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洗牌重新開局

庫諾坐在飛行車上雙手緊緊握在一起，焦急地向窗外張望，他反復想著，見到自己的父親後要怎麼說？要怎麼讓弗格森相信他。

　坐落在大海上的起飛台緩緩出現在庫諾的視線中，他探出頭往外看，穿著軍裝的戰士正井然有序地上大戰艇，要起程了……

　還未等飛行車停穩庫諾便一躍而下，朝軍隊的方向，一路狂奔。

　這麼大點的小娃娃自然引起了不少人側目，起飛臺上的管理員一看，不妙啊，這可是違背規定的行為，他急忙攔下庫諾：“站住，你不能過去。”。

　“我找我爸爸，他是弗格森，弗格森•布萊格！”

　“上校？他已經在上戰艇了，你趕緊回去。”中年管理員溫和地解釋，扯著庫諾往回走。

　庫諾堅定地搖頭：“不要，我必須過去。”

　說著，庫諾用力往管理員腳上一跺，趁管理員吃痛的時候彎下腰溜了過去，直接往大戰艇上沖，腳還沒踏上踏板，庫諾整個人就被追趕上來的管理員提了起來，庫諾大喊：“放開我！”

　“我不能讓你上去。”管理員抱著庫諾讓開位置好讓其它的軍人能順利地上大戰艇，心中暗暗歎息，這娃怎麼就不懂，這要是跑上去那就得跟著上戰場了，人那麼小，這不是去送死嗎。

　這些庫諾怎麼可能不清楚，可他不能放棄，他扒著管理員的手指，這管理員也認死理，怎麼都不鬆手，怎麼辦，再這樣下去，就阻止不了。

　丟臉就丟臉，把水給攪渾，他就不相信父親不會出來，於是，庫諾一咬牙，扯著嗓子喊：“你放開我，我要找我爸爸弗格森，壞人！你們都是壞人，為什麼攔著我，我要爸爸！嗚嗚嗚，放開我，我要爸爸……”

　要不是怕父親會被指責家教不嚴，庫諾還真會撕破臉皮耍無賴，他偷偷地瞄著其它人的反應，用力眨眨眼，再擠下幾滴眼淚，繼續哭，繼續喊，繼續鬧。

　“這就是上校的兒子。”

　“咋整的？出什麼事了？”

　“怪可憐的……”

　“別看了，快上去叫上校。”

　……

　越來越多的士兵看不下去，出聲勸阻，可庫諾兩耳不聞天下事，閉著眼睛，扯著嗓子繼續喊，突然，管理員抱著他的力道變小，然後庫諾腳著地，緊接著傳來爽朗的男聲：“庫諾！”

　爸爸！

　庫諾抬起頭，眼前一亮，一張哭成花貓的臉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他看著眼前魁梧的男人，十幾年，十幾年了……他的父親，他一直以來的偶像還活生生地站在他的眼前。

　弗格森指揮其它士兵繼續上戰艇，然後蹲下身慈祥地揉著自家兒子那柔軟的酒紅色頭髮，問道：“出什麼事了？哭成這樣，小男子漢的形象都沒了。”

　“沒了就沒了。”庫諾抽抽鼻子，嘟嚷著，一想到正事卻不知道從哪裡開口，直到弗格森再次尋問，庫諾才猶猶豫豫地說：“爸爸，你這次能不能不去戰場。”

　明明早上還興高采烈地送他出門，現在，這是怎麼了？

　弗格森揮退掉管理員，見四下無人了，才問：“別說傻話，爸爸是軍人，怎麼能不上戰場，庫諾，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當然出事了，他才從十幾年後的未來被人用三個炮彈轟回孩童時代，而且，他記憶還存在，知道今後會發生什麼，再未來的幾天，你——弗格森•布萊格上校會戰死。

　可是，這要怎麼說？這麼玄幻的事情，說了會信嗎？

　庫諾半張著嘴，皺著眉，想了想，權衡左右，直接提出要求：“什麼都沒發生，只是，爸爸，我也要上戰場，帶上我，一起去吧！”

　對，這樣，他就能提前預防一切。

　“哈哈，小屁孩怎麼能上戰場。”弗格森笑著搖頭，下巴搭在庫諾的肩上，輕聲說，“你能這麼勇敢，我很高興，可是，庫諾，我還是不希望你上戰場。”

　不希望……

　庫諾身體一顫，他一直以為父親希望他成為一個出色的軍人，他一直朝那個方向努力，難道，一直以來，他都走錯了嗎？

　庫諾不想信，他搖頭：“你教我開小型戰艇不就是為了讓我成為像你一樣的軍人嗎？”

　弗格森笑出聲：“我有說嗎？明明是你喜歡戰艇，纏著我教你的啊。”他說完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軍裝，朝庫諾調皮地眨眨眼：“只要你喜歡，我都不會阻攔，你開心就好。”

　弗格森給過自己目標，在庫諾成年前，結束這荒唐的戰爭，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兒子承受戰爭帶來的痛苦。

　爸爸……看著弗格森直挺著背堅定地踏出每一步，庫諾仿佛看到硝煙戰火，看到父親的專屬戰艇在炮火中消亡。

　不，不行，就算沒人相信，他也要說出來！阻止不了父親上戰場，最起碼給父親提個醒。

　庫諾奔上前，拉住弗格森的手，認真地說：“爸爸，你絕不能相信中立方，就算它說停戰了，也不能相信，中立方不會讓戰爭停止的。”

　弗格森臉上沒了笑意，紅色的眼中充滿了不贊同，他嚴肅地訓斥：“不許再說這樣話，如果能停戰他比任何人都高興。”

　“爸爸，你要相信我，中立方會一直讓兩國相戰，坐收漁翁之利，讓我們的星球毀滅……”

　“夠了，庫諾，你要記住，中立方會是我們停戰的希望。”

　“不可能，只有毀了中立方我們才會有希望，相信我。”庫諾仰著頭堅定的說，他期待弗格森能夠點頭相信，可是，弗格森沒有，他只是歎了口氣，拍拍庫諾的頭，說：“爸爸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想，但是，我保證，這種事絕不會發生。”

　“保證，你為什麼能保證？”庫諾一口否定，“中立方必須瓦解，兩國戰爭才能停止！”

　“好了，庫諾，我現在沒時間和你爭，等我回來，我會全部告訴你。”弗格森說完便轉身上戰艇，他不能再耽誤下去了。

　果然，不會有人相信，就連自己的父親都不會相信……

　可是，父親這一去，就再也回不來了，不行，絕對不行，庫諾鎮定了下來，再一次拉住弗格森，從衣袋裡掏出一顆小小的琉璃球放到弗格森的手心：“把它帶上，看不見方向的時候打開它，爸爸，答應我，一定要活著回來。”

　弗格森吃驚地看著手心，那是他已逝的妻子留給庫諾唯一的禮物。

　這個琉璃球能存儲能源，甚至能進行照明，庫諾喜歡得不得了從未讓它離過身，現在竟然將它交到了自己手中。

　還有剛剛的說的話，太反常了！

　弗格森皺著眉收下，一口應下，答應庫諾自己絕對會活著回來，並承諾到時一起去戰艇的虛擬交戰場所，一起練上幾把，保證會放水。

　沒想到，庫諾聽了卻小聲地嘟嚷著：“我飛行技術又不差了。”

　弗格森爽朗地大笑，不愧是自己的兒子，如此有志向，回來後一定要再教他幾招。

　大戰艇帶起呼呼的海風升上天空離開了這個星球，同時也帶走了庫諾的父親——弗格森上校，那個開闢了戰場新時代的男人，那個被稱為最有潛力的男人，那個庫諾一直崇拜的男人。

　庫諾放心不下，在這裡一等就是三天。

　期間蘇莎和管理員都來勸過他幾次，庫諾皆不為所動，蘇莎覺得無趣，便找了個藉口再也沒有出現過，庫諾將蘇莎的不滿收放眼底，對此庫諾只是不屑地笑笑，他再也不會將蘇莎放在心上。

　晚上的海風還是一如既往的冷，庫諾看著海平面，想著自己死前的最後一戰，那並不是針對他來說的最後一戰，而是針對整個星球。

　他這個星球最大的特色就是淡水少得可憐，海水多的嚇人。

　海水雖然能經過技術提煉淡化，但能用來食用的卻在少數，而掌管這項技術的就是中立方。

　在這個星球裡的兩個國家為了淡水資源征戰不斷，中立方出現了，平衡著一切，提出遷移到另一個星球，並為那一天做研究，可是，向征著和平、公正的中立方卻毫無徵兆地攻擊兩個國家。

　先進的科技將兩個沉睡中的國家打醒，無法與中立方進行溝通，兩國只能聯手防禦，反擊。

　那些戰爭太過慘烈，庫諾仿佛又看見中立方如遇無人之地，毀滅兩個辛苦建立在海上的國家，仿佛又看見戰鬥艇在他的身邊爆裂而開，仿佛又看見代表已方的小藍點一個一個消失……

　那樣的未來……庫諾手緊了緊，在飛行台邊坐下，他揉揉眉心，下定決心等弗格森回來好好談一談，他甚至做好了全盤托出的決定。

　天色慢慢變亮，第四天，5月2號，正式到來。

　就是在這一天，他得知父親戰死的消息，只有這一天平靜地過去了庫諾才能安下心。

　庫諾站起身仰著頭看著太陽升起，看著月亮高懸，直至第五天的太陽穿過紅霞躍上海面，5月2號過去了，沒有任何飛艇回歸，也就是說，父親還好好地活著。

　好樣的！庫諾松了口氣露出燦爛的笑容，幾天來的陰霾一掃而光，整個人神采奕奕，黑眸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中立方，計畫失敗的感覺怎麼樣？氣憤嗎？

　庫諾輕哼，步伐輕快地往家的方向走去，他需要好好整理頭緒，等父親回來說服父親相信這一切，早做準備，主動出擊。

　他得意地想，只要父親加盟，一定能一次又一次破壞中立方的計畫。

　庫諾人還未走遠，突然，空中傳來呼呼作響的風聲，他征在原地，笑容僵在臉上，不，不會吧……他僵硬地轉回身，一架黑色的戰鬥艇熟練地從空中降落，帶著海上的朝露滑落到起飛臺上。

　那是弗格森帶領的先鋒隊專用戰艇，和他曾經駕駛的一模一樣，庫諾絕不可能認錯，他狂沖向戰鬥艇，戰艇駕駛倉打開，下來的不是庫諾的父親弗格森，而是弗格森的副官，庫諾曾經的上司——康拉•沃克上校……

　庫諾一下子被打入到冰窟裡，全身冷得發顫。

　“庫諾？”這位向來面無表情的副官露出詫異的表情，難道庫諾這孩子一直都在這裡等著？

　庫諾扯著康拉的衣袖，緊張地問：“我爸爸呢？”

　對上庫諾那雙亮晶晶的黑眸，康拉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告訴庫諾那個殘忍的消息，最終康拉垂下滿是疲憊的臉，張著嘴，無法開口。

　庫諾的手無力地從衣袖上滑下，他勉強打起精神，自欺欺人地問：“他什麼時候回來？我，我好去接他。”

　康拉無話可回，連搖頭點頭都無法做到，他很想當個好的長輩能讓庫諾撐過這個難關，可是……他第一次痛恨自己語言匱乏。

　“我不相信。”庫諾倒退一步，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已經將琉璃球給父親了，有那個照明，再加上父親的駕駛技術，怎麼可能會……他拼命搖著頭強裝鎮定地索求，“把文件給我，給我！”

　這是每個軍人家屬都知道的事情，若是犧牲了，一定會有一份檔，那份檔包括軍人的所有檔案、死亡證明、家屬安排等等……

　庫諾搶過文件，迫不及待地翻開死亡證明那一頁——‘弗格森•布萊格于R紀元2065年5月2日22時41分57秒在B戰區犧牲……’

　僅僅只是死亡日期推後一天，歷史根本沒有改變，中立方的計謀還是成功了，父親終究還是犧牲了。

　什麼都無法改變，那他來到這個時代是為了什麼？

　‘當時就在我眼前……當時就在我眼前……’

　這句話在庫諾的腦中無限迴圈，他眼前一陣暈眩，檔從他手中滑落，恨得渾身發顫，他咬牙，將溢出的淚水倒回去。

　“是上校挽救了整個先鋒隊，庫諾，你父親……”

　“不好意思，我現在不想聽這些，讓我，一個人靜會。”庫諾拒絕相信這個事實，一步步倒退，轉身埋頭狂跑。

　中立方！你成功了，你又一次將我的敬愛的父親殺害了！而我，又要承受失去的痛苦，難道，我的存在就是為了見證歷史的再度重演嗎？

　不，我不要，那個未來我不要！

　中立方！從今往後，我與你勢不兩立！

　庫諾一路狂奔，酒紅色的碎發因汗水粘在額際，他粗喘著氣迷茫地看著四周，這是一個龍蛇混雜的地方，擁擠的人群，歡快地交談，唯獨自己被排斥在外。

　一切的一切仿佛在告訴他——你是多餘的，沒人會相信你，你什麼都改變不了……

　可是……不能挽救父親的生命，無法讓人相信自己說的話，不能報仇……一切的一切，不甘心！不甘心！

　庫諾恍恍惚惚地往一個方向走，突然，他停了下來，看著眼前的一個小螢幕，上面放著戰鬥艇虛擬交戰的視頻。

　自從弗格森提出將小型戰艇投放到戰場上開始，小型戰艇的虛擬交戰的場所便在由不同的區域開設，唯一的規定是，只有軍人和軍校的學生才能進入。

　庫諾從身上掏出自己的身份卡往裡走，他記得父親走時說過要帶他來這裡，結果……站在這裡面的只有他一個人。

　“哈樂德，你，你叫我來這做什麼？”

　哈樂德！庫諾猛然抬頭望去，猶如晴天霹靂，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令庫諾厭惡的金色長髮和金眸，果然沒有認錯人，正是他曾經最好的朋友！蘇莎的情人！

　呵呵，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不順心的事接二連三地出現！那就不要怪我，不再手軟！

　庫諾雙手緊握成拳不動聲色地站在他們的身旁，而服務台那邊的對話仍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