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其實要說起韓錦為什麼呆在苗易的房間裡,罪魁禍首還是一隻布老虎。
他做完了活計,正要回屋,苗易過來了,笑嘻嘻地擋在他面前:“錦錦,您想要不要布老虎?”
韓錦這一整天都魂不守舍地想著福伯的那只布老虎呢,他原本對苗易是愛搭理不搭理的,可是聽了苗易這句話眼睛立刻就直了:“小老虎在哪裡?”
苗易摸了摸他的頭,這回他沒有躲,拽著苗易的衣袖不停地問:“小老虎在哪裡?在哪裡?錦錦要見小老虎。”
苗易牽起他的手道:“想見小老虎就到乾爹房裡來。”
於是韓錦就順從地跟著他走了。
進了苗易的房間,韓錦立刻翻箱倒櫃地找了起來:“小老虎在哪裡?”
苗易的屋子裡烤了好幾個火盆,一進屋就一股熱浪撲面而來。苗易把外袍脫了,只剩下一件襯衣,對韓錦說:“錦錦,你熱不熱?熱就把衣服脫了吧。”
韓錦已經被烤得滿頭是汗了,叫著熱死了熱死了,利索地把衣服扒了個精光,撅著屁股跪在床下繼續找。他正找著,突然感覺屁股上被人摸了一把,立刻捂著屁股跳了起來,戒備地看著苗易:“你為什麼摸錦錦的屁股?”
卻見苗易從衣服裡掏出一隻布老虎,在他眼前晃了晃。
韓錦立刻忘記了被人摸屁股的事,驚訝地大叫一聲,撲上去從苗易手裡奪過了那只布老虎。苗易原本想逗他玩,趁他撲過來的時候把手抽走不讓他拿到布老虎,沒想到韓錦的身手快如閃電,只一眨眼,手裡的布老虎已經被他搶走了。他愣了一會兒,把還停在空中的手收了回來,輕輕咳了一聲:“錦錦喜歡嗎?”
這只布老虎卻不是福伯親手做的那一隻,而是苗易從街上買來的。這只布老虎長得規規矩矩,兩隻眼睛一樣又大又圓,腦袋上頂著一個王字,金線繡的鬍子,齜牙咧嘴露出鋸齒狀的牙齒,又威武又可愛。可是韓錦卻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這不是那只小老虎,這只沒有福伯的小老虎好看。”
苗易拉著他在床邊坐下:“為什麼沒有福伯的那只好看?”
韓錦撅著嘴道:“就是沒有那只好看!”
“好好好。”苗易又從枕頭下麵摸出一隻布兔子來:“錦錦不喜歡小老虎,喜不喜歡小兔子?”
韓錦一看見小兔子,立刻伸手去搶。這次苗易有了準備,只給韓錦看了一眼就死死抱在懷裡,生怕又叫韓錦給搶去了。他說:“錦錦陪乾爹玩遊戲,乾爹就把小兔子和小老虎都送給錦錦。”
韓錦忙道:“玩什麼遊戲?”
這時苗易把襯衣也脫了,伸手把韓錦的一隻手撈過來,放在自己掌心裡摩挲:“聽福伯說,錦錦問過他,什麼是命髓?”
韓錦立刻好奇地問道:“是呀是呀,命髓到底是什麼?誰都不肯告訴錦錦!哥哥說,流了太多命髓,人會死的。”
苗易強忍著笑意,道:“命髓其實是個好東西,要是人喝了,滋陰補陽,強身健體。”
韓錦“呀”了一聲:“可是哥哥不讓錦錦喝,說流掉一點,也沒關係。”
苗易愣了愣,不知道這對兄弟到底是怎麼相處的,病哥哥都教給傻弟弟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這傻弟弟有趣的簡直可笑。他看著韓錦英俊的臉龐,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韓錦皺著眉躲開了他的手。
苗易倒也不生氣,道:“錦錦把褲子脫了,乾爹就告訴你命髓到底是什麼。”
韓錦掙扎了一會兒,到底抵不過好奇心,還是把褲子脫了。苗易盯著他胯間那物,連連嘖聲:“真漂亮,太漂亮了。”然後他起身也把自己的褲子脫了,指著自己那根軟綿綿的東西說:“其實,命髓是個好東西不假,但是喝自己的沒有用,喝別人的就能強身健體。錦錦想不想喝喝看?”
韓錦嫌惡地皺眉。他雖然傻,卻也有好惡,以前盧雅江就跟他說過,男人的這根東西是髒的,只有他自己的和他喜歡的人不髒。他喜歡丹闕,因此不嫌棄丹闕,可他並不喜歡苗易,光是用眼睛瞧都覺得刺眼。
苗易見他不動,撈起他的手往自己腿間摁,沒想到韓錦立刻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不要,爹爹說髒!”
苗易一愣,沒想到小傻子居然還是懂點事的,於是道:“那乾爹讓錦錦舒服舒服。”說著手往韓錦身下伸。韓錦又一巴掌把苗易的手打開了。他還是本能地覺得討厭,何況盧雅江曾經告訴過他這東西是他的寶貝,輕易不能讓人碰,他是喜歡丹闕才願意跟丹闕分享的。他把那只小老虎往苗易手裡一塞,悶悶道:“小老虎不要了,小兔子也不要了。”
苗易聽福伯笑得前仰後合地說起韓錦的命髓論時,還以為小傻子很好騙。小傻子也確實很好騙,乖乖跟他進了房間,乖乖把衣服褲子都脫了,可惜給看不給碰,小傻子傻得還不夠徹底。
苗易苦惱地想了一會兒,道:“好吧,那乾爹給錦錦喝點好喝的。”說罷走到桌邊,從壺裡倒出兩杯早就準備好的鹿血茶,遞給韓錦一杯。
韓錦接過以後聞了聞,就立刻把臉皺成了一團:“好腥,這是什麼東西?”
苗易一口氣喝光了一杯,道:“好東西,喝了以後錦錦就會變得更強壯。”
韓錦嫌棄的直皺鼻子,於是苗易又從櫃子裡抓出一把糖來:“喝了這茶,乾爹給你吃糖。”
韓錦看了看鹿血茶,又看了看苗易手裡的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把鹿血茶喝了。就這樣,苗易又騙著韓錦喝了兩杯鹿血茶。
過了一會兒,韓錦全身泛紅,兩隻手掌對著自己的腦袋拼命扇風:“好熱,好熱。”
苗易猥瑣地笑道:“乾爹讓你舒服舒服?”
韓錦立刻警惕地蓋住自己的小雀。
苗易見他如此頑固,只好使出殺手鐧,道:“乾爹教你什麼是合歡術可好?”
韓錦奇道:“合歡?”
苗易翻了個身,跪在床上,撅起屁股背對著韓錦,從枕頭下摸出一盒軟膏,往自己身後揩去,一邊抹一邊道:“把錦錦的小雀雀放進乾爹身體裡,乾爹保證錦錦舒服的要升仙!”
苗易等了一會兒,卻不見韓錦有反應,回頭一看,卻見韓錦一臉受了強烈刺激之後震驚的表情。他用兩隻手指做成圈,另一隻手指在圈中進出,喃喃道:“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苗易難耐地扭了扭身子:“錦錦,乖,把你的小東西放進來,乾爹教你舒服。”
就在這時候,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撞開了,帶著一身寒氣的丹闕走了進來。
瞧見丹闕,苗易和韓錦同時一愣,苗易立刻拉過被子蓋住自己的身體,而韓錦就這樣赤條條地撲了上去,歡喜道:“哥哥!”
“滾開!”丹闕一掌推在他肩頭,用的力氣不大,卻阻止了韓錦的動作。韓錦捂著被拍的肩膀,“呀”的驚叫了一聲,委屈道:“哥哥為什麼打錦錦……”
丹闕的腳步停了一停,很快又往苗易走去。苗易看不見他的臉,卻能從他身上感覺到巨大的壓迫感和殺氣,嚇得往床裡縮了縮,道:“李榮,你聽我說……”
丹闕全然不理,從袖中摸出一根毒針,正要射向苗易讓他令他厭惡的臉,忽聽韓錦在後面輕輕叫了一聲:“哥哥……”
就這一聲,讓他從怒極的狀態下突然清醒過來。他不知道為什麼剛才自己看到韓錦和苗易那極是不雅的一幕時會氣的全身發抖,一瞬間他的心完全被殺意籠罩,只想把苗易碎屍萬段。那股極大的恨意究竟是緣何而起?
如今他的傷勢還未痊癒,如果此時此刻殺了苗易,勢必會引來官府的人,如果驚動了附近赤霞教的眼線或是武林正道,只怕會惹禍上身。可是如果不殺苗易,他又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他只猶豫了片刻,眼神一冷,將苗易的被子一掀,手中的銀針狠狠往下刺去,紮進了苗易的命根裡。苗易立刻慘叫起來,丹闕捂住他的嘴,一字一頓道:“此針有毒,若想保住你的性命,你就自己動手割了。想留著,你就去死吧!”
苗易痛苦地蜷起身子,滿床打滾。丹闕不再管他,轉身就往門外走,走到一臉無措的韓錦身邊的時候,他停下腳步,看了韓錦一眼。韓錦看他的眼神中帶著點畏懼,叫他心裡有些難受:他不知道自己這個哥哥在小傻子眼裡究竟是怎樣的,小傻子會討厭他、害怕他嗎?然而一轉念他又變得憤懣:他一個滿手血腥的魔教中人,為什麼要在乎一個傻子是怎麼看自己的?如果傻子膽敢背叛他,他就殺了他!
韓錦無助地叫道:“哥哥。”
丹闕穩住自己的氣息,道:“把衣服穿上,我們回去。”
韓錦看了眼痛苦打滾的苗易,咬了咬嘴唇,聽話地穿上衣服跟著丹闕走了出去。他問道:“哥哥,掌櫃的會怎麼樣?”
丹闕冷笑道:“我用的是損傷神經的藥物,他死不了,頂多變成一個瘋子罷了。”
韓錦見他臉色不善,就不再問話,跌跌撞撞跟著他回了他們那間小屋子。
進了房間,丹闕把門關上,往床上一坐,冷冷道:“怎麼回事?”
韓錦低著頭小聲道:“掌櫃說要給錦錦布老虎,讓錦錦去他房間裡。又說房裡熱,要錦錦脫衣服,還說如果錦錦喝了他的命髓,他就送給錦錦布兔子。”
丹闕又覺血氣上湧,太陽穴一抽一抽的疼:“你喝了?”
韓錦連連搖頭,皺起臉道:“錦錦不喜歡他,錦錦不要布老虎和布兔子了,也不想喝他的命髓,想要回來找哥哥,他就給錦錦喝茶,還給錦錦吃糖。”
“喝茶?”丹闕發現韓錦臉色紅得不正常,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才發現他的身子很燙。韓錦被他涼涼的手心一貼,立刻舒服的直吸氣,湊上來想抱丹闕,卻被丹闕窩心一腳踹開了。
韓錦撞在牆上,捂著自己被踹疼的心口,不可思議地看著丹闕,眼神中飽含委屈和震驚。
丹闕冷冷地問他:“什麼茶?”
韓錦搖頭:“不知道……喝了以後,身體好熱……”
“熱?”丹闕站起來,一步就跨到了他面前,盯著他的眼睛冷冰冰地問道:“熱,你想做什麼?你想抱著別人,想讓人摸你,想和別人親熱?”
韓錦像是受驚的小獸,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停地搖頭:“不、不是的,錦錦想回來找哥哥,錦錦……錦錦想讓哥哥摸摸……”
丹闕抓起他的手腕:“熱是不是,你跟我出來!”
他拽著韓錦跑到外面,打了一桶冰涼的井水上來,舉起井水兜頭往韓錦腦袋上澆了下去。韓錦嚇了一跳,卻沒有躲,縮著身子承受了,抹掉臉上的水,可憐巴巴地看著丹闕。
丹闕道:“涼快了?”
韓錦咬著嘴唇不敢說話。
丹闕道:“你今晚就呆在這裡,不准進屋,不准換衣服,好生涼快涼快!”
韓錦隱隱覺得自己做錯了,雖然他並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可是既然丹闕這樣生氣,就一定是自己惹他不高興了。他拉住丹闕的胳膊,哀求道:“哥哥,錦錦錯了,哥哥不要生錦錦的氣……”
丹闕用力掰開他的手,走進房間,重重把門一摔,把韓錦關在了門外。
丹闕一進屋,看見放在枕頭上的小老虎畫,抓起來用力揉成一團丟到一旁。他重重躺到床上,一閉眼,滿腦都是方才韓錦和苗易□相對的一幕,叫他生氣得快要抓狂!
他咬牙切齒地罵道:“到底是個傻子!”用力把枕頭和被子摔到床下:“只不過是個傻子!”
小傻子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他會對自己好,也會對任何人好,只不過他碰巧遇見了自己,認了自己這個哥哥,所以他留在自己身邊為自己擋災擋難。可如果他遇到的是別人,他也一樣會這樣對待別人,誰把他賣了他都一樣樂滋滋地替人數錢!就好像他也只是正好在情竇初開的年紀遇到了自己,所以才纏著自己做那種事,不管遇到的是誰,是苗易還是店裡的哪個夥計,他都會一樣對待!
丹闕氣得肝疼肺疼心疼無一不疼,他覺得是因為小傻子把自己那些庸人蠢人一樣對待所以自己才會如此生氣,因此咬牙切齒地把小傻子罵了千八百遍,罵他不知好歹,罵他有眼無珠,然後用被子蒙上頭睡覺。
韓錦一個人可憐巴巴地蹲在門外。如今已是深秋了,他害怕丹闕生氣,又不敢把濕衣服脫了,只好一個人蜷縮在牆角運功禦寒。
每隔一段時間,他就去敲敲門,叫幾聲哥哥。可是丹闕一直沒有給他開門,還在生他的氣。
韓錦知道自己今晚大概是進不了屋子裡,只好縮回牆邊,打算將就著睡一晚。借著月光,他突然發現牆角上有很多圖案,依稀是豬頭、鴨子和一些豎杠杠。韓錦驚喜道:“呀,這些是誰畫的,怎麼畫的這麼可愛,一定是一位絕世高人!”
他想了想,撿起一塊小石頭,在那些圖案邊上畫了起來。他畫了幾個豬頭以後,發覺自己畫的和牆角上的圖案十分相像,不由喜滋滋的:“原來錦錦也是絕世高人!”
笑過之後,想起生氣的丹闕,他上揚的嘴角又撇了下來:“唉……哥哥……”
就這樣,韓錦靠著牆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晚。翌日一早他醒來,發現正面牆上已經被自己畫滿了豬頭和鴨子,幾乎已找不出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