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彼時：第九十八章

一夥人熱熱鬧鬧的吃了元宵大餐，然後打麻將的打麻將，聊天的聊天，看電視的看電視，和樂融融。衛文彬晚上到蕭陽家去住，宿舍四個人今晚誰都不住宿舍。燕飛在樓上臥室整理明天要帶到學校的東西，有人敲門，他喊：“進來。”

門開了，燕飛抬頭看去，笑笑：“啥事？”來人是焦柏舟，沒事也不會上來找他了。

焦柏舟關了門，走到燕飛跟前問：“你有沒有發現蕭陽和許哥之間怪怪的？”

燕飛臉上的笑容消失，沉思道：“之前沒發現，今天在廚房的時候好像還真有點問題。”心裏一動，他低喊：“他們倆不會有什麽姦情吧？！”

焦柏舟說：“許哥今天說他下個月要結婚的時候，我看蕭陽有點不高興。你說，如果他倆之間沒什麽，怎麽會一起到西杭玩？我肯定不會和岳哥他們單獨出去玩，很奇怪啊。”

燕飛摸摸下巴，點頭：“你這麽一說，他倆之間還越來越像有那麽回事了。”

“燕飛，你去問問蕭陽吧。許哥要結婚了，如果他喜歡上了許哥，那不是……”焦柏舟的話中滿是擔憂。他沒說出口的話是——如果是這樣，蕭陽會很可憐。

燕飛想了想說：“許谷川這人還是挺男人的，我直接去問他。”

焦柏舟點點頭。

暫時放下對蕭陽的擔憂，燕飛隨口問：“明天報到需要帶什麽？要不要交學費什麽的？”

焦柏舟回道：“學費和住宿費都是一年一交，下學期才交。明天你拿著你的學生證到院辦公室登記就行。噢，不過你要延考，還要到院裏的考試中心去登記。我明天陪你一起去。”

“好。”燕飛隨即又摸下巴，“說到學生證，我好像沒見過我的學生證。”

“應該在你抽屜裏吧？”

燕飛仔細回想，不確定地說：“沒印象。肯定不在家裏，我的東西我自己都會收好。明天我去宿舍找找，真沒印象。”

焦柏舟道：“沒事，如果找不到就補辦一張。你帶上身份證，去院裏開一張證明就能補辦了。”

“好吧。”燕飛還在想他重生後有沒有見過前燕飛的學生證。

焦柏舟見他在收拾行李，問：“要不要我幫忙？”

“不用。我收拾得差不多了，你下去跟他們玩去吧。我這邊收拾好就下去。”

“那我先下去了。”

焦柏舟也不跟燕飛客氣，說了要說的，就走了。燕飛喃喃自語：“學生證……許谷川和小陽……”

焦柏舟下樓來沒多會兒，燕飛果然下來了。蕭陽、岳淩和衛文彬在打牌，何開複、秦甯、許谷川和岳邵在打麻將，孫敬池和蕭肖在打電話，焦柏舟在看電視。他一下來，許谷川就說：“大飛，你來換我，我休息會兒。”

“你不是輸了找藉口逃吧？”燕飛走過去，揶揄道。

許谷川拿起面前的一遝錢：“我現在是贏家，給你贏錢你還嫌棄啊。”

燕飛走到許谷川跟前，許谷川站起來，換人。燕飛坐下，一看他的牌，笑了：“嘿，不錯嘛，贏了算我的啊。”

“贏了算你的，輸了算我的。”許谷川拿起自己放在麻將桌上的煙盒和打火機，走開了。一屋子的男人，難免會煙霧繚繞。許谷川點了煙，卻沒有去沙發上坐著休息，而是走到岳淩他們那一桌，很自然地坐在了蕭陽的身邊，燕飛朝那邊看了幾眼，焦柏舟也看了幾眼。

燕飛打麻將的技術一般般，但岳邵讓著他，何開複也讓著他，秦寧嘴上說要殺他個片甲不留但還是手下留情了，燕飛贏了個盆滿缽滿。快11點，打完最後一圈麻將的何開複說要走了，燕飛第二天要去學校，得早點休息。其他人也不多留。岳淩和焦柏舟一起，許谷川送蕭陽和衛文彬，何開複秦寧一起走。

大家都走了，岳邵、孫敬池和蕭肖讓燕飛先去洗澡，他們三個善後。燕飛上樓去洗澡，岳邵拿起座機撥通家裏的電話。打麻將的時候收到父親的短信，讓他有空打個電話回家，家裏有客人，他就沒打。

岳司令一直在等兒子的電話，終於等到了，他在電話裏說：“邵邵，明天你和敬池、蕭肖一起到我辦公室來一趟吧，我有事跟你們說。鍾勇今天到家裏來了一趟。”

岳邵一聽就沉了臉，問：“他要幹什麽？”

“你們明天來了再說，電話裏不方便。”

“……好，我們仨明天一早就過去。”

“燕飛是不是明天開學？”

“嗯。我們明天先送他去學校，然後到你辦公室。”

“好吧。明天見面說。”

也沒有多聊，岳司令掛了電話。岳邵對孫敬池和蕭肖說：“我爸讓我們明天到他辦公室去一趟。鍾勇今天去我家了。”

“鍾家要幹什麽？”蕭肖立刻冷聲。鐘楓重生不僅沒有讓他原諒鍾家，反而更討厭了。

孫敬池的腦袋轉得最快，他冷笑道：“我們和飛的事估計已經傳開了。鍾家知道我們現在有了‘新歡’，要麼就是派鍾勇來提醒我們不能忘了哥；要麼，就是來討哥的，身體。”他說不出“骨灰”二字。

岳邵的臉上浮現殺氣：“找死。”

蕭肖乾脆地說：“他們最好老實點。哥的事我還沒跟他們算賬。”

“明天看岳叔怎麽說，鐘振左父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孫敬池看看樓梯，壓低聲音，“別讓飛知道。”

另兩人點點頭。

※

第二天早上八點，三人開了兩輛車送燕飛去學校。孫敬池和蕭肖直接把車開到了燕飛的宿舍樓下，燕飛沒帶太過東西過來，主要是換洗的衣服和書籍。三人送燕飛到宿舍，一進宿舍，燕飛愣了下，心裏又是一動。岳淩意料中的在，而許谷川意料之外的竟然也在。

“你們來啦。”

許谷川坐在蕭陽的凳子上，蕭陽在整理書櫃。岳淩在焦柏舟的床上幫他鋪床。孫敬池拎著燕飛的行李箱進來，說：“你們真早。”

許谷川道：“岳淩今天也要去軍校報到，一天都沒空，小陽他們上午開完班會就沒事了，我帶他們仨去平古滑雪。大飛，你要不要去？”

“平古？那邊能滑雪？”燕飛驚訝。

“那邊建了個滑雪場。”許谷川解釋。燕飛“噢”了一聲，難怪。他活著那會兒還沒滑雪場呢。

“燕哥，和我們一起去吧。老焦和文彬都去。”蕭陽開口。

燕飛搖搖頭：“我就不去了。我現在要禁止一切可能會傷到手腕的動作。你們先去玩，好玩我明年去。”

蕭陽聽他這麽一說，便也不強求他了。

岳淩給焦柏舟鋪好床從上面直接跳了下來。這邊岳邵也爬上了燕飛的床，給他整床鋪。孫敬池收拾書桌，蕭肖和燕飛一起收拾行李箱裏帶來的東西。許谷川雖然看上去沒做什麽，但也在幫蕭陽的忙。衛文彬看著三位舍友都有人幫忙，不禁“悲從心來”。欺負他孤家寡人嗎？接著，他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蕭陽和他不是一國的嗎？怎麽他變成孤家寡人了？衛文彬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

“叩叩叩”，有人敲門。焦柏舟的床正好是開門的方向，他順手打開門，門外的人一看3414宿舍裏有這麽多人，愣了。

“譚素。”焦柏舟淡淡喚了聲。

譚素從驚訝中回神，看看房間裏的幾個成年人，走進來說：“10點半開班會，你們都收到短信了吧？”

“收到了。”四個人回道。

譚素又特別看了幾眼在燕飛床上的人，還有圍在燕飛身邊的另外兩名男人，從手裏的一遝子表格中抽出兩張，交給焦柏舟，說：“這是這學期的選課表，明天中午之前要交給我。燕飛，你上學期申請了延考，今天要去考試中心登記，不然就要重修了。”

“好的。”

“10點半的班會，不要遲到啊。沒去報到的趕快去吧。”

特別友好地對燕飛笑笑，譚素離開了。

沒人對譚素的友好有任何的表示，燕飛翻遍了自己的抽屜也沒找到他的學生證，他納悶極了：“奇怪，我怎麽找不到學生證？這種東西不是應該隨時收好的嗎？小陽、文彬，你們有沒有見過我的學生證？”

大家都看了過來，蕭陽想也不想地說：“你回來（重生）前沒見過，回來（重生）後也沒見過。”

衛文彬也道：“我也沒見過。”

焦柏舟道：“算了，別找了，直接去補辦吧。”看看時間，他說：“現在去補辦，來得及報到和開班會。”

放棄了尋找，燕飛對三人說：“你們先走吧，我去辦學生證。開完班會我給你們電話。”

“我陪你去辦學生證。”孫敬池道，“會快點。”

燕飛想也不想地拒絕：“別，我現在已經夠出名了。你們不是還要去見岳叔嗎？你們走吧。宿舍我慢慢收拾。老焦，你陪我辦學生證去吧。”

“好。”

“那我們幫你收拾好再走。”孫敬池也不勉強。

燕飛拿了自己的包和焦柏舟一起走了。蕭陽和衛文彬去報到。岳淩要趕去軍校報到，不得不先走。宿舍裏剩下了四位“成年人”。蕭肖開口問許谷川：“你不上班？”

許谷川抽著煙，淡淡說：“去長阪之前，我想多陪陪小陽。”

蕭肖沉默了。孫敬池道：“是該多陪陪他。”

以前他們是很不喜歡許谷川，不過現在，他們覺得這人還真不錯。當然最主要的是，許谷川對他們沒有威脅了。

焦柏舟陪燕飛去補辦了學生證，又去考試中心登記，然後一起去報到。來到開班會的教室時，同學們基本上都到了。蕭陽和衛文彬很默契地坐在最後一排，可能是蕭陽的臉色不是很好，沒有人在他身邊坐，儘管班花錢圓圓很想坐過去。燕飛和焦柏舟的出現引來了班裏其他人的側目，自然是針對燕飛。

兩人挨著蕭陽和衛文彬坐下，見蕭陽的臉色不好，燕飛悄聲問：“怎麽了？”

蕭陽冷著臉悄聲回道：“不這樣錢圓圓就要坐過來了。”

噗！在心裏噴笑，燕飛放了心，他還以為這小子跟誰慪氣了呢。腦袋裏閃過許谷川，燕飛覺得自己得趕緊找許谷川談談了。

等了幾分鐘，同學們都到了，班主任也來了。班會主要是關於這一學期的安排，算是開學傳統。班主任老師特別詢問了一下燕飛的情況，搞得大家對燕飛更側目了。燕飛並沒有因為班主任的特別關心而受寵若驚，他表現的很平靜，反倒令班主任有點尷尬了。

開完班會，三人直接回宿舍。岳邵、孫敬池和蕭肖已經走了，給燕飛留了輛車。岳淩一天都沒空，焦柏舟和衛文彬一起和蕭陽去滑雪。許谷川讓燕飛和他們一起吃中飯，燕飛不去，他中午要請蔣田吃飯，回宿舍的路上他已經跟蔣田約好了。許谷川先帶三人走了，快12點，蔣田過來了，他給燕飛帶了好多家鄉的土特產。燕飛沒那麽細心，什麽都沒帶，蔣田不介意。燕飛肯主動打電話給他請他吃飯他已經很感動了。

兩人往樓下走，蔣田又一次說：“燕飛，謝謝你給我介紹的補習班的工作。寒假這十天的收入都夠我這個學期的生活費了。你幫了我大忙。我現在不僅可以顧得了自己，還可以給家裏寄錢。我爸媽都說要我好好感謝你。咱們兩家是一個省的，暑假你去我家玩吧，我爸媽都想見見你，你是我們家的恩人。”

燕飛失笑：“你太客氣了。我算是知道你為什麽這麽老好人了，原來是家族遺傳。”

蔣田被燕飛的暗裏讚揚給弄得很不好意思，他踟躕地說：“燕飛，你真的變了好多，比以前開朗自信多了。”

燕飛道：“死過一回，總得有所變化吧，不然不是白死。說真的，我接近死亡的那一刻迷迷糊糊看到了一束白光，刺得我眼睛都睜不開，腦袋裏轟轟直響，然後我就醒了。我覺得是那道光讓我開竅的。”

“這麽玄？”蔣田不疑有他的驚呼，“你不會見到天堂的光了吧？”

燕飛無語：“上帝跟咱們不是一國的，你別瞎扯。”

“啊，唔，”想想好像是這樣，蔣田又道：“那你一定是見到仙光了。難道這就是佛法中的開光？”

越說越玄乎了。不過為了達到自己所說的話的可信度，燕飛點點頭：“很可能。我自己也覺得自己變了很多。我這也算是間接的涅磐重生了吧。”

“肯定算。”

蔣田還在想那道光是怎麽回事，迎面有人喊他：“嗨，蔣田，燕飛。”

兩人看去，燕飛笑笑，蔣田喚道：“嗨，劉冬。”然後他略有些不自然地喊了聲對方身邊的人，“王顯樂。”

原來這人叫劉冬，燕飛淡淡瞥了眼對他沒好臉的王顯樂，道：“我和蔣田出去吃飯，你們吃過了嗎？”

劉冬正要回答，王顯樂就說：“吃過了，你們去吃吧。”然後提著兩個暖壺的他繞開燕飛和蔣田就走了。

劉冬不怎麽高興地說：“王顯樂越來越怪了。”

知道王顯樂不喜歡他，燕飛也不理他，又問劉冬：“你吃了沒？沒吃就一起吃。我正好要謝謝你以前對我的幫助。”

劉冬馬上欣喜地說：“呵呵，我還沒吃。”

“那走吧。”燕飛爽快地說。

“我開玩笑的，你們去吃吧。”沒想到燕飛這麽爽快，劉冬反倒不好意思了，畢竟他和燕飛的交情僅限於食堂一起打工。燕飛發達之後，他們就沒什麽聯繫了。

燕飛拉住劉冬的胳膊，說：“客氣什麽，走啦走啦，我難得請你們吃頓飯。”

劉冬也不推辭了，把暖壺放到門衛大爺那裏，他和燕飛、蔣田一起去吃飯。令兩人吃驚的是，燕飛竟然帶他們上了門口停著的一輛寶馬越野車。看著燕飛動作熟練地穩穩開動汽車，第一次坐這種好車的兩人新奇的不得了，也有些羡慕。

“燕飛，你買車了？”蔣田太震驚了。

燕飛道：“我哪買得起車。這是朋友的車，借我開。我之前不是救了我們班一同學麽，就是我宿舍的舍友。他家是帝都的。因為這件事，他家人特別感激我，我跟他的幾個哥哥成了朋友。說起來我也算是因禍得福了吧。我現在在他哥的公司打工，這車是他哥的。”

“原來如此，我們都說你怎麽突然就發達了。”劉冬感慨，真是同人不同命啊，他又問：“你什麽時候學會的開車？”

燕飛回道：“就住院那段時間。我胳膊腿都沒事，天天躺在床上難受，趁著正好有時間，我就把車學了。還是要感謝我同學他哥。”

“你這是善有善報。”蔣田倒沒什麽嫉妒心，燕飛得到的這些是拿命換來的。

就在燕飛和蔣田、劉冬上車的時候，二樓的樓道窗戶前有個人恨恨地看著他們離開。這個世界永遠都是笑貧不笑娼。蔣田、劉冬……本來大家都是一起在食堂打工的特困生，現在看燕飛有錢了，都去巴結燕飛。真噁心！

帶著深深的不平，王顯樂最後看了眼快消失的寶馬車，轉身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