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進化液

　練功場旁邊還盤腿坐著五十名年幼的少年弟子，他們的目光緊緊追隨師兄們的一舉一動，雙眸中閃爍著崇拜渴求的火光。

　蕭全解釋道：“這些都是我們家的弟子，有姓蕭的也有外頭收的孩子。年才剛過完，很多年輕人都留在老家沒出去。”

　蘇林認認真真將一套拳法欣賞完畢，不由問道：“他們都修過內功？”

　蕭全點頭：“沒錯，內外兼修，但我們家還是以外功為主，輔助內功後打出來的拳法才更有力度，那邊年幼的弟子內功還不行，耍拳耍得再標準也只是漂亮，缺少力度和氣勢，應敵不行，不過鍛煉身體倒是不錯的。”

　蘇林了然點頭，他沒有看錯，這些人出拳時的確有股無形的氣勢。

　整個練功場看不到任何高科技的器械，兵器也全是冷兵器，可就是如此樸實簡陋的練功場，卻因為一群步履生風的人而變得異常奪目。

　蕭全見蘇林看得津津有味，便笑著朝兄弟們一招手，回頭對蘇林等人道：“你們在這等等，我們幾兄弟去換練功服出來，待會帶弟子耍給你們看看蕭家傳承最久的拳法。”

　“好啊！哈哈哈，小心被我們偷學了去。”蘇林眼眸放光。

　蕭全得瑟道：“我們家的拳法豈是那麼好學的，學個行的確容易，想學到真髓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年紀最小的蕭灑急吼吼沖到場中對旁觀的小弟子們大聲吆喝：“站起來圍著場子跑五圈去！”

　十來歲的少年們呼啦啦起身乖溜溜的跑圈。

　徐小綠噗笑：“蕭灑你還挺有威信。”

　蕭灑一邊往屋裡跑一邊哈哈回答：“那當然，我可是師兄！”

　蘇林剛要說話，蕭家的幾個老爺爺又笑眯眯走過來了，背著手站在蘇林身邊，熱情的介紹：“剛才他們耍的那套拳法叫《攀山拳》，這套拳法主要講究一個穩字，是我們家傳拳法中的一套。蘇教授平時對古武可有研究？”

　蘇林摸摸鼻子，拉開架勢擺了個金雞獨立的招式：“我就記得這一招，算不算？”

　“哈哈哈哈……”老頭子哈哈大笑：“我看蘇教授倒是童心未泯，有趣得很。”

　蘇林失笑：“我對古武很好奇，不過真不瞭解，今天過來正好見識見識，以前看武俠小說和電影裡可真帥氣，特別是輕功，想想段譽的淩波微波，鐵掌水上漂，梯雲縱什麼的多神氣！”

　老頭子笑得直不起腰，蘇林也不在意被取笑，追著問：“有沒有傳說中的那種輕功？”

　老頭子哈哈笑道：“你要說輕功是有的，無非就是追求極致的速度，我們蕭家沒什麼看頭，蘇教授不如在我家多住些日子，改天帶你去我老友柳家，他們家的步伐也堪比輕功了。”

　“好啊，求之不得，雖然說起來就是追求極致的速度，但如果僅僅如此只要跑得快不就行了？所以我認為一套功夫，必然有屬於它的訣竅奧秘在其中，需要勤加練習和天賦才會完成，是吧？”

　“沒錯，我們蕭家傳承最久的一套拳法與其他拳法相比大大不同，好比一首曲子，都可以用琴彈出來，但是有的傳遞悲傷有的傳遞喜悅，哎呀，他們出來了。”老頭子眼睛亮亮的看著幾個嫡親小輩，這些年輕人都是他們家的希望，會一代一代將家族延續下去。

　蕭家五兄弟的練功服上緊下松，胳膊外露，腰間緊束，五人身高相差不大，都是寬肩窄臀肌肉內斂結實，絕對是女人最愛的身材，拉出去做模特毫不遜色。

　蕭家五兄弟往場中一站，那一溜的少年弟子立刻跑過來並齊站好。

　老頭子解釋道：“我們家這套拳法一共分為五個層次，節奏完全不同。”

　蕭灑揮手大喊：“爺爺，來點搖滾樂啊！”

　老頭子聞言鬍子一顫：“你給我正經點，打拳就打拳放什麼音樂！你還搖滾，再不正經點我讓你滾！”

　蘇瑤和徐小綠偷笑，看來蕭家的老么也是個不安分的。

　蕭全完全不受弟弟的影響，吸口氣，一腳微抬，輕輕往地上一跺，地面顫了顫，場中的弟子渾身一震，身體不由自主的便跟著蕭全動了。

　蘇林等人看得真切，卻還是很意外，場中整齊劃一的拳法動作極慢，悠悠揚揚，每一次出拳都像電影中的慢動作，遲鈍得讓人心癢，可是當那拳頭朝外揮出時，無形的氣力便隨著一層層的往外傳播，蘇林提起精神，想要看得更明白些，場中弟子卻陡然齊聲大喝，瞬息間節奏整個變了，那慢悠悠的出拳速度幾乎快了十倍二十倍，無形向外傳播的氣力因為速度的劇增而刺激扭曲，爆發出強勁的破壞力，蕭家兄弟整齊劃一的動作快得已經讓徐小綠看不清，無論怎麼瞪大眼睛都只能捕捉到場中千變萬化的人影動作。模模糊糊的影子忽左忽右，場中本是一片寂靜，卻不知何時響起了赫赫生風的拳聲，猶似擂鼓。

　蘇林幾人愣愣的都有點嚇一跳，老頭子得意大笑，隨即小聲解釋：“蘇教授是不是奇怪為什麼打拳的氣勢聲音會這麼大？”

　蘇林老實點頭，這一點非常不明白，蕭家的拳法以力為主，拳法節奏自有一套，蕭家兄弟的也是氣勢十足的，但是區區幾十個人，再怎麼也不可能發出擂鼓的節奏聲。

　老頭子笑眯眯踩了踩地面，道：“真相是這裡。”

　“地面？”

　“對，是特殊材質鋪成的，彈性十足而且很結實，結合內功打出這套拳法就會發出擂鼓聲，說起來還是我們上一輩的老人無意間發現的材質。”

　蘇林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這樣搭配倒是相得益彰。”

　老頭子搖頭：“功夫不到家的做不到這點，我這五個孫子是咱們家的希望。”

　蘇林默然點頭，想來無論一個家族有多好的傳承，但是總有人學得好有人學得不好，有人適合有人不適合。

　“老大哥，你們家這套拳法叫什麼？”

　“《長生拳》，初衷也不過是為了強身健體，哪想到了這年頭還得無奈耍出來殺敵，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傳了多少年？”

　“大約一千年出頭的樣子，再遠的就找不到記載了。”

　這麼說還沒有太極拳的歷史長？不過現在的人說起太極拳都知道的，但是沒有人真將它練起來殺敵。

　蘇林看完整套拳法，不知是不是蕭家兄弟氣勢太過的緣故，他覺得這套《長生拳》比太極拳殺氣重多了，慢起來時讓人心跳緊抽汗毛直立，陡然快起來令人措手不及難以招架。

　蕭家兄弟收工後，蘇林遲疑了下，“看你們打了一遍心癢，我也來試試。”

　蕭全一愣：“你看一遍能記得幾個動作？要不要我在前面帶著你打？”

　蘇林一笑：“怎麼你們蕭家的傳家寶可以隨便外傳？”

　蕭老頭子樂道：“外傳又有什麼關係，蘇教授儘管看儘管學，你學會了是你的本事。”

　蘇林聞言不由佩服，看來蕭家都是心胸豁達的人。

　蘇林放心了，道：“不用你帶，我記在腦子裡，默一遍先。”

　蘇林走到空地，他穿的是一身白色休閒運動裝，正好適合。

　蕭灑大聲咋呼：“蘇教授要不要來點音樂？”

　蘇林咳道：“還是不用了。”他語畢，雙腳微微分開站立，略一垂頭，慢慢抬起右腳，驟然往地上一跺，地面顫了顫，這一開場倒是學蕭全學得十足。

　場邊的蕭全幾人愣住了，紛紛暗忖，蘇教授深藏不漏，竟然有內功？能跺一腳讓地面微顫的可不是簡單人。

　蘇林凝神靜心，腦中想著記下的拳法動作，一招一式的演練起來，慢，極致得慢，但是要慢出氣勢，看起來慢得不打眼的動作，實際上卻是最方便運轉內力，將內力蓄積到拳心的動作，每一個動作都有其重要的意義。在一旁觀看還不覺得，真正自己演練起來才體會到其中的訣竅。

　“喝！”

　蘇林驟然高喝，刺的場邊人心臟一顫，懸著的心還未放下眼睛卻被蘇林劇增的出拳速度給驚呆了。快，快如疾風，快如雷霆，蕭全屏住呼吸瞪大了眼，幾個老頭子都怔住了，這個速度快得無法形容，哪怕功力深厚如他們，竟然已經看不清。他們看不見蘇林的動作，更別說其他少年孩子，場中哪裡還有人，明明就是一道虛白的影子飛來晃去。不僅僅是影子，那影子帶起的厲風如刀，刮得臉龐生疼，無形的風在場中旋繞，揚起了每個人的衣角和頭髮。

　第一次，這是蕭全幾人第一次看到蘇林露出真本事，此刻的蘇林，身上可沒有見鬼的同化套裝！

　眾人大氣不敢出，那邊快如疾風的蘇林又慢慢在他們眼前清晰起來，步如鐘，拳如風，腳踏大地，拳抱晴空，這才是蕭家拳法的真意，唯有雙腳盤穩如鐘堅定不移，雙拳才能肆意揮舞，像風一樣瀟灑自由。

　蕭全倒抽一口涼氣，哆哆嗦嗦等到蘇林的演練結束，他脫口道：“我擦！”

　另外四位兄弟目瞪口呆，齊齊生出大拇指：“厲害！不愧是天才！”

　蕭家老頭子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他要怎麼表達自己複雜的心情？蕭家代代相傳的拳法，被人一次看穿，其中最精妙之處詮釋無誤。

　蘇林學著古人一抱拳，笑嘻嘻道：“各位謬贊了！”

　徐小綠噗嗤一樂，偷看蕭家兄弟的眼色，蘇林再這麼嘴賤，保准被狠揍。

　還好蘇林及時收手，上前道：“我只打了一遍，看起來摸透了，不過還是需要勤加練習，不足的地方還有很多。”

　“你就別謙虛了。”蕭灑擺手道：“我們家的這套拳法就是你打的那個意思，雖是拳法，但最難練的反而是腿功，下盤不穩什麼拳法都是白搭，只要雙腳站穩了，手上想怎麼出拳就怎麼出拳。”

　蘇林點頭：“不過你們這拳法只合適有內功氣力的人練，如果沒有內功，永遠領悟不了它的精妙之處。一旦有了內功，學起來很容易上手，內力隨著經脈流動，打拳時每一個動作安排巧妙，內力自然外湧，哪怕再笨的人只要動起來，跟著感覺就可以摸到竅門了。”

　這番話出口，蕭家人又是一愣，蕭老頭子點頭道：“蘇教授說的沒錯，這話我爺爺也曾經說過，因此《長生拳》向來只傳修出內功的弟子，但是他們學起來可沒有你這般快！蘇教授真是讓人吃驚，真不愧是科學家的腦子，跟平常人就是不一樣……”

　蘇林摸摸頭：“其實一樣，打爆了也會迸出腦漿。”只不過以修真者的優勢學習拳腳功夫來很容易上手，略微用心就更不難了。

　“咳，不知道該不該問，蘇教授學的是哪家的內功？”

　蘇林笑著一指：“我們蘇家的內功。”

　“蘇家？”偌大個地球，他們從沒聽過古武蘇家……不過不代表沒有，隱士從來不缺。

　就從一個蘇林看出蘇家功法高出蕭家一籌，蕭家長輩對蘇林更是尊敬起來，奉為上賓。

　午飯時，蕭家幾個爺爺就在院子裡，親手烹製了新鮮的野味麂子肉，又嫩又香又隨意，一干人吃得滿嘴流油，連蘇瑤都喝了幾杯白酒。

　整個下午，蕭家長輩都在招待蘇林，在他們眼裡蘇林本就是同輩，蘇林又是科學家武功又比他們出色，素來達者為尊，尊敬之色比之先前更甚。

　蘇林在蕭家晃悠一天，看出了點門道，晚飯時蘇林便忍不住問：“蕭老哥，為什麼你們蕭家老老小小沒有一個進化者？”

　蕭老頭子神色微變，歎氣道：“進化液是你們蘇家父子所發明，本來當著你的面我不好意思說實話，不過我看蘇教授是性情中人，我也不必隱瞞。”

　蘇林聳肩：“你儘管直說。”

　“每個公民在出生後都可以去醫院領取進化液服用，我們也有資格，其實進化液最早普及的時候我們家有不少人服用過，但是後來都被禁止了。其中原因很多，其一便是我父親認為服用進化液後身強體健壽命長，但是卻消磨了人的意志，我們練拳主要在一個勤字和悟字，可是有年輕人一瞬之間因為進化液變強就認為修煉拳法沒有意義了。”

　蘇林聞言歎息，一個家族視為傳承珍寶的東西被完全否定，難怪人家不樂意了。

　“也有族人採取折中的方法，進化後繼續修煉拳法，如此一來進步很大，的確比普通人苦苦努力要強很多。”

　“這樣不是很好嗎？”蘇林不解。

　蕭老頭苦笑搖頭：“聽起來的確不錯，但是最後我們和另外幾家古武家族商量，還是禁用了進化液。”

　“為什麼？”

　蕭老頭沉吟：“這個事，說起來和元首的父親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