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過年

　　年三十當天，蘇醒終於能休息了，好久沒喘口氣，一大早晨根本不想起來，於是心安理得的賴床。反正家裡什麼東西都有沈信去準備。

　　沈信換上新鮮桃枝放進插瓶，剪了若干紅布條一一綁上枝幹，準備好的紅包一一掛上去，不多時，桃枝上紅艷艷一片。

　　沈信退後幾步遠遠欣賞一番，滿意的笑了笑。

　　不多時聘請的臨時保姆來到家裡，沈信帶她去廚房，叮囑她烹製哪些材料。沈信會弄一些簡單的菜餚，但是大魚大肉，熬湯等等完全不會，為了能吃一頓美味的團圓飯，只好請人。

　　回頭沈信又忙著將對聯花紙紛紛貼上，看看時間快上午十點了，沈信將蘇醒扯起來：“快起來喝湯，我去機場接你弟弟，你看好家，廚子還在家裡。”

　　蘇醒聞言不得不起床，目送沈信出門，蘇醒無奈的去洗刷，後來見家裡安排的井井有條，什麼細節都備好了，實在沒有他插手的地方，只好蹲在廚房一邊看廚子忙活一邊偷吃。

　　開車趕到機場，一路上擁擠不堪，機場裡更是人滿為患，出去的和回來的全趕在這幾天，沈信後悔了，他根本不該獻慇勤跑來接人的。

　　等到中午十二點左右終於接到打通蘇龍的電話，沈信此時已經餓得發暈：“到了沒？我在出口等你們。”

　　“怎麼是你來接？”蘇龍嘀咕，拉著楊冕往外擠。

　　快到出口時，不小心踩了別人的鞋跟，蘇龍忙道歉：“對不起！”

　　年輕男孩回頭微笑：“沒關係。”

　　蘇龍一愣，這男孩……怎麼感覺有點面熟。

　　走了沒多久總算看見等在不遠處的沈信，蘇龍不鹹不淡的舉手晃晃表示看見了，楊冕笑道：“你以前和沈信挺合得來的，現在怎麼兩看兩相厭？”

　　“哼哼……一言難盡。”蘇龍嘟囔。

　　“哈哈，今天是除夕，你可別甩臉子。”

　　“我知道。”

　　蘇龍正鬱悶，前面的年輕男孩忽然跳起來大喊：“哥！堂哥！”

　　蘇龍好奇的順著視線望過去，年輕男孩奔向的地方不正是沈信嗎？沈信的弟弟？蘇龍恍然大悟，難怪覺得面熟，男孩和沈信長得有幾分相似。

　　沈信沒有半點見到堂弟的喜悅，神色甚至僵了僵，半晌才擠出笑臉：“你怎麼過來了？”

　　沈宇翔拘謹道：“我……我想見見你和雨桐，和你們一起過年……”

　　沈信暗歎，他沒有辦法對這個堂弟太狠心，沈宇翔年紀小，現在才大二而已，小時候更是和他親近，從沒接觸過沈家的黑暗，沈信討厭沈培，卻沒法討厭這個小鬼。如今沈翔宇的父母親人全部去世，也難為他一個人挺難過的。

　　“怎麼沒去你外婆家？”沈信還是多問了一句。

　　沈宇翔黯然道：“我不想去。”他完全沒辦法和外婆一家好好相處，自從父母意外去世後，每次放假去外婆家，舅舅姨媽表哥表姐等等全都在慫恿他拿回原有的一切財產，還說父母死的蹊蹺，和堂哥沈信脫不了關係等等。沈宇翔根本無法苟同，堂哥失蹤好幾年，能回來已經是大運氣，他的回來和父母意外去世有什麼關係，再說如果真是堂哥，堂哥為什麼沒有繼承公司？反而完全拋棄公司跑去大陸生活。他從小跟在堂哥身邊，特別親近他，到了過年這時候家裡沒人，更是分外想念，猶豫好久乾脆買票飛回大陸。

　　“上車吧。”

　　沈宇翔大喜，蘇龍和楊冕隨後跟上。

　　“沈信，這是你弟弟啊還是大學生吧，呵呵，好年輕。”

　　沈信莞爾：“你已經覺得自己老了？宇翔是我堂弟，大二。”

　　“切，我哥怎麼沒來接我？”

　　“他苦命啊，在家裡做飯，生怕你吃不好。”

　　楊冕笑道：“不知道他歡不歡迎我去。”

　　“小心被人趕出去。”蘇龍取笑。

　　“沒事，我把你帶走就可以了。睡大街都沒問題。”

　　沈宇翔好奇的看著兩人，隱隱覺得他們關係非常。

　　“堂哥，我們是去伯母家嗎？”

　　沈信搖頭：“不去，雨桐在和我媽一起過，我在自己家。”

　　“哦，是鄉下的老房子嗎？”

　　“不是，老房子只有幾個花匠，你要是喜歡可以改天過去看看。”

　　沈宇翔的到來是意外，沈信沒打算將人趕出去，一起帶回家後只好為他安排一間房，幸好房子夠住。

　　蘇龍嘖嘖讚歎：“佈置的很漂亮，很有過年的味道，哈哈，連窗紙都貼了。”

　　蘇醒點頭附和：“沈信要是認真做什麼，絕對能做好，他比我細心多了。”

　　蘇龍斜睨他一眼，暗暗嘀咕，這才多久，張嘴閉嘴都在誇獎沈信。

　　楊冕知道蘇醒看到他就不高興，所以他秉持少說話多做事的原則，勤快的鑽進廚房幫忙，表現慇勤，鮮少在蘇醒面前閒晃。

　　廚子忙活一整天，做好團圓飯拿了工錢就走了，沈信將飯菜都熱在鍋裡，等到晚上開吃。

　　“你們兩下午要去山上辭年嗎？”沈信聽蘇醒提過這事，年三十去祖墳上祭祖辭年。

　　蘇醒想了想，搖頭：“不去。元宵再去。”

　　“哦。”今天如果去辭年，肯定會碰到他的爺爺奶奶叔叔伯伯。

　　“他們還以為我和弟弟在法國過年了，呵呵。”蘇醒微笑，這幾年都習慣撒謊了，每次回家都被逮著問東問西，他脾氣再好也覺得煩悶。特別是問到婚姻大事更是不悅，嫂子嬸娘甚至熱情的幫他相親介紹姑娘，蘇醒哪裡還敢去。爺爺奶奶這幾年被叔叔伯伯們好好孝敬著，蘇醒每次回去反而覺得彆扭，他住的這棟房子所在地址，親戚們並不知道。一直都是電話聯繫，他說自己在法國陪弟弟，他們不得不信。不過一旦家裡有什麼急事找他，他都會盡力幫襯。只是不樂意沒事找事，特別是在他面前哭窮！

　　入夜後一家人圍在一起吃團圓飯，沈信一直笑瞇瞇的心情甚好，蘇醒更是大口喝酒非常熱情，就像蘇龍說的，這才有點像過年的樣子！熱鬧。

　　“還是家鄉菜好吃，真地道。”蘇龍大塊朵頤，在法國好幾年吃膩了西餐，和楊冕重逢後才勉強有了改善伙食的廚子，但楊冕的廚藝哪裡能和專業的比。

　　沈宇翔有點靦腆的舉杯向眾人敬酒，蘇醒爽快的陶紅包給他：“你的紅包！別嫌少哦！”

　　沈宇翔看向沈信，沈信點頭：“給你就接著。”

　　“謝謝。”

　　沈信也包了一個給沈宇翔，蘇龍和楊冕沒法，誰讓他們都是老鬼，理當給小孩子紅包，幸好回國前有所準備，楊冕忙拿出兩個發出去。

　　蘇醒嘻嘻一笑，又拿出一份給弟弟：“給你！你的最大！”

　　“我看看是多少！”蘇龍激動的拆開，愕然道：“靠！才六十六塊！哥你太小氣了。”

　　“哈哈，六六大順！哪還有比這更大的紅包，你知足。”

　　“謝謝哥！”

　　蘇醒又拿出一份丟給沈信：“你的。”

　　沈信收了，不拆，卻意味深長的說：“不拆我也知道是多少。”

　　“拆開看看！”蘇龍催促。

　　“吃飯。”沈信岔開話題，調足了胃口。

　　除夕守歲熱鬧非凡，手機電話響個不停，蘇醒嘴巴都說干了，幾乎沒有停歇的時間，好歹他現在是廠長，成功的小商人一枚，底下員工紛紛來拜年問候，還有客戶朋友等等，哪像沈信，新的手機號碼，能聯繫的人只有幾個，冷清無比。

　　看春晚度過十二點，沈信洗澡出來見蘇醒還抱著手機嘰嘰呱呱個沒完沒了，沈信好笑的給他泡杯茶，催促：“該睡了，明天得早起。”

　　蘇醒感激的喝口水，就是沒掛斷的意思，沈信直接搶過手機關機：“今天都是拜年說閒話的，又沒什麼重要事情，嘴巴不渴嗎？快去洗洗睡，小心沒熱水。”

　　沈信躺回床上悠哉游哉的拆了紅包，九十九元整，如他所料。

　　長長久久，好兆頭！

　　沈信一樂，將紅包放在枕頭下面，壓歲。

　　蘇醒沐浴回房，渾身香噴噴熱騰騰的跳上床往沈信身上一壓，沈信痛苦哀叫一聲：“內臟都被你擠出來了。”

　　“呵呵，紅包你看了沒？”蘇醒笑問。

　　“看了，九十九塊，你真小氣，多給一塊湊一百多好。”

　　蘇醒大怒：“你真沒情趣！”

　　“哈哈。”

　　蘇醒不甘道：“你還沒給我紅包！”

　　“我無業遊民，沒收入沒存款，真的給不起。”

　　“那我吃了你！”蘇醒笑著撲過去。

　　沈信望著蘇醒紅撲撲的臉，大方的敞開胸膛：“給你吃個夠，絕對管飽。”

　　春節期間，有三天自由可以燃放鞭炮煙火，蘇醒居住的小樓本就偏僻幽靜，熱鬧起來更加寬敞。早晨才五點就聽到鞭炮聲，一家人紛紛起床。

　　蘇醒穿戴一新，忙不地的開門放炮出方，沈宇翔年紀最小，拿著煙花在院子裡玩個夠本，蘇龍童心未泯，兩人雙劍合璧，一刻不消停。

　　黑漆漆的天空在熱鬧的煙火裡慢慢迎來天明，沈宇翔和蘇龍總算罷休，拍拍手哆嗦進屋：“外面好冷啊！我的手凍僵了。”

　　沈信翻個白眼，一人遞上一杯熱茶。

　　蘇醒站在廚房門口催嚎：“好了沒？怎麼這麼慢，你手藝還不行啊，以後多練練。”

　　正在煮雞湯粉絲面的楊冕欲哭無淚：“馬上就好！哥你別催了！”

　　“我不吃麵！我要吃餃子吃餃子吃餃子！”蘇龍大叫。

　　楊冕怒嚎：“你就是個餃子！”

　　蘇醒問沈信：“沈信想吃什麼，讓楊冕去煮。”

　　沈信琢磨一番，摸著下巴道：“挺想吃年糕的。宇翔想吃什麼？”

　　沈宇翔憋笑道：“我想吃大棗饅頭和荷包蛋。”

　　楊冕悲慘道：“你們欺生！”

　　“什麼話，這叫能者多勞。”蘇醒挑眉。

　　楊冕忙活半天，終於端出雞湯粉絲面，豬肉白菜水餃，煮年糕，大棗饅頭荷包蛋，每個人面前都不一樣。

　　楊冕疲憊的湊到蘇龍面前：“忙半天我還什麼都沒吃。”

　　蘇龍哈哈大笑，餵他一個大餃子。

　　一家人吃的熱汗騰騰，外面天氣已經大亮，只可惜今天又是陰雨天，興許還會下雪。

　　蘇醒正預吃第二碗粉絲面，門鈴響了。

　　蘇醒一愣：“誰這麼早來拜年？”他從貓眼往外看，狐疑的打開門：“新年好……”

　　屋外的汪明翰微笑：“新年好！”

　　這麼早來拜年？蘇醒將人迎進來，“你快坐，我去給你盛面，正好我們都在吃早餐。”

　　汪明翰也沒想到屋子裡有這麼多人，看見沈宇翔時更是一愣，神色古怪。

　　“過來坐，怎麼這麼早過來？”沈信道。

　　汪明翰客氣道：“閒著也是無聊，過來混飯吃。”他一直沒有離開大陸，最近住在酒店，本來對過年的事沒什麼想法，但是這兩天出門發現到處氣氛都不一樣，心裡才陡然發現很寂寞。在基地那幾年很苦很不自由，可是同伴很多，過年時也會聚在一起熱鬧下，他沒想到自由後反而沒以前快活，因為身邊少了一個人。想去看看沈信的慾望愈發強烈，但想到沈信和蘇醒一起還不知道多幸福多快活他又不想來，忍耐到初一，還是來了。

　　“雞湯粉絲面都是剛煮好的，你趁熱吃。還有大棗包子年糕和餃子，我去端上來。”作為主人，招待好客人是必須的。

　　“謝謝。”

　　汪明翰客氣道，眼神總是忍不住掃向沈宇翔。他很震驚，不明白沈宇翔為什麼會和沈信在一起過年，沈信殺了沈宇翔全家……

　　沈信淡淡的朝他使個顏色，汪明翰冷汗涔涔，輕咳道：“雞湯粉絲面真不錯。”

　　“那當然，我的手藝沒話說。”楊冕得意洋洋。

　　汪明翰的到來讓融洽的氣氛微微有點僵硬，蘇龍和楊冕沒之前那樣肆無忌憚了，都客氣規矩起來，飯後忙著招呼汪明翰打牌，可憐的楊冕還得準備午餐招待客人。

　　十點左右家裡又來了客人，沈信的媽媽和小雨桐！

　　蘇醒這幾年跟沈媽媽熟悉無比，比沈信還像她的兒子。沈雨桐長大了，越來越漂亮，被沈媽媽保護得很好。

　　看到沈宇翔時沈媽媽也是一驚，隨即不動聲色的打招呼，她一點不急，有的是機會問兒子。

　　沈宇翔和沈雨桐見面別提多高興，兩個小孩三言兩語說道一塊，嘰嘰喳喳個沒完。

　　“開年後你有什麼打算？”沈媽媽追問沈信。

　　“暫時沒打算，看情況。”

　　“看什麼情況，你別老閒著。”

　　“沒關係，我養他。”蘇醒嬉笑。

　　沈媽媽一噎，頭疼不已，長吁短歎道：“你怎麼會看上我兒子？太不可思議了。”

　　“這個……”蘇醒汗顏。

　　沈信臉色難看：“又不是看上你，少管。”

　　“看看，他就這德行，居然還有人喜歡他！”沈媽媽痛心疾首。

　　蘇醒呵呵傻笑。

　　沈媽媽莞爾：“蘇醒你怎麼對你爺爺奶奶交代？他們估計一直催你娶媳婦吧。”

　　蘇醒不以為然道：“這是我的事，拿決定的是我。”難道就因為他們催個不停，他就會妥協？怎麼可能。

　　“呵呵，你有主意就好。”

　　沈信得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