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這樣的痛苦,我最清楚。”
哀傷一閃而逝,圖魯的刀抵在了明信左胸口,挑破了衣服,一絲鮮血從微小的劃口處流了出來。
“不要妄圖憑你的武功從青衣的手裡奪走明信,三弟。”
“青衣的武功雖不如你,但這百步之遙和寸步難移的明信便是你的死穴。”說著刀又進了幾分。
“圖演,最後一次機會。”
圖演的眸子已有些慌亂,游離著,似乎想要去找到一個落腳處,卻無法從明信的身上抽離。
刀又進去了一分,心口一緊,突然覺得那樣的痛……痛在了自己的胸口。
疼痛清晰得像是要把人扯碎,卻看見明信蒼白卻鎮定的臉。
這一次,亂的終究還是自己。
刀尖已經淺淺的沒入,明信被縛在身後的手被青衣拽住,整個身體前傾,腿腳受創,整個人幾乎完全靠著青衣才勉強站立。
圖魯也是毫不手軟,刀尖一點一點的推進,緩慢卻殘酷。
“停……下來。”
圖演發出聲音的瞬間,圖魯便輕輕的笑了起來,手停下,望向圖演。
風吹亂了頭髮,火紅色的頭髮在眼前、在腦後飛舞,銀色耳飾碰撞在一起,在耳邊發出微弱卻清脆的聲音。
慢慢地,慢慢地,聲音漸漸大了起來,嘈雜的幾乎頭也痛了起來,欲裂般痛苦。
手握緊了佩刀,頭緩緩抬起,視線迎上對面不過百步之處的圖魯。
“三弟,可曾想好?”
“我 求 你。”
誰都沒有做好準備,衝擊般的話讓所有人呆愣住,話說出的瞬間圖演竟移動到了圖魯的身前!
青衣擋住了圖演的刀,圖演將明信摟在了懷裡時,青衣已經抱著圖魯躍到了幾丈之外。
飛快的封了明信全身幾處大穴,萬幸明信內力被封,身體內氣血遊走要比原來慢上了許多,十幾處的刀傷失血雖比起正常情況並不算多,卻還是幾乎染紅了麻繩。
“三弟,為了救他竟可以讓你做到這種地步麼?”
“求我?哈哈,當年你可是對著父王也不曾說過這個字,真沒想到你真的會為了他開口。”
“三弟,我突然有些可憐你。”
圖演解開了麻繩,將明信放在了一旁,剛要站起,卻聽見明信微弱的呻吟。
“該發作了吧?”
遠處圖魯的聲音傳來,幾乎滿是血色的眼神掃去,竟突然被明信抓住了胳膊,力氣大得驚人,根本不像全身都受了重創的傷者。
熱度透過衣服傳到身上,回過眼去看,竟發現明信滿是血跡的臉上,泛出了潮紅。
“唔……”
意識像是早就被抽遠,連眼都是半睜半閉,明信卻將身體本能的靠近。
“你們究竟下的是什麼?!”
“情殤。”
“三弟,我看你還是盡快給他找個女人吧,估計……”圖魯抬頭看了看天,道:“估計只剩下一個時辰了。”
“三弟,我看你還是盡快給他找個女人吧,估計……”圖魯抬頭看了看天,道:“估計只剩下一個時辰了。”
話不停的在耳邊迴響,震驚已經充斥了整個腦袋。
已經顧不上圖魯和青衣,身體被纏上,火一樣的體溫幾乎快要把圖演燒著。
“熱……唔……”
摩擦著身體,卻加速著傷口的惡化。手心上濕而黏膩,放到眼前時,果然滿手鮮血。
“明信!”
用手背擦去了明信兩眼周圍的血跡,手卻沒有離開,用指腹揉撫著明信的眉骨。
“清醒點!明信!”
不敢用太大的力氣,稍稍的晃了晃明信的身體。淺淺的一聲呻吟,明信只是抖了抖睫毛卻始終沒有睜開雙眼。然後手摸索著卻抓上了圖演的衣領,撕扯著。
“混蛋!”
咒罵了一聲,解下披風,將明信裹了個嚴實。又將外衣脫下,借助繩子,將明信縛在了自己的背上,卻小心的用衣物隔開皮肉和麻繩。
從腰間拿出個手指長短的木管,拔了塞子,紅色的焰火直升半空,伴著尖銳嘶鳴。
手反在身後,托著明信的身體,施展開輕功,在竹林裡穿梭。不知不覺中,已用上了十成真力,速度愈加快了起來。
“王───”
遠遠的看見火把光亮,聲音也近了。果然大隊的人馬湧了過來,最前面的正是新近冊封的左賢王圖奔和前軍將軍德札。
“三哥!”
圖奔急急的迎了上去,渾身血污的圖演驚嚇住了所有的人,獨獨德札一眼看見了圖演身後佈滿刀傷的明信。
“明信?明信!”
德札要衝過來卻被圖演喝住,轉了頭,大吼而出時才發現聲音早已嘶啞──
“太醫呢?!快點過來!”
“是、是!”
抱著明信進了大帳,圖演拉長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大帳裡只留下圖奔、德札幾個親近心腹,三、四個急匆匆趕過來的太醫跪在窗前,診著明信的脈象。
空氣緊緊繃著,除了明信的呻吟,再無其他。
嚥了咽,幾個太醫壯了幾次膽子還沒來得及開口,圖演明顯壓抑著的聲音傳來──
“說!”
“回王的話……是、是情殤……”
“解藥呢?!”
“需、需要配……”
“時間?”
“大約……一天……”
“廢物!滾!都給我滾!”
發洩般的吼完,圖演才發現自己的失態。
幾乎從不將喜怒寫在臉上,從來都沒有任何可以激起自己的情緒。
從來,都是壓抑在心底,從來都是默然和冷靜。
圖魯說的沒錯,將心思寫在臉上,從來都不是帝王該有的權利。
艱難的平復下來,猛地站起,將一干人等留在了身後。直至出了大帳,腳步突然停下,頓了頓,緩緩開口──
“去,給他找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