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告白

　　兩人將車子停在基地外，郜白下車時就看到姜堯已經站在車旁邊一手肘部支撐在車上，站位極其風騷。

　　看到郜白下車，姜堯衝他揚揚眉笑起來，然後當先朝大門走去。

　　那帶點小急迫的步子走起來似乎都帶著風。

　　姜堯身上穿著一件雙排扣墨綠色軍大衣，腳下是一雙黑色的長靴，這樣大步走著，別提有多精神了！

　　不過，郜白心裡也在暗自慶幸著，還好現在是冷天，如果是熱天，他還真不定能找出適合他穿的衣服。

　　當初做的冬衣要多一些，更種樣式的型號的都不少，後來那場子因為他要的多，還半賣半送地給了他一批堆積在庫房賣不出去的軍大衣，就是那種冬天街頭老頭兒穿的那種銅紐扣翻領大衣，因為款式不流行了，導致貨物積壓。郜白抱著不要白不要，反正冷了裹啥都一樣的念頭，看這玩意質量不錯，防寒能力絕對一流，於是就收了。

　　給姜堯找衣服時，就把這給他弄出來了，但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衣服上身效果卻是十分驚艷。

　　當然，可能是姜堯的身材好，所以才能楞把這土氣的大衣給穿出了硬朗氣質的制服誘惑。185的個子，肩背寬闊，腹部肌肉結實，那腰看著就精韌有力，下身兩條長腿筆直，肌肉線條流暢健美，尤其是穿上長褲套上軍靴，那陽剛勁真是沒得說！

　　郜白一把拍上自己的額頭，「這種看著人家的背影都能開始腦補衣服下什麼樣子……不是猥瑣大叔才會幹的事嗎？完蛋了，難道是末世以來禁慾太久，要憋成變態了麼！」

　　不料姜堯在這時突然回過頭來，嚇了郜白一跳。姜堯看到郜白那心虛的樣子，不由得挑起唇角，「想什麼呢，走那麼慢？」

　　郜白迅速搖頭，然後乾笑道：「沒有，就是覺得，B市太大了，正感歎呢。」

　　姜堯退後幾步，拉住他的手，「稍一不注意你就不知道魂遊到哪裡去了，還是我帶著你走吧。」

　　猛地被一個男人牽住，而且這男人還是自己剛剛在腦子裡YY的對象，郜白頓時感覺渾身不自在了，甩了幾下甩不脫，他走出的這幾步幾乎是同手同腳了。

　　「快鬆開，我這麼大個人，丟不了，這樣很丟臉啊。」郜白面上窘迫，也許是因為姜堯的氣場太強大，時不時會有男男女女隱晦的目光望過來，眼神憧憬又渴望的投向高大英俊的姜堯，然後視線轉移到他身上時，很多人的眼神就變成了赤裸裸的嫉恨和不屑，這讓郜白頗為無語。

　　末世中強者為尊，法律社會的基本秩序已經被悉數破壞，在末世裡，拳頭硬的才是老大，弱肉強食在這樣混亂的時代中體現地淋漓盡致。

　　強者為尊的法則下，以往的道德約束、法律約束統統被拋棄，一切都只為人欲為私慾，因為一個眼神、一句話而大開殺戒都很常見，盜竊、搶劫、殺人、□，種種惡行在失去制裁之後，全都大喇喇曝露在陽光下，末世對一些人來說是地獄，但是對另一些人來說簡直就是天堂。

　　在這樣的世界裡，想要活下去，要麼你自己擁有實力，要麼就去依附一顆足夠強的大樹，許多沒有實力的人都將能尋到強有力的靠山作為自己的奮鬥目標。

　　而顯然，姜堯在他人眼中就是這樣的一個大靠山。

　　一個人的強弱，除了亮出來的徽章和證明，還能從他的衣著、氣質、神情等分辨出來。

　　有的人雖然不顯山露水自我加持傲氣光環，但是卻有一種有實力有底氣的感覺，那是一種對自己的能力的自信，是一種確信能掌握一切的淡定，眼神平和晶亮，氣質穩重堅實，讓人一眼看上去就覺得這個人很可靠。他可能不會表現出不可一世的模樣，但是卻會讓你不自覺地產生仰望的心情。還有人赤、裸裸地將一臉牛逼的傲氣擺在外面，他們將頭仰的高高的，鼻孔抬到天上去，看人都用眼角蔑視，就好像地上已經不配老子下腳，爾等凡人沒資格和吾等這樣天天踩在雲端的高人相提並論。

　　不管是哪一種，有實力就有資本，只要不是被比你厲害的看不順眼，你都可以秉著自己的風格大膽走下去。

　　女人攀附上來做情人，男人狗腿巴上來當小弟，當然，如果大哥好那口，男人也不乏有自動解衣的。

　　姜堯雖然沒有在身上別著那枚異能等級徽章，但是那通身氣勢已經在表明，這不是一個在末世中艱難求生的小人物，沒看到他器宇軒昂、眼神自信堅定，連身上的衣服都嶄新光鮮嗎？而且，看他身邊的男人就知道，這樣一個看起來很弱的傢伙都穿著整潔，而且細皮嫩肉的，條件能差了嗎，把身邊人養得這麼好，男人的實力能弱嗎？

　　再次的，被眾人一致判定為被包養小白臉的真正飼主，接收到無數殺氣都快要實體化了的眼刀。

　　就在他們排隊等著進城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幾道發動機的轟鳴聲，伴著男男女女的笑鬧接近城門。

　　郜白扭過頭去看，只見前面兩輛小車，後面一輛三米貨車正快速向基地門口駛來。

　　三輛車上男男女女扛槍拎刀光頭卷毛的，什麼造型都有，尤其是後頭貨車上站著那個穿著深藍色上衣的大個子男人，笑得肆意，說話聲音洪亮，舉動間帶著一股子痞勁兒。

　　郜白感興趣的看著這隊人跳下車，又聽排隊的人們討論著這一定是B市基地的狩獵隊，看那個火系三階，看這個水系二階，討論的火熱，他聽得津津有味，都忘了繼續抽自己的手了。

　　三輛車上下來十多個人，每一個都帶著B市的異能者肩章，異能者鑒定等級在各個基地間都有效，不過，各地發放的用來表示等階的證明不一樣，比如A市是用徽章，B市則是肩章，所以，異能者一般還是會乖乖去本基地的異能鑒定所備案，各基地也由此大致瞭解自己基地異能者的情況。

　　正旁觀的起勁，手上突然被捏了一下，郜白猛地回頭，只見姜堯正不高興地看著他，「你在看什麼？」

　　郜白搖頭，「沒什麼啊，就是看看熱鬧，排隊等著多無聊，嘖，果然不愧為最大的北方基地，來投奔的人真多。」瞅瞅前方的隊伍，郜白一臉讚歎。

　　姜堯臉色緩和了些許，但是卻還是扯著郜白，要他看著自己說話。同時，眼神往那個正在等著交任務進基地的隊伍瞥了幾眼，眼神暗了幾分，真是沒想到，竟然這麼巧在這裡碰上這些人。

　　看到郜白目光又溜過去，他不禁臉色更臭。

　　「他們有我好看嗎？」這哀怨的語氣一出，把郜白雞皮疙瘩驚了一地。隨後就為那張近在咫尺的俊臉感到呼吸困難。

　　郜白直接伸出手，按到了姜堯臉上，然後將他推遠，「這發什麼瘋呢！」拜託，你要不要這麼膩歪，不要以為都是男人就不算犯罪啊！難道俗話說的，GAY抵制不了直男的誘惑，竟然是這個原因嗎？你這不等於一個美女撩撥撩撥，還非要說人家宅男猥瑣麼？！

　　姜堯被這樣毫不留情的推開，頓時更加沮喪了，果然吧，這傢伙移情別戀了，他現在總是盯著別人了！

　　無力地在郜白手上蹭蹭，然後姜堯將臉上那隻手抓下來，用另一隻手握著，「你果然不愛我了……」

　　郜白覺得自己要瘋了！

　　要不就是包子瘋了！

　　「你，你這又是想到哪一出了？」睽違已久的小包子委屈狀態，這一乍一看到，還真無法接受，而且他覺得這句話真耳熟。

　　「你以前都只看我的，為什麼現在盯著別人看！」有時候，用正經語氣說不出的話，裝萌做傻就能輕易出口了。姜堯覺得自己選擇在這種地方做這種蠢事真是腦子壞了，但是奇怪的是，一個衝動，話已經說出口了。而說出口後，他反而輕鬆了，看，有什麼說不出口的，這不是很容易嗎？

　　不知道是即將進入B市，還是將要見到爺爺，不管因為哪一點，他知道此時自己的情緒不大鎮定，尤其是看到郜白牢牢地盯住另一個方向，而那個方向，有一個他最看不順眼的人。

　　郜白被姜堯那似真似假的語氣震了一震，才想要岔開話題，但是卻看到姜堯眼中極其認真的神色。

　　他張了張嘴嘴巴，但是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尤其是旁邊還有這麼多人圍觀，在大庭廣眾之下他一向沒什麼思考問題的能力，腦子裡幾乎都是一片雜草了。

　　但是姜堯的話他卻聽得清清楚楚，「我想讓你只看著我一個。以後盡情地流口水垂涎我的美色吧，我不介意。餓了的話，也不用擔心，我會負責餵飽你。」

　　就在耳邊響起的，緩慢卻清晰的堅定的聲音。

　　郜白心臟猛地緊縮一下，他眨眨眼，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包子這是，在告白麼？

　　不是他自作多情，而是真的，在向他告白？流口水什麼的，不是他單方面的YY，而是，他都知道……麼？

　　臉一下子就熱了。

　　姜堯提著的心臟也瞬間落回胸口。

　　看郜白這樣的反應，果然不是他一頭熱嗎？看著郜白這少見的帶著點害羞的樣子，他真想現在就抱住啃上兩口。姜堯心裡暖烘烘的，只遺憾一點，他應該早在A市的時候就告白的！

　　不過，現在也不晚，確定了郜白的態度，回到家他就直接找爺爺攤牌去，不是單相思一頭熱，這樣也有底氣了不是！還有那邊那個姓崔的，他才不擔心，郜白才不會看上那種貨色。

　　不過事實證明了大庭廣眾之下告白確實不是什麼好主意，至少，氣氛總是無法控制。

　　「喲~看這是誰！這不是姜家大少爺嗎？！聽說你死了啊，現在又活回來了？」一道男聲在兩人不遠處響起，郜白回頭看去，來人正是方纔那隊伍裡最引人注目的高個子男人，可以看的出來這人年紀不大，20來歲的樣子，穿著深藍色羽絨服，底下穿一條牛仔褲，筆直的腰背透出一股硬氣，只是臉上的笑容太過肆意，總讓人覺得有些浮躁。

　　雖然臉和個子都很好，但是氣質卻不好，沒有包子看著順眼！郜白近距離看到這人，打量幾眼，然後得出如此結論。

　　然後理都沒理那擺明了挑釁態度的年輕人，觀察著郜白反應的姜堯自然看到了郜白眼中的不喜，於是心滿意足了。

　　被忽視的人卻沒有離開的意思，看姜堯不理他，他的視線轉向郜白，見他們兩個牽著手，嘴角不由扯出一抹輕蔑的笑意：「不知道姜大少什麼時候也開始走後門了，給兄弟們說來聽聽，男人的滋味怎麼樣啊？」

　　郜白的眼中泛出厭惡來，他沒想到，這個看著有點痞氣覺得應該是個爽朗性子，讓人看著還挺順眼的男人竟是個這般性格，真正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他現在對他整個人都沒有一丁點好感了。

　　姜堯則是直接一道風刃甩出來，那風系異能中最簡單的風刃直接劃著男人的嘴巴過去，男人連忙躲開，但還是免不了被一道餘力劃到了下唇。

　　他使勁揩了一把下唇沁出的血滴，眼神中帶著震驚。

　　這種風力，可惡，姜堯竟然突破四階了！

　　他不是險些死在外面嗎？為什麼非但沒有受傷退階，反而還更進一步？！

　　「崔烈，今天我不想跟你交手，你最好立刻滾出我的視線。如果你想打，等我回到家，再來約戰，我會代崔叔好好指導指導你的。」姜堯說話一點不客氣，幾句話出來，氣得男人神情扭曲，但是他知道自己這一局注定扳不回來了。

　　四階，姜堯竟然升上了四階！

　　難道，他崔烈注定了永遠都無法比他強嗎？

　　跟在崔烈身後的狩獵隊眾人也為他叫囂著，但是有些人是知道姜堯的身份，有些人卻是因為感受到了姜堯的四階實力，都只敢在原地說幾句小話，卻不敢真動手做什麼。崔烈一走，他們也連忙跟在後面罵罵咧咧地迅速離開了。

　　周圍人因為這一插曲看向姜堯的目光也更為火熱，能這麼不客氣地對待一個三階異能者，顯然不是這位的能力更強就是背景強大到不把三階異能者放在眼裡！

　　年輕、英俊、神秘、強大……即使不是在末世，這樣的人都是所有人追逐的目標！——然後，郜白全身插滿了惡毒的小箭。

　　不過此時他倒是沒在乎這個，他只是想到了一件事，一件本來不是很關心，但是現在卻開始在意的事情。

　　崔烈……

　　這個名字，他前世聽到過，而且是在B市的廣播裡。

　　「……痛失愛孫，……收養同樣身為天才的三階火系異能者崔烈……姜……」

　　他並沒有仔細聽過，只是當時聽到很多人討論這件事，所以才有些印象，那條廣播也是轉瞬即丟到腦後，現在回想起來，卻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抓緊了姜堯的手，手心冰涼。

　　姜堯察覺到他的不對勁，連聲詢問著。

　　郜白搖頭，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此時笑得有多勉強，可是，要說沒事也確實是沒事，畢竟，再怎麼樣，那都是前世了。

　　這一回，包子很好，也許，這一次回來，老天就是為了讓他去撿那只孤零零的小包子。

　　姜堯驚慌地不斷擦拭著郜白的臉：「你怎麼了，郜白，怎麼回事，怎麼了？不要哭不要哭……沒事了……」

　　郜白一怔，抬手覆上臉上正在擦眼淚的那雙手，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淚流滿面。

　　死的時候沒哭，活著回來也沒哭，變成喪屍沒有哭，但是想到前世那個廣播，再看到面前的包子，不知道為什麼，一種莫名的感動便襲上了心頭，那種感動，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