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自從兩人開始合作後,白天,她幾乎都待在織造廠裡,而他到這裡走動的頻率也相當高。到了晚上,偶爾他會到家裡陪她吃夜宵,喝點小酒,要是待得晚了,會索性在她家留宿。
她很喜歡這樣的生活,感覺身邊多了個值得信任的人,心裡踏實許多。
但近來似乎有點不同了。
「今天去不去?」
這大嗓門一出,不管唐子凡在織造廠裡的哪個角落都能聽到,而說話的正是經營酒樓的郭老闆。
每回瞧見他,她就很難有好臉色。
因為就是他,才讓東方傾城晚上不再到她家中陪她。
「這個……」
「花絛樓的小桃花想死你了。」郭老闆朝他擠眉弄眼。
小桃花?唐子凡不快地擰起眉。
多俗艷的名字,肯定是個花枝招展的花娘。
「可是……」他有些為難。
唐子凡冷冷地看著他,不知道,是視線太過強烈還是怎的,東方傾城忽然就對上她的眼,趕忙喊著,「子凡!」她只得裝沒事的走上前。
「唐爺。」郭老闆回過身,朝她笑瞇瞇的打招呼。「傾城,要不我們找唐爺一道去吧?你總說唐爺忙才不找他,不過我瞧他今兒個肯定有空。」
東方傾城這一刻超想封住郭老闆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大嘴巴。
她一個姑娘家怎麼上花樓?更糟的是,還被她發現他上花樓的事……雖說男人上花樓沒什麼大不了,可他就是不想讓她知道。
唐子凡瞪了他一眼。聽起來他常到花樓捧場了,還說當!她是拜把兄弟,那為什麼要偷偷摸摸去那種地方?
「傾城,你算什麼兄弟?」她不悅地罵著。
原來近來沒空陪她,是去尋歡作樂。
她就在奇怪,他和郭老闆哪那麼多話聊,天天廝混在一起。
「唐爺你別惱,傾城八成是怕唐爺去了會搶走他的風采。』郭老闆聽出唐子凡的不滿,猜測東方傾城是替他找了藉口推辭卻沒告知,於是想當和事佬打圓場。
東方傾城聞言,睨了郭老闆一眼,有胎衝動想要掐住他的脖子,讓他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長得這麼好看,又有誰搶得了他的風采?」
那如冷珠的話語,教東方傾城覺得一陣惡寒爬上背脊,直凍進骨子裡,比主子威脅他的恐懼還要加深幾倍。
「唐爺說的對,確實少有男人搶得了傾城的風采。」外頭另一個大嗓門走了進來。
唐子凡回頭看去。「晉爺。」
托東方傾城的福,她的織造廠一天到晚都有人走動,儼然成了一個小型商捨,這使她也認識了許多商場大老。
「傾城,你今晚有沒有空?」晉爺朝唐子幾點點頭後,還自走向他。
「我今晚和子凡有約了。」他趕緊端出她當擋箭牌。
她冷睨著他,正打算戳破他的謊言時,卻聽晉爺道:「你們老和在一塊,早晚會傳出些不好的流言,還是到我府裡,我一票新進的美餐任你挑選,要是有喜歡的,你儘管帶回家。」
唐子凡楞住了,才知道原來這人要以此收買東方傾城,意會之餘,感覺肩頭被人一摟,她渾身一僵起來。
「我和子凡是好兄弟,能有什麼風言風語?」他搖著她的肩頭。「對吧?」
想了下,她輕輕點了下頭。「請兩位爺兒多海涵,畢竟絲造局準備就緒,咱介胚有很多細節要談。」
她突然瞭解到,東方傾城實在搶手到每個人都想拉攏,不僅糕餅店的羅老闆送上糕餅示好,蘇爺也送錢行賄,郭老闆更是老找他上花樓討他歡心,而晉爺連府內的丫餐都能送——
再這樣下去不行,她非得想個法子拉攏他才行。
並未察覺她的心思,東方傾城只慶幸今晚他終於不用再應酬。
入夜,兩人回到唐府,可氣氛卻有些僵冷。
不管東方傾城怎麼逗她,她始終冷著一張臉,教他惶恐極了。
「我說子凡,你這是怎麼了?」
在伏苓領著下人擺上所有菜餚,唐子凡低聲向伏苓吩咐幾句之後,她臉上的冷度更是暴增好幾倍,害他坐立難安。
是因為他瞞著她上花樓嗎?她會覺得他跟其他男人一樣性喜漁色嗎?
但他是身不由己啊,畢竟該應酬的還是得應酬,而他身為舒家總帳房,所有交易幾乎都是由他裁決,所以上酒樓或花樓是不可避免的。
「我?」唐子凡抬眼,笑得極淡。「沒事,喝酒。」
她拿起酒杯,敬了他之後隨即一飲而盡,豪邁得就像個男子漢。
東方傾城傻住了。「你……」
這幾次到唐府,幾乎是以茶代酒的,怎麼今晚她卻喝起酒了……尤其她好歹是個姑娘家,這種喝法,不妥吧,她就不怕露餡嗎?
「我是為了彌補你沒去花樓、沒喝到的花酒。」她笑著,唇勾著一抹譏諷。
「抱歉,這裡沒有花娘,只能小弟敬你,陪你不醉不歸。」
說著,她隨即又倒了一杯,爽快地一飲而盡,然而怎麼也澆不熄心頭莫名的浮躁和不快。
「子凡,你別喝了,我又不是喜歡喝酒才上花樓的。」他阻攔她還想要倒酒的手。看來,他果然不該讓子凡知道他這幾晚都去了花樓…身為大哥的他,怎能讓妹子知道他去了那種地方,說不準她心裡是唾棄他、厭惡他的。
才剛不安的想著她會厭惡自己,她便用力一把甩開他的手,這讓他心慌極了。
「那可真是遺憾,你不喜歡,我可是很喜歡呢。」她作勢要倒酒。「以往和孟爺上花樓時,我都是最後才醉的那個人。」
「你曾和孟揚天上花樓?」他突地拔高了聲音。
「有何不妥?你不也去了?」她哼了聲。
她身在商場,自是知道商場那套不成文的規矩,可正因為去過,她知道在花樓裡會是怎;樣的一番景象。
一想起他左擁右抱……胸中那把無明火燒得她想要破口大罵。
混帳,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她該專注地想著,如何用計讓他留宿,好使她的計畫成功,可以將他徹底拉攏,可是……想到她的計畫若真。的成功,她又氣惱得快發火。
「可是……」話到了舌尖,他用力嚥下,不去點破她。「這樣吧,我答應你」往後如果可以的話,我會盡可能不上花樓,但你也要記得,不「管誰邀你,你都不能再去花樓。」
一個姑娘家上花樓,成何體統?要是被人錯認,輕薄了,那痛可是一輩子的。
「為什麼?」她瞇眼看著他。
「當、當然是因為…」
「嗯?」她湊近他,等著他說下去。
東方傾城娣著她,心跳得快要竄出胸口,她那微瞇的眸噴著幾分狐媚,那水潤的唇微啟,像是邀人品嚐、教他想要、想要……
「因為什麼?」
當她說話時,那柔嫩的唇瓣一啟一闊,令他心族動搖,有股衝動想要吻上那片唇,想要埋在她的頸窩,嗅聞她的清香……
「傾城?」察覺他不斷地靠近,唐子凡不禁往後退了幾步。
東方傾城驀地清醒,驚覺自己竟對她有了非分之想,不禁震懾得說不出話來。
他這是怎麼著?
好端端的怎就莫名地生出慾望……他明明把她當妹子看待,怎會有這麼瘋狂的想法?
「傾城,你怎麼了?怎麼臉紅成這樣?」不解地看著他,唐子凡伸手輕觸他的額。
那冰涼的小手,覆在他的額上,讓他突生的慾火更是熾烈地然著,胸口那抹火直燒進下腹,教他如I驚弓之鳥的彈起,還連退數步。
「傾城?」唐子凡困惑地站起身。「你到底是怎麼了?」
「我…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他狼狽地找了藉口就要走,不想讓她察覺到他的異狀。
「但是你什麼都還沒有吃。」唐子凡追上去,
她好不容易說服自己實行計畫,_豈能讓他現在離開?
「我有點不舒服,吃不太好。」他搪塞著。
「就到客房休息一下吧。」
「不、不用了。」
「你這是瞧不起我,不要我這個兄弟了?」唐子凡冷著臉,站在原地。
東方傾城為難地看她一眼。「不是,我……」
「是兄弟就留下。」
「……」
在沒有轉圈的情況下,東方傾城被送進客房休息,在替他蓋好被子之後,唐子凡便又回到主廳,一個人默默地喝起悶酒,不久,伏苓來到她的面前。
她抬眼看著盛裝打扮的總管,心頭五味雜陳,伏苓穿著紗質糯裙和腰間革帶襯托出她下盈一握的纖腰,那嬌俏臉蛋特地妝點過,長髮更是梳成成熟的雲髻。
「伏苓,你可會怨我?」
「不,只要是少爺要我做的事我都會做,只是真有必要這麼做嗎?東方公子對少爺很好,或許……」
「伏苓,人心是很容易變的,今天他當我是兄弟,說不定明日便會成為我的仇人,我不過圖個無後顧之憂罷了。」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隨即輕拉起她的手。「伏苓,這件事過了之後,我會好好照顧你,要是你懷了孩子,咱們就立刻成親。」
她看得出傾城對伏苓很有好感,而伏冬的模樣也確實長相好,他會喜歡的,對下?
她極不願對那個人使心計,但為了振興家業,她終究不得不這麼做。
只是這一刻她竟弄不清自己真正難捨的是從小和她情同姐妹的伏苓,還是她視為兄長的傾城?
一他們都是她生命中的貴人,也是最重要的人,但如今她卻要伏答為了她獻出清白去勾引那個人。
要她做出這個決定,她的心很痛,真的很痛……
「這法子很好,這麼一來,就算少爺年屆二十五歲,官府也不會要少爺成親,少爺的秘密就不會被拆穿。」伏冬完全認同,I乏過來安慰她。「少爺你別難過,畢竟東方公子可是個美男子,我也挺喜歡他的,這主意並沒什麼不好。」
「是嗎?」唐子凡瞅著她一身正式裝扮,一咬牙,緩緩地放開了她的手。「他就在西廂房,你快去吧。」
「我知道了。」
唐子凡看著她款款而行,那質地輕柔的裙擺隨著她走動而搖擺著,頭上的金釵閃著光芒。曾經她也想著要穿上這樣的衣裳,可是她不能,當她出生在唐家時,她就注定只能以男兒身孤老至終。
她沒有選擇,沒有退路。
她以為自己己經認命,做好為唐家奉獻一切的覺悟,但此刻,她卻心痛得無以復加,就快要不能呼吸了。
東方傾城正躺在床上,強迫自己非冷靜下來不可。
然而一閉上眼,那微啟的朱唇又教他心猿意馬起來,他不由得罵自己實在無恥,竟對他認定的妹子有非分之想。
他想,也許是子凡正值雙十年華,是姑娘家含苞待放的年紀,再加上她面貌清秀英凜,也難怪他會一時意亂情迷。
要是她換上女裝將那頭束髮盤成髻,再穿上糯裙,罩上被帛,那模樣想必……
正忖著,房門突地被推開。
沒有點燈的房裡陰暗得緊,只能靠屋外廊簷下的微弱燈火映亮,東方傾城張眼望去,突見他剛剛幻想的女子來到面前,不禁心頭一震。
是子凡嗎?
不……不可能,無人知道她是女兒身,這代表她扮男裝己極長的時間,更代表她有難言之隱,在這種情況下,她又怎麼可能恢復女兒身還出現在他面前?
除非,她喜歡他…
她喜歡他?
這念頭一起,他竟感到難以言喻的喜悅,就連嘴角也忍不住上揚,直到那人影緩步來到他面前近到他足以看清她的面貌——
「……伏苓?」
「東方公子。」她羞澀又緊張地笑著。
她在少爺面前表現得若無其事,但實際上她十分緊張,甚至有些害怕。可是為了少爺,她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東方傾城坐直身子,卻見伏苓已來到床邊,他正要開口,她己撲進他懷裡,雙手緊緊地環抱住他。
他頓時僵住,低頭往下瞥去:「伏苓,你這是在做什麼?」
「奴家是來伺候公子的。」
還真的是……他嘖了一聲,輕輕將她推開。「伏苓,我不需要有人服侍,你回去,早點歇著吧。」
真是的,她怎會對他有這種心思?對他而言,伏苓就像個妹妹一樣,就算她打扮得再妖撓,他也不會動了異樣心思……想到這,他不禁一頓。那他又為什麼會對子凡生出慾望?如果他也是將子凡當成妹妹看待的話……
正疑惑問,伏苓又撲了上來。
「東方公子,你要了我吧。」
他無力地閉了閉眼:「伏苓,你再鬧下去,我可要生氣了,等下我告訴你主子,有得你受的。」他相信子凡不會放任府裡的丫餐色誘他。
因為沒那個必要,不是嗎?
子凡根本無須討好他,他就會主動為她做許多事。
「可、可是……」伏苓不知所措地垂下眼。
怎麼辦?她連色誘都不會,她好沒用……
「快起來,這樣我就不告訴你主子。」他冷聲道。
扁了扁嘴,伏苓無奈地起身。
「出去吧。」
她微微欠了欠身才轉身而去。
東方傾城歎了口氣,他是一點點睡意也無,想了想,決定還是回府裡去,於是他起身想向唐子凡說一聲。
然而就在他走往主廳時,聽到裡頭傳來她和伏苓的對話一
「失敗了?」
「少爺,對不起,東方公子不讓我親近……」
「是嗎?」
簡短的對話便讓東方傾城聽出事情的始末。
為什麼?為什麼她要伏苓來色誘他?他以為子凡應該感受得到他是真想幫助她,為什麼還會想用,方法討好他?
胸口那火熱的心瞬間冰凍起來,冷得他如墜冰窖。
「算了,你下去歇著吧。」
「是。」
伏苓剛走少主廳,便瞧見東方傾城就站在門外,不禁低喊,「東方公子?」
唐子凡聞言,疾步走到外頭,對上他幽深的眼瞳,不禁有些心慌,付度了下,她擺手要總管退下。
待伏苓離去之後,她才啞聲問道:「餓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她說著,回頭就要走進廳裡,卻聽到他問——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那嗓音裹苦惱意。
唐子凡想了下,輕笑了聲,「這有什麼?大夥不都是這麼做的?」
她很清楚,一旦事蹟敗露了,他肯定會不快,但依他的性子,就算惱她也不會太久吧……如此想著,然而她緊握的雙手卻冰涼無比。
其實,她並不是如此有把握,或者該說她心虛得無法理直氣壯。
「我不懂你的意思。」他瞇眼瞪著她。
「之前有人送來粉糕,你不就收下了?」這不過是其中一項。事實上,在那次商宴之後,有許多人打算拉攏他,所以再珍貴的禮物都往他面前送。
也許他不需要報酬,可他一旦收下禮,那就是一份人情包袱。
他待她的好,她當然感受得到,但說真的,直到如今,她都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是同情?還是借才?不管是哪一種,都是她單方面受惠的關係,她必須讓他也欠下她什麼,她才能確保他們的關係不會說變就變。
「那是盛情難卻!」他吼道。
「可蘇爺也給了你銀兩。」
「那不過是貨物訂金。」
唐子凡一楞,又道:「可你也應邀上了花樓。」
「那是應酬!」
「好,那是談生意做買賣,但晉爺要給你的美囊呢?」
「我又沒收。」
「誰能保證你往後不會收?」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要是他遇見能打動他心的人,難保他不會改變。
東方傾城難以置信地瞪向她。「所以,你如法炮製,想拔得頭籌?你竟讓你最信任的總管成了你的籌碼…你這是把她當成棋子,把我當成傻瓜!」
這算什麼?在她眼裡,他是個用美色就能夠收買的男人?
「你對伏苓很好,而她也很喜歡你……我不過是想要成就一注美事。」她硬著頭皮拗著。
「唐子凡,你真是個混蛋。」話落,他轉身就走。
他不能再待下,否則他會被她氣死。
「還是你不喜歡伏。那我可以再找其他的姑娘。」她追上。
一股悶火燒上腦門,他回頭一把揪起她的衣襟。「那如果我說我要你呢?」
唐子凡不禁怔住。原來他喜男風?
「我……不行,但我可以找幾個小館……」難怪他不要伏苓——怎麼這天底下喜男風的男人這麼多?
所以他待她好,該不會也是把她當成男的……遇見孟揚天時,她認為這無所謂的,但聽他這麼說,為何她卻有種無法釋懷的失落?
東方傾城閉了閉眼,卻壓制不住那股熊熊的怒火。「唐子凡,咱們就到此為止。」
這混蛋,送上美碑不成,竟還打算送男人——她到底還想怎麼激怒他?
她這麼做,是將他的真心丟在地上踐踏。
他以為這段時日相處下來,她是懂他的,也該要懂他的!
「你說什麼?」她一臉震驚地看著他。
東方傾城斂笑的俊顏冷厲無情。「我說,我們到、此、為、止!」話落,他鬆開她,頭也不回地離去。
東方傾城言出必行,自搖下狠話之後,他不曾再和唐子凡碰面。
唐家織造廠他不再踏進,所有唐子凡會出現的地方,他一概不去。然而,畢竟他得跟著舒仲尹四處走動,總有避不了的時候。
他知道她是故意堵他,她怕搞丟他這尊財神爺,怕唐家再也不能在他的庇護下興隆起來。
可他決定對她視而不見。
就算瞥見她泛紅的眼,瞧見她異常卷白的小臉,他還是狠下心拒絕和她再有往來。曾經,他揣著一片熱忱去接近她,以為真誠待人必能得尋到相同對待,但她只想利用他,根本沒有真正信任過他。
簡直是混蛋,她別奢望他會心軟,一旦決定了,他是不會回頭的。
就在東方傾城存心避不見面之下,這一避就是月餘。
「欽,你真的待在府裡呢。」
聽見歐陽璿的聲音,他從帳本上抬起頭。「難道我就不能在府裡嗎?」
「當然可以,只小過……怎麼這陣子老見你待在府裡?」
「你是嫌我礙眼是不是?」他口氣不善地回道。
「果真不是我的錯覺,你近來像吃了炸藥,見人就發飄。」歐陽璿意有所指。
他們兩個向來喜歡逗嘴,三天一吵,五天打一架都算正常,可是近來的傾城渾身燃著生人勿近的火焰,他一直很識趣地閃很遠,直到今日他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才來探個虛實。
東方傾城沒好氣地問:「有事?」那口氣己經在下達逐客令。
「外頭有人找你。」
「誰?」
「唐子凡。」
「不見。」他想也沒想地道。
歐陽璿揚起眉。「啊,你是不是真的喜歡男人?」
東方傾城冷冷院了他一眼。
「不過問問而已,以往從沒見你愛慕過哪個姑娘家,倒是前陣子和唐子凡走得那麼近——你總說行商也得避嫌,免得包袱太大,所以第一次見你這麼主動親近一個人,我難免會如此猜想。」
「那已經過去了,在我看清她是什麼樣的人之後,我和她之間的一切也都結束了。」他惱道。
「那你又以為他是什麼樣的人?我記得我一開始就警告過你,唐子凡是來攀關係的,你很清楚他的目的,還主動去親近他,不就是已做好被利用的心理準備?」
歐陽璿就事論事。
東方傾城一怔。是呀,歐陽璿說的沒錯,他是心甘情願被她利用,但他氣的是,她那麼不懂他,氣她竟然派人色誘他,他對她而言到底算什麼?
「聽說最近孟揚天似乎曾去找過他麻煩。」
「是嗎?」他問得太急,急到歐陽璿都可以感覺到他仍把唐子凡擱在心上。
「不過,蘇爺出面當了次和事佬。」歐陽璿說著,往椅背一靠。
「看來蘇爺是完全站在你這邊,所以才愛屋及烏,這可都是你的功勞。」
「關我什麼事?」他哼了聲。
那種沒心沒肺的人,為什麼他要為她這麼牽腸掛肚?
他不管她了,絕對不管。
「剛才我瞧她氣色差透了。」
東方傾城頓了下。「是嗎?」
「整個人也瘦了許多。」
「你看得還真是仔細。」他沒好氣地道。
「這是我的習慣,你知道的。」歐陽璿不以為意地繼續說:「我發現他那張臉有幾分女相,那雙眼微瞇時帶了點狐媚……真不知道一個男人怎麼會長成那樣——喂,你的手在幹麼?」瞪著他,準備揮過一記拳頭。
「不好意思,我也長得像你說的那樣。』這是爹娘給的,他又能怎樣?
「不是,你是長相像個姑娘家,可是你眉眼之間的英氣就洩了底,但唐子凡就不同了,他體型瘦弱,那帶著憂愁的眸色讓他更像個姑娘家,所以我才在想你們是不是……」他嘿嘿笑著。
東方傾城的拳頭毫不客氣地落下,而歐陽璿早有防備,快步的跳開,未了還笑得很得意。
「那你見不見他?要是不見,我可就要趕他走了,可此刻孟揚天也在府裡,要是讓他看見我趕他走,他就會知道唐於凡己經不受你庇護,到時候說不准其他人也會跟著落並下石。」他涼涼說道。
傾城氣得牙癢癢,厭惡這種被趕鴨子上架的無奈,只能恨聲道:「讓她在偏廳裡等我。」
「我就替你傳一次話吧。」歐陽璿走出門外又折回。「對了,我忘了告訴你,他想見的人是無雙。」
瞪著他,東方傾城握拳低咒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