一直在想如何跟莊主開口,小的,小的有一事求莊主成全。”說完,文狀元跪下了。

  “狀元,”白桑韻驚訝,“起來說,何事?”

  “莊主,小的想跟莊主討一個人。可這人的身份有些麻煩,小的怕莊主爲難。”

  文狀元的話一出口,小四沒來由地心中忐忑,莫名的情緒湧出,他揪緊衣擺,不敢擡頭,接著又暗暗自嘲,文大哥討的人……不會是他。

  白桑韻沒有立刻回複,他看著文狀元,接著看看身子緊繃低著頭的小四,心中有了計較。

  “狀元,你要討的人,可是小四?”

  小四驚地擡頭,文狀元卻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莊主,您的眼力可眞好。我想跟莊主討的人就是小四。”

  “文,文大哥……”

  小四的腦中頓時一片空白,他緊盯著文狀元,以爲自己聽錯了。

  白桑韻柔柔地笑起來,語帶感慨:“你都這麽說了,我又豈能不允你?只是,小四可願意跟你回去?”

  “願意,”回答的是欣喜不已的文狀元,“他不跟我回去跟誰回去啊。莊主,小的跟他睡了不知多少回,早就沒了青白了,他當然得跟我回去。”

  小四的眼裏聚滿淚水,他倉皇地搖頭:“文大哥……謝謝你如此擡愛小四,小四一輩子都記得您。可,可小四不能跟您回去,小四……小四是……”他是閹人。

  “是什麽是,莊主應承了,你就得跟我回去。從今往後,你是我文狀元的人。”

  不給小四拒絕的機會,文狀元怒道。

  一個發火了,一個還是搖頭,白桑韻忍不住笑出聲來。

  “莊主,您得給小的做主。”

  “呵呵,狀元,人家小四不願跟你回去呐。”白桑韻喝了口茶,笑看文狀元。

  “莊主……”文狀元急了。

  小四低頭啜泣。

  白桑韻喝完茶,神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文狀元也不再嬉皮笑臉了,恭敬地站好。

  “狀元,我讓小四出宮跟你回去不難。你也說了,小四的身份比較特別,更何況,他……你就是瞞,也瞞不住。小四不願跟你回去,你該明白是爲何。不是小四對你無情,而是他不敢,他怕你因他被人指點,被人笑話。”

  聰明如白桑韻怎會看不出小四對文狀元的情和他的顧慮,當著二人的面,他明明白白地說出小四心底的最怕,就是爲了提醒文狀元,帶走了小四,就要好好愛他,不離不棄。不能因別人說他找了個太監,而丟棄小四。

  文狀元當然聽得出莊主的意思,他上前一步拉住小四的手,不顧他的掙紮,帶著人跪下。

  “莊主,咱白家莊出來的人都是死心眼。莊主是,少爺是,小的也是。小的一日不吃他做的飯菜,就一日不舒坦,昨夜小的可是餓了一宿呢。莊主,小的臉皮厚,旁人愛說什麽就說什麽去。若他受不了,小的就搬到潇湘河邊,給莊主看船坊去。莊主,小的活了二十七載,沒對誰動過心,就是常常爲他胸口疼,小的早就明白了,這輩子,小的都離不開他了。”

  “文大哥……”

  文狀元說著,小四已是泣不成聲。

  “狀元,你從小做事就有分寸。你的話,我記下了。”贊許地對文狀元點點頭,白桑韻大聲道,“洪三。”

  “奴才在。”

  “去把小四的身契拿來,交給文狀元。從今日起,小四不再是宮裏的內侍。”

  “是,奴才這就去辦。”

  “國公大人……”小四哭得語不成調,文狀元拉著他給白桑韻磕了三個頭。

  “狀元,莫要辜負小四,也莫要辜負我。”

  “那是自然,國公您就放心吧。”

  文狀元握緊小四的手,感激地看著莊主,他可是早就想好,一回京就跟莊主要人的。

  …………

  …………………

  醒過來,才發現天已經大亮了。白忻澈剛想翻身,就被人從後摟住。

  “忻澈。”依然帶著睡意的聲音,是偷懶未去上朝的藍韻嵘。

  背上傳來輕若羽毛的吻,白忻澈拉開腰上的手,困難地翻身。接著又被摟入寬厚的胸膛中。

  “再睡一會兒。”藍韻嵘撫摸白忻澈光裸的身子,打了個哈欠。

  “韻嵘,該起了,我要去跟爹爹請安。”第一次毫不避諱地在宮裏在這人的床上醒來,白忻澈是格外的貪戀,但來日方長,他們要過一輩子呢。

  “忻澈,你何時給我們生兒子?藥我們已經備好了。”藍韻嵘心心念念地想讓這人給他們生孩子。

  白忻澈的身子輕顫,他支吾:“我剛回來,等,等一個月吧。我,想陪爹爹……”

  爹爹,請原諒澈兒。

  “那就這麽說定了,一個月後你服藥,給我和韻峥生兒子。”藍韻嵘的手來到白忻澈的腹部,揉了又揉。

  “嗯。”毫不猶豫地回應讓藍韻嵘格外高興,在白忻澈身上摸了半天,在欲望起來之前不舍地收手。

  “忻澈,我和韻峥給你備了一份禮物。過兩日我們帶你去瞧瞧,在潇湘湖那兒,你保准喜歡。”

  藍韻嵘眼裏閃著狡黠的光。

  白忻澈不疑有他地說:“好,叫上惜賜吧,昨晚我瞧他心情似乎不好。”說完,他坐了起來,“韻嵘,我先去跟爹爹請安,然後去惜賜那兒。爹爹午睡起來後,我要帶孫伯伯、童瞳和童莊主見爹爹、皇叔和皇伯。”

  “嗯,你去吧。我出宮一趟,午膳你去陪爹爹。他們三人我已吩咐狀元去接了,你在爹爹那裏等著就是。”

  叫人進來服侍白忻澈梳洗,藍韻嵘暗忖:他們可是准備了一艘新船,打算在船上美美地享用忻澈,豈能叫不相幹的人去。惜賜,還是讓他去自己的船上折騰離堯吧。

  “韻嵘,”得知藍韻嵘都爲他想好了,梳洗完畢的白忻澈走到床邊,手上拿著剛擰好的濕巾,“韻嵘,起來了。”

  正遐思的藍韻嵘回神看去,接著他邪邪地挑眉,揮手讓內侍退下。

  “忻澈是要親自服侍我?”他掀開被子,露出赤裸堅實的身軀,腿間的昂揚讓白忻澈霎時紅了臉。

  “你,你不是要,出宮嗎?”不敢看那人的小兄弟,白忻澈把濕巾遞過去,“擦臉吧。”

  “我不想擦臉。”藍韻嵘伸手把白忻澈拽了過來,附在他耳邊道,“忻澈,我不折騰你,你給我舔舔。”明日就帶這人去看船坊!

  “韻嵘!”白忻澈嚇壞了,雖然有過,可,可以前,他都是被強迫的。自從他離京後,就再未做過了。

  “忻澈,就舔一下,我想。”拉著白忻澈的手,讓他摸上自己的小兄弟,藍韻嵘滿腦子不正經的念頭。白忻澈的身子越來越燙,聞著藍韻嵘身上的氣息,他有些動情了,轉念,他就壓了下去,肚子裏的那個,要小心呵護。

  “一下?”

  “一下。”

  放開白忻澈,藍韻嵘靠在床邊,白忻澈眼睫微顫,猶豫了半天,他趴到藍韻嵘的腿間,張口,舌頭輕輕舔了一下。

  “唔……”藍韻嵘舒服的眯起眼,“忻澈,再來一下。”

  見藍韻嵘非常舒服,白忻澈深吸幾口氣,伸舌。

  “嗯唔!”藍韻嵘舒服地挺直上身,他的反應取悅了白忻澈,羞澀的垂眸,他含住了藍韻嵘炙熱的昂揚。

  “忻澈,”藍韻嵘伸手拉過白忻澈,喘著粗氣,“你去給爹爹請安吧。今晚父皇設宴給你接風,完了我們就去潇湘湖,在那裏住幾日。”

  白忻澈也喘得厲害,雖不明白韻嵘爲何不讓他繼續了,卻只是點點頭。

  “去吧,不然我可眞的忍不住了。”推開白忻澈,藍韻嵘催促他快走。白忻澈也怕他眞的忍不住又要他,傷了孩子,紅著臉走了。

  “呼呼……”大口喘著氣,藍韻嵘壓下洶湧的欲火,該死的劉惜賜,連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害得他不得不出宮爲他找男人,不能把忻澈拖回床上。

  “劉惜賜,這筆賬我記下了,今後一定向你討回來!”恨恨地說著,藍韻嵘不甘不願的起身。再次不滿自己爲何有那麽個不讓人省心的兄弟。

  跑了很遠,白忻澈才退了體內的火熱,拍拍臉讓自己冷靜下來,深吸幾口氣,這才朝養合宮走去。

  “三位請稍等片刻,咱家去通報國公大人。”

  領著童含绉、童瞳和孫昊林進宮的公公對三人道,然後躬身進了白桑韻的寢宮。

  “四哥,我,我有點怕。”童瞳緊緊握著四哥的手,害怕地不敢擡頭。

  “怕什麽,有四哥。”童含绉回握他。

  “三位進來吧,國公大人要見你們。”進去通報的公公出來,然後門簾被掀開,兩名太監上前引路。

  童含绉、童瞳和孫昊林心思各異地跟了上去。穿過正廳,又穿過一處亭廊,三人被帶到了一間飄著松香的屋子裏。一進去,童瞳和孫昊林都不敢擡眼。

  “草民童含绉叩見國公大人。”唯一冷靜的童含绉跪下,把害怕的童瞳小心拽了下來。

  他一出聲,孫昊林也急忙跟著跪下:“草民,草民孫昊林,叩見國公大人。”

  “草民草民,我,我……”童瞳嚇得完全忘了之前對好的說辭。

  “快起來。你就是童瞳吧,澈兒說你有身孕了,可不能跪著。”白桑韻讓洪三去扶童瞳。

  “謝,謝謝……”被扶起來的童瞳躲在四哥的身後。

  白桑韻自三人進來後,就一直看著孫昊林,見童瞳如此緊張,他又看向了他。

  伸手,讓身邊的人扶他站起來,白桑韻緩步走到童瞳跟前。低著頭的童瞳突然看到面前多了一個人,嚇得擡起頭來,只見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滿頭白發的俊美男子,那人在衝他笑。童瞳忘了害怕。然後,他注意到了那人的肚子,他,他……童瞳不自覺地摸上自己的肚子,他的肚子可眞小。

  “澈兒說你有身孕了,幾個月了?”白桑韻親切地問。

  童瞳搖頭,他忘了問了,仰頭看四哥。

  “回國公大人,有四個多月了。”童含绉回道。

  白桑韻柔聲道:“四個多月了可不能總站著,來,坐下。”童瞳傻傻地任白桑韻把他拉到軟椅上坐下。

  “你們也坐吧。在我這裏不要拘束,你們拘束了,我反倒不知說什麽了。”回到自己的軟榻上坐下,白桑韻伸手,讓另兩人坐下。童含绉坐到了童瞳身邊,孫昊林躬身行禮後,小心坐下。馬上,有人爲他們沏茶,放了點心。

  見三人都稍稍放松了,白桑韻接著道:“童瞳,狀元跟我說你喜歡吃肉餅,我讓他們做了些,你嘗嘗。”

  很快,一人端著香噴噴地肉餅進來,放在童瞳面前的小桌子上。他當下就咽起口水來,卻不敢伸手去拿。

  “吃吧,多吃些,寶寶才會壯。”白桑韻溫柔地笑著,看著他,童瞳慢慢伸出手,拿過一個肉餅,見那跟菩薩一般的人笑得更美了,他張口咬下。

  “草民……”童含绉想起身謝恩,被白桑韻制止了。

  “今日找你們來,是我想見見澈兒信中提到的朋友。你們只需把我當成澈兒的……爹爹,不必太過多禮。”提到自己是白忻澈的爹爹,白桑韻看向孫昊林,對方一直低著頭,不敢看他。

  “主子,少爺來了。”

  這時,有人進來通報,孫昊林渾身繃緊。

  “快讓他進來。”聽到兒子來了,白桑韻露出更加柔和的笑容,童瞳看呆了。

  門上的竹簾被掀開,滿面笑容的白忻澈大步走了進來。

  “爹爹。”喊完,才發現屋內有其他人,白忻澈愣在原地,“童瞳、童莊主、孫,孫伯伯?!”他還以爲要等到後晌呢。

  “白大哥!”見到他,童瞳是徹底不怕了。孫昊林匆忙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

  “澈兒,”拍拍身邊,白桑韻讓白忻澈過來,“用早膳了嗎?”

  點頭,白忻澈看著孫昊林,走到白桑韻身邊坐下。

  白桑韻看了眼孫昊林,輕輕拍拍兒子,笑著對三人道:“今晚宮裏要爲澈兒接風,你們都來。澈兒出門在外,多虧了你們的照應。”

  “草民慚愧。”童含绉和孫昊林不約而同地說,童瞳咬著肉餅,使勁搖頭。

  “孫大夫。”白桑韻出聲,孫昊林緊揪著衣擺,微微颔首,等著對方“訓斥”。

  “澈兒說你醫術精湛,正巧澈兒的二叔也懂醫術,不妨這幾日你就住在宮裏,跟他二叔切磋切磋。”白桑韻找了個名目要留下孫昊林,他要和這人單獨淡淡。

  “草民……謹遵國公旨意。”

  接著,白桑韻看向有事相求的童含绉,直接道:“童瞳的事,澈兒都與我說了。你們就在京城住下吧,等童瞳生産的時候,我會讓他二叔去給童瞳接生。平日裏,你可以帶童瞳隨時進宮找澈兒。”

  “草民謝國公大恩。”

  “爹爹,我帶童瞳去禦花園逛逛。”不忍見孫昊林那般不安,白忻澈起身道。

  “也好,讓他們送些點心瓜果去。”吩咐洪三,白桑韻讓兒子先帶著童瞳下去。童含绉察覺到白桑韻有話要單獨和孫昊林說,他以不放心童瞳的借口,也退下了。

  “你們下去吧。”讓內侍們出去,白桑韻看著始終低頭不看他的孫昊林。

  人都走了,孫昊林緩緩站起來,重重地跪下。

  白桑韻深深歎了口氣,沒有讓孫昊林起來,也沒有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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