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宋行奕從宮中出來時,天色己晚。
回到京城之後,他每天都非常地忙碌,皇帝親自製授,正四品的參知政事,他成為開國以來此品級裡最為年輕的官員。
參知政事本就直轄於東宮。輔佐太子執政,近一個多月的熟悉事宜,他對如今的形勢己然瞭解,也再明白不過為何邵俞軒會不斷地去信催自己上京了。
自古以來帝王家奪權之爭最為殘酷,邵俞軒本是皇后所出,皇上與皇后幾十年來夫妻情深,他又身為皇長子,本來就名正言順,再加上雄才大略,廣受群臣擁戴。
只是如今皇貴妃分寵,她所出的三皇子又在去年與薛柯國的戰爭中大獲全勝,聲名大噪,呼聲日益高漲,再加上他又有野心、有權謀,非常會收買人心,得到不少年輕一輩官員的支持,明裡暗裡都直接威脅到太子的地位。
居上位者最恨的就是宮中與朝臣結黨營私,皇上也不例外,所以邵俞軒現在所居的這個位置,反而注定了他在朝臣中只能中立,不能偏向任何一方,而三皇子卻暗地裡不斷拉攏人心,再加上皇貴妃得寵,雖然在皇上的心裡,太子之位只有邵俞軒,但日時長久,誰也不知道事態會朝哪個方向去變化,所以邵俞軒此時最重要有一個人在自己身邊,既能與朝臣聯繫,又不會被三皇子拉攏過去,還能為他出謀劃策。
這個人,除了宋行奕,再無旁人。
甫一入京就陷入這樣的奪位之爭中,實在不是宋行奕所願,但他生在官宦人家,父親又是當朝正一品大員,這樣的家世,注定他是躲不開這樣的爭鬥。
既然逃不開,那便面對。
三皇子為人,是個梟雄,卻不一定會成為明君,而邵俞軒與宋行奕從小一起長大,心胸廣闊、才幹非常,有這樣的人做君主,會是百姓之福。
他父親的位置,只能是忠於皇帝,而不會參與這場奪嫡之戰裡,所以宋家便由他來。
平穩走著的馬車,他坐在裡面微微地閉上眼眸,厚實的簾布外隱隱傳來街道上熱鬧的聲音,百姓自然是不管誰做皇帝,誰給他們富足的生活,誰在龍椅上都一樣,簡單得很。
這世上,依舊還是簡單的人最幸福。
就如某人。
宋行奕的手習慣性地撫至腰間那個母親繡的荷包裡放著的,正是某人為他做的荷包,雖然己經破碎,但他仍舊細細地珍藏著。
他的女孩……
腦海裡浮現的是谷思如燦爛的笑容,還有清脆的喊他宋行奕時那快活的神情,以前她一直在他身邊時,還並未覺得怎樣,如今離她那樣的遠,他才發現,自己原來這麼想念著她。
寫字的時候,總覺得她站在他的身旁為他磨墨;看書的時候,彷彿會聽到她一聲一聲地喚著他的名字。
她喜歡纏著他、膩著他、偶爾也喜歡惡作劇鬧他、不讓他專心看書、她喜歡躺在他的懷裡,讓他給她唸書,一字—句,也許聽得並不十分懂,但她卻最愛那樣的時光,每次都是笑咪咪望著他的。
其實她不知道,他也喜歡她在自己身邊。
最初年少時,因為谷思如的大膽行徑,讓宋行奕非常憤怒,恨不得再也不見到她,可她卻那般不識趣,總是出現在他面前。
—天一天、一年一年,再多的惱怒,在她明朗的笑容裡都慢慢地消融掉了,他越來越喜歡有她在身邊的日子,而她既不溫柔也不體貼,而且還任性、囂張得不可思議。
「宋行奕,我想吃水梨了,聽說後山的梨都結果了,你陪我去摘!」
「宋行奕,下雪了,陪我去堆雪人!」
「宋行奕,陪我去看皮影戲!」
陪她逛街、陪她爬山、陪她吃飯、陪她聊天,她使喚得那麼理所當然、那麼理直氣壯,他從最初的避之不及,到後來的無奈妥協。
到現在,回憶起來,他的唇角都是帶著笑的。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她的呢?宋行奕自己其實也不知道,只是這樣年復一年,他慢慢地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看到她笑,不願意看到她被拒絕後失望的眼神,所以他越來越少地拒絕她,一直到後來,無法拒絕。
蕭寄雪一直說,他把谷思如寵壞了,也許,她說的並沒有錯。
可怎麼會捨得不寵?他喜歡看她開心時,笑得眉眼彎彎的樣子,喜歡她開心地跟他說:「宋行奕,你真好。」
宋行奕想要她開心,一直開心,只是此時的谷思如,恐怕不是開心的吧?他想到他離開那天,她紅紅的眼眶,那種強忍著不哭的表情,他的心又泛起鈍鈍的痛來。
他是瞭解她的,認識十年,除了因為他的離開而哭過,她堅強得不可思議,可偏偏那麼堅強的人兒,卻在面對他離開時哭了,那淚水一直流進了他的心裡。
分開兩個多月,他想她,很想很想,唇邊泛起苦笑,從前他從未想過,今番的她居然可以讓他體會到什麼是相思之苦。
相思到總是彷彿依稀聽見她明朗的笑聲,聽見她在喚他的名字,清脆的聲音,就連此刻,也是如此。
「大人。面前喧嘩,馬車過不去了。」隨從在車外稟告道。
「發生何事?」在京城要道堵街,這可不是小事。
「好像有人在前面打架。」居然有人敢在這裡打架滋事?宋行奕吩咐道:「你且去看看怎麼回事。」
「是。」
隨從還未走開,那清脆的聲音就從不遠處直直地透了過來。
「你這個王八蛋、登徒子,大庭廣眾之下膽敢輕薄我?你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長了,啊?」—連串劈里啪啦的聲音像竹筒倒豆子般,乾淨利落的一股腦地倒出來,明明是罵人的話,可聽來卻讓人覺得分外清爽。
宋行奕原本平靜的眼眸猛地一睜,「唰」地一下撩開車簾。
前方圍了滿滿的人群,看不清發生了什麼事情,但那清脆的聲音卻不受阻礙地傳了過來。
「色鬼!不要臉!讓你動手!」啪啪地兩聲讓人發毛的骨裂聲傳來,還有男人的哀號,圍觀的眾人都被女孩凌厲的身手給驚到了。
「啊!你這個女人敢傷我?你知不知道我的爹爹是誰?你且等著……」
—記重踹讓男子成功地再度哀號出來。
「我管你爹是誰!你讓我等著,好,我就等著,我還想問問他,生出這樣狂浪兒子,羞不羞愧?」
「女俠不要再打了,求你饒了我家少爺。」被打倒在一旁的僕人們趴在地上求饒,「我們再也不敢了。」
女孩停下手,瞪向男子,「若說他被打一回就知錯,我是不信的,你們打了誰,找誰賠禮去。」女孩看向一旁衣裳殘破、滿臉指痕的哭泣少女。
那群僕人連忙地磕頭賠罪,「姑娘,我們錯了,請姑娘饒恕我們,讓女俠停手吧。」
那少女嚇得除了顫抖和哭泣,再也不會別的事情。
「唉,女俠,你教訓也教訓過了,還是快走吧,這是京兆尹家的公子,只怕一會有官兵來,你要吃虧的。」—旁的老漢偷偷地跟打人的女孩說道。
「我不怕!」女孩雙手插腰,「這天子腳下,他做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我管他爹是誰呢,要是敢來我我算帳,我還巴不得呢,他京兆尹再大,能大得過皇帝?」
那般理直氣壯、豪氣干雲,一瞬間讓那些只敢圍觀的眾人紛紛汗顏,只是這世道還是明哲保身為妙,犯不著為了不認識的人,去惹那些當官的人。
她話音剛落,不遠處傳來官兵驅趕人群的聲音,原本躺在地上哀號的男子立刻囂張起來,「死女人,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那原本在低聲下氣賠不是的僕人,也立刻轉了嘴臉,「你這個女人,膽敢打我家少爺,看我們老爺怎麼對付你!」
果然一位威風凜凜的官員,帶著一大群的官兵衝了過來,「誰那麼大膽,敢打我的兒子?看我不活剝了她!」
「爹!爹!」男子躺在地上大聲地喚道:「就是這個女人,你幫我把她抓起來!我要帶回府裡,好好地教訓她!」至於怎麼教訓,哼哼,長那麼漂亮,看他不折騰死她!
「膽敢傷害官家子弟!給我抓起來!」京兆尹看到寶貝兒子被打得慘不忍賭,立刻心痛地大吼。
女孩「唰」地一下從腰間抽出軟劍,指向那群朝她氣勢洶洶衝過來的官兵。
看來一場惡戰難免!
「張大人好大的官威。」清清淺淺的男性嗓音從一旁傳來,「宋某見識了。」
女孩同言,立刻驚喜地轉過身去,看向那個緩步朝她走過來的男子,剛要開口喚他,卻被他一記冰冷的眼光給凍住了。
宋府的門房打開大門剛要給少爺請安時,卻在下一瞬間愣住了。
少爺的手裡居然牽著一個靈氣十足的少女?那少女在他看向她時,朝他燦爛地一笑,他倒抽了口冷氣。
少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他嚇得立刻告退,眼都不敢抬,聽見少爺他們走遠的聲音。
今兒宋府的下人,全都被這樣的景象給驚嚇住了。
聞訊而來的宋夫人崔清雨,在看清楚兒子手裡牽的那個人後,溫柔美麗的容顏倏地一僵,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忘得掉這個女孩的。
「見過我娘親。」宋行奕鬆開她的手,示意道。
少女也就是谷思如,大方地上前行禮,「宋夫人好。」
崔清雨眼前一片黑暗,如果不是身邊的丫鬟扶著她,只怕她快要站不穩了。
「娘親,你怎麼了?」宋行奕上前。
「沒……沒事。」崔清雨臉上浮起微笑,伸手扶起谷思如的手,「谷小姐來了?真是難得。」
谷思如抬頭朝宋行奕甜甜一笑,「我想宋行奕,所以就來了。」
宋行奕一向自若的神情有一絲的窘迫,他清了清喉嚨,轉頭問道:「娘親,父親可在書房?」崔清雨臉上的笑依舊很溫柔,「谷小姐這麼遠過來,想是累了,不如今日先梳洗休息,明日再拜見你父親?」
「我不累的。」谷思如笑容很有朝氣,她看見了宋行奕,所有的辛苦都化為烏有了。
崔清雨笑容一滯。
「娘親,我還是先帶思如去拜見父親吧。」宋行奕伸手握住谷思如的手,拄著她往後堂而去。
「綠春。」崔清雨輕輕地喚著。
「夫人。」身為崔清雨的陪嫁丫鬟,對她的心意,綠春再瞭解不過。
「我的兒子,真的就這麼喜歡這個女孩嗎?」當初宋行奕剛到京城,就跟他們稟告過要娶谷家的女兒為妻,當時她聽到就像是晴天霹靂,她永遠也忘不了這個女孩的膽大妄為,她的媳婦自然要是大家閨秀、知書這禮,像蕭寄雪那樣的就最好。
可偏偏兒子喜歡上了那個粗魯的女孩。
她原是開明的,只要兒子喜歡,她都會接受,只是那個人怎麼都不應該是谷思如呀。
她本來想既然兒子說了,也不好直接反對,只希望他在京中待得久一點,接觸到的名門淑女多了,知道自己原來的選擇有多錯誤,這樣就最好。
誰知道這個谷思如,居然來了京城!而她的兒子居然還要帶她去拜見他父親!
這下子,事情很棘手了。
宋行奕從沐浴間出來,一抬眼就看見那個坐在他床上,朝他甜甜笑著的少女,整理衣袍的動作微微地一頓。很明顯她己然沐浴更衣過,穿著素白的裳裙,拿下釵環,一頭烏黑的秀髮挽都沒挽,任它披散在身後,清新自然。
「宋行奕,來來來,我幫你擦頭髮。」谷思如起身定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將他拉到桌前,拿起放在一旁的乾淨棉帕,一點點輕柔地為他擦乾頭髮。
他安靜地任她動作,明亮的燭光將她的身影投射在地上,曼妙無雙。
—時間室內一片安靜,她在認真地為他擦發,而他則一臉沉思。
擦至半干,谷思如突然放下棉帕,從後面一把抱住他,「對不起嘛,你不要生我的氣了,好不好?」她的聲音柔柔的、軟軟的,帶著點討好的意味。
宋行奕沉默了會,終於開口道:「告訴我,哪裡做錯了?」
她瞪他,他安靜地與她對視,半晌,她終於氣餒地低頭,「我不應該一聲不響地就跑到京城來。」其實她是看到他給自己的那封信之後,相思如潮湧,再也不能遏制自己思念的心情,乾脆想做就做,偷偷跑到京城來看他。
不過私下跑出來這件事,還是不告訴他比較好,免得又要被他說。
她一個人出現在京城,身邊連個丫鬟、下屬都沒有,他會不知道她是偷跑出來的?宋行奕在心中歎息,「還有呢」
谷思如皺眉,想了半天,「沒有了呀。」他長長地歎了口氣,「在我離開前,你答應過我什麼?」
「好好照顧自己嘛,我有呀。」
「哪裡有?」
「我吃好睡好呀,把自己照顧得很好。」
這個傢伙!真是有氣死人的本錢!宋行奕定定地望著她,「你答應過我,不管怎樣,都要保護好自己,結果你呢?」
「我把自己保護得很好呀?」她轉了一圈給他看,「從如意城到京城,一路上我都很小心,你看我一點事都沒有。」她從小就跟著大哥出來行走江湖,經驗豐富,再加上她身手好得很,少有對手,保護自己而己,小事啦。
「保護得很好?」他冷冷一笑,「那今天的事,又怎麼說?」
「今天?」她皺了皺眉,「哎,你都不知道京城的人有多壞,那個姓張的,居然光天化日在大街上調戲人家賣花的女子,行為太惡劣了,簡直要氣死人!」那個紈褲子弟帶著一群家奴當街攔著人家女孩子,後來還乾脆把人拖到巷子裡,如果不是被她看到,恐怕今天那個女子的清白早就不保了,一群大男人,把女子的衣服撕扯得破爛不堪,見她出來打抱不平,那個紈褲子弟居然又對她起了色心,對她動手動腳,她一火大,就將他暴打一頓。
其實她也不想一到京城就惹事的,可那人實在太過分了!
「你幫人,我沒有意見,但你至少也要保護好自己,今天那樣的情形,如果我不在,你又當如何?」這才是他最生氣的地方。
「沒關係啦,我身手好得很,這些人不是我的對手。」
「是嗎?請問你身手再好,可以敵得過千軍萬馬?」這人完全不受教!
「哪裡有千軍萬馬那麼誇張?」
「京兆尹,從五品官員,負責京城守防事宜,他可以調動守城的官兵,你知道京城裡守城的官兵有多少嗎?三萬。」宋行奕冷冷地說道,聲音沒有起伏。
「他怎麼可能調三萬大軍來對付我一個小女子,你幹嘛這麼小題大作?」小姐她不爽了,發脾氣了!原本見到他的滿腔喜悅,被他這樣一桶冷水澆下來,什麼都沒有了。
「我小題大作?」她怎麼這麼地不受教,沒有絲毫的危險意識?他冷聲道:「你到底明不明白,這裡是京城,不是如意城!」如意城裡谷思如可以霸道、可以囂張,因為她爹財大氣粗,可以保護她,可在京城裡,有錢人多如牛毛,有權人也多不勝數,她還是這樣的性子,遲早吃虧的是她自己!宋行奕今天看到她後,特意沒有馬上出來,就是想看看她會怎麼處理這件事,偏偏她的做法還是讓他很失望。
「京城又怎麼樣?到哪裡都得講道理。」
「你太天真了。」這個傻子,在這世上,原本就不是講道理的世界,弱肉強食,只講權力,如果今天不是因為他的官職大過京兆尹,他們怎麼可能輕鬆的全身而退?
「我不覺得我有做錯,你這什麼態度?」她徹底地大了,「我為了見你,整整走了十天,以為你見到我一定會開心的,難知道你就知道在這裡教訓我,連我阿爹都沒有這麼罵過我!你凶什麼凶啊!」
到底現在是誰比較凶?宋行奕突然然有種無力的感覺,「你根本就不懂。」
「我根本就沒錯!今天的事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麼做」
再好的脾氣都要被她給惹火了,「你打完人就該走了,為什麼還要留在那裡囂張?你是笨蛋嗎?」
谷思如一愣。
「你就是這樣的性子才讓我生氣,不是跟你說過,想怎麼樣都可以,主要保護好自己,你今天打也打了,為什麼不走?傻呼呼地等在那裡,等著別人帶著兵馬過來……」宋行奕的話被某人突來的吻給打斷了。
谷思如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退開來,望著他,心裡湧起強烈的、無法抑止的甜蜜,他是怎樣的一個人呀,謙謙君子,溫文爾雅,可是因為她,他居然跟她講打了人就走的話,這樣蠻不講理的話,本該是她阿爹才會說出口的呀,可他宋行奕卻說了。
她相信,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會跟人動手,而且他肯定也不贊成別人動手,可為了她,他這個原則改變了,她豈能不感動?
他頓了好長一段時間,終於開口道:「別以為來這一招,我就不生氣了。」
谷思如偎進他懷裡,抱住他的脖子再吻上去,這次她用了舌頭,軟軟的、甜甜的在他的唇上舔著,一點點地勾撩著他。
宋行奕發誓,當時的那一瞬間,他真想狠狠地咬她一下,讓她痛一下長點記性,偏偏捨不得,他知道她的目的,努力地不為所動,只是……太難了。
他伸手抱住她,「別以為這樣我就不生氣了!」
「唔。那你可不可以吻完我再生氣?」這樣的要求,又有什麼不可以呢?
抱緊她繼續吻下去,她的嘴唇與他的相摩挲,靈活的小舌鑽入他的嘴裡,輕輕地勾動著他的舌頭,在他的嘴裡,嘗到了熟悉的清茶餘甘。
宋行奕吸吮住她調皮的小舌,兩人的舌頭交纏著,伸手摟住她的纖腰,將她抱到腿上,雙手在她的背後輕撫著,嘴唇離開她的唇,兩人的嘴角定起一條銀亮的細絲,「小壞蛋。」他輕輕地撫摸著她的嫩頰。
「不喜歡嗎?」谷思如伸手至他的衣襟口,一把扯開,露出他結實的胸膛。
「再喜歡下去,可真是會要命了。」
她嘻嘻地笑著,伸手摸著他胸膛結實的肌肉。
「不要玩火。」他握住她的手,不讓她亂動。
「有什麼關係?我想你,你不想我嗎?」想是想的,只是這裡不是如意城,她初來他家,就在他的房間過夜,這若是傳出去,她要怎麼立足?
「思如,我要顧惜你的名聲。」
「名聲?」谷思如輕輕地一笑,「名聲都是給別人聽的,我從來都不在乎這樣的東西。」
「是,我知道。」宋行奕握住她的手,「因為你不在乎,所以我要替你在乎。」他不希望有任何的流言蜚語傷害到她,她是他的寶貝,他一定要好好地保護她。
她一愣,今天所有的怒氣都在這一瞬間消失了,強烈的喜悅充斥在她的心頭,再沒有什麼比他這句話更讓她心甜的了。
她抱緊他,「那……從明天開始在乎,好不好?」
這傢伙又來耍賴這一招,她會從明天開始才怪了。
「我好想你。」谷思如低頭在他的脖子上細細地吻著,「你走之後,我每天都在想你,日夜都想,就連作夢,都夢見你懷抱著我,可是夢醒之後,你不在身邊,我只想要流眼淚。」
宋行奕的心,被她的話弄得疼痛不已,這樣的她讓他還怎麼抗拒?除了抱緊她,迅是抱緊她。
她的手撫向他的胸前,撫過那小小的突起,「宋行奕,你想我嗎?」
怎麼可能不想?他拉住她的手,一把抱起她往床邊走去。
「你想要我嗎?」
宋行奕直接低頭,用實際行動告訴她,谷思如在他吻的空隙間嬌嬌地笑出來,「你的君子言論呢?」
「你這個丫頭!」他無奈地失笑,真是愛作弄自己。
她就喜歡看他這種拿她沒有辦法的表情,因為她知道他在寵著她,放縱她,而她,就愛對他恃寵而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