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初二那天楊浩一家起了個大早，今天他們要去外婆家拜年。

　　楊媽媽家裡有五姊妹，楊媽媽是家裡的老四。幾姊妹大家每年都約好在初二那天回娘家，然後再一起商量接下來的時間去哪家拜年。

　　楊浩外婆家在鄰縣，雖然隔得不太遠，但是以前楊爸爸楊媽媽要供楊浩讀書，每天忙的不可開交，小商店開著又走不了，一年裡大概只有外公外婆生日和過年時才回去。這幾年生活好些了，楊媽媽倒是經常會娘家看看爸媽，不過楊浩卻幾年沒有回來過，自然也很久沒見過外公外婆了。

　　楊浩雖然跟爺爺奶奶不親，但是跟外公外婆卻很親。外公外婆是地地道道的農民，沒有文化，比楊浩爺爺奶奶還要大十幾歲，不過老兩口卻一點不偏心，對幾個孫子孫女都很好。楊浩雖然住在奶奶他們這邊，但是楊浩小時候卻算是外公和外婆給帶大的。就在得知他回來以後，外婆還連夜打來電話，跟他聊了很久，楊浩聽得出來，外婆很想他。所以今天回去外婆家，楊浩讓爸媽早點去幫外婆他們做飯。一大家子人的飯菜肯定不能讓年邁的外公外婆來做。

　　楊浩把小老虎的帽子給嘟嘟帶好，又用毛茸茸的小兔子圍巾給嘟嘟圍上，“等會兒坐爺爺的車，記得別把圍巾扯下來知道嗎？”因為一家四口一輛摩托車根本就坐不了，所以只能楊爸爸騎摩托車栽嘟嘟和楊媽媽，而楊浩就自己騎電動自行車。

　　嘟嘟的小臉被蒙在兔子圍巾裡，只露出圓溜溜的大眼睛。他乖乖的朝爸爸點了點頭，“恩恩，爸爸我不扯。”因為隔著圍巾，嘟嘟的聲音有些聽不清楚。

　　楊浩拍了拍他的小腦袋帶著牽著嘟嘟的小手走出了臥室。這時楊爸爸打開摩托車上的後備箱，正在檢查給老丈人他們帶的東西有沒有漏掉。

　　“弄好啦？”楊爸爸抬頭看了一眼楊浩，“去拿兩袋茶葉來，你外公喜歡喝茶，昨晚就給你媽說過記得裝兩袋，結果她又給忘了。”楊爸爸是個很孝順的人，對自己老丈人他們也特別上心，把他們的喜好都記得一清二楚，每次去老人家家裡，都是這個四女兒和女婿帶給老兩口的東西最多最貼心。不過外公外婆對這個女婿也心疼，很多時候比養好爺爺奶奶更心疼楊爸爸。

　　楊浩進屋拿了兩袋“毛峰”，遞給他爸的時候笑了起來，“爸您倒是把外公喜歡的東西記得一清二楚，我媽這個親生女兒都比不上您。”

　　楊爸爸笑了笑，“老年人嘛，一年也難得去看他們一次，你外公他們又節儉，平時捨不得買這些東西，給他們買肉啊牛奶這些他們又捨不得吃，買給他們的這些東西很多時候都是壞掉的，所以茶葉這些平時他們要喝的，就多帶點。”

　　“你看你爸多瞭解老年人的心態，你外婆上次還說我這女兒沒這女婿想的周到呢……”楊媽媽擦了擦手，呵呵笑了起來。雖然這樣說，但看得出來她此刻挺開心的。

　　“差不多了，收拾好了就走吧。”楊爸爸檢查完了該帶的東西，蓋上了後備箱，把後面的皮帶拉起來繞著後備箱的蓋子把後備箱固定好，因為裡面東西有些多，後備箱蓋子蓋不上，只能用皮帶來固定。

　　楊媽媽坐上了摩托車，楊浩一把將嘟嘟抱起來，放到楊媽媽懷裡。

　　“來，嘟嘟，奶奶抱，我們去太婆家裡。”楊媽媽把嘟嘟抱在自己懷裡，讓他趴在自己懷裡，免得吹風。因為剛剛感冒過，怕又復發。

　　嘟嘟估計也知道吹風了會感冒，所以就乖乖的靠在奶奶懷裡，也不亂動，大眼睛一直看著一旁轉啊轉。

　　“浩浩你什麼時候還是去買輛車吧，你看嘟嘟這麼吹著也吹的可憐，萬一不注意又感冒了怎麼辦。”臨出發前楊媽媽對後面的楊浩說道。

　　“恩，空下來我去看看，買個二手的就行，別太貴。”楊浩點了點頭，他不是沒考慮過這個，畢竟現在有小汽車要方便一些，以後他真的開農家樂的話，買東西辦事情也方便很多。於是楊浩把買車的事情記了下來，有空的時候就去買一輛。

　　外婆家在新城縣，以前外婆家那個村莊很窮，大家都瞧不起，不過後來來了幾位臺灣的老闆進行開發，外婆一家便搬到了新修建的社區裡。社區很大，裡面住了很多以前幾個村子裡的村民，但是平均下來每一家的面積卻很小，只有幾十個平方米，於是過年來了很多親戚的時候，大家都把大門打開，搬出桌子椅子來擺在路邊上。

　　楊浩騎著電動自行車在社區的路上穿梭，就看到很多家人都在自家門口擺了不少桌椅板凳和吃的。再加上家家戶戶掛著的紅燈籠和貼著的對聯，屋裡面忙碌著的人，雖然現在還比較早沒有多少客人來，但是這麼看下來倒也覺得很熱鬧喜慶。

　　很快楊浩到了他外婆的家，他趕緊停好車把嘟嘟從楊媽媽懷裡抱下來。

　　這時候聽到外面有響動，一個穿著暗紅色棉襖的老太太走了出來，她身材消瘦，棉襖穿在身上看起來有些空蕩蕩的，皮膚有些黑，那是常年在太陽下勞作曬出來的，一條條皺紋在額頭上顯得特別醒目，頭上的頭髮雖然稀疏，但卻用染髮水染成了黑色。

　　“浩浩！”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但是卻帶著滿滿的驚喜。

　　楊浩趕緊抬頭，“外婆。”然後超前走了幾步，扶著老人家的手，“外婆我回來了，最近身體好嗎？”

　　外婆點了點頭，“好好好，我這把老骨頭還中用，你別擔心，倒是你啊，在外面要照顧好自己，現在是大人了，也別讓你爸媽給你操心。”

　　楊浩點了點頭，“恩，我知道，您放心。”

　　說著話，楊媽媽抱著嘟嘟，楊爸爸兩手提著東西進來了。

　　“媽，這是您曾孫，嘟嘟。”楊媽媽頭轉向嘟嘟，“嘟嘟，叫太婆。”

　　“太婆！”這時候嘟嘟臉上的小兔子圍巾已經取了下來圍在脖子上，因此嘟嘟的聲音特別響亮。

　　外婆眼睛都笑的眯成一條縫，“哎……嘟嘟啊好乖，今年幾歲啦。”

　　嘟嘟板起手指頭比了個“三”，“太婆我三歲了，爸爸說可以上幼稚園了。”

　　“上幼稚園要聽老師的話，以後好好讀書，跟你爸爸一樣當個大學生。”外婆特別開心，見嘟嘟這麼聰明知道以後肯定有出息，老人家沒啥文化，但是一直覺得大學生很了不起，也希望自己曾孫以後能成為大學生。她將桌子上擺好的糖果抓了一把給嘟嘟，“來吃糖。”

　　“謝謝太婆，太婆也吃。”嘟嘟接過來，然後遞了一顆給楊浩的外婆。

　　楊浩看著外婆和嘟嘟的對話不禁想起以前自己小時候在外婆家的時光，那時候他很小，記憶雖然有些模糊但卻知道當時他要斷奶，爸媽就把他留在了外公外婆家。當時他一直找不到爸爸媽媽，眼淚在眼睛裡轉啊轉，然後外婆就讓外公買了糖果回來哄著自己。

　　二十多年以後，看著外婆給嘟嘟糖果的那一幕，時光仿佛倒流。只不過面前這位老人已經蒼老了許多。

　　“浩浩，去幫你爸切菜。”楊媽媽搬了幾張椅子出來，然後朝楊浩喊道。

　　“好的，媽你看著嘟嘟。”現在其他幾個姨媽他們還沒有來，楊浩便跟楊爸爸一起幫太婆先做些事情。楊浩現在得把菜切好，等會兒大概十點鐘的時候楊爸爸會開始做菜。

　　楊浩在裡面洗菜切菜的時候，其他人陸陸續續也到來了。楊浩跟外婆這邊的表姐表弟們更親一些，幾年沒見了，大家知道楊浩來了都會過來問問他這幾年的事情。

　　雖然嘟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不過表姐她們畢竟年輕一些，思想也不像老一輩那麼保守，覺得這種事情也沒什麼，反倒是更心疼楊浩，覺得他一個年紀輕輕的男人帶個小娃娃也不容易，紛紛給他傳授經驗。

　　一家人畢竟還是一家人，即便一年裡大家見不到幾次，但是年輕一輩的也一點不生疏，一邊幫助外公外婆做事情，一邊互相瞭解彼此的近況，楊媽媽幾姊妹就像以往一樣坐在桌子前面開始聊起來哪家女兒可以出嫁，哪家親戚又出了什麼事情，女婿們做菜做飯，洗澡倒水的，也忙的不亦樂乎。

　　就在快十一點的時候，外婆家門口的過道上停了一輛奧迪。這時駕駛室的門打開，走下來一個非常時髦的年輕女子。她燙了金黃色的大波浪，穿著緊身小皮裙，挎著小皮包，瞪著高跟鞋朝屋裡走來。

　　嘟嘟正在跟兩個姐姐玩捉迷藏，這次輪到他去尋人，於是他在空地上跑著想要找到兩個姐姐。不過他跑的有些急，一不留神就撞到了那位美女身上。美女也沒有注意，正在往前走就把嘟嘟撞到了。

　　雖然摔的有些疼，但是嘟嘟想到爸爸說的要勇敢，不能哭，於是自己爬起來拍了拍屁股。

　　美女低頭看了一眼嘟嘟，皺了皺眉頭，抱怨道，“哪裡來的小娃娃到處亂跑。”

　　正在聊天的楊媽媽瞥眼看到似乎有人撞到了嘟嘟，於是趕緊走了出來看看。

　　“思思。”走了兩步，楊媽媽朝那個女孩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