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真相漸明
看到外面百姓的慘狀,不是不揪心,只是實在不忍,也不捨得周慕拿命去冒險,歸根到底,自己也不過是一個自私的人,一想到周慕進入龍脈後所可能面對的種種危險,便是寧負天下也要將他死死守在自己身邊。
“哥。”周慕悶聲道:“你真的不讓我去麼?”
“不許!”週梓聲音裡滿是不可商量:“龍脈一事也只是祖輩上傳下來的,也不知道準還是不准,你就權當什麼也不知道,安心留在這裡,等這一年過去,我就帶你去京城找他,到時候你想怎麼樣哥都不攔著你,行不?”
聽到週梓提到許思庭,周慕心裡微微一酸。
那個總是一身黑色舊衣的男人,年少得志內斂沉默,在外人面前不苟言笑神情冰冷,卻會在面對自己時笑得像個孩子,嘴笨不會說情話,卻會在自己生病時徹夜守在床邊,那麼溫柔的笑容,那般寵溺的眼神,自己怎麼可能捨得下。
只是爹爹臨終前的遺命還言猶在耳,生來是周家的人,總就要踏上自己應有的命。若為了一己之私害了天下萬千百姓,不僅自己這輩子不會安心,怕是連他,也是會鄙視自己的吧,兩個人相處的那些日子裡,親眼目睹了他為百姓不眠不休的樣子,自己又怎麼可能在這動亂的時候,獨自偷生在這偏僻的村落。
晚上睡覺前,週梓不放心的到周慕房裡看了一眼,見他正安安靜靜的靠在床邊看書,心里松了口氣,替他掩上房門後進了隔壁的房間。
周慕放下手裡的書冊,鼻子有些發酸。
這輩子能做你的弟弟,真的很好。
第二天早上,週梓一起床就到周慕門前敲門:“小慕起床了。”
屋子里安安靜靜,一點動靜都沒有。週梓皺眉,又叫了幾聲,卻聽到屋內傳來一聲隱約的悶哼聲,當下心裡一驚,伸手劈開門便衝了進去。
“小慕!”週梓一進門就見周慕臉色慘白的縮在床上,慌的趕緊過去把他抱在懷裡:“怎麼了?”
周慕搖搖頭,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週梓六神無主的拉過周慕的手一試,愣住。
周慕緩了口氣,抬頭看著周梓:“哥。”
週梓臉色鐵青,拳頭捏的骨節發白。
周慕臉上的表情週梓從小到大見了太多次,每次想吃糖了要偷懶了乾壞事了,周慕臉上都是這個樣子,卻沒有一次能讓周梓覺得如此五雷轟頂。
自己為了防他跑掉,曾經親自封住了他的內力,原本一年後會自己慢慢恢復,卻沒料到,他居然自己點穴生生沖開了被封住的內力,導致經脈受損,氣血逆行,隨時都有可能走火入魔。
“你寧可死了也不要和哥好好過日子?”週梓聲音顫抖。
“我不想死。”周慕把臉埋在周梓懷裡:“帶我去龍脈,爹說了,周家的人不管多大的傷,在聖泉里泡過之後都會痊癒。”
週梓腦子裡嗡嗡亂成一片,從未像此刻這樣痛恨過自己年輕時的逃避和軟弱,若是可能,自己寧可死一萬次,也不會捨得讓他痛苦至此。
“哥。”周慕小聲叫道。
“嗯。我帶你去。”週梓抱緊周慕,心裡的疼鋪天蓋地,躲了這麼多年,還是躲不掉麼?
無憂谷內,西騰臨和冷夕照在前廳裡等了許久,才見王不悔面色鐵青的推著一個輪椅走了進來。
“抱歉,來晚了。”蕭澤凰坐在輪椅上,笑吟吟的衝大家打招呼。
要不是你一直忙著和我談條件,能晚麼!王不悔在心裡罵娘,這人長得人模狗樣看上去君子似的,怎麼開出的條件都那麼下流!死變態!
“不晚不晚。”冷夕照有點著急,跑到他跟前:“你說你知道為什麼白河會乾涸?”
蕭澤凰瞪大眼睛看了眼冷夕照,流口水,粉嫩嫩的……於是伸手就去捏他的臉,只是手還沒碰到,半路就被西騰臨擋住。
“蕭公子。”西騰臨笑的一臉威脅。
蕭澤凰摸摸自己差點被捏斷的手腕很鬱悶,這年頭,美人身邊怎麼都有個保鏢兼醋罈子。
“知道什麼就趕緊說!”王不悔氣的歪鼻子,心裡盤算等這人說完之後一定要找機會整死他!
蕭澤凰扭頭看了眼王不悔,伸手指指自己的左臉,。
“……”王不悔差點背過氣,咬牙切齒的強迫自己擠出個笑臉:“蕭公子,知道什麼請講。”
蕭澤凰被他笑的全身一哆嗦,這人戴面具的時候是難看,一笑那就是恐怖了。
“前幾年我一直在西南活動,因此對西南那些藩王的樣子都有些熟悉。”蕭澤凰道:“幾個月前我湊熱鬧來這千葉城差龍脈的事情,誰料龍脈的事情沒查到,卻在千葉城無意中見到了西南王宮鳴。”
“宮鳴在千葉城?”冷夕照一驚,西南幾年前已經叛亂過一次,被浩煬鎮壓了下去,雖說後來鑑於種種原因沒有斬盡殺絕,但那時候皇上便下了聖旨,沒有允許,西南王私自踏入千瑯國土是死罪。
“嗯。”蕭澤凰很滿意冷夕照眼裡的驚訝。
西騰臨不動神色的把冷夕照擋在身後:“蕭公子繼續。”
蕭澤凰挑挑眉毛:“我也覺得奇怪,便多留了份心,直到一個月前,我才無意中偷聽到他們在密談,說什麼楚無天已經利用完了,現在天時地利,要盡快起兵。”
“怪不得。”冷夕照拽拽西騰臨:“我就說楚無天怎麼會苗疆的蠱毒。他之前綁架我的時候說過他遇到一個奇人教了他用毒的法子……敢情都是宮鳴設計的?”
“搞了半天,他就是個棋子啊?”王不悔搖頭。
“那這一切和白河有什麼關係?”西騰臨皺眉。
“說了對我有什麼好處?”蕭澤凰挑眉:“這可是我拿命換來的。”
“你要是說了,我就帶你去見皇上。”冷夕照認真道:“到時候你想要什麼,皇上都會盡力給你的。”
“我不要見皇上。”蕭澤凰笑瞇瞇。
“那你想要什麼?”西騰臨道。
我想要你的小美人。蕭澤凰在心裡默默道。
“一臉下流,就知道你沒想什麼好事!”王不悔鄙視:“我告訴你,他是冷蔚的兒子,西川王的媳婦,皇上的弟弟,諸葛的徒弟,你自己看著辦吧。”
“哈,你就是冷夕照?”蕭澤凰驚訝。
“嗯,你快點說呀。”冷夕照心裡直撓,這人真能急死人。
“他答應我三個條件,我就說。”蕭澤凰轉轉眼珠子,指著王不悔。
“我?”王不悔跳腳。
蕭澤凰很鎮定的點點頭。
“……罷了罷了,我答應你。”王不悔揮揮手,心想現在你就得瑟吧,完事後老子一碗藥毒不死你!
蕭澤凰瞇眼笑:“白河的源頭在西南,那里地勢不平遍布溝壑,宮鳴在暗地裡早就安排河工施工將河水改道,已經好幾年了,日積月累,明里看不出來,但是他前段日子炸通了無數個小的暗道使之連成一片,於是下游的水紛紛流向了地下溶洞,下游的水沒了,上游的白河會乾涸,也就是理所當然了。”
“一干旱就會容易引發蝗災,再加上他派出楚無天的人四下散佈什麼龍脈將斷的謠言,製造出天災**的假象,導致整個千瑯國人心惶惶。”西騰臨恍然:“然後他便起兵造反,打著當今天子沉迷男色以致天怒人怨的旗號,真是卑鄙。”
“王八蛋!”冷夕照也憤憤。
蕭澤凰失笑,小可愛罵粗話的時候……也還是小可愛!
“那現在我們要怎麼辦?”冷夕照道。
“我知道那個地下溶洞在哪。”蕭澤凰挑眉:“宮鳴早已派人暗中準備好了河道,炸開它,水就會重新流到白河。”
“哪裡?”西騰璃和冷夕照異口同聲道。
“雲夢城,寒鴉山。”許思庭推門進屋,揚揚手裡的書信:“你說的溶洞,可是在這裡?”
“你怎麼知道?”蕭澤凰有些詫異。
“諸葛的回信上說的,龍脈入口所在之地。”許思庭把信遞給西騰臨。
西騰臨匆匆掃了一眼,了然:“怪不得宮鳴要派人搶小栩,到時候等小栩把河道炸開了,便能說自己造反是天命所歸。”
“做夢去吧。”冷夕照翻白眼。
“我們這就去雲夢城。”西騰臨道:“事不宜遲,越快越好。”
“嗯,我們明天出發。”許思庭點頭:“我去看看小栩。”
方栩正在屋子裡刻木雕,聽許思庭說完之後,點點頭:“好我去。”
許思庭拽過方栩的手試了試,摸摸他的腦袋:“不用內力的話,能進龍脈麼?”
“不知道,試試吧。”方栩笑笑,這些日子相處下來,許思庭對自己不錯,心裡也有點想幫他。
“乖。”許思庭點點頭,看看方栩手裡的小木人:“誰呀?”
“你看不出來麼?”方栩很失望,往他眼前湊湊:“你認識的呀!”
許思庭皺著眉頭看了眼,一想,試探道:“你爹爹呀?”
“我就說麼,看來還是挺像的。”方栩喜滋滋的繼續刻。
許思庭看看那個怪眉怪臉的醜娃娃,再一想西騰璃看到之後的表情……憋笑憋的腸子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