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生日

　　週一早晨時，蘇龍一進學校就在門口碰到了等他的楊冕。要是以前他肯定很高興的跑過去，可是今天有點悶悶的，沒勁。

　　楊冕走過來關心道：“怎麼臭著個臉，被你哥罵了？”

　　“……我哥才不會罵我。”蘇龍懨懨道。

　　楊冕輕笑：“要是那樣你還成天緊張兮兮的，今天不說這個，你生日馬上到了，打算怎麼辦？”

　　蘇龍聞言眼睛一亮：“對哦，差點忘了。我的生日就是我哥的生日！今年說什麼也要和哥一起熱鬧熱鬧。”

　　“……那我呢？”楊冕臉色難看。

　　蘇龍拍他肩膀：“我期待你的生日禮物。”

　　剛說完，旁邊的包子店裡走出一個漂亮的女生，女生笑容開朗，小跑過來搭住蘇龍的肩膀親熱道：“小龍又說什麼惹大楊生氣了？大楊這貨還說要給你慶祝生日，怎麼眨眼就掉鏈子。”

　　蘇龍撇撇嘴：“芯姐冤枉我了，我可沒惹他。”

　　方芯促狹的望著兩人笑，轉而道：“最近看你成天和你雙胞胎哥哥在一起，大楊這貨吃醋了。你過生日這麼重要的日子，大楊當然想和你過二人世界，你不會想那天丟下他吧？哇，那樣大楊也太可憐了，聽姐的，大楊給你準備了很有趣的禮物，你要是落跑就太可惜了，怎麼說也是他對你的一片心意。”

　　蘇龍聽這番話，心中有喜有憂，但還是覺得楊冕應該理解他，畢竟今年的生日是他和哥哥第一次團員的日子，非同一般。

　　蘇龍直視楊冕道：“生日那天我和哥哥也會請你去，估計還有其他同學，這樣不好嗎？我哥以前很可憐……自從跟我分開後就沒有在意過生日，也沒人為他過。說起來你都不信，他連自己的生日蛋糕都沒吃過。”

　　蘇龍垂頭：“楊冕，我想跟他一起過生日。”

　　方芯頗驚訝，無奈的望著蘇龍：“你就這樣決定了？雖然哥哥跟重要，但是……”

　　“這樣也好，雖然有點小遺憾。那你記得那天一定要邀請我去，別等我去了，你哥又把我攆走，我真是怕了你哥。”楊冕終於妥協，很是無可奈何。心中不吃味才怪，想想多少年了，這些年一直都他陪著蘇龍過生日，結果一個哥哥冒出來，瞬間頂替了他的位置。

　　蘇龍莞爾一笑：“放心，不會忘了你。”

　　方芯大笑湊趣：“那我呢？”

　　蘇龍忙說：“當然還有芯姐！呵呵。”

　　放學後蘇龍興高采烈的和蘇醒商量生日的事，蘇醒也特別期待，以前一個人總覺得無所謂，生日沒什麼重要。但是今年是個好年成，找到了弟弟，經濟條件也有所改善。仔細想想大一這一年來他參加過很多別人的生日宴會，如今自己舉辦一個回請大家，似乎也很必要。

　　“好，那我們就合辦一個，我請我的同學，你請你的同學，到時候大家一起熱鬧熱鬧。”

　　生日就在週四那天，週二下午，蘇醒就邀請了全班同學和幾個外班熟悉的校友，他們計算機系女生少，一幫男生聽聞還有D2大的學生一起來參加頓時像打了雞血，熱血沸騰狼毫不止：“D2大！美女大學！嗷嗷嗷，班長，好班長，你真是兄弟們的福音！”

　　蘇醒哭笑不得，忍不住打擊：“我弟是化學系的，女生比我們還少。”

　　“天啊……不活了……”

　　蘇龍得知後哈哈大笑，拍胸脯保證一定有很多女生來，頓時挽救了被一群狼人圍攻的蘇醒。

　　本來單純的生日宴會，在這幫青春男女的煽動下變成了相親會。

　　週四放學後，一群人歡天喜地趕到指定的酒店，看D大的男生們，一個個西裝皮履人模狗樣可勁的耍帥，D2大的女生們，香噴噴的一群湧進酒店，花枝招展滿室燦爛。

　　“春天真的來了。”有人噴血道。

　　“生日快樂！”

　　方芯笑嘻嘻跑到兄弟二人跟前送過禮物，指著那群女生得意道：“怎麼樣，這事還得靠我出馬，我可下足了功夫，把我那些姐妹全扒拉來了。”

　　蘇龍笑個不停，蘇醒覺得很自己班上的男生很丟臉，太沉不住氣了！

　　“謝謝你，我們班其實帥哥很多，人品都還不錯。”蘇醒如斯說，這可是真話，連校草之一都在班上。

　　方芯開朗大方，很自然的拍打蘇醒幾下，讚道：“那是，你也是帥哥哦。”

　　蘇醒尷尬臉紅，他從來不覺得自己丑，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他是帥哥，而且是女生。

　　“哥，你拿來的酒了？我找不到。”蘇龍在後面喊。

　　“哦，我去拿給你。”蘇醒跑過去。

　　方芯望著遠去的兩兄弟，莫名的笑著。

　　邀請的同學們陸續來了，兩兄弟收禮物收得手軟，一堆一堆的往大盒子裡放，完全來不及拆開欣賞。

　　快開席的時候楊冕終於來了，蘇龍總算縮回老長的脖子，心臟砰砰直跳，這麼多人為他們慶生，但最有心的一定只有楊冕一個。

　　“生日快樂。”楊冕遞過兩份禮物：“回去再看。”

　　“嗯，謝謝！”蘇龍接過禮盒，不著痕跡的放在單獨的位置，生怕和其他人的搞混。

　　蘇醒已經熱情的帶楊冕去入席了，蘇龍對著大門口的冷風吹了吹，希望按耐住無法平復的心情。

　　夜色下，又有人走進來，蘇龍還記得汪明翰那凶悍的樣子，臉色不由一變。

　　汪明翰皺眉走向他：“你是？”

　　“蘇龍。”蘇龍回答，在人群裡看見蘇醒正在招呼客人。

　　汪明翰哦了一句往人群走去，蘇龍攔住他：“你找我哥哥幹什麼？我哥哥應該沒邀請你來吧，你這樣跑來是不是不太好？大家都會尷尬。”

　　汪明翰不看他，盯著朝他們走來的蘇醒。不等蘇醒開口，汪明翰已然上前，正色道：“對不起，之前是我對你魯莽了，我是誠心來道歉的，明天早晨我就要回香港，以後不會來上學。請你接受我的道歉。”汪明翰垂首，遞過一份禮物，看包裝就知道是蛋糕，看牌子就知道是很貴的蛋糕，今天是蘇醒的生日，這道歉的禮物也算對上號了。

　　蘇醒微微驚訝汪明翰就這樣退學，但他更記得那陣子肩膀的疼痛。

　　所以這道歉他還是接了，“祝你一路順風。”

　　汪明翰抬頭看著蘇醒，欲言又止，終是沒多說什麼，轉身離去。

　　蘇醒呼口氣，將蛋糕遞給蘇龍。

　　李玉書和徐凡湊了過來，李玉書不可置信道：“汪明翰真的要退學了？到底是怎麼回事？”而且還跟蘇醒說對不起。

　　蘇醒敷衍道：“我也不清楚，去吃飯吧。”

　　熱熱鬧鬧的生日宴會持續了兩個多小時，有帥哥有美女自然就有無數姦情在上演，別說，這相親會舉辦的還算成功，短短時間成了好幾對。

　　好玩歸好玩，蘇醒卻覺得累，到了十點後大家還要嚷著去唱歌跳舞就更累了。折騰到十一點多終於拖著意猶未盡的弟弟回了家。

　　蘇龍也不鬧騰了，哼著歌兒去拆那堆禮物，首先找到楊冕的偷偷看了，兀自興奮一陣，藏起來。又去挨個拆其他的，便宜的，貴的，新奇的，各種各樣。

　　蘇醒也挨過來幫著拆看，忽然在看到一個禮物時兩人臉色一變，蘇龍滿臉沉重深思，蘇醒已經忍不住跳腳：“靠！誰這麼不懂事啊！怎麼送鍾！”還真是有心意，一送送兩個，兩個鍾完全不同款式，雖然設計創意好看，可鍾就是鐘，再好看那也是鍾！哪有送禮物送鐘的，還是生日的時候送。這情況只有兩種，要麼是那個人真的糊塗，完全沒想到這一程。要麼就是故意的，但是想來不可能是後者，多半是無心之失。可儘管這樣蘇醒仍覺得特不吉利，心道晦氣死了。

　　蘇龍拿起鍾查看：“沒有寫名字嗎？不曉得是誰送的。”

　　蘇醒翻找一下：“沒名字。也許是我的同學，也許是你的同學，哎，留著晦氣，我拿去扔掉。”

　　蘇龍沒阻止，任由蘇醒將鍾拿出去丟了。

　　所有禮物拆完整理好，時間也漸漸快走到十二點。

　　門鈴忽然在靜夜裡響起，蘇醒踩著拖鞋跑過去：“誰啊？”

　　“開門。”

　　蘇醒一驚，拉開門卻沒看到說話的沈信，視線被高高的蛋糕全部佔據了。

　　沈信將堆得高高的蛋糕盒子全部推進去，對著目瞪口呆的蘇醒說：“生日快樂。”

　　他話音剛剛落下，蘇龍注意到時間正好十二點，他心頭一跳，心驚的望著門口兩人。

　　自己的哥哥已經傻了，而沈信一臉平靜，沒有多餘的半句話，輕輕的來，輕輕的走了。

　　蘇龍跳起身，圍著高高的蛋糕打轉：“1、2、3、4、5……10……17、18、19！哥哥，剛好十九個生日蛋糕！”

　　蘇醒驟然清醒。

　　十九歲生日快樂。

　　蘇龍忽然間福靈心至，望著蘇醒說：“哥，你以前從沒吃過自己的生日蛋糕，這次全部補上了。”

　　十九年，忽然有很多人記得他了。

　　再次遇到沈信是一周後，圖書館。

　　蘇醒正在那看書做筆記，忽然有人說：“你怎麼長圓了？”

　　蘇醒手裡的筆一歪，沒好氣道：“一日五餐都是蛋糕，不圓才怪。”

　　沈信噗嗤大笑，坐在蘇醒的對面細細打量他。以前的蘇醒穿著灰撲撲的衣服渾身土氣，現在他從裡到外的衣服都是弟弟安排的，不說多搶眼，但是很合適，乾淨清爽，似乎連皮膚都看起來舒服之極。

　　沈信微微蹙眉，忍不住道：“我聽說你想開店？”

　　“怎麼？”蘇醒挑眉。

　　沈信搖頭：“沒什麼，別太惹人注意。還有那個秘密，不要告訴別人了，對你一點好處也沒有。”

　　“可我已經告訴你了。”蘇醒盯著他。

　　沈信歎氣：“我寧願不知道。”又補充說：“這世界上只有我知道你的秘密，我很高興，到死我也不會洩露半句，就算是我至親我也不會說。”

　　蘇醒皺眉不語，沈信這番話他還是相信的，不然當初沈老爺就不會輕易放過他了。沈老爺的確不知情，以他的人生經歷大概永遠不會猜到真相，那樣的人活得太實際，不會去琢磨虛無縹緲的東西。

　　兩人一時無話，各自看書。

　　蘇龍打電話先是拉扯幾句閒話，隨後便問：“哥，你們班那個大帥哥蘇巖的電話你知道不？真煩人，那群女生吵著我要，他那麼帥是不是有女朋友了？要是有就好了，讓這群女人早點死心。”

　　蘇醒失笑：“他好像沒有女友，不過別打主意了，他脾氣很不好，對女生很冷酷的，眼光也挑剔，以前很多美女都被他拒絕了。”

　　“明白了，我就跟他們說蘇巖有女友了，免得他們折騰我。”

　　“隨便你，弟弟中午想吃什麼我去買菜還是你買菜？想吃什麼早點說。”

　　“知道了，哥，今天楊冕和方芯想來吃飯可以嗎？他們會自己買菜來。”

　　“方芯？那個很漂亮的女孩？”

　　“是啊，呵呵。”

　　蘇醒哦了一聲：“來吧。”

　　蘇龍歡天喜地的掛了電話。

　　蘇醒有點兒走神，沈信有點兒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