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親近
房間裡氣氛凝滯,連呼吸都沉重起來。
這個時候,卻是幾近陷入昏迷的女姬無雙緩緩開口,打破了僵局,「妳出去!」她指向狼女,雙瞳蓄滿冷冽的寒冰。
狼女背部抵住房門,聽見女姬無雙的命令,臉色一鬆,想也不想便轉身離去。
她還記得小時候有一次無意中瞥見師父換衣,那皮肉相連的猙獰軀體令她心悸。此後,她足足做了好幾天噩夢,慢慢恢復過來後便再也無法像以往那樣毫無芥蒂的與師父親近。看見師父解衣的動作,夢魘重新浮上心頭,她亦控制不住自己下意識的躲避。
水靖軒無奈的看著狼女頭也不回的離開,極想伸手扶額。狼女真是半點人情世故都不通,自己師父受傷,她怎麼能棄之不顧?還有姬無雙,對這樣冷若冰霜的人也能愛上,果然是受虐體質嗎?
心裡默默吐槽,水靖軒拴上房門,轉頭朝姬無雙看去,等待他脫衣,給自己檢視傷口。
然而,姬無雙坐在榻上,冷冷盯著他,半點動作也沒有。
「教主,我幫您解衣。」水靖軒忖度他大概失血過多,有些脫力,於是乖覺的上前,手朝他的衣帶伸去。
「你不走嗎?」姬無雙截住他的動作,語氣冰冷。
「我走了您怎麼辦?」水靖軒攤手,語氣很無奈。教主受傷後竟然這麼彆扭!若不是他幾年後能滅了魔教的頭號大敵武當,水靖軒也很想學狼女那樣甩手就走。
姬無雙定定凝視水靖軒的眼瞳。這雙眼瞳清澈見底,有擔憂,有無奈,有焦急,卻唯獨沒有畏懼和厭惡。他因狼女離去而戾氣暴湧的心一點一點平和下來,薄唇微勾,緩緩開口,「本尊解衣了,你可不要後悔。」
水靖軒額角抽了抽,忍不住催促,「教主,您快點,女教主快支持不住了。」
姬無雙瞥他一眼,解衣的動作加快許多。待上身蓄滿血水的厚重袍服被脫去,水靖軒急忙走近,朝兩人受傷的背部看去,臉上的憂色逐漸加重。
兩人皮肉相連的背部被利刃一刀刀劃拉開來,露出皮下的血管和肌理,血肉模糊,形狀恐怖。看過電影裡姬無雙被卓一航一劍刺開連體的畫面。水靖軒知道,兩人背部的骨骼雖然沒有生長在一起,卻有一條主動脈是相連的,貿然割開,必然會引起大出血,活不過三十秒。
所幸在暗室時,女姬無雙厲聲喝止,喚回了姬無雙的心神,沒讓他再繼續自殘下去,否則,兩人今天就提早交待了。
水靖軒絲毫不敢耽誤,連忙從博古架上取下一瓶瓶傷藥,找出止血散便整個兒朝傷口倒下去。
姬無雙默默盯著他忙碌的身影,見他面色如常,隻眼中的焦慮更深,不自覺屏住的呼吸慢慢鬆開,心底忽而湧上一股熱流,溫暖了他早已僵冷的四肢百骸,說不出的舒服。
那邊,快要陷入昏迷的女姬無雙也受他感染,恢復了些神智,露出一個極淺的笑容。
水靖軒沒空注意兩人,只一心投入對他們的救治。見止血散倒上傷口還來不及發揮效用就被汩汩鮮血衝散,他眉頭緊皺,又取了一瓶施用。連續拿了三瓶依然沒有效果,水靖軒咬牙,瞥一眼容色越來越蒼白的兩人,掌心悄然凝聚起一絲水藍色的異能。
沒辦法,整件厚重的袍服都被鮮血浸透,可見兩人失血量極大,再不使些非常手段,姬無雙就沒救了。
幸好兩人背部相連,看不見他施展異能的動作,水靖軒只遲疑了一秒,便伸手覆上姬無雙的傷口。異能絲絲滲入血肉模糊的肌理,迅速修復被劃斷的血管,血立馬止住了,只留下看似猙獰,卻並沒有大礙的傷口。
姬無雙姐弟倆仰頭,發出一聲呻吟。不知小童剛才做了什麼,他們感覺舒服很多,精神也恢復了不少。
水靖軒手裡拿著一瓶頂級金瘡藥,快速朝兩人的傷口撒去,邊撒邊裝模作樣的讚道:「大祭司的藥果然有奇效!這會兒已經不流血了。」
大祭司的醫術確實神乎其神,兩人不疑有他,並沒有多想。
水靖軒鬆了口氣,繼續傾倒金瘡藥,直倒了兩瓶才把傷口完全覆蓋住。
姬無雙早已緩過勁來,瞥一眼忙忙碌碌,表情認真嚴肅的小童,低聲詢問,「你不害怕嗎?看了本尊的身體,你不覺得噁心,醜陋,扭曲,不堪入目?」
他越是這樣極力貶低自己,對小童的反應越是在乎。不知為何,在等待小童回答時,他內心竟隱隱有些怯意,略顯蒼白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洩露了他的緊張。
女姬無雙也屏住了呼吸,靜靜等待小童的回答。
審美觀經過了喪屍和變異獸的嚴重摧殘,姬無雙的問題在水靖軒看來簡直是個笑話?教主謙虛過頭了吧?他暗忖,上下打量教主強健的體魄,視線在他完美無缺的胸肌和八塊腹肌上流連了片刻,掩去眸子中不小心流露出的羨慕嫉妒恨,撇嘴道,「感覺只是平常。」
至於女姬無雙那邊,這是古代,雖然女姬無雙個性狂放,並不介意,他依然還是恪守了禮教,沒往那邊看。
「感覺只是平常?」女姬無雙沉吟,想起小童第一次歷練時,也是這種不鹹不淡,不驚不懼的表現,她忽然仰頭,大笑起來,邊笑邊拍打自己的大腿,神情愉悅到了極點。
原來,在小童的眼裡,他們也和尋常人一樣嗎?姬無雙眸色深沉,緊抿的薄唇一點點上揚,大手一撈,將身旁忙碌不休的小童緊緊抱進懷裡,下顎輕輕磕在他柔軟的發頂,不停摩挲。
「教主,您幹什麼?」水靖軒嚇了一跳,微微掙紮起來。
「你不是不怕本尊嗎?嗯?讓本尊抱一抱又何妨?」姬無雙拍拍他的脊背,低聲道。
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只覺得心裡滿滿漲漲,快活的不得了,總想找個途徑發洩出來。等他回過意識,已經將小童摟進了懷裡。不過,感受到懷中溫熱綿軟的小小身體,他收緊手臂,一點都不想再放開。
你是皮膚飢渴症發作了吧?從小缺愛的孩子都這樣!水靖軒暗暗吐槽,揚起玉白的小臉,嚴肅開口,「教主,您先放開,傷口還沒包紮呢!」
「本尊摟著你,一樣可以包紮。」姬無雙淡聲開口。
水靖軒額角抽了抽,但轉念一想,上藥到沒什麼,若是從兩人身側包紮,纏繞布條時動作幅度大,難免會時不時看見女姬無雙高聳的胸部,場面很是尷尬,還不如現在這樣自在,遂點頭同意了。
他雙膝磕在姬無雙強健的大腿上,兩手從姬無雙的腰間穿過,快速將布條纏在兩人相連的皮肉上。
姬無雙鬆鬆攬著小童的腰肢,以防他摔倒,敏感的胸口不時被小童呼出的熱氣吹拂,皮膚漸漸滾燙。他不自在的動了動,滾燙的熱流立即傳遍全身,最後匯聚到鼠蹊部。
「唔!」從未有過的強烈感覺從鼠蹊部傳來,綿軟的部位堅硬如鐵,高高聳立起來,姬無雙悶哼一聲,表情十分難看。
幸好水靖軒完成了包紮,先一步從他腿上跳下,再加上他下半身有厚重寬大的袍服掩蓋,才沒讓水靖軒看出異樣。
「教主,傷口包紮好了。您失血過多,先休息一下吧,阿細告退。」水靖軒將榻邊的血跡稍作清理,又撿起地上的血衣,走到門邊後拱手道。
「嗯,你下去吧。」極力忍耐身體的異狀,姬無雙也不留他,立刻點頭同意了。
等水靖軒走遠,女姬無雙額頭滿是大汗,沉聲告誡,「小弟,你修煉時差點走火入魔,現在可不是動情的時候,趕快把慾念用內力壓下去。」
兩人身體相連,女姬無雙對小弟身上傳來的熾熱感同身受。她知道男人的欲•望說來就來,特別像小弟這樣,因身體的緣故,從未宣洩過的,來勢則更加迅猛。
姬無雙畢竟是個正常的男人,以往也有過情動的時候,都運功壓制過去了,時日一久,身體對慾念的渴求反而越來越淡薄,像這次來勢洶洶的情潮,他從未體驗過,一時有些失措,聽見胞姐的告誡,才堪堪醒悟過來,趕緊運功壓制。
只不過一縷似有若無的氣息而已,為何會引起自己身體這麼大的反應?他苦思不解,只得將疑惑深深埋進心底。
幾息過後,下身的部位綿軟下來,女姬無雙感覺到他翻騰的心緒漸漸平靜,長舒了口氣,嘆息道:「小弟,以後別這麼亂來了。大祭司曾經說過,咱們背部有一條血脈相連,若是斬斷,我們兩個都得死,大羅神仙也難救!」
姬無雙眼神放空,沒有說話。
女姬無雙無需他回應,自顧宣洩心中的後怕,「今天多虧了小童,不然我們就危險了。」話落,她冷哼一聲,眼裡透出一絲怨毒,「狼女果然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伴在我們身邊來去那麼久都沒發現我們受傷,還得小童提醒。這還不算,竟拋下重傷的師父獨自跑了,真是大逆不道!小弟,你這個徒弟算是白養了!早知如此,當初就該放她在狼群裡自生自滅,變成真正的畜牲!」
「說夠了嗎?說夠了就閉眼休息。」姬無雙聲音極為平靜,沒有絲毫平日聽見胞姐數落狼女時的心煩和不耐。
「養她那麼大,不會白養的。只要她認真習武,日後助我蕩平八大派,殺盡韃子就夠了。」姬無雙側身躺平,面無表情道。對狼女,他現在的心情可說是哀莫大於心死,一切糾結難言的感情在這一刻化為烏有,唯剩下淡漠和無動於衷。
女姬無雙閉眼,靜靜感受小弟冷漠似冰的心情,滿意的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