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王!”
兩股絞在一起的麻繩似是從天而降,越過黑壓壓的人群,勁氣十足的掃在圍在裡圈的人的身上,很快倒下了一片。
伴著幾聲像是要將天也劈開的喊聲,從八個方向各來了一名黑衣近侍,每人都手持長繩,腳踏著人頂,極是迅速的向圖演奔去。
七股麻繩擋開人潮的瞬間,一股繩子已直接逼進了圖演。麻繩有意識一下纏上了圖演的腰,微微提氣,人竟一下躍在了半空中,黑髮在風中飄揚。
圖演一手握住纏在自己腰上的麻繩,身上雖已是血跡斑斑卻步下輕盈,微點在人群的頭頂或是肩上,幾步便落在了林江面前。
青山熙立刻擋在了前面,摺扇架在了圖演的胸前,“你果然就是圖演。”
幾不可聞的一聲冷哼,狹長眼睛微微一瞥,滿是不屑,“是,又如何?”
“千千萬萬的子民臣服在我腳下,可我心心唸唸的,也只有他而已。”
漫著血色的眸子好像一下化作了烏有,看向林江的碧藍眼睛只盛著溫柔和愧意。四周所有的一切都似乎並不存在,耳裡只有他的呼吸,眼裡只有眼裡倒映著的他。
“小心江畔。”
圖演的話音落下,方才還在遠處的馬鈴聲突然近在咫尺。八匹黑色的戰馬列布整齊,前面卻是一匹赤紅大馬昂首嘶鳴,似乎在呼喚自己的主人。
如同不知如何來一樣,九騎又在剎那間不知如何而去,隱約只見視線盡頭的塵土灰煙。
“林江,我畫得如何?”
“嗯,很好。”
“那今天的課上到這裡,可以麼?”
“哦……好,那我走了。”
青山熙一下按住了林江的肩,“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
“那你還在想著他的事?”
“沒有!”
林江自己都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緩下了聲音,道:“沒有的事,你多心了。”
“……”
幾度要開口卻還是忍住,青山熙狀若無意的替林江將一些碎髮攏到了而後,指腹拂過耳廓,林江剛側過了頭要躲,卻又消失無跡,彷彿那酥麻只是一場錯覺。
“搬到我這裡來吧。”
“我……”
“莊裡有城裡最好的西席,畔兒都四歲多了,你該為他打算下了。”
“是啊,畔兒不能再被耽誤了,明明是那麼聰明的孩子。”
話,說出口,卻更像是對自己說。
林江覺得自己的臉有些僵硬,脖子更是如此,茫然間只能慌忙將頭點下,“是,多虧你還放在心上。”
眼前是青山熙放大的笑臉,腦海裡卻一下一下閃過圖演最後在自己面前留下的畫面,還有那不知所謂的話。
小心江畔。
明明只是個四、五歲的孩子,說什麼“小心”。
明明那毒殺了幾千條性命的毒藥就是自己從他的身上搜出,還裝什麼凌然模樣。
又一杯酒下肚,冰涼的液體一下滑進了喉道,全身頓時又辣又冰,卻覺得舒爽。左手執壺,細長的壺嘴將酒倒入了杯中,林江再想拿起時卻被一旁的青山熙按住。
“你喝多了。”
“今日盡興,莊主你休得擋我。”
林江頓了頓,突然揚起笑臉,身體半靠在青山熙的身上,道:“還是說,今日莊主你生辰卻捨不得這幾兩美酒?”
“來來來,你我痛飲一杯!”
酒杯再次被按住,杯裡的酒濺灑了出來,“你從來不喝酒的,林江。”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著呢!”
“嗯。”
青山熙的眸子頓時黯淡了下去,挽了林江的手臂拉離了位子,“走,我扶你去回房。”
“才什麼時辰回什麼房!”
林江有一些醉意,自己卻覺得清醒,然而已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一把將青山熙推坐到了椅子上。抬腳跨坐了上去,將臉湊得極近,像是在細細端詳。
帶著酒氣的呼吸一下讓青山熙失了理智,視線越過了林江的肩瞪了瞪大堂裡的賓客和舞姬,眾人略略行禮慌忙退下,青山熙這才一把摟住了林江的腰,將唇送上。
唇碰上的瞬間林江猛地向後躲閃,青山卻不再退讓,扣著林江的腰,像是要揉進自己的身體。
“林江……林江……”
林江的衣袍被褪到了腰間,結實的身體展現在青山熙的眼前時,那眼裡的痴迷更甚。
吻落在鎖骨上,留下些紅色的齒印。當舌頭要舔上乳尖的瞬間,林江卻一手抵在青山熙的胸口,眼裡不知是醉意還是清醒。
“我絕對不會在下面。”
“……”
青山熙的動作有了剎那的僵住,卻又一閃而過,微笑著點了點頭,站起身來。
淡藍色的衣袍從身上滑落在地上,青山熙一手將桌上的酒菜全部掃開,而後將最後一條褻褲褪下,背對著林江,趴到了桌上。
“來吧。”
眼前赤裸的身體修長白皙卻不瘦弱,雖沒有健壯的肌肉但可知這身體蘊藏的力量。林江將手放到了青山熙的背上,那身體果然輕輕一顫。
“你……是第一次?”
不由得苦笑,暗吸了口氣,緩緩吐出,“除了你,還沒有人敢打我後面的主意。”
清傲的聲音裡竟有苦澀,當手指沿著臀縫向下時,林江知道這並不是自己的錯覺。儘管今夜可以仗著酒勁為所欲為,可是卻怎麼也不想毀了彼此四年以來超越了友誼的這份情意。
何況,自己的身體……冰冷如常。
將衣袍蓋在了青山的背上,林江卻逃一般奔出了大堂,將身影消匿在夜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