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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成癡》第10章
 ☆、九

  明明是平淡如水的話語,卻像是用盡全身力氣才說出口,壓得人透不過氣。

  長璧看著朝淵沾了水滴的指尖,好久才長長地舒了口氣,從那莫名的壓抑中回過神來:“叫什麼都好,不是雁蒼,長得再像又有什麼意義?別以為我看不出他的真身。說他是妖,那是抬舉他。”

  “你看得出來?”朝淵分明吃了一驚,卻很快又釋懷,“也對,你看得出來也不奇怪。”

  聽到他的話,長璧心中微動,忍不住抬起了頭,眼前的人竟讓他覺得有些陌生。

  也是,都已過去千年了。

  想到這裡,長璧將自己杯中的茶一飲而盡,臉上殘餘的表情也自收拾得乾淨。他站了起來,冷淡的話語帶著諷刺:“我本以為不會再跟你像今天這樣對飲……到頭來還是為了雁蒼。”

  朝淵像是沒聽出他隱含的話意,微微一笑:“除了雁蒼,眼下你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聽到他的話,長璧的臉色又沉了幾分,最後冷哼一聲,站了起來往內堂裡走去:“代替品做得再像,還是假的。你好自為之吧。”

  朝淵沒有回話,看著長璧完全在視線裡消失,他的目光才微微地晃了一下,而後便一如既往地眯眼笑了起來,轉身走出了竹舍。

  “只要足夠相像,誰分得清真假呢?”

  遺留在風中的呢喃,並沒有人聽得見。

  等朝淵重新回到山上竹舍,他才意識到了一絲異樣。

  下意識地回過頭,他就看到一隻白翅紅紋的蝴蝶緩緩地飛到了他的面前,化出了雲白的模樣。

  “阿白……”朝淵叫了一聲,終究是掩飾不住自己的錯愕。

  雲白看著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目光中卻是濃濃的戒備:“雁蒼是誰?”

  朝淵看著他,好久,才輕聲道:“你都聽到了?”

  雲白沒有回答。

  朝淵微微笑了笑,思索了一會,才道:“雁蒼是長璧跟前的雁使,就跟剛才那個差不多。在還是雛鳥的時候就被長璧救下,一直養在身邊,細心教導他修煉化形,又一點點曉以道法詩書,人情世故。”

  他說著,就像是想起了什麼,眼中露出了一絲笑意。

  “雁蒼是長璧跟前最了不起的仙使。若他還在,長璧根本不必像昨天那樣封山。”

  ——以前若是尋常小妖,讓座下的人去對付就好了。

  聽著朝淵的話,雲白也一下子就想起了朝淵曾說過的話。

  “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朝淵挑了挑眉:“跟你?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雲白愣了愣,似乎完全沒想到朝淵會這麼說。

  朝淵又是一笑,微微地垂下了眼。以雲白的修為,靠得太近,無論是他還是長璧都會發現,所以他賭雲白其實什麼都聽不到,而事實上,他賭對了。

  雲白能察覺得出,自見到長璧以來,朝淵就有事隱瞞著,所以在發現朝淵沒有進竹舍而是下山後,他就化作蝴蝶跟在了後頭。

  他知道朝淵和長璧的修為都比自己高得多,因此也不敢隨意靠近長璧的住處,離得太遠,便只能隱約地聽到長璧的聲音,和零碎的幾個詞語。

  “雁蒼”、“小妖”。

  他本能地覺得這就是朝淵所隱瞞著,又與自己有關的事情,所以毫不忌諱地當面質問,卻沒想到朝淵會這樣回答。

  “我……”

  朝淵笑得越發溫和了。

  “你大概不知道,我……與長璧曾是生死摯交。”

  雲白一怔,看著朝淵,不知道他想要說什麼。

  然後他聽到了朝淵的聲音,語氣平淡得就像是在說著別人的故事。

  “朝淵與長璧曾是生死知交,彼此可以性命相托,三界皆知。長璧癡戀雁蒼但拘于天道倫常不敢言明,朝淵略勝一籌,捨棄一切換得了雁蒼的心。”

  雲白一下子張了口,好久才說出一句話來:“雁蒼……是個姑娘?”

  聽到雲白的話,朝淵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笑了,又如往常一般,雙眼微微地眯了起來,看著雲白時眼中甚至有一絲促狹:“是男是女,又有何差別?只要我愛他,男子又何妨?”

  “我愛他”三字擲地有聲,如針一樣刺在心頭,雲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生出這麼奇怪的情緒來,卻是到此時此刻,才確切地感覺到,在聽的是朝淵的往事,而不是只由他陳述的別人的事。

  深吸了口氣,壓在心頭的重力卻始終沒有消失,雲白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問出口:“那……之後呢?”

  “之後?之後終究逃不過劫數,雁蒼死去,我與長璧反目,終成陌路。”

  “那我呢?”雲白不死心地又問了一遍,盯著朝淵雙眼,企圖找出真正的答案。

  初見時長璧的異樣,朝淵的躲避,隱晦的字眼,雲白無法放下心中的疑慮。

  朝淵卻只是微微一笑,雲淡風清地道:“你?不過是長璧看到你在我身旁,想起了雁蒼,覺得我背叛了罷了。”

  心口有點發悶,雲白不知道要不要相信這話,卻又覺得這能夠解釋得過去。

  因為某個人而不惜與生死知交反目,到頭來失去了摯友、失去了所愛的那個人後,卻發現原來在對方心中,作為一切起源的那個人原來是可以被取代的。

  雖然回過頭來想,又會覺得很可笑。天地陰陽和合,並不是隨便什麼人都敢逆天而行、顛倒陰陽的。自己尚且沒有勇氣打破天規世俗的神君,也未免把他人看得太高了。

  但是那種被背叛的心情,那種過去被玷污的心情,雲白光是想像就覺得有些難過。

  所以雲白張了張口,終究沒有把話說出來。

  朝淵卻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微微一笑,話語

  裡有半分無奈:“長璧終年不下山,久不見人,連禮儀都生疏得緊,想法自然比常人要來得單純。”

  雲白挑了挑眉,突然意識到眼前這人才是真正的局中人,與自己相比,朝淵這反應也實在平和得過分。

  “你不生氣麼?”

  “生氣什麼?”

  雲白被反問時愣了一下,隨即才道:“那位神君如此誤會你,你不生氣?”

  “有什麼好生氣的?他有再多的誤會,也是因為在意。”朝淵笑了笑,看起來反而顯得有點高興。

  雲白都有些莫名奇妙了,不明白為什麼被誤會了朝淵反而那麼高興,卻又覺得自己要被這高興傳染了,以至於他忍不住問:“因為雁蒼而跟他反目,你後悔過麼?”

  朝淵的笑容淡了一分,對上了雲白的眼,看了很久,才開口:“這個問題……”

  “怎麼?”雲白總覺得朝淵的話裡還有話。

  朝淵一笑,別開了眼:“‘那時年少氣盛,認定了雁蒼最重要,就什麼都顧不上。雖然後來深覺對長璧有愧,卻已經沒有機會補救了,只覺得可惜。’”

  明明還是笑著,話裡卻有一分哀戚,雲白完全沒想過會在朝淵那兒聽到這樣的語氣,這讓他一時間都有些手足無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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