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玉珮來處
「屬下能不能帶兵去收服失地?」餘杭亦問。
池清低笑:「你覺得一個九品官能在兩國交戰中帶兵?」
打劫糧草這種事就能交給他做了?餘杭亦忍住翻白眼的衝動,討好的問池清:「屬下這次打探浮崖城虛實,是不是立了大功啊?」
「是啊,不過陞官無望。除非你想被單峰當上頭一號的箭靶。」
提到單峰,餘杭亦倒想起件事來。「單峰帶兵出去了,我們現在佔領了胡連城,舉了造反的大旗如何?」
「不好。」池清翻身起來,坐在地上。他對餘杭亦,沒什麼不能說的。「現在咱們內戰,只能讓外族人坐收漁翁之利。」池清可以造反,但是不會背叛大奉朝。
而且,單峰不會不留後手。
餘杭亦雙手撐地,半坐起來,往門外頭瞄了眼,不聲不響的起來要出去。池清比他還有主意,考慮的比他更為長遠,要是依他的意思,自然是快些造反,磨磨唧唧最沒意思。
「我把外頭的女人賞給你如何?」池清試探問。要是有天餘杭亦能吃吃他的醋就好了,為了每天看餘杭亦吃醋,他願意帶著一些男色女色在身邊。
「哈?」餘杭亦摸摸臉蛋:「不錯,您讓她今天晚上睡到屬下的床上去。」
這招池清早就對他用過了,無論在哪兒見到池清,這傢伙都是這個臭脾性。當年在大將軍府,餘杭亦受不了池清激他,把池清後院幾個長得最好看的男色女色全都扒了衣裳丟進浴池了,結果被池清罰跪了一夜。
等他解了禁,就再沒見過那些人了。
當時池清是為什麼激他來著?餘杭亦歪頭想了想,哦,對了,是他問為什麼他不能在上面,池清笑話他下面的物件長得短,就是給他個活色生香的美人,他也挺不起來。
「其實……」池清猶豫半天,準備開口。餘杭亦卻拉開門出去了,門外站在個細腰不足一握的美人,餘杭亦瞪了一眼,呼哧呼哧往外跑。
剛過了圓拱門,就被蕭恆拉住。餘杭亦回頭問有什麼吩咐,蕭恆看了眼進了池清屋門的女子,笑著拿折扇拍了下餘杭亦的腦袋。
「你可別把咱大將軍看歪了?這女人是單峰送過來的探子,大將軍不過同他們做做假象罷了。」
餘杭亦抬眸瞅了眼蕭恆,為什麼會跟他說這話?還有上次他寫兵書的事不了了之,蕭恆嚴德他們也沒有多問,難道他們已經知道他和池清的關係了?
「大將軍身居高位,尊貴無比,身負傳宗接代的重任,三妻四妾都是少的,這些色人自然不能少了,屬下追隨大將軍,憑的是一腔忠心,看的是大將軍的本事,與其它無關。」餘杭亦板著臉道。
憑的是一腔忠心。大將軍要的可不是忠心啊。蕭恆在心裡歎了口氣,決定替大將軍把話說破。大將軍那種隱忍不發的性子,讓人誤會了可怎麼好。
「其實,大將軍只有一個正兒八經的妻子,剩下的那些不過是掩人耳目的幌子罷了,大將軍可沒碰過他們?」
餘杭亦的耳朵動了動,惱怒的說了句「關我什麼事」,低著腦袋跑開。
「開城門。」
餘杭亦聽見大喊,從牆根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泥,伸著脖子使勁瞧,單峰和嚴德帶著大軍進程,個個都喜氣洋洋,百姓從家裡跑出來,紛紛叫好。
還是不見馮羅越城他們,餘杭亦強打起精神往回走。突然被人拍了拍了後肩,餘杭亦抓過那隻手就要摔,卻在摸到那只略略粗糙的大手時,壓下了衝動。
「怎麼不去迎接大軍,你還沒見過打了勝仗被百姓夾道歡迎的場面吧?」池清看出餘杭亦情緒不高,說話的聲音柔的能叫人大熱天發冷。
餘杭亦踢了腳牆根,有氣無力道:「已經五天了,馮羅他們還沒回來,連李瑞傾他們幾個往西面逃的人也沒個信兒。」
他現在已經開始後悔自主主張了,要不是他要去浮崖城探虛實,馮羅幾人也不會有危險。而且最可恨的事,逃命的時候,他撒丫子就跑,壓根沒想過幫一幫其他人。
「別難受了。他們就算有事,也是死得其所。」
「胡說,他們肯定沒事!」餘杭亦抬起頭狠瞪池清:「你不是說只要有馮羅在,越城肯定不會死。」要是池清敢說那是騙他的,餘杭亦非得揍池清一頓不可。
池清挑了挑眉,如果記得沒錯的話,他說的話不是有前提的麼?應該是越城被活捉,馮羅才有可能把人救出來。
他沒敢跟餘杭亦爭辯,餘杭亦發脾氣的時候,他就是餘杭亦的屬下,哪怕是揍他一頓,只要能讓餘杭亦開心,他就願意。
「一個時辰前我接到消息,除了大軍戰勝,還有一個消息。」池清把餘杭亦的注意力引開。「嚴德要一口氣多下三座城池,但是單峰不許,說是怕羽族人反擊,只拿下了浮崖城,留下致果校尉古塞鎮守。」
「那難民呢?」
「進了浮崖城,但是沒有糧食。單峰把糧食帶回來了,說是等朝廷把糧草派發下來,才能給難民使用。」
「什麼?」餘杭亦冷笑。單峰這般做,那些難民哪裡還能有活路。
池清點了點餘杭亦的眉心:「最可氣的是,他打的旗幟上面寫的是『池』。」
哦,餘杭亦鼓嘴點頭。單峰打的一手的好算計,這是既把糧食從老百姓手裡奪過來了,還把髒水潑池清身上去了。池清只能吃下這個悶虧,因為人家沒有錯,南疆將士現在是歸池清帶領,出戰打池清的旗號自然不會有錯。
在這一點上,他要跟單峰好好學一學。
再想想,經過上次的劫糧草還有這次的事情,池清的名聲在南疆應該臭不可聞了吧。
餘杭亦蹙蹙眉頭,為什麼他半點開心的感覺都沒有。果然是討厭的人辦的任何事,都讓人喜歡不起來。
這個單峰欠教訓啊。
池清又道:「這些難民餓死了,我恐怕就不只是被世人唾罵,怕是死後也得遺臭萬年。」
「不至於。」餘杭亦聽池清這麼唉聲歎氣的,這才偷笑起來。他挺了挺胸膛,主動請纓:「讓屬下去把削緇兩城搶回來,奪到糧食救濟難民。」末了,餘杭亦得意洋洋的又加了句:「好解大將軍的難。」
「此刻怕是晚了。從羽族人的棲息地湖西河邊往削緇兩城,也不過四五日的光景,他們沒往浮崖城走,定然就去了那裡。」
「那只能問單峰要糧食了?」
「他不會給。」池清陷入深思中。
餘杭亦卻跺腳冷笑:「這有什麼難的,今晚不是得有慶祝酒宴麼,往單峰他們幾個將領的酒杯裡放點料兒。咱們關上城門,一夜還收拾不了不識時務的人?南疆的將士群龍無首了,我想,大部分還是會乖乖聽命的。」
「毒殺朝廷命官啊。」聽口氣,池清不怎麼贊同。
「造反早了晚了還不是一回事?」餘杭亦就看不上池清謹小慎微的性子。
池清比餘杭亦想得更多:「你想怎麼下毒,伺候他們吃酒的是他們的人,連做飯的也是他們的人。且,你沒見單峰右手中指上的銀指甲麼?你當他帶著是為了好看?」
那個銀指甲啊?餘杭亦撓撓頭,他以為那是單峰的兵器。
「我倒是有個想法,你去趟地方,運些糧食,還有藥材過來。」
「哪個地方?」皇帝巴不得池清背黑鍋呢,肯定不會發放糧草。餘杭亦抿嘴,難道池清在南疆還收藏了糧草。
「你拿著我的玉珮,往東北走,見到一片梅林,裡面有個大的茅草屋,就是了。你去求那戶人家幫你。」
胡連城東北那片不就是南國的地界了?餘杭亦心下明白,領了吩咐轉身就走。
池清拉住他上下打量:「去我房間,穿件能見人的衣裳。」
「屬下回去穿官服。」去求人,幹嘛還要穿能見人的衣裳。
「不行。」官服容易引人注目。
餘杭亦被拉著到了池清的房間,換了身銀白色金絲雲的長袍,寶藍色的腰帶中間嵌有鴿子蛋大小的紅寶石。頭上束累絲金冠,脖子掛寶石瓔珞。
「嘖,醜死了。」餘杭亦對著銅鏡看了眼,不是很喜歡他的這身打扮,比池清平時穿戴的還要富貴上幾分。不過這樣的衣裳能趕路?而且更引人注目吧。
「張路,進來。」
張路!餘杭亦看向門口,張路進來單膝跪下。
「送戰校尉去梅林。」
餘杭亦稍一思索,就猜想出來了。張路八成就是池清派到他們余府的。餘杭亦不屑地掃了掃池清,偷偷喜歡他這麼多年。
每次一想到這個,餘杭亦還是蠻高興的。
趕了一天一夜的路,餘杭亦終於找到池清所說的梅林。一路連大氣都不敢喘的張路領著餘杭亦找到大茅草屋,立刻貓著腰要離開。餘杭亦忍了一路,對著張路的屁股就是一腳。好了,這個氣解了。
「大少爺饒命。」張路哀嚎著逃走。大少爺不可怕,大將軍夫人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大將軍夫人有大少爺的脾氣。
餘杭亦掏出池清先前交給他的玉珮,他還沒仔細瞧過這個玉珮呢,能被池清當做是兵符的玩意兒,想來應該是個珍寶。
他拿起來對著陽光瞧了瞧,成色倒是還行,不過稱不上珍品。嘖,很有些眼熟。他拿近了細瞧,玉珮的下面果然有一小塊被磕掉的凹處。
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