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真相
杜蘭卿命令奴僕整理過另一間廂房,讓岳子安兩人過去用膳,夜裡就在那處歇息。
吃過了飯,略做梳洗,林惜之就取了一床被褥,鋪到外間榻上,似乎打算休息。
但等他鋪好了床褥,岳子安卻還是坐在桌邊不動,沉默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將軍,早些歇息了吧!明日皇上還要來的。」
林惜之這樣說道,岳子安終於抬頭看他,像是下了種決心,開口問道:「當初,你為何向慕容灼求情,饒我一命?」
林惜之拍了拍被子,坐在榻上,說道:「那不過是給殿下個臺階而已,他怎麽可能殺你?」
「這什麽意思?」
岳子安望著他,依然迷惑不解,就像剛才聽到自己身上並無淫蠱一般。
林惜之歎了口氣,說道:「我知道你心中恨他,可在我看來,殿下卻是疼你入心的。」
「你說的是什麽?那人對下一向殘酷無情地很……」
「但他卻是對你好的,讓你習武,不愁吃穿,也唯有你一人,能與他同床共枕到天明。」
「那又算得了什麽?」
林惜之看著他說道:「想謀害殿下的人多了去,就連床上歇息也不得安心,能容你在臥床之榻安睡,已經是莫大的信任了。」
「你倒會幫他說話……」
林惜之又歎了一口氣,說道:「他對你確實是有情的,將軍你不曾見過身中淫蠱多時之人,前兩年確實只有十日發作一次,但過了一段時日,就不是如此了,腹中淫蠱貪求陽精,性更淫亂,恨不得能與男子夜夜媾和,所以名為淫蠱。」
「這……未免太過……」
「而且淫蠱極為陰損,會吸食主人精氣,雖能服藥抑制,卻也活不過十年之期。」
岳子安聽完,身軀竟有些怕地顫抖,說道:「怎會如此狠毒……」
林惜之一笑,說道:「願意投奔來此,身子性命都不再是自己的,將軍就不曾想過會如此嗎?」
岳子安沉默不語,當初報仇心切,就算知道活不過十年,也會把這淫蠱吃下腹中。
「這也怪不得殿下,前來投奔之人,也有暗藏禍心之士,借著美貌聰巧接近殿下,趁其不備之時,痛下殺手,你叫殿下對人怎能不狠毒無情呢?」
岳子安確實無話好說,可心裡還是覺得慕容灼不該如此,善待謀士,才是明主之道。
林惜之又再說道:「就在你投奔不久之前,殿下才剛處置過個聰敏漂亮的人,那人說是身世孤苦,望殿下收留,實際上是燕王派來的奸細,趁著歡好之後,伺機刺殺殿下,你來投奔,殿下自然也是防著的。」
岳子安雙手握拳,心中暗道,那無需用淫蠱待他,自己情願吃的是普通毒藥,用不著跟慕容灼有這些羞人關係。
「只是……不知何時,殿下竟變了心意,暗中為你解去蠱毒,再用了其他藥物代替,總不能叫人發覺了便是。」
「你……又怎麽會曉得?」
「其實我並不知曉,是猜測而已,服伺在將軍身邊幾年,總覺得你不像中蠱之人一般……」
林惜之想起見過的景像,那些服下淫蠱的人,不管原本是如何地清秀淡雅,過些時日,都會帶上股豔麗魅人的風騷,沉溺於情欲滋味,而不能自拔。
他歎了一口氣,說道:「他們哪能像你一樣傲氣自重……」
又想到殿下在獄中那像是吃醋般的詢問,讓他更是篤定如此。
他走到岳子安身邊,拍拍他的肩膀說道:「殿下毀去那些假藥,是不想讓人有機可趁……」
岳子安揮開他的手,神色複雜,不願意看他。
林惜之又坐回榻上,說道:「總之,你現在沒什麽好憂心的了,早點歇息吧!」
岳子安逕自起身,讓人摸不清心思般地回了內屋歇息。
早朝過後,杜蘭卿被皇帝招到這禦書房商議政事。
「皇上,您真要留岳子安下來?」
「當然。」
皇帝手執朱筆,批改著奏章,頭也不抬地說道。
「可是他之前曾倒戈於東霖,萬一又受到誰人挑撥,說不準又會……」
杜蘭卿百般猶豫說道。
「所以怎樣?」
皇帝抬頭,手上的朱筆停了下來,看著杜蘭卿說道。
皇帝看來有點眼色不善,但杜蘭卿還是硬著頭皮說道:「再加上也沒了毒藥或禁制,現今朝廷還不安穩,若是反叛,也是個麻煩事情……」
皇帝放下了手中朱筆,笑道:「你這是多慮了。」
「皇上英明,恕臣愚鈍不明。」
「只要他心心念念著報仇,就不會反叛西焰,這你不懂嗎?」
「但他之前也反過那位的……」
「那是皇弟做得太過,又讓東霖的人尋了空隙,真要我說,我是信他的。」
皇帝站起身來,活動活動筋骨,說道:「他孤身一人在此,哪有什麽黨羽親信可攬,又跟東霖鬧翻,除了此地,已經無處可容身了。」
杜蘭卿思索一番,點頭說道:「皇上說的是,但不知要如何安排這人呢?」
「就給你打個處理政務的下手吧!你新任承相,還未有信任的門生可幫忙,朝裡那些舊臣也都該換了,有他幫你,可以輕鬆一些。」
「但他是個武將……」
杜蘭卿有些為難地說道,而且總覺得皇帝大人沒有這般好心。
「他可是出身東霖的才子神童,你略加教導一下,必定是可用之材。」
杜蘭卿只好點頭說是,皇帝拍拍他的肩膀,低聲說道:「可要好生照料朕的弟媳……」
他眼白一翻,心想皇上到底有多愛認親,就這樣往死裡認得人來……明明沒有半點成事的呀!
「既然都說定了,就去你家一趟,跟他說個清楚,朕換個便服就出宮。」
皇帝滿意地收手說道,杜蘭卿歎了口氣,認命地到宮門去等,一時半刻後,兩人便一同坐車到了杜蘭卿的家中。