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胡說!」有人拍案而起大聲怒斥道:「天子腳下朗朗乾坤,你豈能說出這等荒唐的污蔑之言!」
「我胡說?」那人冷笑,「我說的可都是事實。」
「沒錯!」另一道聲音接著說下去,」我有個親戚在太子宮中當差的,他可是親眼所見。」
「可不就是如此嘛,你看這宋大人自從回到京城,有哪天不到太子宮中去的?從早到晚,甚至有對候直接宿在宮裡,太子宮裡的人好多次都看到他們摟摟抱抱的,只是礙於太子威勢,不敢說罷了。」
「你們兩個真是無恥到極點,我們景元朝誰人不知當今太子最為寬厚,才德兼備,你們居然敢詆毀於他!」
「太子好是好,可惜有斷袖之癖,將來若是做了君主,嘿嘿……」那人繼續說下去,「你們想想,太子年滿二十,早該立太子妃了,可我們的太子爺宮中,別說太子妃,就連半個女人都沒有,那宋行奕與太子年歲相當,那麼多女子喜歡他,可他又如何還未訂親?」
「沒錯!你再看宋大人看得細皮嫩肉的,可不正好是那……」另一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隻茶壺蓋給砸中,疼得他大喊了一聲,摀住嘴唇,鮮血從他的指縫間不斷地冒出來。
「誰?給我滾出來!暗箭傷人算什麼英雄?」另一人大聲地怒罵,一隻茶杯朝他砸過來,幸好他有些許武功底子,閃了開來,「到底是誰?給老子滾出來!」
—道纖細的身影從二樓的窗前一躍而下,靈動敏捷,眾人眼前一閃,就看到一名美麗的少女亭亭地站在大廳中央。
那翻身而下的少女正是谷思如。
她清靈的眼眸裡蘊著濃濃的烈火,「拿茶杯砸你,都髒了這裡的器具!」氣死她了,居然有人敢在這裡這樣詆毀她的宋行奕,把他說得那樣不堪!
她原本是答應過宋行奕,在京城盡量低調一點,所以最開始她還忍著,但到後面越聽越聽入耳,再也顧不上什麼低調不低調了,這樣無恥小人就是欠打!
「你這個賤人,敢打老子?你……」那人還未來得及把話說完,「啪」地一下,就被谷思如爽快地賞了一巴掌,他身子被打得連退好幾步,臉頰一瞬間就腫了起來,最慘的是,他都沒有看清楚她是怎麼動手的。
他怒火中燒,衝上前去打算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他那位嘴巴流血的同夥也氣勢洶洶地撲了過來。
他們兩個朋顯都是練家子,頗有些武功底子,一看谷思如雖然有些武功,但肯定是攻他們不備才得手的,現在他們兩人聯手,看不打得她哭著求饒!
大堂裡的眾人見打了起來,紛紛走避,原本熱鬧的地方立刻空出好大一片,好奇之心人皆有之,眾人躲開去站在遠處圍觀,也為這個膽大的少女捏一把冷汗,這兩人可都是彪形大漢呀,她一個弱女子……
之前跟那兩人爭辯的男子,則是打算去官府裡報官,可下一個瞬間,所有圍觀的人都傻眼了!
他們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那個看起來纖弱的少女,在兩個大漢撲向她對,抬腿重重地一端,就把其中一個踢飛開來,再一個旋身,另外一個也被她一拳撂倒在地上。
他們落地時沉重響聲,在在顯示出少女的力道。
再接下來,眾人看到一場實力懸殊到可怕的毆打,真真是毆打,一個少女狠狠地毆打兩名壯碩大漢。
她下手又狠又快,那兩人別說還手之力,就連抵擋都抵擋不了,不用半炷香的時間,他們就被打得滿頭滿臉的鮮血,全身蜷縮地倒在地上不斷地求饒,偏偏求饒沒用!
這一下子,眾人反而同情起那兩人來,可看那個女魔頭附身的少女,誰都不敢上前勸,更何況眾人都看傻跟,反應不過來了。
「思如。」一道溫和的男性嗓音從二樓傳下來,讓谷思如的動作一頓。
她抬頭,看見那個俊雅的男子,穿著常色的裳袍站在窗邊望著她,唇邊噙著淺淺的笑,清雋無雙,不是宋行奕,又是誰呢?
他怎麼會在這裡?他居然也在這裡?那是不是剛剛這些人說的話,他其實都聽到了?
谷思如望向他,有幾分擔心,他是多麼自傲的人呀,如今被人這樣侮辱,他怎麼會受得了?
「好了,可以了,不要再打了。」
「可是……」這些人太可惡了,不狠狠教訓一頓,難消她心頭之恨。
—個陽剛的男子從宋行奕的身後閃了出來,率性地往窗台上一趴,朝她揮手,「女俠,打那麼久也該累了吧?上來喝杯茶如何?」
這人是誰?谷思如微微地皺了皺眉,看向宋行奕。
宋行奕歎了口氣,知道她的倔脾氣又犯了,對他的事情,她一直都是執著的,轉身下樓,走到她的身邊,「來,跟我上去。」
「我……」她猶豫地看了眼那兩個躺在地上一動不能動的男人,她還沒有……呃……打過癮。
「夠了,再打要出人命了。」宋行奕淡淡地看了眼那兩人,「再說,他們也是只是受人之財,忠人之事而己。」
那兩人的身子微微地抽搐。
宋行奕既然說算了,那便算算了,她不甘地低斥,「哼,今天算你們好狗運,給我記住下次再敢胡說八道,看我還饒不饒你們!」
「唔……多謝宋大人……多謝……女俠……」
「給我滾!」
「是是。」雖然全身都是痛的,撐都快撐不起來,可再留下去,不知道會不會連命都沒有,那兩人捂著流血的口鼻,哼都不敢哼一聲,互相攙扶著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
「慢著。」
他們剛摸到門邊,就被這兩個字給驚得魂飛魄散,立刻停下來不敢動,身子顫抖著,生怕那個女魔頭一個不高興又拿他們來練拳。
「我的話你們可聽仔細了?」谷思如狠狠地一拍桌子,他們嚇得一個哆嗦直接坐到地上。
「聽仔細了,我們再也不敢了,女俠饒命。」
「還有,你們是受何人指使,散播這樣惡毒的謠言?」剛剛宋行奕說他們是受人錢財,看來背後還有主使者,問一問也是好了。
「沒……沒任何人,我們只是信口雌黃。」
「胡說!再不老實交代……」
「好了,思如。」宋行奕握住她的手,看了那兩人一眼,「還不走,嗯?」清清淺淺的幾個字,生生比之前狂暴的谷思如還要可怕,一瞬間驚出那兩人一身的冷汗,連抬頭都不敢,哆嗦著半爬半走地離開了。
「我還沒問完呢。」谷思如被宋行奕拖著往樓上走,不依地跺腳抗議道,這個可是很重要的!她一走要搞清楚!
「你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來。」
「為什麼?」
因為那人做事,自然有把握不會牽扯到自己身上,所以就算殺了這兩人,恐怕也是問不出來,白費力氣而己。
「不為什麼。」宋行奕帶著她進了房間。
—進去就看到那個爽朗的男子朝他們笑著,「我今兒算是開了跟界了,姑娘可真是好身手。」谷思如看了看到個陌生男子,驕傲地點頭,「那是自然,我的武藝雖不敢說十分好,但也少逢對手。」
男子哈哈大笑出來,伸手拍宋行奕的肩膀,「你從哪裡找到的寶貝?竟這般直率可愛。」
宋行奕沒有接他的話,只是拉著谷思如上前,「來,思如,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谷思如看向那個男子,「你是太子?」
「唔,恐怕目前還是的。」邵俞軒眼底閃過戲謔的神采。
「那你不就是那個流言中的另一位?」谷思如很認真地打量了他一番,然後「悄聲」地對宋行奕說:「我現在終於朋合為什麼那兩人說你們了,跟太子比起來,你可真是斯文很多,難怪……」
「難怪什麼?」宋行奕帶著淡淡的笑問道,只是那笑意未達眼內,絲絲涼薄。
谷思如若是那種善於察顏觀色之人,早就知道不要再說下去,偏偏她不是,「難怪他們會說那樣的話出來。」谷思如點頭,「太子太陽剛了,而你……」太溫雅了。
宋行奕微微抬眼看了下那位「陽剛」的人,一向膽大的太子殿下,居然被那一眼看得一個激靈,「啊,我想起來了,宮中還有事等我回去處理,好緊急呀,非常緊急,我先走了。」
話未說完,人早己經奔到街上去。
「咦,他剛剛不是還邀我上來喝茶的嗎?急麼突然就走了?」谷思如看著太子消失的速度,幾分感歎地點頭,「他輕功看來是不錯的。」
「是嗎?」宋行奕輕柔地問道。
「是,看不出來這個太子武功居然不錯,唔,認真習武的人應該不會差到哪裡去,有機會找他切磋一下。」
真是不知死活,「思如,我們回家吧。」
「為什麼?我才剛出來沒多久耶。」
「我突然想回家了。」
「啊?」
「突然也想起來,有事待辦。」他極為溫文爾雅地一笑。
這也太突然了吧?
是夜,宋府平濤院內,一向溫柔體貼的宋大人像發了狂的野獸般,將谷思如按在床上狠狠地弄著。
「啊……慢一點……」
「陽剛,嗯?」一記深深地戳入,又快又重,她尖聲叫了出來,還未來得及適應,他又抽出來再度刺進去。
「斯文,是吧?」他將她翻了過來,讓她跪趴著再度直戳而入,同時一巴掌拍到她圓潤的屁股上,那種痛感讓她緊緊地收縮了下,汁液被狠狠地帶了出來,身下一片狼籍。
宋行奕太凶殘了,饒是谷思如一向熱情,也禁不起這樣的折騰,扭動著身子想逃,可怎麼逃得開?他拉回她,按下她的腰讓她的臀部高高地翹起來,直直而入。
又是一頓天翻地覆。
「沒有,沒有,宋行奕,你最陽剛、最陽剛!」
「現在是了,嗯?」他的聲音裡帶著絲絲的惡意。
「是……啊……」她的身子軟軟地趴下去,滿臉的淚痕,嘴唇咬得死緊,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那種洶湧而至的快感強大到讓她害怕的地步,今晚的宋行奕瘋了。
「太遲了。」
「啊!你這混蛋,拜託,不要那麼重……唔……」
她錯了,這男人哪裡斯文,哪裡儒雅?簡直就是禽獸啊……
這一晚,平濤院的喘息聲、求饒聲、低泣聲一整晚都沒有停,這一晚之後,谷思如聽到「陽剛」二字,都會不由自主地打哆嗦,這……算不算另一種閨房樂趣?
就算狠狠地給了那兩個人教訓,可太子殿下跟宋大人有斷袖之癖的謠言,還是像野火一樣在京城蔓延開來了,甚至傳到朝堂上直達天聽,皇上聽後震怒不已,下命不准散播謠言,並要徹查此事,看是誰傳出這等無稽之談。
只是這世上要查謠言的起源,卻是最難的,根本就無法查清楚,謠言卻越傳越誇張,各種版本都有了,當然最終的結論就是,景元朝將來的帝王,可不能是個有斷袖之癖的人,如此看來,剛立下戰功的三皇子,可比太子更適合入主東宮。
但這事情的兩位當事人,邵俞軒與宋行奕,卻似乎絲毫不受影響,該做的事情繼續做好,旁的事也不予理會。
就算這段日子宋夫人經常帶著谷思如出入各種聚會,朝臣們都知道宋行奕有這麼位未婚妻,可百姓不知,這天下的人,都是什麼事情聽來勁爆就傳什麼,哪裡管得了真相如何?
民間傳了開來,朝臣私下議論紛紛,自然也傳入了後宮的耳內,聽到這件事情後,第二個最生氣的人,就是明希公主了,公主是皇上最疼愛的女兒,從小就錦衣玉食地嬌養著,從來都不曾拂逆過她的心意,所以在公主聽說謠言後,直接找到皇上要求皇上賜婚嫁與宋行奕,一來可以平息謠傳,二來也可以達成她這麼多年的愛慕之情。
皇上早在宋行奕少年對就非常欣賞他,有意招他為婿,所以公主提出來時,皇上自然點頭應允,只是出於尊重宋家的考慮,還是召宋行奕進宮親自再問過一遍。
這一問就問出事端來了,宋行奕聽完皇帝的話後,直接就拒絕了。
「微臣家中早己為微臣訂下親事,只待過完年就完婚,恕微臣不能領受皇上的美意了。」
一句話惹哭了公主,自然也惹怒了皇上。
出於愛才的心,皇上沒有立刻降罪於他,只是給他三天的時間,讓他自己去思量清楚便拂袖而去。
谷思如是在事情發生的第二天知道了始末,這個知曉,說來還得感謝宋夫人,那天她陪宋夫人去梅翰林家參加梅夫人的壽宴,席間無聊去花園瞎逛,無意中聽到那些小姐們在討論這件事。
「宋大人真是傻,明希公主高貴又大方,比起那個谷思如不知好了多少倍,他居然敢推托。」「可不是,這宋大人看著挺聰慧的,怎麼連這樣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娶了公主,從此之後他們宋家就是皇親國戚,這是多大的榮耀呀,他居然不要。」
「那個谷思如有哪一點可以跟公主比?這宋大人的眼光也不怎麼樣嘛!」
「我看你是記恨他上次拒絕你的事吧?」
「哼,是拒絕了我,可好像你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吧?巴巴地繡了方絲帕送過去,人家連看都不看就退還給你了,不知道到底是誰比較丟臉。」
接下來谷思如己經沒心思去聽那些千金小姐吵鬧的話了,她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明希公主要嫁給宋行奕!這怎麼可以,明明她跟宋行奕己經算訂了親了,哪裡有這樣蠻橫不講理的人,愣要搶別人丈夫的?公主又怎麼樣,公主就可以想搶誰就搶誰了嗎?
谷思如怒得一把將一旁開得正艷的山茶連根拔起!不行,她要找宋行奕問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回到家中,宋行奕依舊沒有回來,他最近似乎比往常要忙上許多,哪怕外面流言越傳越烈,他好像完全都不在意,該如何還是如何,並不忌諱與太子走得近,甚至依舊有好幾次留宿東宮,自然這也是留言不止的另一個原因。
當事人不避嫌,好事者正好有話可說。
谷思如問過門房,知道今日宋行奕並未派人回來告知不回來了,看來他今晚是要回來的了,這也是他的體貼之處,若是當日有事不能回來,一走會遣人回來跟府裡說一聲,免得她與父母擔心。
是夜,谷思如在房間裡焦急地走來走去,她是個急性子,有事在心中就連睡都是睡不著的,她住的離宋行奕的平濤院比較近,那邊若是有什麼動靜,她一聽便知。
等到夜深,才聽見那邊傳來聲響,她立刻飛奔過去,進到院裡只看見他的隨從羅東,並未看到他,「阿東,宋行奕呢?」
「谷小姐?」這麼晚看到谷思如,羅東大吃一驚,「這麼晚,你怎地還未安寢?」
「宋行奕呢?」她低聲問道,擺明耐性有限。
「少爺剛一回來就被老爺叫到書房去了。」羅東是從小就跟在宋行奕身邊的人,跟著少爺在如意城十年,對谷思如的惡形惡狀再清楚不過,趕緊把話說清楚了,免得谷小姐不爽,吃虧的還是自己。
「這麼晚還叫過去?」
「是,老爺讓人傳話了,不論多晚,都要過去。」
「可知道是什麼事?」
「這……」
「嗯?」谷思如輕輕地一哼。
「這個小的真不太清楚。」
谷思如心思是單純,但卻也是敏銳的,羅東是宋行奕的貼身隨從,又與府裡的僕從關係極好,怎麼可能會不知道?能讓他這般支支吾吾不肯說,定是跟皇帝賜婚的事有關!
宋行奕一定是囑咐過他,不准跟她說!
不說,沒關係,她自己去聽!谷思如轉身往院外走去。
「谷小姐,你去哪裡呀?不如你先回房歇息,待明兒一早……」谷思如一記冷眼,就讓羅東嚇得定在那裡不敢再追,至於要說的話,也早就忘了。
宋滔海的書房,谷思如在初到宋府的那晚去過一次,知道怎麼走。
在宋象住了這麼些日子,她與宋滔海的接觸並不多,一來宋滔海政事繁忙,難得有機會見到;二來她整日被崔清雨帶出去,也少有機會在家中吃飯。
崔清雨其實不是很滿意她,谷思如是知道的,就算崔清雨待自己溫柔可親,可谷思如敏銳的感覺,是連谷夫人都感歎的,別人對她是否出自真心,她完全知道,所以她知道崔清雨不太喜歡她,只是因為宋行奕她才勉強接受。
她谷思如可不是那種逆來順受的小媳婦,不喜歡便不喜歡吧,只要表面上還過得去,她就不會想別人私下裡是什麼想法。
她清楚崔清雨的想法,卻至今仍不知道宋滔海是怎麼看待她與宋行奕的婚事,宋滔海這人心思高深莫測,宋行奕長相像極了崔清雨,但性格卻與父親一模一樣。
那晚初見,在宋行奕稟明事由後,宋滔海只是淡淡地囑咐她不要拘束,便讓他們走了,看不出喜,也看不出不喜。
今晚,他在這樣晚的時辰還把宋行奕叫到書房,定是有關賜婚一事,既然事情也關係到她,她自然也要聽聽看的。
谷思如的身手極好,幾起幾落就來到宋滔海的書房外,她站在那裡想了想,如果就這樣進去,那肯定是什麼聽不到。
可她為人光明磊落,怎麼可以做出那種聽牆角的小人行徑?還未猶豫完,在聽見裡面傳來的對話聲時,她立刻閃入一旁的海棠樹後,細細地聽了起來。
書房內,宋行奕在聽到父親派人叫他過來時,就已然朋白是怎麼回事,所以在進來時看見父母兩人皆在,並不吃驚。
「奕兒,你可知我們叫你來,所為何事?」最先開口的,自然是崔清雨。
「兒子知道。」既然要說,自然直接說清楚最為明白。
「那你告訴我們,你是怎麼打算的?皇上給你的三天期限,明日可就是最後一天了。」
他們一直在等宋行奕作決定,可是這個兒子打小就跟他父親一模一樣,有什麼事都藏在自己心裡,不說出來,明明期限已至,可他卻鎮定自若像沒事人一般,這讓做父母的,怎麼不擔心?
「兒子的心思,早在回京之時己稟明父親、母親,並無更改。」
那就是他仍舊要娶谷思如了?崔清雨急得眼眶微微泛紅,他說要娶谷思如,她雖不喜,但還是勉強接受,可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事關兒子的性命,若是惹怒皇帝,那……
—只溫暖的手掌握住了她的,她抬頭,看見夫君漆黑的眼眸,一瞬間,心便安定下來。
宋滔海在桌下緊握妻子的手,轉頭看向這個一直是他的驕傲的兒子,「奕兒,你可知,當初為何給你取名行奕?」
「兒子不才,父親取名,意為讓兒子行事『奕世載德,不忝前人』。」
「不錯。」宋滔海點頭,「你自懂事以來,從未辜負過我對你的期望。」
「兒子慚愧。」
「自小我就告訴你,自己的事情只有自己可以作主,自己的行為也只有自己能負責,可是如此?」
「是,父親的教誨,兒子一直謹記於心。」
「所以你從小到大,做任何事情我都沒有干涉你,就連當初讓你回鄉陪伴祖父,也是徵得你同意的。」
「是。」他的父母自小就對他耐心教育,尊重他這一點,他深感於心。
「所以你的親事,自然也是由你自己作主,我們不會加以干涉。」宋滔海再度握了握妻子的手,然後鬆開起身上前幾步,「你要娶誰,想娶誰,我們都不會有意見,但為人父母的,都難免要為孩子的將來操心,這話可對?」
「是,兒子讓父母擔心,是兒子的不是。」
「如今宮中的局勢,不用我說,你也是清楚的。」
「是。」
「你將來可還想在仕途上一展抱負?」
「兒子自幼寒窗,當是求他日能為國效命。」
「很好。」宋滔海點頭,「那我問你,你若連身家性命都沒有了,又如何談抱負理想?」
宋行奕沉默不語,「為人父母,怎麼可能不瞭解兒女的心思?你喜歡谷家女兒單純坦率,為父朋白,可是也正是因為她的單純坦率,所以她才不適合嫁入官宦人家。」
谷思如在窗外猛地捏緊雙手。
「這段日子,你母親帶著她與那些朝臣妻女來往,你可曾見她真心笑過?」
宋行奕越發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