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都說小孩子不裝病，嘟嘟燒退了以後精神了很多，臉色也比之前紅潤了不少。

　　回家的時候，一家人要先做公車到鎮上，再有一段路才能到家。楊爸爸騎了摩托車來，就在車站旁邊的商鋪裡。本來嘟嘟就剛剛才好一些，楊浩怕做摩托車吹風又把嘟嘟凍著，就乘了車站旁邊的一輛改裝過的小型封閉機動三輪車回家。而楊爸爸則騎著摩托車載著楊媽媽跟在機動三輪車後面。

　　一家人到家以後，天差不多也快黑了，楊媽媽洗了把手就開始做晚飯。

　　“浩浩，今晚吃什麼啊？”楊媽媽穿上圍裙，詢問兒子。

　　楊浩正在給嘟嘟拆遙控飛機，抬頭應了一聲，“吃清淡點吧，其他的您做主。”

　　“那我讓你爸去拔兩蘿蔔回來，前幾天你三姨他們給我們帶了些紮耳根，今晚也一起涼拌了吧。”

　　他們這邊的農村家庭，冬天一日三餐裡最常見的肉類是臘肉和香腸，蔬菜則是青菜和白蘿蔔。除非家裡來客人才會上街去買些貴一些的蔬菜回來，比如蒜薹，過年這幾天已經賣十四塊一斤了，連紮耳根也都一點不便宜。而且這個時候山上的野菜也還沒有到能吃的時候，得桃花梨花盛開時才成熟。

　　嘟嘟蹲在自己爸爸身邊，眼睛一直盯著爸爸手裡的飛機。

　　“爸爸，這個飛機是不是能飛好高好高的？”嘟嘟說著小手還在空中比劃著。

　　正在看說明書的楊浩點了點頭，指了指門口那幾棵香樟樹，“比門口的大樹還要飛的高。”

　　嘟嘟站起來，一溜煙跑到門口，揚起脖子往上看，發現自己脖子都仰酸了才看到樹頂。看完以後，嘟嘟跑到爸爸身邊，高興的跳了跳，“哇，那麼高啊……”

　　楊浩揉了揉他的頭，“是啊。”

　　“媽，家裡有南孚電池沒？”楊浩朝廚房的方詢問楊媽媽。

　　曾經他家裡的小商鋪是會賣南孚電池的，只不過那時候還是數碼照相機沒有普及，大家還在用柯達照相機照相的年代。那時候凡是家裡有個傻瓜照相機的都覺得特別了不起，曾經他和朋友們相約出去玩時，大家都會特地買上膠捲和南孚電池帶著相機出去狂拍一通。至今他家裡也有很多當時的照片，雖然那時候大家拍照的技術實在不咋樣，但是確實是一段難以忘記的回憶。只不過後來漸漸地，這裡就沒有人來買這麼好的電池了，一般就都買一塊五一對的普通電池，回家上在時鐘上，或者上在遙控器上。

　　楊媽媽想了想，去年夏天似乎有小孩子來讓他們買一些南孚電池回來，他們要給玩具汽車上電池，“你去看看吧，應該還有，就在放香皂旁邊。”

　　楊浩起身走進小商鋪，按著媽說的位置找，果然在一堆“舒膚佳”後面找到了。

　　把電池裝好，楊浩把操控器放到嘟嘟手上教他怎麼用。

　　嘟嘟學會以後立馬抱著飛機到家門外的一片空地上玩飛機，那片空地之前是種的郁金，不過在過年之前那家人就已經全部挖乾淨了，現在地裡什麼都沒種，還被挖的很平整，正好嘟嘟可以在那裡玩飛機。

　　楊浩把外面的燈打開，以免嘟嘟看不清楚摔倒，自己也跟在他身後，“慢點跑，別摔倒了。”

　　“不會的，哈哈，爸爸你坐好了，飛機要起飛了，嗚~~~嗚~~~~”嘟嘟嘴裡學著飛機起飛的聲音。

　　嘟嘟的小飛機在空中飛著，父子兩經常有諸如：“爸爸，前方有障礙物怎麼辦。”“那就減速左轉繞行。”“yes，sir~~”之類的對話。

　　楊媽媽做好了飯，在門口看著兩父子滿地裡跑來跑去，玩得不亦樂乎，自己也跟著笑了起來。

　　“好了好了快回來吃飯了，天冷，等會兒飯菜就涼了。”楊媽媽見差不多了，便叫他們回來吃飯。

　　聽到奶奶喊吃飯，嘟嘟趕緊把飛機降落下來，將它抱在懷裡興高采烈的走了回來。

　　洗了手，一家人坐在一起開始吃晚飯。

　　嘟嘟自己會用筷子，現在精神好了就堅持自己夾菜，“我長大了，可以自己夾菜的。”嘟嘟揚了揚小腦袋，偏著頭自信滿滿的說道，說完立馬給奶奶夾了一片蘿蔔，“奶奶吃……”

　　看到孫兒這麼有孝心，楊媽媽樂的合不攏嘴，“吃，吃，肯定，吃，嘟嘟太乖了，奶奶愛。”

　　嘟嘟又給爺爺夾了蘿蔔，“爺爺也吃蘿蔔。”

　　爺爺是個不善言辭的人，就一直哈哈笑，“乖，乖，嘟嘟乖。”

　　接下來一家人都笑著看著嘟嘟，等著他給楊浩夾菜，結果不知道是不是蘿蔔煮的太軟了，嘟嘟一夾就化了，嘟嘟夾了兩片都沒有夾起來。

　　這下三個大人都忍不住笑出聲來，等著看嘟嘟接下來怎麼弄。

　　嘟嘟這下跟蘿蔔較上勁兒了，擰著眉毛，雙眼專注的看著蘿蔔，抬起筷子，往下一戳！雖然爛了幾片，但總算是還有完整的。

　　“哈哈，爸爸吃。”嘟嘟把筷子戳到幾片蘿蔔正中央，一下戳了好幾片在上面。

　　楊浩把蘿蔔全部夾到自己碗裡，“給爸爸這麼多啊。”

　　嘟嘟笑了起來，露出自己可愛的大白牙。

　　這時候楊浩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打開一看是三叔打來的。

　　“爸媽，我接個電話，三叔的。”

　　楊浩放下筷子，起身接電話。

　　“三叔。”

　　“浩浩啊，嘟嘟現在好些沒有？還在醫院不？我和你三嬸準備來看看他。”

　　今天是大年初一，這裡的習俗是每年大年初一不走親戚初二才開始，初一那天大家都各自休息一天，要麼出去短途旅行，要麼就在附近打牌喝茶。楊浩一家因為嘟嘟生病的原因，年三十和初一都在醫院裡度過的。而三叔他們則是每年初一都會去三嬸娘家玩一天，現在他們應該是從那邊回來了，現在特地趕去醫院看嘟嘟。

　　“好些了，現在我們已經回家了，您別去醫院了，免得白跑一趟。”

　　三叔得知以後，在前方路口打了方向盤往回走，“沒事就好，讓嘟嘟記得吃藥，那我們不去醫院了，現在就回來。我在開車，先掛了啊。”

　　“好，您開車注意些。”

　　楊浩走回來，楊媽媽隨口問了一句，“你三叔說啥了？”

　　“他問問嘟嘟的情況，說要去醫院看他，我告訴他已經回來了，讓他別去。”楊浩把剛剛的話轉述給了楊媽媽。

　　楊媽媽點了點頭，“還是你三叔有心，是真對我們一家好，你看你二叔一家，到現在電話都沒有一個。”

　　楊媽媽越想越生氣，他家女兒不懂事，大人也跟著不會做事。自家女兒把人弄感冒了，讓他們出醫藥費是不可能的，至少要來醫院看看情況怎麼樣吧？現在倒好了，連電話都懶得打一個。

　　之前楊浩忙的團團轉沒有時間顧這些，現在楊媽媽這麼一說，心裡也不是滋味。

　　他一直不喜歡二叔一家，覺得他們虛偽又好吃懶做。以前很多人也沒少在背後說他們不會處事，現在自己遇到了確實有些生氣。至少一個道歉該有吧。

　　“他們一家就那樣子，你也不是這兩天才知道的。以後少跟他們打交道，免得被坑。”楊爸爸出聲安慰老伴，那家人滑的很，臉皮又夠厚，有時候真拿這種無賴沒辦法。

　　不過楊媽媽性子火爆又要強，哪裡忍得下這口氣，她把碗重重的一放，“我去找你媽說去，讓他們過來把話說清楚！什麼嘟嘟不是我們家的？讓他們給我說個清楚這話誰教梁小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